================= 书名:论一颗桃子的可塑性 作者:须弥梦客 备注: 曾名《梦里不知身是客》简洁版:这就是一个以为自己是桃子的老少女在报恩的途中被一本正经的上神撩走了的故事。正剧版:相遇即缘……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本文慢热,作者君第一次写文,不喜勿喷谢谢。 内容标签: 因缘邂逅 前世今生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素檀锦卿(桃子) ┃ 配角: ┃ 其它: ==================   ☆、第一章   混沌伊始,有一青莲,应命之轨迹凋落。莲瓣飘落化作山川河流、世间万物,莲心不知凋落何方。大陆分东、南、西、北四荒。北荒在九重天之上,住着神族和仙族。东荒由上古神裔九尾狐一族镇守,称青丘。南荒有人族世代居住繁衍。而西荒妖魔横行,因沱河流过,终日暗无天日。东荒有结界笼罩;而西荒身处异度空间,需有神魔打开一通道,方能进出。以此四荒相互制衡,六界相安无事。   北荒虽为神仙居所,皆金碧辉煌,却有一处不同寻常的地方。不同于其它宫殿楼阁,那是一座清峻的高山,名曰钩吾。此山灵气充盈,奇异花果繁多。但,山上很是清净,连只兽也不曾有。这只因山上住着素檀上神。素檀上神在这山上住了几十万年,向来不喜与人交往,偏他又是法力最强的上神。故,没有仙神敢去打扰他。只今日,这寂寞了数万年的钩吾山迎来了一位客人。   元德宫前,素檀上神座下含光仙人正就着梨花如星落的美景悠然的饮着酒,忽见一仙人匆匆而来。顿时,含光两眼放光,收起酒壶,迎了上去。待近了一看,却发现是端宇上仙满头大汗神情焦急。含光一边疑惑一边上前寒暄:“原来是端宇上仙来访,真是稀客啊。”   端宇道:“我是实在不敢打扰上神的。可,小女顽劣,误食了丹朱草,现已危在旦夕。故我厚颜来求上神救小女一命。”含光不敢耽搁,忙要进去通报。这时,一阵清冷的声音传来:“含光,领他进来吧。”含光对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了一礼,道:“是,上神。”便领了端宇进了大殿。   端宇进了大殿便看见一位清冷如山泉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容颜如玉的神祗端坐在书案前,手拿一卷经书,安然的阅读着。端宇晃了一下神,想着素檀上神不愧是第一美男子,名不虚传,果真俊美非凡。素檀缓缓合上经书,抬眸望向端宇,淡淡开口:“你的来意本君已经知晓了。”   端宇顿时回过神,忙行了一礼,道:“虽是小女之过,我却是她父亲,不能不管她,只能厚颜来求上神救小女一命,端宇必定铭记于心,永不忘上神恩德。”素檀放下手中经书,道:“若只是误食了丹朱草,你却是无须来求本君的,你此来怕不止是因此吧。”   “上神明鉴。小仙来此确是因为小女,却不止是因为她误食了丹朱草。上神也知,这丹朱草与丹碧草不仅名字相似,长相也是极像的。只这丹碧草可救人丹朱草却有剧毒。更何况丹朱草长在少华山,凶兽梼杌也在少华山。要说这平常在深渊很少出现,但小女却偏偏遇上了梼杌。幸好那梼杌不过出来觅食,已饱腹了,无意致小女于死地。不然小女即使有那飞云舟,怕也是逃不掉的。只她还是受了重伤。为治伤又误食了丹朱草。可谓雪上加霜啊。”   素檀沉吟道:“即使如此,本君便随你走一趟吧。”   今天好像很热闹。桃子在树上一晃一晃的看着底下的仙来来回回一副匆忙的样子,一点也不担心会掉下去,也不担心会被摘掉,因为今天不会有仙来关注她。对!没错!就是摘掉!桃子真的是一颗桃子,又粉又大,水灵灵的,惹仙垂涎。对此,桃子觉得自己很是好运。毕竟,若不是她恰好生在端宇上仙的府邸内,怕是早被哪只兽或哪个仙吃掉了。她很有些兴致的望着小仙们来来往往,平常可不会有这景象,尤其是纾语仙子生病后。作为这桃树上唯一一只生了灵识的桃子精,平时没有仙可以说话,虽然能听八卦,却也还是很寂寞的。当然,桃子对于自己是这棵桃树上唯一的桃子精这件事还有些小自豪!所以,她为自己起了桃子这么个“大气”的名字。   桃子正猜想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两个小仙娥踩着小碎步快速走来。她们一边走还一边小声的八卦着。其中一个小仙娥说:“你知道这次这么大阵仗是为什么吗?”   另一个小仙娥配合的问到:“为什么啊?听说好像是谁要来府上替纾语仙子看病呢!”   那小仙娥语带兴奋的说:“这你都不知道,是素檀上神要来了!素檀上神可是神仙界第一美男子呢!要是能见上神一面……你说素檀上神为纾语仙子看病算不算英雄救美啊!”   “应该算吧!”两个小仙娥越说越兴奋,说的桃子也两眼放光。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第一美男子,所以很是好奇。桃子瞪大了眼睛盯着大门口,连眼睛都不敢眨。   突然,小仙们都整齐的行了一礼,口中喊到:“恭迎上神!”桃子凝神屏气的盯着门口,却发现进来的是端宇上仙。她还没来的急失望,变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缓缓走来。他身着一席素净的白衫,眉眼精致,就如戏文中的神人一般,俊美无双。他一双细长的眼眸略微上挑,眼神深邃而清净。桃子见到这位上神的第一面都会知道的——他定是个无情的神。但,桃子还是不可抑制的心跳漏了一拍,如同命定的一般。   桃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感觉到素檀上神在经过桃树时轻轻瞥了她一眼。瞥……瞥了她一眼!桃子顿时警醒起来。她想起了自己是颗水润的桃子,还很好吃的样子。“他不会是想吃我吧!”桃子心想。她实在不想被吃掉。虽然那神生的好看了一些,还是位上神。但,那也不行。可,她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这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作为这棵桃树上唯一一个生了灵识桃子也许很快就要被吃掉了。“不过,也许他只是随意一瞥呢!嗯!一定是我多想了”桃子这么安慰自己,又安然的睡去了。素檀微翘嘴角,又快速的恢复成原状,速度快的端宇上仙都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第二章   端宇领着素檀一直往里走,直到纾语的床前停下。纾语仍在昏迷。素檀凝神观望,又给纾语切了脉,淡淡的道:“本君治伤需要些时间,且本君治病时不习惯有人旁观。”端宇心领神会,道了一声:“劳烦神君了!”便领着众人退下了。   过了片刻,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素檀缓步而出。端宇忙迎上去,问到:“小女……”“令嫒很好,伤已无大碍,再过片刻应该就能醒了。”“甚好!甚好!”端宇说着便向素檀行了一礼,说到:“上神不远万里来给小女治伤,小仙甚是感激。现已备下粗茶淡饭,如若上神不嫌,不如移步前殿,吃些酒水休息一番。”素檀语气仍是淡淡的:“如此也好。”   席中,端宇倒了杯酒向素檀走来,说到:“此番多亏神君施以援手,不然小女怕是……我知神君法力高强,但不知神君可有何愿望,好让我略尽绵薄之力。”素檀闻言略微沉吟,便道:“那便送我一颗桃子吧”端宇闻言微怔,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问到:“神君……要一颗桃子?!”素檀应到:“正是。”端宇面带诧异的说:“不过一只桃子,神君想要随时可取。只,神君可有别的愿望?”“并无。”素檀道。“这……”端宇面带难色,心里感慨:“也罢!我就先将这恩情记下吧!大约是神君没有什么需要,又不好意思让我背着这份恩情吧!”便又恢复常态,伸手招来一个小仙娥,道:“去摘一颗最好的桃子来。”素檀却道:“不必忙了。我自去选一颗合眼缘的。”说着,就向外走去。端宇忙跟了上去。   素檀走着走着来到一株桃树前,抬眼一望就选定了一颗桃子。他伸手摘下用帕子包了塞入袖中,嘴角微扬,神情顿时温和了些。然后,他转过身,望着端宇道:“本君出来了许久,也该回去了。”“那我送送神君。”“不必。”素檀断然拒绝。端宇见状也不再坚持,行了一礼道:“恭送神君。”素檀点头应了下,就转身缓步离开了。   桃子一觉好眠,醒来后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然后,发现自己在一个书案上……!!!“一定是我醒来的方式不对!我一定是睡了个假觉!否则怎么可能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离果盘只有一步之遥了……”桃子的内心是崩溃的。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醒了。”桃子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发现是那个好看的神君,内心还有些小激动。素檀微扬嘴角,说到:“本君知道你已生了灵识,可你还不能化形。若你太过顽皮,说不定哪天就不小心被人吃掉了。”桃子一脸震惊,然后泪流满面……从此桃子就开始了她“悲惨的宠物生涯。”   清晨,朝阳如水般透彻,又带着丝丝暖意从窗台照入。缕缕梨花香沿着阳光飘入屋内,又悄悄钻入鼻间。床榻上,素檀还在安然沉睡,乌发散落在枕上,平时冰冷的神情此刻也略显柔和。桃子也在梦中沉沦。时光仿佛被这副安静美好的画卷所惑,有了片刻的停留,可终究还是继续前进了。素檀悠然的睁开了眼,眸子被水雾遮了,看不清眼底。他起身穿好衣服,向桌案走去,看到桃子仍在梦中微微一笑,眼神却有些复杂。很快,他转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这几日桃子已习惯了元德宫的生活。她表示她一直是一只乐观向上的桃子精,这样的生活还是不错的。至少她不用再担心会被谁吃掉了——谁敢吃掉素檀上神的宠物。她是这样定位的。但,她是一只上进的桃子。她想,待她修炼成仙也是素檀上神座下,也算是有靠山的仙了。对此,别人很是诧异。元德宫很少会有客人,这个别人当然就是素檀上神座下的含光仙人了。   那日,含光看着素檀上神驾云归来,忙道:“上神这么快就回来了。”又将他迎如了殿内。待素檀上神坐到桌案前,含光倒了一杯茶奉上,正准备退下,就见素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包着帕子的东西,看形状还圆滚滚的。他心想:“难道端宇上仙为了感谢上神救了他女儿送了颗这么大的夜明珠?!”他正想着,就见素檀打开了帕子,露出了一颗圆滚滚的桃子。一颗桃子!难道端宇上神竟然穷且艰至此了吗?他问素檀:“神君怎么突然想吃桃子了?”素檀道:“这桃子不是用来吃的。”含光疑惑道:“既不能吃,那……”要来何用。素檀道:“她已生了灵识,假以时日说不定还能化成人性。”含光思考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原来神君是想养只宠物了。于是,说到:“神君放心,我定然好生照料她。”素檀瞥了他一眼,又看向桃子,道:“如此甚好。”   端宇退出大殿,神色有些古怪,又有些兴奋。他想:“果然!即使是上神,也是会寂寞的。只是,没想到,上神的品味这么独特,居然养只桃子做宠物。不过,桃子虽然脆皮了点儿,但也好养。”端宇深觉自己真相了。   桃子这几日很是无聊。初来时,她还有点不安的情绪,现在有点破罐破摔的感觉,彻底放松了。一连几日都是她在自己玩耍,素檀在旁边看书,倒也相安无事。这日,有客来访。一阵香风袭来,只见一个清丽的佳人缓步而来。   伯兮踏入元德宫大殿,抬眼就看见那人端坐在上位,面无表情。她紧紧凝视着那道身影,眼底盛满深情,眼里只有那道身影。她缓缓下拜,腰如细柳姿态万千。素檀道:“无需多礼。”伯兮起身,自找了离素檀近的个位子坐下,一副熟练又小心翼翼的问到:“神君近来可好?伯兮许久未见神君了,只因陪父亲去赴了两场宴会才没有来看神君。”素檀依然没有任何表情,道:“本君千万年来皆是如此,没什么好不好。你陪父亲乃是孝道,无需向我解释,也不用来此。”伯兮笑容一僵,眼神闪了闪,突然看到桌子上有个桃子,说到:“神君什么时候爱吃桃子了。怎么只有一个,改日我送些来吧。”她边说着边伸出了手,正欲碰到那桃子时一只手将那桃子拿走放进了衣袖中。“不必了。桃子一只就够了。伯兮仙子也待了很久了,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你父亲担心。”素檀冷冷说到。伯兮顿了一顿,站起身行了一礼,凝视了他一眼,眼底如有深潭,默默转身离开了。   阿泠站在门口,见她的主子伯兮仙子走了出来,忙迎了上去,“仙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好不容易来一回不多待一会儿吗?”伯兮苦涩一笑“他不愿见我,我能如何……他没赶我走已经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不然我怕是连这钩吾山也进不来。罢了。左右他不愿见我也不会见别人。这样也好……我们走吧。”阿泠应到:“是。”伯兮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元德宫。这元德宫和它的主人一样冷清无情。她终是无奈的带着阿泠离开了。   ☆、第三章   伯兮走后,素檀看了一眼桃子,又一脸冷清的继续看书。伯兮的心思他并非不知,只是不在意,也无心于此。并且,他以为他已经做的够明白了。看在她父亲的份上,尽量的避开她,只是她却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桃子看着这一幕,不禁开口问到:“上神,您把我带回来究竟是……”素檀头也没抬,说到:“不过是第一次看到一颗桃子生了神智,既是开了神智,留在那里万一被吃掉未免有些可惜。钩吾山灵气浓郁适合修炼,你若想有自保之力,当勤奋修炼,如此也算一桩善缘。”桃子听此不由肃然起敬,应到:“承蒙上神相助,将来若有机会桃子定当报答。”   三百年后……一白衣少女坐在梨花树下发呆。桃子这些年努力修炼并且钩吾山灵气浓郁故小有所成化成了人形。她此刻正坐在梨花树下思考者刚刚无意中偷听到的事情。   原来,有神便有魔,神魔天生敌对,过几百年或几千年便要战上一场。距离上一次大战已然过去了很久不知何时可能就要再战上一场,而素檀上神的进境愈发的慢了。所以上神决定进入凡尘,入万丈红尘感悟天道。素檀上神将在凡间待上三世,暂时抹去记忆做三世凡人。这去往凡间的日子就定在七日后。   桃子坐在梨花树下,想着,三百年前我曾受上神恩惠得以来到钩吾山修炼,这三百年间又得其庇佑。如此命盘上一笔,我定是对上神有所亏欠。此番上神下界,我可以悄悄跟在他后面遇事可帮他一把,也算是偿还了他的恩德,回来说不定修为还能涨上一涨。桃子打定了主意就去安心的修炼了。   七日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素檀上神去往凡间的日子。元德宫对外说上神要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实际上素檀上神的神魂将通过杏冥镜转世,待到第三世结束,含光将点燃蘅芜香,素檀上神的神魂就会归来。   桃子在第七日时直接去往了凡间寻找转世的素檀。素檀虽转世样貌却没变,那般精致的容颜实在世间少有。但这人间毕竟这么大,桃子花了十八年的时间才在一间道观里找到了素檀。   素檀此世本名穆风舒,是一商人的幼子。据说在其幼年时清风观观主路过他家想讨碗水喝结果无意中看见他,大惊曰:“此子与道有缘。”然后就将他带了回来,成为了清风观观主的首徒,道号拂云。   桃子找到他时,他正在打扫道观。至于观主首徒为什么要打扫道观……额,那是因为这个道观一共就两个人,观主还有他的首徒。。。而且观主常年云游就剩他一个人待在观内,所以……   桃子目前还未修成仙,所以在这些凡人眼里还是妖,而且他还是个道士……这就有点尴尬了。桃子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办法。   她化成了一个有些瘦弱的女童又将脸弄脏,然后敲响了道观的大门。拂云仿佛听到有人敲门,楞了一瞬,然后去开门。他打开门后发现外面并没有人。就在他认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听到一声清脆的童音从下面传来:“道士哥哥,你们缺打杂的吗?我想找份工作。”拂云沉默了一下,然后认真的道:“我们没有闲钱雇人。”桃子嘴角抽了抽,然后道:“我不要工钱,只要包吃包住就行了。”又在拂云开口前说:“我是逃难来的,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想有个安身的地方。”然后一脸你不答应我我就哭给你看的表情,其实心里想:“这个道观怎么这么穷,我都这么可怜又不要工钱了应该不会赶我走了吧。”   拂云沉默脸,然后认真思考了一下,应道:“好吧。”他将桃子领了进去。他将桃子领到了井边打水让她洗净了脸,又寻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让她换了,然后把她领到了厨房。   “晚餐就交给你了”拂云说完转身就走了。桃子有些懵,这就上工了吗?可是作为一个桃子她不用吃饭也没有点亮厨艺这个技能啊!!!她在厨房里转了两圈,想了想是被扔出去还是练厨艺……然后决定先生火。她试图将一根小树枝点燃。看着火苗她的内心是激动的!然后火苗灭了。。。她锲而不舍的再三尝试,然而并没有。最终她决定向拂云求助。只是不会生火应该不会被辞退吧。。。应该吧……   拂云看着眼前的女童一脸讨好的向他请教怎么生火,依然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似在说要你何用。只是桃子并未接收到这个信息。他默默的走进厨房,先将几根较粗的木柴塞进了生火口,然后又将一小堆枯叶点燃塞了进去,最后不断的放了几根细小的树枝进去。当火冉冉生起的时候桃子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心想不愧是上神,生火这种事也如此熟练。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上神和生火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咳……先不说题外话,拂云生完火就走了,剩下桃子在那里琢磨饭应该怎么煮。。。她先将水放入然后加入米就盖上盖子等在了一旁。   半个时辰后,她揭开盖子发现她好像将饭煮成了粥。。。不过粥也是能吃的嘛。她略一沉思就心安理得的继续她的修炼厨艺的大业了。所以,拂云晚饭时就发现饭变成了粥还夹生就算了,那个像碳一样又黑又硬的东西真的是肉吗!那个味道奇怪的东西真的是青菜吗!但他依然什么都没说,默默的划完了一碗粥,就结束了用餐。然后将桃子带到了一间房前。“这就是你的房间了。还有明天你负责打扫的工作,就不要进厨房了。”   桃子表示自己似乎被嫌弃了,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已经住进来了。俗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嘛。她兴奋的奔向了自己的房间。她洗漱完躺在床上想,总算靠近上神了,接下来只要跟紧上神保证他的安全直到他回到钩吾山应该就报了恩吧。想着光明的未来桃子入乡随俗的进入了梦乡。      ☆、第四章   桃子一夜好眠,为显示自己的勤奋,她特意起了个大早,拎着把扫帚到处跑,顺便观察工作环境。昨日一来就干活,被厨房折磨的心力交瘁,她还未曾好好看过这个地方。   清风观位于南国东部的招摇山的南面,依山势而建,面积不大但也不显拥挤。正面的大殿里供着几尊神像,大殿周围种着几棵梧桐,大殿后面是一处小型院落。院落中央是一口井,井旁有一棵百年的梨花树。如今正值四月,是梨花盛开的季节,千朵万朵争相开放,玉骨冰肌,素洁高雅,大有“占断天下白,压尽人间花”的气势。这梨树与井便是这观内最好的景色了。   桃子正拖着扫帚到处转就听到前面大殿热闹的声音。她好奇的绕到前面,看见有香客来参拜。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且香客多是妙龄少女,或三或五结队而行,看似常来。“难道是本地的风俗?”桃子正腹诽,就看到拂云如闲庭信步般走了出来,十八岁的少年芝兰玉树一般,精致的眉眼仿佛画中人,清澈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如春风拂过。一群少女立刻红了脸。只见一上着玫红色锦缎短襦,下穿浅粉色纱质长裙,梳着堕马髻的少女走近拂云,轻声漫语道“道长,我想添纹银十两做香油钱,以示虔诚。”拂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谢道:“小姐有心了。”桃子望着那少女粉面含羞的娇羞模样和紧盯着拂云的眼神恍然大悟。原来她们不是来上香的,是来看美人的!桃子猥琐的笑了。本来在树上休息顺便欣赏美色的小麻雀一脸惊恐,“妈妈,这个姐姐为何这么阔怕!”   俗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总之……在人间行走,最重要的是什么!当然是银子了!聪明万能(并不)的桃子已经想出了赚钱的方法之一二三四五……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人影从桃子的房间窜了出来,然后轻手轻脚的摸进了拂云的房门,没过一会儿又轻轻的打开门摸了出来,小心得将门合上,快速的窜回了桃子的房间。   没错,这个疑似小偷的人就是桃子。桃子关上了房门,长舒了一口气,然后看向自己的战利品。有一件白色的中衣,还有一柄拂尘。   第二日,拂云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的中衣不见了!拂尘也不见了!但是,钱没丢!他快速梳洗完出门,看见桃子打着哈切拖着扫帚。他迎上去,问到:“你可有丢什么东西?晚上可听见什么声音?”桃子有些心虚,答到:“没有啊。怎么了吗?”拂云看着桃子一脸萎靡,叹了口气,说到:“算了。想来你也不知道。我们观里可能是遭贼了,你小心一些。”然后转身走了。身后桃子眯了眯眼,猥琐一笑。   一个月后,这日风和日丽,阳光灿烂。拂云却在厨房眉头紧锁,手机捏着一个手柄。这个手柄疑似……好吧,就是拂云上个月消失的拂尘,只是……前端的毛没了。。。拂云本来是准备来做午饭的,结果烧柴的时候在柴堆里发现了他丢失的拂尘,幸亏他眼神好不然就当柴烧了。拂云再也不能维持住他的面瘫,他眉头紧锁,有些生气。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盗贼的挑衅!   拂云皱着眉头向外走,走到前面时却发现大殿旁的梧桐树下有一群少女围在一起,个个一脸兴奋。而被围在中间的那个人正是桃子。桃子一脸激动的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个白色的荷包样的东西,好似在显摆着。拂云悄悄的靠近,越靠近越觉得那个荷包有些眼熟。他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他悄悄绕到树后,听见她说:“机会难得啊!先买先得啊!你别看这荷包是纯白的有些朴素,这可是拂云道长穿过的衣物制成的啊!你看这络子,看到那根白线了没?那可是拂云道长拂尘上的!里面还有清风观特质的平安符。这些加在一起只要九十九两纹银!只要九十九!绝对物超所值啊!最重要的是,就剩这一个了啊!下手晚的可就没了!”桃子正说着,突然感觉背后传来一阵凉意,就听见好听又泛着冷意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说是谁的衣物,谁的拂尘。”周围的姑娘看见拂云出现也吓了一跳,“呀!”了一声就转身跑了。其中还有一个姑娘下定了决心,将银子往桃子手中一塞,拽过了荷包转身就跑了。   再说桃子。桃子听见后面传来的声音就是浑身一僵,然后缓缓转过身,看见拂云皱着眉头站在那里整个桃都不好了。她把手一摊,把银子双手奉上。然后就听见拂云“呵”了一声。桃子哭诉到“道长,我是为了我们的生计着想啊!您看您的衣物多么的朴素。我只是想改善下您的生活为观里做点贡献啊!”说完她又听见拂云“哦”了一声,然后摊开手。她怔了一下,恍然领悟,一脸肉痛的将今日挣到的银子放到他手上。“就这些了,都给你了。”拂云眯了眯眼,没动。桃子又将上次赚的银子拿了出来,哭诉到“真没了。”拂云回归面瘫脸,收回手转身走了。   桃子松了口气,快速窜回了房间。她确定门外没有人,小心翼翼的关上门。拎开枕头,露出了下面被手绢包着的银子。桃子猥琐一笑,然后用枕头压好。   这天晚上,月上中天,夜色黑的像浓的抹不开的墨,清风带着丝丝凉意沿着窗台吹入房中。一个人影悄悄的走进桃子的房间,四处查看了一番似是并未找到要找的东西。他走向桃子的床边,月色映出一张清冷有精致的脸,正是拂云。他思考了一阵,看着桃子枕头下露出的手绢的一角,嘴角微弯勾出一抹清浅的弧度。他伸出手轻而易举就摸到了那个包着银子的绢帕,正要抽出来,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就压了过来,她还蹭了蹭。拂云浑身一僵,等她不动了,慢慢的抽出了自己的手。他正准备起身离开就看见她瑟缩了一下,想了想将窗户关上,然后出了房间。   他回到房里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将银子放好休息去了。窗外月色朦胧,一树梨花被月光笼上一片莹白。      ☆、第五章   大清早,树上出来觅食的小鸟被一声惊叫吓了一跳,差点掉下树枝。   桃子一早醒来只觉神清气爽,她慢悠悠的抻了个懒腰,然后掀开枕头……发出了一声尖叫:“有贼啊!”她以最快的速度查看了房内,就奔出房门。   拂云正在打坐,听见她的声音缓缓起身走出房门。他看到奔出房门的惊慌失措的桃子,上前问到:“你遭贼了?丢了什么?”桃子一时语塞,“我,我没丢什么。”拂云又问:“没丢什么你怎么知道遭贼了?”桃子一脸萎靡,“没什么,我说我昨晚做梦遭贼了。”拂云“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只留下桃子在原地一脸悲痛。宝宝心里苦,但宝宝不能说!   如果你以为桃子会就此沉寂了就太天真了!她还有生财之道之二,简单来说就是二两银子的发家史!没错,她手里还有二两银子。   这天天气不太好,还下着蒙蒙的小雨。桃子怀揣二两银子的巨款,悄悄的溜出了清风观,奔向了山下。她东绕西窜的来到一条深深的小巷,里面有一个撑着油纸伞的……老头儿。桃子蹭了过去,问到:“你就是吴老……师傅?”吴老头一眯眼,“好说,好说。正是在下。”桃子勾唇一笑,用手比了个二。吴老头摇头一笑,伸出五根手指。桃子也摇头一笑,缩回了一根手指。吴老头一惊,也缩回一根手指。桃子见状坚持不动。吴老头皱了皱眉头,又缩回了一根手指。他道:“不能再低了!”桃子邪魅一笑,“成交!先付你二两银子的定金,剩下的之后再给你。”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二两银子交给吴老头。吴老头垫着银子笑道:“好说!好说!”   微雨打湿了窗台,梨花也被雨滴打落纷纷飞下,偶有一两瓣落在窗台之上,似是好奇窗内的少年。少年闭着双眼,坐在蒲团之上,身着青色道袍,周身都是宁静的气息仿佛地动山摇也不能打扰到他。他并不知晓的是远处有一人在快速挥舞着毛笔,画下眼前美景。   连续两日云霏不开,花草树木都沾上了水汽。不过幸好,第三日总算是出了太阳。清澈如水的光束如绸缎般铺陈开来带来丝丝暖意。花草树木的水汽被带着温度的阳光一照便不断蒸发,有一种朦胧的美感。细小的水滴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拂云看着难得的好天气心情也舒展了些,愉悦又悠闲的向外走去。还没走多远就看见两个姑娘一脸娇羞的看着一张纸状物。他没多想,也并不好意思凑上去询问。但,越向外走就看见姑娘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手上似乎都捧着纸状物。他有些好奇正要向附近的姑娘询问,桃子就从旁边窜了出来。她问:“早饭好了吗?”拂云答到:“我还没做。”桃子急到:“我都这么饿了,早饭还没做?那快做吧。”说着就将他拉向了厨房。   远处两个姑娘正一脸陶醉的看着手上价值九两银子的画。画上微雨为景,有一扇窗。透过窗户可见一少年正在打坐,正是拂云。画的右上角有诗题到:公子清雅可入画,窗外微雨湿梨花。   正在帮忙做早饭的桃子隐秘一笑,为避免上次的情况发生,她可是早有准备,一直盯着他的。   拂云沉默着做早饭。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算了,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应该没事吧。   吃过早饭的桃子溜回了房间,再三确认周围没人后开始了她的数钱大业。十张画,一张九两,一共九十两,扣除要给吴老头的一两,还有八十九两。桃子越数越兴奋,一连数了三遍,又小心翼翼的用帕子包好。然后,她掀开了垫被将银子放在了床内侧的角落里,再将床铺好,确定不易发现就安心的走了。   俗话说得好,“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如果你认为桃子的赚钱大业就此落幕了,那是不可能的。当然,上一个方法不能再用了,容易暴露。然而,桃子还有生财之道之三。至于,这之三是什么。嘿嘿!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四月的春天满眼翠绿,正是“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①好一派生机勃勃,万物复苏的和乐景象。然而,拂云却不怎么开心。这一切都要从早上说起。早晨起来时,拂云的心情还是不错的。可出了房门后没多久,就有一女子在梨花树下和他“巧遇”,并向他请教《道德经》。   “道长,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道长。正巧,乔月有个问题想请教道长。道长可知‘道可道,非常道’是何意?”拂云沉吟了一会儿,说到:“这句话是说人生的规律是可以认识的,但又不像我们平常认识的那样。”。。。。。。   拂云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那个姑娘,却发现……今天“偶遇”的姑娘似乎特别多,几步路就能遇见一个姑娘!所以,他决定回房清修。   与拂云的郁闷相比桃子就欢乐多了。她又在数钱。没错!意外是不存在的,“偶遇”是有计划的。   几个时辰前,桃子召集了一群少女,说到:“你们想和道长近距离接触吗?你们想和道长从风花雪月谈到诗词歌赋,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吗?如果你想‘偶遇’道长就快来报名吧!报名费只需十两纹银。十两纹银换一场金风玉露的相逢。记得先谈《道德经》哦。”   回忆完毕。这就是桃子生财之道之三了。因为赚了钱而格外兴奋的桃子以为这一世就这样过似乎也不错。可是,人生啊,就是永远也猜不到走向。桃子也没想到,她的银子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注:①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这句诗出自《诗经·出车》。意思是春日缓行天宇,花木丰茂葱郁。黄鹂唧唧歌唱,女子采蒿群聚。      ☆、第六章   一大清早,桃子难得起了个大早,到院子里抻了抻懒腰,隐隐约约听见厨房方向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桃子放轻了脚步,慢慢挪到厨房的窗台边。她蹲下身子,从窗缝向里看去,看见了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男性正在翻厨房,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她灵光乍现,想起了被偷走的银子,感觉发现了真相。   她在厨房窗台下随意捡了块较大的石头,从没关上的门缝溜了进去,缓缓靠近了那个灰色的身影,然后在他身后停了下来。那个灰色的身影似有所感,楞了一下,正要转过身来。桃子看准了时机,拎起石头迅速的砸向了那人的后脖劲。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那人直挺挺倒下昏了过去。桃子发出一声冷笑,踢了一下脚边的人,确定他已经昏过去了,快速的在厨房里找了跟麻绳将他绑结实了,然后奔向了拂云的房间。   桃子奔到拂云房门前,激动的敲了两下门然后猛的推开,然后……她就傻了。拂云刚起,正在穿衣服,长发未梳起。他淡定的套上外套,问:“发生了什么?”桃子霎时反应过来,兴奋的蹭到拂云身边,说:“我抓住那个贼了。”拂云一愣。桃子一边拉着他往厨房走,一边念叨。“我跟你说,我刚起床然后在院子里听到厨房有声音,就发现那个贼在厨房里乱翻,肯定是在找什么,或者是想偷东西吃。”   到了厨房门口,桃子推开门进去,那人还没醒。拂云进门就看见他被麻绳捆成了毛毛虫状躺在地下。他略一皱眉,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然后绕到那人的正面,看清那人的样貌,顿时一惊,无奈道:“这是我师父,不是什么贼。”桃子惊到:“什么!”然后想到她还打晕了他,就感到一阵心虚。“师父!师父他老人家来厨房干什么?原来是一场误会啊”桃子干笑道。   青云道人醒来时只觉后颈处一阵一阵的疼。他抚着脖子坐起来,思绪回笼。对了!他回来后饿的受不了去厨房找东西吃,结果厨房什么都没有,还被人打晕了。难道是碰上贼了?   他准备先去找他的徒弟,刚打开房门就发现门外有个女娃娃端着杯茶,笑的一脸阳光灿烂。他诧异道:“你是谁?你可曾见到我的徒弟了?”桃子看着他抚着脖子心虚的笑了笑,说:“我是新来的小工。拂云道长在做早饭。”提到早饭青云道人双眸一亮,敷衍道:“好!好!”然后奔向了厨房。   他还没进门就闻到了粥的香味,深吸了一口气,迈进咯厨房,先“咳”了一声,后唤到“徒儿啊,为师云游回来了。”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瞄着锅里的粥。拂云依旧沉默脸,说:“粥好了,师父想来还没用早饭,不如用完再谈吧。”   “原来是个误会啊。那就算了吧。我还以为是碰上贼了。”吃饱喝足的青云道人捧着杯茶气定神闲的说到。拂云又问:“师父出去云游怎么突然回来了?”青云一脸这都不懂,说:“我这不是担心你回来看看吗!”拂云神色未动。青云自他八岁那年外出云游,已走了十年。当初丢下八岁的他出去云游都没见他担心,现在这话谁信啊。   青云又说到:“为师出去云游回来见你安好,心中甚慰啊!此次为师回来将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出去了,也好照顾你啊。”拂云应到:“多谢师父挂念。”青云满意的点头。   晚上吃完晚饭,青云对拂云说:“我们来聊一聊吧。”拂云应到:“是。”青云眯了眯眼,缓缓问到:“徒儿啊,你可知我们师门有一规矩?”拂云答到:“徒儿不知。敢问师父是什么规矩?”青云说到:“是这样的。师祖为了防止我们修道修的忘了世俗,曾规定我门的弟子满十八岁就要下山去云游,至少两年才能回来。”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到:“你今年已满十八岁,也是该出去历练历练了。”拂云依旧面瘫脸,应到:“是。”   说好的为了照顾我才回来的呢!结果一回来就要赶我出去历练。。。这个冷酷无情又无理取闹的世界啊!咳。当然,拂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修道。这段内心戏是桃子自己脑补的善良少年惨遭师父抛弃的血泪史。真是,脑补有风险,脑补需谨慎啊!   话归正传,桃子来到道观本来就是为了接近拂云,现在拂云要下山了,她当然也要跟着了,但是怎么跟着呢?她思量一番,决定从青云道人下手。   “你也要跟去?不行。”青云道人双手拢在袖子里,眼都未抬,就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为什么?拂云道长需要我的照顾啊!”青云道人略一抬眼,看了和桌子差不多高的桃子一眼,心里想“话说这货当初是怎么打晕我的呢?这不科学啊!”嘴上说:“你能照顾他?况且,你走了谁来给我做饭啊?”桃子疑惑到:“谁说我会做饭?我不会做饭啊。”青云道人一惊,“你不会做饭,那拂云为什么要招你进来?”心里想“那拂云走了我怎么办?完了,我要成为第一个在自己观里被饿死的道人了。现在去求徒弟别走还来得及吗?T_T”桃子眼珠子一转,说到:“做饭这种事我能帮您解决。我来出钱给您找个人帮您做饭。怎么样?还是拂云更需要我的照顾吧。”青云一捋胡须,“嗯”了一声,说到:“拂云那里确实需要照顾,你跟着他一起去吧。”桃子应到:“是,道长。那我去收拾东西了。”说完就欢天喜地的跑了。   今夜还是那么安稳。只清风吹过梨花树时,梨花如泪般纷纷落下,仿佛知道了拂云要走的讯息。   梨花们:“道长别走啊!那个老道才不会照顾我们啊!你走了,我们到哪里去欣赏美色啊!⊙﹏⊙”      ☆、第七章   这天一早拂云吃完了早饭,背着收拾好的包袱来向青云道人辞别。青云道人端坐于蒲团之上,拂云立于下首。他先是行了一礼,然后说到:“师父,今我奉师祖之训将出外云游,不能侍奉师父,还望师父多多保重。只是,即是我出去云游,为何,还要带上她?带上她此行怕是多有不便。”他说着,眼光就瞥向了立在一旁同样背着包袱的桃子。   桃子自辩到:“师父是担心你出门在外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因此派我照顾你。这可是师父的一番心意,你怎能拒绝?”   青云道人捋着胡须点头到:“此言有理。”然后使了个眼色给桃子,桃子领悟的蹭到青云道人身旁。青云略微歪了歪头,小声说到:“我的厨子……”桃子明了一笑,亦小声说到:“您放心,他一定在中午之前到达战场。”青云道人满意的一点头,坐正了身子,“咳”了一声,然后“威严”的说到:“那你们上路吧。”拂云应到:“是。”然后领着桃子向外走去。   招摇山海拔并不高,地势起伏也不大。招摇山的南面是一片广袤的平原。这里水系众多,利于耕种,也利于灌溉。又有位于南国治下,南国国力很是强盛。故而,这里的人们生活还算安定。一代一代的人们在这里生存繁衍,形成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城镇,以地名称为招摇镇。   拂云和桃子自南面下山,便是来到了招摇镇。桃子刚下山还好,一到镇子上就放飞自我了。她这里跑跑,那里窜窜,不一会儿吃的玩的就买了一大堆。拂云在一旁青筋直冒,还得看着她不能让她走丢了。毕竟是师父派来“照顾”他的人。   桃子正在一个小摊子上吃馄钝,就听见旁边有人在闲聊,提到了什么梨花节。桃子好奇的向旁边的人询问:“什么是梨花节啊?”   旁边一个热心的大婶说到:“小公子,一听你就是外地来的吧!本地人哪有不知道梨花节的。”这声小公子可不是作者笔误,而是桃子出门在外为方便计特意换的男装。桃子正准备接话,这大婶又自顾自的说到:“这梨花节啊,是每年四月举办的盛会,现在是白天大家都有事。到了晚上,可热闹着呢!从街头到结尾都是摊位,零食杂耍什么都有。街边的梨花树上都会挂上各式花灯,比白天还好。”   桃子心想:“原来如此。”她转头看向拂云,眼巴巴的望着他,也不说话。   拂云叹了口气说到:“既是地方盛会,那到不妨一观。我们先去找晚上住的地方吧。”桃子急忙点头,一副生怕再晚一步他就要反悔的样子。   他们二人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决定在风景最好的湖边住下。不过,人算不如天算,由于梨花节的原因,临湖的客栈基本上都住满了。最终,他们进了一间较小的人流量不是很大的客栈。   他们一进门店小二就迎上来招呼到:“两位客官,里边儿请。请问客官,您二位,是打尖儿还是住店啊?”   “要两间上房。”桃子说到。说完却见店小二一脸为难。“不巧了!我们客栈只剩下最后一间房了。您看您二位,能不能挤一挤。您二位一看就是哥哥带弟弟出来玩的,一起住也没什么不是。更何况住一间也能给您省些房费啊。”   桃子思考了一下,同意了。那小二眉开眼笑的,“对不住啊,两位。感谢您的理解。您二位楼上请。”   桃子和拂云上了楼,发现房间到是挺宽敞的,窗外湖水映着梨花,风景也还不错。拂云很是淡定,将东西一放就打坐去了。桃子就坐在窗边摆弄她新得的玩意儿和吃食。时间在这宁静的氛围中一闪而过。渐渐的,天仿佛被墨汁浸染一般黑了下来,窗外也热闹起来。街边被各个摊贩占据,叫卖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杂,透过窗户传了进来。   桃子有些坐不住了,她把头伸向窗外,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很想出去。可她又不敢打扰拂云清修,正犹豫着是开口叫他还是自己下去玩。   拂云悠悠的睁开了双眼。他早已知道她坐不住了,不过是为了逗逗她,才在这时睁开眼。   桃子看他睁开眼,忙欣喜的说:“外面夜市已经开始了,我们出去逛逛吧。”拂云应到:“走吧。”   街边,梨花树上都挂着各色的灯,映的梨花莹莹发亮,如纯洁无暇的白玉一般。摊贩们分布在街道两边一家挨着一家,叫卖声不绝于耳,吸引着路过的人们。街上的人们脚尖挨着脚跟,擦肩摩踵,真可谓是热闹非凡。   桃子拉着拂云的衣袖,仗着娇小的身材在人群里到处窜。拂云还是第一次拥有这种人潮拥挤的经历,有些反应不及,只能紧紧跟着桃子,防止走失。   他们在人群中挤了一段时间,就挤出了人群,又向外走了走,就到了湖边一处僻静的所在。拂云和桃子都松了一口气。   拂云甩了甩衣袖,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又回归了风轻云淡的模样。这时,有个男子走了过来。他抬手一礼,“两位兄台晚上好,在下陆任。刚刚,在下在旁见到兄台,经过人群虽衣物有些褶皱仍不掩乔树微风,高秋坠霞之姿,故而想结交一二。”   拂云也略一抬手,还了一礼,说到:“多谢夸赞,兄台客气了。”   只见陆任眼睛一亮,说到:“今日此等美景定要从湖上一观,射月灯光,画船塔影,定是别有一番滋味。正巧今日在下包了一艘画船,不知两位兄台可愿与我同游。”   看着桃子期待的神色,拂云略一沉吟,应到:“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请。”陆任的眼睛更亮了些,领着他们上了一艘画船。   湖上颇有几艘画船,湖面之上如星光点点,热闹又冷清。桃子站在船头吹着微凉的晚风,心里直感叹,画船之上景色果然不同。正所谓:“虹桥道道卧清波,串串明珠映爱河。处处霓灯光璀璨,弦歌阵阵舞婆娑。”   桃子正陶醉着,就听旁边陆任来劝他们共饮一杯。拂云再三婉拒,他只好作罢。他一直拉着拂云说话,最后拂云实在受不了了,借口说天色已晚家弟年幼带着她匆匆下了画船回了客栈。   晚上看了如此美景桃子一夜好眠。拂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并未多想。      ☆、第八章   陆任视角-----   “任儿啊,你的老师说你今年读书很是用功,可就是作诗没什么感情,略显匠气,让我们不要管你太紧,也让你不要一味地在房里死读书,适当的也要出门去。这刚好你们书院休沐,今日又是梨花节,你就出门去逛逛吧。”陆老爷一本正经的交代着。他为这个独子可是操碎了心。不过幸好,这个独子并没有被他母亲和祖母宠坏,还算是一个人品端方的正人君子,读书也是认真,只是少了些灵气。   “是,父亲。”   我是陆家的独子,我父亲是皇商。故而,我生活富足,在家里深受宠爱,在学院也是呼朋唤友,生活很是惬意。只有一点,我读书很用功,但老师说,我少了些灵气,作诗作文都太过僵硬。对此,我也很无奈。我一直觉得有时诗文中的句子太过夸张,可这句话可不能说出来。   今日恰逢梨花节,父亲让我出门去寻些灵气。这灵气哪是那么好寻的,要是出去一趟就能寻到灵气,那岂不是千古佳作满大街了。更何况我今日寻到了一本游芸道的游记,想来甚是有趣,迫不及待想要翻看品味一番。今日是梨花节,街上定是人挤人,况且梨花节年年都有,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要我说这种时候点上一笼熏香,泡上一杯好茶,看上一卷游记,真是人生一大乐事,颇有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只是,我却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只得出门去。   “幸亏我早已定下了一艘画船,等会儿直接去画船上就好了。”陆任挤在人群里眉头紧皱,想着去画船上应该要舒服许多。   我费力的挤出人群,走向湖边一处较为僻静的所在,边走边整理自己有些狼狈的形容。走到湖边时发现已有两个人在那里了。那两人看起来也是刚从人群里挤出来的,也在低头整理自己的衣衫。我心想,也是两个难兄难弟啊!正准备过去打个招呼,就看见高个的那个男子抬起了头。我霎时就怔住了,感觉心跳漏了一拍,周围的喧嚣都在一瞬间远去了。   那人身长玉立,浓眉如画,眼眸如一泓清泉,不,是一汪深潭,清澈而冷冽。眼角微微上扬,带出温柔的弧度。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似是有些无奈。他身着一身青色儒衫,在月光与灯火的映照之下愈发衬得肤如凝脂。宽大的袖袍之中,一双纤长如玉的手整理完自己的衣衫又为他的幼弟整理衣衫,橘黄的灯光照在那人的身上柔和了他周身清冷的气质,平添了一抹暖意。   我以前是不信《洛神赋》中的描写的,哪有人能美到如斯地步,现在我信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耀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青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一点也不夸张,即使刚从人群中挤出来,亦难掩其姿。   我回过神来,快步走了过去,“两位兄台晚上好,在下陆任。刚刚,在下在旁边见到兄台,经过人群虽衣物有些褶皱仍不掩乔树微风,高秋坠霞之姿,故而想结交一二。”   那人也还了一礼,说到“多谢夸赞,兄台客气了。”声音如我所想,清冽如水,又富有磁性,令人陶醉。而后,我又邀他们上画舫观景。   画舫之上的景色犹如脱离俗世之感。远处灯火明灭,笙箫喧闹,梨花借着月光“起舞”;湖上船只星罗棋布,星星点点,如身处浩渺星空。今夜的月光仿佛也得知了我的欣喜,格外明亮。我们离湖心越来越近,离岸边越来越远,湖水泛着粼粼的波光将我们与岸上隔开,恍如两个世界。我看着身旁不应人间的人,未曾喝酒却已微醺。那夜,我仿佛,做了一个隔世的梦。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没过一会儿就说,“家弟尚幼,不宜熬夜。今夜感谢您的招待,我们就此告辞了。”我似乎并没有挽留的理由,又有些羡慕他的幼弟。我目送着他们走远直至看不见身影。我已再没了心思继续逛下去只好就此回家。天色尚早,我走在喧嚣的人群中莫名觉得有些寂寥。我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羡慕一个孩子。   回到家,父亲见我回来的这样早,将我叫来问话:“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外面不热闹吗?”   “外面很热闹,只是儿有些累了,就先回来了。”   “既是如此,你就回去休息吧。对了,今日可有收获?”   “获益良多。还要谢谢父亲,今日我若不去定悔一生。儿就先告退了。”   我说完转身回了房。我回房后毫无睡意。我点着烛火坐在窗前想着今天的事,窗外淅淅沥沥竟下起了小雨。可能是那天夜晚太安静,只能听见雨打湿窗台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在哭泣一般,我的心情逐渐沉到谷底。我原以为,有些人能有一次擦肩便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情。如再有一次相遇便能结交了吧。是否是因世人心里的不满足,才显得一次擦肩愈发可贵,可贵的如一场虚幻的梦。有时我会想,也许那真是我在画舫之上做的一场梦。   只是,我不知老天如此爱开玩笑,还以为是老天对我如斯偏爱,竟又让我在三年后见到了他。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估计已经不记的我了吧,毕竟已是三年了。   那天晚上之后,我仿佛真的找到了灵气。我的老师和父亲都啧啧称奇,感叹有时转变真是突然之间的事,也没有人知道我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自那以后我更用功读书,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这上面,因为我不想继承家业一直待在这个地方,我想出去看看,兴许,还能遇见他。我花了三年的时间终于老上了状元,也,遇见了他。   “陆兄?你还好吗?”他思考了一会儿说到。我从怔愣中回神,给了他一个最灿烂的笑容,说到:“叫我借一就好。我是陆任,字借一。”   小剧场:   陆任:“生别犹怏怏,死别复如何?”唉。   书院夫子:好诗啊!   陆老爷:“我儿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_怎么出去一趟任督二脉都通了!”   拂云:“那个人一直缠着我说话真是太烦了,幸好第二天就走了。”   桃子:“发生了什么吗?╮(╯▽╰)╭”      ☆、第九章   白云飘在空中,像是粘在一起的棉花糖,松软可口的样子很是诱人。耀眼的阳光透过云层向照射,又为云朵染上了五彩的颜色,就像是多种口味的棉花糖混在了一起。   天已大亮了,桃子和拂云悠闲的赶往下一个城镇。下一个城镇距离有些远,他们一直在山野间行走。山野间的路虽然不太好走,但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青草香味,使人感到安心。他们问了在路边贩茶的老爷爷,据说,前方有一片竹林。穿过竹林会有一个小村庄,可以在那里落脚。   很快,他们就看见了前方的竹林。竹子挺拔青翠,有些粗壮,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林中雾蒙蒙的,贸然进入怕是容易迷路。可是他们也并没有选择。这里本来就人烟稀少,在这里等着别人带他们进去不现实,原路返回又太远了。现在天色尚早,他们决定进林看看。   桃子跟在拂云的身后,拉紧了他的衣袖,他们缓步走入了林中。越往里走,雾更浓了,根本看不清方向。这竹林果然不是好进的,竹林中暗无天日,雾气又浓,根本找不到路,他们已经在里面转了很久了。渐渐的,桃子感觉有些焦躁不安。“我们今天不会是出不去了吧。”   拂云没有说话,只是观察着竹子,拉紧了桃子,防止她走失。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感觉雾气好像散了一些。拂云知道,如果他们要出竹林,就要趁着现在雾气没那么浓的时候,否则越拖越久怕是就真出不去了。他这么想着看向了竹子。现在的竹子两面颜色要明显一些了,刚才的竹子颜色普遍较深,两面的颜色也不明显,应该是竹林深处。而现在,他猜测他们应该是竹林边缘的地方了。他们从南面而来,要过竹林往北边走。竹子呈青绿的一面为北,呈青黄的一面为南。再走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出竹林了。他想着脚下加快了步伐。果然,越走雾气越稀薄,隐隐约约有光点闪烁。   半个时辰后,他们总算是走出了竹林,发现了一个小村落。他们松了一口气,但村落里的人看见这一大一小明显有些惊诧。   一个正在编篓子的人抬起头就看见自家房子前多了两个生人,看样子应是从竹林中过来的。他先是一愣,然后扯开嗓子嚎了一声:“快来人啊!有客人来啦!”然后就看见本来安静的村落里,人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   拂云和桃子看着他们新奇的看稀有动物的眼神有些懵。   这时,一个苍老又中气十足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来,大家让一让啊!让我老头子过去啊!”一个瘦小的老头拄着拐杖从后面挤了过来。   他理了理衣服,然后咳了一声,慈祥的看向桃子和拂云,“年轻人,我是竹林村的村长。我代表全村的人欢迎你们来竹林村做客。”   拂云忙抬手一揖,道:“我和舍弟出门游玩,正巧路过贵村,叨扰了。”   “不叨扰,不叨扰。这是你弟?我还以为是你儿子。咳。那两位先去老朽家里落下脚吧。”   “如此,有劳了。”   “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两位这边请。”   村长引着他们左弯右绕的来到了一个院落前。“这就是寒舍,两位就当自己家一样。”说着他推门进去,大喊了一声:“来客人了。”说完一个老妇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热情的将他们迎了进去。   拂云从进门开始就在暗中打量。屋外有个不小的院落,养着鸡鸭,虽有牲畜却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屋内堂间有一张木桌,周围摆放了四条板凳,墙边还靠着一个很大的簸箕,共有四间房,虽称不上是富裕,也可算的上是富足了。   拂云坐下开始与村长闲聊,“看起来村里似乎不常来生人。”   “是啊!上一次还是两年前,有个商人路过迷路了,刚好碰上村里有人出去采办就将人带了回来。”   “这里很少有人路过吗?”   “这条路和另外一条路都是通往河县的,这条路大多是山路不好走,又有竹林,一不小心就迷路了。另一条道更平坦,又修了官道,大家自然都从另一条路走了。”   村长喝了口水,歇了歇又继续说道:“我们村是避世隐居的,在竹林的里面。外面还有个山村,大部分人就算路过也是去那边的。像你这样误打误撞进来的实在是少数。”   “原来如此。”原来是被人坑了。。。拂云他们从招摇镇离开时问过路。他们恰好问的是个卖马车的。那人看他们问了半天又不买马车有些气了,故意给他们指了这条路。难怪那贩茶的老人家看他们走这条路一脸古怪。拂云也是哭笑不得。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况且,都走到这儿了……   许是太久没有人来,拂云他们在村里受到了热情的招待。他们应村民之邀决定多住几天。桃子由于长得可爱又小很是受大妈大嫂的欢迎。额。。。当然,桃子本人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桃子心疼的捂住自己的小脸。这几天她饱受摧残,嫩嫩的小脸谁见了都要捏两把。拂云也很受欢迎,毕竟那张脸很具有吸引力,大妈们很关心他有无婚配的问题。每次都旁敲侧击的问,还有人问到了桃子这里。桃子邪恶一笑,然后坚定的回答:“没有。”她看着那些大妈们发光的眼睛,心想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从此,拂云又走上了每日遇见妙龄少女的路。   桃子看着拂云义正言辞的又拒绝了一个少女的告白直摇头。真是不解风情啊。不过他这棵老铁树好像在他还是上神的时候就没开过花。只可怜了那些怀着一颗少女心的姑娘啊。桃子一脸正义的决定,她要解救那些姑娘于“水火”之中。   然后某天,拂云后知后觉的发现,最近好像没有人来骚扰他了。这很好,但是为什么那些姑娘见到他都一脸惋惜?(⊙o⊙)?      ☆、第十章   小红视角-------   我叫季红,住在竹林村。据说,我们家原本是不住在这儿的,为了躲避战乱,我的祖祖父带着家人迁到了这里,村里的人大都和我们一样,也有人是逃难的时候误入了这里,然后就住了下来。竹林村地理位置十分隐蔽,基本上没有人来,至少自我出生到现在,十几年间只来过几个人。他们都是路过的,最多住几天就走了。   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村里有人出去采办的时候跟出去玩。村里是很和谐,也很安宁,但就那么些人,大多人都有事,平常就很无聊。不过,我并不想出村居住,听长辈们说外面太危险,我只想偶尔出去一趟,上街逛逛。直到,十八岁那年那个人的到来,让我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出村的念头。   那天,我和以往一样,刘叔刘婶出门采办,我跟出去玩。当然,没出任何意外。但我回来后,听人说村里来人了。我第一反应是好奇。村里好久没有人来了,我还是挺好奇外面的事的,能有故事听就更好了。所以,我决定明天去看看。   第二天一早,阿爹削了很多的竹条,昨天因为出去玩了,我一天没有干活,所以今天我要编很多的竹筐。我一忙起来就把昨天想的事抛在了脑后。我正编竹筐的时候,翠兰她们一脸兴奋的来找我说话。她们说着说着就谈起了昨天来的那两个生人。   “穆公子真是太好看了,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是啊!是啊!好有气质,真是神仙一样的人物!”   “我阿爹说的那句诗怎么说的来着,‘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我一脸淡定的听着她们热烈的讨论,面上带着笑心里不以为然。实在不是我不尊重朋友,而是她们平时就这样。她们自十五岁之后一聚到一块儿就讨论谁谁谁真好看,一开始我还有点好奇,后来就麻木了。至于拽诗的是王君。她爹是个读书人,她经常听,也能说上几句,经常聚会的时候来个一句以显示她与众不同。往常这个时候,她们都没人接话,这次她们居然点头赞同。不过我并没有在意。   或许是年轻的缘故,总觉得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我那时也是。我觉得我虽然爱玩,但干起活儿来相当利索,从不拖拉。婶子们也是这么夸我的。她们说:“那男人都喜欢长得好看娇娇弱弱的。可光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最后还是要取这干活利索的。”因此,我虽长相平庸却还是很骄傲的。   她们讨论了一会儿就要走了,说是王君新调了盒什么芦荟膏,听说用着还不错,也想凑凑热闹。我依旧慢条斯理的编着竹筐。这时,阿娘唤我去刘婶家一趟,将新得的花样子送去。我放下手里的活计拿了花样子就往刘婶家走。   “哎呦!”路上我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一跤。我一看那路中央的石子听见旁边传来一阵笑声,就知道又是狗娃那小子。那小子仗着年纪小,到处调皮捣蛋,还喜欢整人,是村里有名的天魔星。村里不少人都吃过他的亏,但他记吃不记打,前头挨了打后头又继续,大人们又不好真的和个孩子计较就懒得管他。我心说:“我一定要和林家婶子告状,让她好好治治你个小坏蛋,看你还敢不敢再作弄我。”只是可惜了我的花样子,刚刚一摔我松了手掉泥里了,估计是不能用了。   我正想着,一只手就捡起了那张纸。那手莹白如玉,手指纤细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的整齐干净。   “姑娘,你没事吧?”我循着声音抬首向上望去。那是我此生见过最好看的人。我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王君念的那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姑娘?你还好吗?”他一手捡着那张纸,一手伸出。我恍然回过神,慢慢的搭着那手站了起来。我想此时我的脸一定是红透了。   “没事。谢谢公子。”   “你的这幅画怕是不能用了。”他微捷起眉。   “没事,没事。再画一张就好。”我忙摆手。随后,他将那张纸交给了我。   “那我和舍弟就先告辞了。”   “好的,公子慢走。”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背影。   我兴奋的回了家,跟我娘说了今天的事。我娘安慰我说没事,又骂那个小天魔星。我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那双漂亮的手。我的脸越来越红,我娘还以为是气的,让我去好好休息她去找林婶子告状了。   他是我没见过的生人,那他就是传说中的穆公子了吧。我想着那双手,又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双手,有些自惭形秽。又在水盆里照了照,有些泄气。我从来没向今天这般嫌弃自己的容貌。我突然想起那天王君提起的芦荟膏,快速的奔向了王君家。   我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的,干活都没那么利索了。我想了又想,我应该是喜欢穆公子的。虽然我长的不好看,但我还是比较能干的。婶子们都说长的好看不如能干。最后,我决定告知他我的心意。现在外面那么乱,我想他一定愿意留下来的。   我穿上了我平常舍不得穿的新衣,梳了个从王君她们那儿听来的新式发髻,仔细的净了脸,又抹上了从王君那儿要来的芦荟膏,对着水盆照了照满意的出了门。   我往村长家走去,正碰上他带着幼弟出来闲逛。我迎了上去,红着脸说:“穆公子,我有话想和你说。”   “姑娘请讲。”   我鼓起勇气,说到:“我,我心悦你。”我的脸红的像要滴血。然后就看见他有些惊诧,用好听的嗓音……拒绝了我!   “对不起。承蒙姑娘错爱,但我不能接受姑娘的心意。”   我羞愤难当,忍着眼泪问到:“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够漂亮吗?”   “与容貌无关,容颜终抵不过岁月。只是我对姑娘并无男女之情而已。”   我无话可说,只想快些回家。我转身就走,甚至忘了告别。只是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似有人喊我。我停下来回头,看见是他的幼弟。   “这位姐姐,我哥并非有意要伤害你,只是他有心上人了,又为情所伤已经出家了,还望姐姐不要太过伤心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的。我只感觉仿佛晴天霹雳。我第一次告白,喜欢的人有了心上人!我第一次告白,喜欢的人出家了!我伤心的在家里窝了几天,然后想通了。他受过情伤我可以安慰他,出家了还可以还俗嘛!我决定去告诉他这些我都不介意,却意外得知,他们已经走了。我想,我都没有和他好好告别。我想,我是愿意和他一起走的。我想……再怎么想也没用了……   直到很多年以后我才明白,有些人当时很重要,却只是我生命中美好而短暂的过客,重要的是要陪我度过后半生的人。时间可以带走很多东西,包括一部分记忆。很多年后,我都想不起他的样子,只是遗憾没有好好告别。毕竟是初恋啊!      ☆、第十一章   今天是个好天气,可……拂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今天几乎所有人见到他都是一脸惋惜同情,然后叹了一口气。还有就是……今天好像没有大婶来介绍自家闺女多么多么好了!一下清净了好多,还真有点不习惯。   “请问……”   “嘤嘤嘤……”   拂云一脸呆滞。这是什么情况?!!他只想找个人问问桃子又浪到哪儿去了,为什么那姑娘双目含泪,一脸复杂转身就跑了!他好像什么都没干吧。   他看到旁边有个大婶正在翻晒干货,他走了过去,“请问……”   “唉!孩子,你要坚强啊!”大婶一脸惋惜,打断了他的话,说完就转身进了屋。   他楞了片刻,又向前走去。他走了没多久,就看见有个老大爷蹲在树下抽着旱烟。他又走了过去。   “请问您可曾见过舍弟?”这次他终于把话问完了。老大爷一边抽着烟一手指向了左前方。   拂云了悟,说道:“多谢。”然后向左前方走去。他终于问到了人,看来可能是他多心了,那大爷明显一脸淡定。   他身后,大爷眯起了眼睛。刚刚那小伙儿有点眼熟啊!是谁来着?什么?你说大爷近视?口胡!大爷今年八十了,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除了有点儿老花眼啥问题没有。你说他怎么看清桃子的?谁说他看清了?在他眼里孩子都是一样的!就是这么“一视同仁”!   拂云往前走了很久,然而,并没有看到桃子。明明那个大爷说是这边的啊。他想了想,又问了个人,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他接着向前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终于找到了某个放飞自我的桃子。她正蹲在一处院落里翻晒着什么。他走了进去,准备训她几句让她安分点不要到处乱跑。这时,一个妇人拎着个茶壶走了出来。   “小穆啊!来喝水吧!你累了吧!”   “您好,在下穆云舒,路过贵地在此做客。舍弟年幼顽劣给您添麻烦了。”   “又有客人来了吗?不要这么说。他不仅没给我添麻烦还帮了我的忙。孩子还是活泼些好,这孩子很可爱。”桃子忙在旁边点头。   拂云这才注意到这位妇人的眼睛看不见。   “不嫌弃寒舍简陋的话还请进来喝杯茶吧。”   他跟在桃子后面走了进去,又观察了四周,惊讶的发现这儿并没有别人生活的痕迹。   “您一直一个住吗?这岂不是很不方便?何况您家离附近的人家都有些远。”   “并没有什么不便的?村里人都很热心,常来帮我。住着住着也就习惯了,这儿安静,我生活的挺好。”   拂云在和她交谈的过程中发现,这位妇人谈吐不凡,不像是普通农妇。   “您一直生活在这儿吗?我听您的口音不像是这儿的人。”   “我的确不是这儿的人。我是逃难来的,就在这儿住下了。”   “那,您的家人呢?”   “我和他们失散了。我一直在这儿等我的丈夫带着我的孩子来找我。可是一直没等到。”   “那您为什不去找他们呢?”   “……”因为找不到了。   空气一时安静的可怕。   可能是为了缓解下气氛,那妇人问到:“穆公子家一定有很多人吧。”   “算是吧。”我的“兄弟”的确不少。   “穆公子这样优秀,令堂一定很骄傲。”   “她已经去世了。”   “……穆公子老家是哪里的啊?”   “沅陵。家父是个茶商。”   “沅陵,茶商,姓穆。令尊莫非是穆礼?”她看起来有些激动。   我诧异的到:“您怎么知道?莫非您认识家父?”   “你今年几岁了?!”她急切的问到。   “十八岁。您真的认识家父?”   她突然泪流满面,我有些慌张。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说到:“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因为我的丈夫很爱喝茶,所以一时有些失态,真是抱歉。”   “原来如此。我看您似有些累了,那今天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我就不送你们了。”   “您请留步。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等等,你过得好吗?”   我虽有些奇怪她为什这么问却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过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走吧。路上小心。”   我带着桃子走了出来,还在想刚才的事情。总觉得那妇人应是认识我父亲的。但人家都那么说了,我又怎好意思接着询问。这真是,怪事儿年年有今天特别多。   我又看向旁边的桃子。她一脸乖巧的冲我笑。难道是怕我责备她?我回了她一个笑,摸了摸她的头。   桃子在拂云转过身后偷偷的松了一口气。看来他还不知道。她最近到处跑浪的飞起,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竹林村很安全她就放飞自我了。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怕沉睡已久的“火山”突然爆发。   正想着,前面就迎面冲来一位姑娘。她在我们面前气喘吁吁的停下。看来是找拂云的。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本想直接套路,奈何拂云怕我又走丢了将我看的很紧。   “穆公子,我有话对你说。”那姑娘一脸娇羞,还不时抬头偷看拂云一眼。还能不能有点新鲜的台词,总是这一句开头,真没创意。我在心里吐槽。不会又是来告白的吧。我都那么说了还有人被他的外表所惑吗!   “我,我是来告诉你我不介意。我可以等你。我可以安慰你。”那姑娘纠结了半天还是说了,说着说着都把自己给感动了。拂云一头雾水。我知道大事不好!但我被拂云拎住了衣领根本逃不掉。逃不掉的我只能努力的缩成一团企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姑娘,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可以说的明白点儿吗?”   “穆公子,我,我已经知道你为情所伤然后出家的事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介意你有心上人,也不介意你出家了。只要……只要……”   “谁说的?谁说我为情所伤然后出家了?”   “就是小穆公子啊!”太不仗义了!竟然这么容易就出卖了我。T_T我感受到一股冷气,抖了抖。   “对不起,姑娘。我心中只有道。”他说的一脸坚定,那姑娘转身“嘤嘤嘤”的跑了。   “为情所伤所以出家了?呵!”   我给了他一个乖巧的微笑。“我那是看你不胜其扰,为了帮你挡桃花不得已才这么说的。”所以,求放过。Q_Q      ☆、第十二章   王夫人视角-------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车马人群进进出出,却独独没有我要等的人。我心里明白,现在边关战事吃紧,陈国近几年国力越发强盛,他是回不来的。可我还是忍不住想来城头看看。   “夫人,我们回去吧,外头冷。您现在怀了小公子可受不得凉啊!”   我摸了摸微凸的小腹。“你说的对。我们走吧。”我心里想,这都十二月了,他怕是不能回来过年了。   晚上,我正做着孩子的衣服,就听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我略一皱眉,正准备叫绿珠,就看见他一身盔甲向我走来。我以为我眼花了,一时楞在了那里。直到他说:“我回来了。”我才回过神。   我局促的站起来,问:“你怎么回来了?仗打完了吗?”   “没有。你别担心,对面这几个月粮草吃紧,天又冷,他们这个冬天不会挑起战争。我是回来向陛下奏报的,顺便回来看你和孩子一眼,明儿就走。”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和满身风尘实在心疼。   “绿珠,快备热水。你吃了吗?再下碗面来。还是先端碟点心来吧。你快歇歇。”   “我挺好的,你快坐下。小心。”他扶我坐下,又说:“孩子有没有调皮。”   “他乖着呢。”我抚着小腹说到。   “你这是再给他做衣服?你以前都是给我做的!”   “孩子的醋你也吃。给你做了,明天一并带走吧。”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我隐约感觉旁边有动静。我睁开眼睛,发现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我顿时就清醒了。   “你要走了?”我想要坐起来。   “吵醒你了?天色还早,你再睡会儿。”说着他又扶我躺下。   我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心想,这上京里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我。他年少成名便娶了我,一直待我一心一意。他虽是武将,却事事细致入微。可又有谁知,我和他一直聚少离多。我每每看着他离去,想着他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我日日担忧,他冷不冷,饿不饿,有没有危险。沙场之上刀剑无眼,我每回离别都害怕下一次见到的是他的尸体,又或者,是最后一次相见。   有时我会登上城楼,望着边关的方向,想着也许他快回来了,却从来未见过他飞驰而来的身影。于是,我向老天祈祷,让他回来吧。   然后某一天,他真的回来了,却不是英雄而是通敌叛国的罪人。我看着他带着镣铐从我面前走过,看见我时激动的大喊:“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已经休了你吗?你快走吧!”   我未流一滴眼泪,只是笑着看着他。“我不走,我陪你。”   其实在这儿之前,他的副将来过一回。他将我和孩子送上了马车。   他说:“他的好友穆礼穆先生来信邀他去做客,将军抽不开身,让夫人带着小公子去。”   他一说我就知道他在骗我。要送信也是送到家里来,哪有人送信送到军营里去的呢。更何况只是做客需要带上那么多金银细软吗?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却意外的冷静。我只说了两句话。   “他还好吗?放我下来吧。”   我牵着他的衣角,帮他挡飞来的菜叶。百姓只知人云亦云,而我却相信他对国家的忠诚。   他被判了斩立决。皇帝说,因为他功勋卓越,特许他在行刑前依然待在将军府。我想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来。他是个勇武的将军。打了胜仗就有功勋,功勋多了皇帝就要抛弃他。如果打了败仗,那恐怕死的更快。谁让那位是个无能又多疑的君主。更何况王家世代为将,皇帝早已心存忌惮。不过幸运的是,这最后一程我能陪他一起走。   我没想到我最终还是没能陪他走完这最后一程。他还是将我送了出去。只不过半路我们遭到了截杀。护卫们用命拖住了那群杀手,我拼命的跑,跑入了一片竹林。后来,我被救了。然后就在竹林村住了下来。   竹林村的位置很偏僻,这里的人都避世已久,很少有生人会来。但也有路过的人,我却从不询问他的消息。我只是等着他来找我。我知道这是一个十死无生的局,但我还是在等他,就算眼睛瞎了也在等,就像以前一直做的那样。人生啊,难得糊涂。   我一直在等他。我从未等到他。我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但我又相信他会回来。这并不矛盾。人生如果没有希望,我又要怎么活下去呢?虚假的希望也是希望。   其实,我一直觉得是我太贪心了,想要的太多,上天才会如此惩罚我。直到那天,他来了。我突然觉得上天还是仁慈的,能让我在死前听到他的声音。   那天,我和往常一样在门外干活。一个小孩跑到了我这里来。他不是村里的孩子。村里孩子的声音我都听的出来。   “夫人,您在干活吗?”   “是啊。”   “夫人,您的眼睛……那我来帮您干活吧。”   “好。那谢谢你。”又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我进去拿个水的功夫又有客人来了。今天真是难得的热闹。我的心情也好了很多。我邀请他们进来喝杯茶,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穆公子老家是哪里的啊?”   “沅陵。家父是个茶商。”   “沅陵,茶商,姓穆。令尊莫非是穆礼?”   他诧异的到:“您怎么知道?莫非您认识家父?”   “你今年几岁了?!”我急切的问到。   “十八岁。您真的认识家父?”   我有些恍然。我从未想过我和我的孩子会以这样的方式相见。一转眼,他都这么大了。我不能连累他,不能让他陷入危险,不能……和他相认。   “不认识,只是听说过。因为我的丈夫很爱喝茶,所以一时有些失态,真是抱歉。”   “原来如此。我看您似有些累了,那今天我们就先告辞了。”   “好。我就不送你们了。”   “您请留步。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等等,你过得好吗?”   “我过的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走吧。路上小心。”只要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他们走后,我失态的放声痛哭。我终于见到了我的儿子,但我也知道了他真的死了。不然他不会不管他的儿子,不会……不来找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梦该醒了。   自那日起,我感觉我的生命在不断流逝。但我很高兴,我很快就要见到他了。我安静的等待着死亡。最后的最后,我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我还是希望我的儿子能够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   一个雪夜里,我安静的躺在床上。我看见他向我走来,带我离开。      ☆、第十三章   街上,人来人往,车马如龙。桃子安静的跟在拂云身后。自从那次之后,她已经安分了好一段时间。   一天前,他们辞别了竹林村的众人继续云游。竹林村里不知有多少少女要碎了一颗芳心,桃子在心里偷乐。街边的柳树弯着细腰,垂下她青翠的秀发,任清风慢慢梳理。卖饰品的大娘巧舌如簧的推销着她的簪子。“客官,买一支簪子送心上人吧。这可是今年最新的样式。”   旁边卖烤红薯的老大爷一脸悠闲的将手拢在袖子里。“烤红薯嘞。又香又甜,刚烤好还冒着热气嘞!这位客官,来一个呗。”   对面是个卖馄钝的摊子。摊子上坐满了人。摊主一边下着馄钝一边气定神闲的喊到:“馄钝,刚出锅的热气腾腾的馄钝。”只见他抓起一把馄钝下锅,没一会儿就捞了出来放到碗里。馄钝皮极薄,隐隐能看见里面粉色的肉馅。摊主放入一把干虾,又撒上一把葱花,放上一勺小菜,远远的都能闻到鲜香味,勾得人口水直流。   桃子正默默对着卖桂花糕的摊位直流口水。忽然前面一阵骚乱。   “让开!快让开!这马受惊了!”一个车夫驾着一辆马车从前方横冲直撞而来。路人看着架势都远远的避到两旁,生怕被蹭到一点儿。   桃子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就冲到了眼前。她只觉的大脑一片空白。路人都转过头闭上眼睛不忍看这惨状。   最后时刻,旁边冲过来一匹马,马上有一个白衣少年。只见他在马上弯下腰搂着桃子的腰一把就将她抱到了马上。马上的桃子紧贴着那少年的胸膛。她听着少年剧烈跳动的心跳,仿佛自己的心跳也加速跳动了起来。她抬头,怔怔的望着少年如玉的脸。上挑的眼角明亮的眼眸,还有那挺拔的身姿无一不在显示着这个外表清俊的少年热烈如火的生命。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不久,马就停了下来。失控的马车也停了下来,一个护卫样的人来到马前复命。   “少爷,马车已经停下了。没有人受伤。”   “好。”他低头看被他圈在怀中的小男孩。   “你还好吗?”   “嗯。”桃子还没晃过神,一脸呆滞的点了点头。   他微微上扬了嘴角,给了桃子一个安抚性的微笑。   “那就好。下次要小心些,跟紧家里的大人。”   拂云看着他们,缩回了伸着的手。他就慢了一步就被人抢了先。他微皱了皱眉头,快步走到马前。   “多谢这位公子救了幼弟,来日必将相报。”   “无需如此,举手之劳。不过,既然令弟年幼,公子还需更加小心才是。”   “这位公子说的是,是我疏忽了。淇月,还不谢过这位公子。”桃子在外一直称是拂云的弟弟穆淇月。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如我以身相许。桃子的脸皮还没厚道那种程度,所以只说了前半句。   拂云将她接下了马。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驾!”说着那少年就驾马走了。   桃子看着他远去的身影突然想起来她还没有问他的名字!那以后她怎么找到他呢!   “走了。”拂云拉着她的手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几天,他们一直在向北走。桃子一直沉静在对小哥哥的思念中,但也发现了拂云的异常。越往前走拂云越焦躁。他一直眉头紧锁。他一向冷静,出现焦躁的情绪实属难得。   看着城门楼上写着的沅陵二字,桃子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最近这么异常。她默默的跟在拂云身后。真进了城,拂云反而平静下来,回到了原来冷静的样子。拂云带着她漫步一般慢慢的在城中走着,最终在一栋很大的宅子前停了下来。宅子的门前有两个看起来很威武的石狮子,门上挂着个匾额上书穆府两个雄劲的打字。门口看门的仆从一脸高傲。   “你找谁?有拜帖吗?”   “我是穆府的三少爷穆云舒。”   那小厮先是怀疑的盯着拂云看了几眼,然后说:“你,你先等着,我进去找管家。”   “那儿,还有那儿。扫干净点。”张管家正看着下人们在穆老爷的书房前打扫。那看门的小厮快速的跑了过去。   “张管家,有个人自称是三少爷,现在在门口。”   “三少爷?三少爷不是修道去了吗?怎么会在门口?不会是个骗子吧。”张管家一脸狐疑。   “看起来不像啊。”那小厮道。   “我且随你出去看一眼。你们认真点打扫,不要偷懒啊!”   “是。”   门口,桃子好奇的研究着两个石狮子,拂云一脸淡定的立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小厮领着管家出来了。   “听说这位公自称是我们三少爷,不知可能证明。”他又补充到:“不是我不信您。只是我们三少爷自小便去修道了。这些年来我们府上冒认亲戚的实在不少,我也不能都认啊!您说是吧。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拂云听他说完拿出了一个玉佩。那玉佩是个麒麟样式,水头极好,青翠欲滴,雕工也是不凡。张管家一看那玉佩就知道他真是三少爷。   他忙说到:“呦,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您了,望您见谅。您里面请。”又跟旁边的小厮说:“还不快去告诉老爷三少爷回来了。”   “哎!哎!”那小厮应了转身又进了府里。   “您不是去修道了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张管家一边将拂云往里头引一边说到。   “奉师父之命出来云游,路过此处,就回来看看。过几日便走。”   “哦!原来如此。少爷此次回来老爷定会高兴的。”   拂云依旧面无表情,只心里想:“他不会高兴,也不会生气,只会不在意罢了。”   果然如他所料,他端坐在上方,一脸漠然。   “回来了。这几日赶路你想必是累了,下去休息吧,还是你原来的院子。”   “是。”他没问我过得怎么样,甚至没问我为什么回来,也不在意我什么时候走,一如既往。   他带着桃子向外走去,光照在他脸上,将他与光线较暗的屋内分割开,仿佛身处两个世界。      ☆、第十四章   桃子四处摸索着这个据说是拂云以前住的院子。   这个院子很普通,也很大。那个穆老爷总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对拂云很好,又好像漠不关心。   他从未在吃住上亏待过拂云,甚至给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但他对待拂云的态度又很奇怪。就像这个院子。这个院子很大很精致,但也很冷清。院子里有人打理一尘不染,花草摆设都井然有序,但就是感觉很冷清,与这个热闹非凡的穆府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他不是这个家的人,只是一个客人,而且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客人。   晚上,桃子跟着拂云和穆老爷他们一起吃饭。   “父亲。”拂云跟着他的两个兄长向穆老爷行了一礼。   穆老爷慈爱一笑,说:“都坐下吧。”   他们等穆老爷坐下后后依次落座。桃子趁着落座的时候飞快的扫了一眼众人。大少爷一身锭蓝色祥云锦的袍子,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他对拂云十分客气。   “三弟常年清修,怕是吃的不好。家里的厨子虽没有醉仙楼大厨那样的好厨艺却也是不错的,三弟多吃些。”   “多谢大哥。”   拂云和大少爷都是正室夫人之子,故而大少爷对这个三弟还算客气。不过客气有余却亲近不足,毕竟不是一块长大的兄弟。   二少爷是贵妾之子。当年穆老爷的母亲非逼着他娶她娘家的侄女,穆老爷坚持娶了现在的夫人,但是他又拗不过母亲,只好将他表妹纳为了贵妾。正室夫人身子一直不好,在生完三少爷之后不久就去世了,后来就是这位贵妾主持后宅事宜。   按理自是大少爷日后继承家业。但由于正室夫人的早逝,府中大权就落到了贵妾的手里。大少爷一直很忌惮这位贵妾。她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又有权,更何况当年她就因为家势败给了大少爷的母亲。她怎么会甘心!   至于二少爷,虽然他母亲手中有权,但大少爷却占了嫡长二字。他从小到大都因此嫉妒着大少爷。另外,这么大一份家业,他和他母亲哪舍得放手。   府中本来就暗流涌动,气氛诡谲。自从拂云回来之后,气氛仿佛更诡异了一些。大少爷待他客气,尤其是在穆老爷面前,显示着他的大哥风范。穆老爷看起来似乎对此很满意的样子。   二少爷一如既往的高傲,对着拂云一直都是无视的态度。穆老爷也未曾因此责备他。兄弟二人对穆老爷的态度感到奇怪,却又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能维持着现状。   被那两个人用来刷分的拂云一脸淡定。反正他只是回来住几天,很快就走,以后应该也不会回来了。他们之间怎么样也无法打扰他。   大少爷真是太谦虚了,这厨子的厨艺哪里是不错,分明是很不错。她开心的大吃特吃。正主都没反应,她又有什么好着急的呢。那两个忙着勾心斗角,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穆老爷又吃不了多少,一大桌子菜全便宜了桃子。   拂云实在不想掺和他们之间的斗争。他看桃子吃的一脸欢快就不断的给她夹她够不到的菜。他们一个吃,一个投喂,仿佛是局外看戏的人。   不管那些人怎么暗朝汹涌,那都是局内人之间的事。对于那些小丫鬟来说,颜值即正义。比如,拂云。   拂云的院子每天都很干净,每天,都有人在不断地打扫。。。一扫就是一整天。很明显,她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日,又换了个小丫头。她一边扫着地一边不时偷偷的看拂云一眼。她双颊通红,眼眸闪亮,不一会儿又担心被发现快速的低下头扫地。   其实,她们看的那么明显拂云哪能不知道呢。只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拂云的院中有一颗很粗的百年梧桐。那树枝繁叶茂,很合拂云的心意。拂云常在树下看书,桃子就在一旁睡觉。   少年清俊,气质非凡,手拿一卷书籍,青葱的手指不时翻着书页,少年时捷起眉,时神情愉悦唇角微勾。旁边还靠着一个可爱漂亮的“正太”。桃子只觉得,穆老爷真客气,最近来打扫的人又多了。她有时看着那些人一直打扫还挺不好意思的。   “这地已经很干净了。你们打扫了这么久累了吧!可以去休息了。”   “感谢您的好意,但这是我分内之事,更何况我还没打扫完怎么能就这样去休息呢!那边还有点脏,奴婢去那边了。”那些丫鬟一脸正直,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桃子的好意。   桃子对此一脸感慨,没想到穆老爷府上的下人对待工作是如此的认真热情!她真是佩服之极。   她向拂云表达了她对那些下人敬业精神的敬佩之情,拂云从书中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摸了摸她的头微微一笑。   “这几天无聊吗?”桃子正靠在一旁昏昏欲睡,就听见拂云问她。   “还可以啊。就是,就是没那么自由。不能想上街就上街。”桃子认真的想了想说到。   “过两天我们就辞行吧。”   “好啊。”   “你后面想去哪里?”   “嗯,我想去帝都看看。帝都一定很繁华,很好玩。我们可以在那开个药店,一边挣生活费,一边吃遍帝都。”   “……”拂云哭笑不得。很多人去帝都都是为了权势,相比之下,她的目的还真是,意料之中的单纯。果然只有孩子的世界是最简单最快乐的。   某伪小孩,人间真是有好多美食啊!帝都一定有更多美食。她一定要在回去之前吃个够。   一棵梧桐树,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一携卷清读,一昏昏欲睡,慵懒随意,自成一副画卷。周围的人用记忆记录着这在一片冷情的氛围中温暖而宁静的画面。   一个人不管如何坚强独立,终是容易觉得孤独。两个人即便是讨论着琐事也是一种安宁。      ☆、第十五章   由于,前两天商量好了,拂云带着桃子去向穆老爷辞行。正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大少爷正在告状。   “经纶,今日我接到有人投诉,说我们茶行的货有次品!这是怎么回事?”   大少爷一脸为难,“爹,您不知道,我们茶行进货的钱被支取了,我们没有足够的钱进好茶,但交货时间就要到了,不得已,我们……”   “那你也不能用次品滥竽充数啊!这是在败坏我的声誉啊!进货的钱出了问题,你不能来找我吗?还有,是谁这么大胆,敢支取进货的钱。”   “这……”大少爷一脸为难。   “说!是什么人能让你帮他遮掩!”   “是,是二弟。二弟许是有急事要用钱,望父亲不要怪罪他。”大少爷忙一脸正直的求情。   “什么?这个逆子。管家,去请经纬来我书房。”   --------   “父亲。”   “进来。”穆老爷听见外面拂云的声音传来很有些意外。   拂云带着桃子走了进去。   “父亲,我是来辞行的。我已在家住了些日子了,该走了。”   “好。管家,给三少爷备好银两和衣物等。孩子,出门在外要小心谨慎。”   “是,父亲。”拂云乍一听后面的话,还有些怔愣,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今天之后,应该,就很难再相见了吧。   这个世界很奇怪。明明有些人可能离得很近,却又很远。当我们下定决心要走远的时候,又会突然感觉,他离得也没那么远。   不管怎样,拂云和桃子还要接着他们的云游。他们决定尽可能的实现桃子的愿望,所以他们往上京方向又上路了。   “这位兄台,请问一下,去涂方城该走左边还是右边啊。”拂云他们碰上了岔道,见前方有一蓝衣的书生正在赶路就上前询问。   “左边是前往邵阳的,右边可到涂方城。正巧我也要去涂方城,我们可以同行。”   “多谢。”   拂云二人跟在那书生身后又走了一会就到了涂方城外。他们拜别了那书生,向城里走去。   “桃花□□暖先开,明媚谁人不看来。”涂方城的道路两旁都种满了桃花。春风微动,落英缤纷。旁边不远还有一汪湖泊,周围是一片桃花林。四月时节,桃花尽开,将落未落,一阵清风就能带起一片花雨。置身其中,恍若一瞬间到了九重天。   桃子和拂云悠闲的在林中漫步。她深吸一口气,桃花的香气混着泥土的香味从鼻尖钻入,使人心旷神怡。   湖水很清澈,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粼粼的波光。不远处还有一个姑娘也在欣赏湖边的美景。她逐渐靠近湖边,望了望湖面。等等!那姑娘神态好像不对啊!不会是要投湖吧!   “那位姐姐,你要想开些啊!有些烦心事很正常。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所以千万不要一时想不开啊。”桃子忙跑了过去。   “小弟弟,你怎么知道我有烦心事。”那女子略带疑惑的问到。   桃子怕再提起跳湖这茬,这姑娘要是还要跳怎么办!“额,我观姐姐一脸愁容,定是有什么烦恼。不如姐姐向我倾诉一二,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帮忙,就算帮不上忙姐姐向我倾诉后定能舒服许多。”   那姑娘纠结了一会儿,说:“也好。只是,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姐姐放心,我嘴严着呢,定不会和别人说的。”   说来这个姑娘的故事还有点小狗血,典型的痴情女子负心汉。这姑娘呢,有个竹马。他们也是两小无猜,情深厚意的,时常有书信来往。后来,经两家家长的商量,他们定下了婚约。这本该是个温馨的爱情故事。两家相处融洽,两人又情投意合。然而最近,这姑娘发现   那男子似乎和别的女子有首尾。这个发现让这姑娘有点伤心,但又不好直接问他。   “谢谢你啊,小弟弟。说出来果然舒服多了。”那姑娘又变回了开朗的少女。   “那你不会再投湖了吧!”   “唉?投湖?没有啊?我只是来散散心的。”   “额……”桃子有一点小尴尬,又问到:“那,那个男子叫什么名字啊?”   “张易之。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好奇。那姐姐你的名字呢?”   “我姓齐,名蝶鱼。有空来找我玩啊。”   桃子心里想,今天既然遇上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看看那到底是不是个渣男吧。   “怎么样?人救回来了?”拂云一脸淡定的盘腿坐在湖边的大石头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不是要投湖!你为什么不拦住我?”   拂云一脸无辜,“你跑的太快了,我拦不住。万一你猜对了,那姑娘真要跳湖,你也能救人一命。”   桃子一脸呵呵,我竟无言以对。   他们租了一处小院子,准备在这儿住上一段时间。期间,他们打算由拂云进行义诊,熟练一下业务。   他们刚到小院没多久,就有人来敲门了。这敲门的还是个熟人。   “您好,小生听闻隔壁搬来了新邻居,特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帮的上忙的。”   “蓝衣书生?!”桃子看到他惊了一下,然后问到:“你就住在隔壁?”   “正是。阁下认识我?”   “……你今天还帮我们带过路。”   “哦!原来是你们二位啊!这还真巧啊!”   “请进来喝杯茶吧。”拂云看他们站在门口招呼到。   他们三人也未进屋,就围在院子的石桌旁,一边饮茶一边闲聊。   “我们两次与兄台相遇也是有缘。更何况得兄台想帮,却至今还不知兄台名讳。”   “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忘了自我介绍,小生姓张,名易之。”   桃子听到此差点一口茶水喷出。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现在叫张易之的人这么多吗?   “你不会还有个姓齐的未婚妻吧?”   桃子随口一问,却见那书生一脸惊讶的看着她,说到:“你是怎么知道的。小生确实有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她确实姓齐。”   ……得。那个“渣男”估计就是他了。人生啊,真是处处都充满了“惊喜”。      ☆、第十六章   桃子看着张易之惊讶的表情,诡异的冷静下来。   “没什么,只是我恰好认识一个齐姓的女子,她的未婚夫恰好也姓张罢了。”   张易之奇道:“这真是巧了。”   桃子将张易之糊弄了过去,拂云又与他闲聊了两句,他就起身告别了。   桃子看着拂云将张易之送出了门,心想,“他看起来呆呆的,不像是会朝三暮四,花言巧语哄骗少女的渣男啊?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暂时还不能妄下定论。刚好他就住在隔壁,方便就近观察。”   第二日一早,桃子挎着个篮子就出门买菜了,回来的路上刚巧碰见张易之。她正想上前打个招呼,就看见张易之径直从她旁边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桃子有些懵,然后心想,“难道是我太矮了,他没看到我!”这么一想,桃子觉得很心塞。明明她可以是个一米七的大长腿,但她当初为了降低拂云的戒心特意变成了小萝莉!这能怪谁!   桃子泪奔回家。我都这么艰难了,还要鄙视我的身高,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院子里,拂云正在给一个老大爷看病。后面还有几个病人。义诊的牌子已经放出去了。但涂方城里本来就有很多医馆,拂云年纪又轻,还带着个孩子。比起一个大夫,他看起来更像是带弟弟出来玩的贵公子。这样自然不会有多少人来找拂云看病。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毕竟,还有一些人看不起病,或是疑难杂症看不好的想来碰碰运气。   不过,他们这运气还真是碰对了。拂云自小身体就不好,一直都刻苦钻研医药。他本身就很有天赋,又勤奋刻苦。更兼清风观藏书颇丰,除道家典籍外还有不少游记,医书之类。其中有些典籍还是外面难寻的孤本。   拂云本就性子沉稳,又能沉得下心来仔细钻研,自然是有所成就的。清风观之所以香火那么鼎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附近民众大都受过拂云的医治。   尽管病人不多,拂云也没有一丝不满。他一直耐心十足的询问病人的症状,斟酌着为他们开方子,告诉他们忌讳。   桃子在一旁打下手,看着拂云温润如玉的侧颜,感叹道,果然是认真的男人最帅气。他又看向桌对面认真听拂云分析病情的老大爷,又突然领悟,没有颜值,一切都是浮云。   自从拂云治好了几个疑难杂症的病人,名声就涨了许多,病人也来越多。这种情况下,再继续义诊拂云和桃子恐怕就要去喝西北风了。但,不义诊的话,又有很多人确实负担不起这个费用。   最终,他们商议出了一个办法。他们将隔三天义诊就抽出一天时间出诊。当然,这个出诊可不是义诊。他们出诊的人家一向非富即贵,所以他们要价很高,高到离谱。但人家不在意这个,反而是要价越高,人家越高兴。他们总觉得要想病好总得付出代价,代价越高他们的病就越有希望好起来。   先不管这些富人的奇葩心理。这几天病人越来越多,小院子里很忙,桃子忙的焦头烂额。张易之见状就主动要求过来帮忙。果然,有人帮忙桃子就轻松了许多。   这几天,桃子不仅是做着拂云助理的工作,还在暗中观察张易之。然后,经过这几天观察,她发现张易之其实是一个挺好的人,除了有点呆。她心想,难道那真是一个误会?   这天,小院里依然挤满了人,桃子忙的头昏脑涨。她总得哪里不对,却又想不起来。等人群散去,她喝着冷茶,突然想到:“张易之呢!?”往常这么忙他都会过来帮忙的,今天没来估计是有事吧。   桃子放下茶杯,走向屋内。想那么多做什么,还是好好泡个热水澡,然后出去找点吃的!~\(≧▽≦)/~   桃子洗漱完换了身嫩黄的衣裙,拉着拂云就准备上街。可他们还没走出巷子,就看见张易之拉着一个姑娘说着些什么!   桃子一惊,示意拂云噤声,然后悄悄走了过去。   “阿鱼,你已经好久没来看我了,是生我气了吗?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好吗?”   “我不是阿鱼!”   “你果然是生气了。”   “我说了我不是阿鱼,我也没有未婚夫!”那绿衫少女一脸不耐,说完转身就走了。   桃子有些懵,难道他其实还是个“渣男。”拂云略一沉思,似乎明白了什么。拂云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兄可是有什么烦恼,不如我们聊一聊如何?也许我能帮到你。”   “恭请不如从命。”   -------   月下,拂云和张易之正在对饮。当然,拂云不能喝酒,所以他们喝的是茶。石桌上还摆着两样糕点。   拂云直接问到:“张兄可是很难辨别他人。”   张易之一惊,“你怎知晓?这件事只有我家人知道。我不是看不清人,就是记不住,转身就会忘。”   “我曾看过一本典籍,上面记载了这种病症。”   “那,可有治疗之法?”张易之眼睛一亮。   “并无。”   “唉!算了。这么些年我也已经习惯了。只是……”   “只是,齐姑娘还不知道这件事。”   “是,我一直没敢告诉她。”   “这种事早晚都要说,越晚说越容易产生误会。更何况,也许齐姑娘并不介意呢。”   “……此言有理。”   ------   还是上一次的湖旁,只是这一次不止有齐姑娘一个人了。二人站在桃花树下,一着粉裙,一着白衫,宛若一对璧人。   “你这么久都在躲我是不是生我气了。”   “……你是不是喜欢了别的女子!”   “没有!绝对没有!”   “骗人!我上次明明看着你拉着一个姑娘的袖子。”   “……”   齐蝶鱼看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转身就要走。张易之急了,拉住她的衣袖。   “我没有喜欢别的人!我以为是你。我有脸盲症,我闻到她身上是你常用的香,我以为是你。”   齐蝶鱼一惊,转过身来。她看着他低下的头,突然就不生气了。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说了,不就没这个误会了吗!”   “你不介意吗?”张易之眼睛很亮,紧紧的盯着齐蝶鱼。   “嗯。”她轻声应了一声,就看见那人高兴的像个孩子。她的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扬。      ☆、第十七章   桃子躲在树后看着前方般配的两个人,一脸黑线,她还纠结了半天张易之到底是不是个渣男,结果居然是这个原因。不过他们和好,还是为他们高兴。   桃子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那个白衣少年。他看着也不大,如果以后我还能再遇见他的话,我们也会有那样好的结局吗?   拂云一脸淡定。他本来就是被桃子拉来的。他看着桃子脸上神色变来变去最后完全走神,拉着桃子轻声说到:“走了。”   他拉着还没晃过神的桃子穿过了大街小巷回到了小院。   今天小院暂停接诊一天,拂云下午要去刘员外家出诊。刘员外的妻子刘夫人病了,刘员外很担忧自己的妻子,请了很多大夫都没治好。他听闻拂云医术很高,治好了很多疑难杂症,特地高价请他出诊。   要说这刘员外还真不是普通的富商那么简单。刘员外姓刘名政,他是这涂方城最有名的富商,没有之一,且他家世代为商,又素有善誉。他的产业遍布南国。他对涂方城及附近一带的掌控程度怕是官府也不及的。   再说这涂方城是南方客商去往北边的必经之路,且涂方本身属于江陵一带,江陵一带的烟霞纱和月华绸在全国都享有盛名,每年都会进贡给皇室。而刘员外就是负责进贡的皇商。其富裕程度和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晌午刚过,刘府就派了马车来接拂云。桃子扮作药童,拎着医箱跟在拂云身后上了马车。   刘府布置的很是雅致。道路是石板布置,一边种满了翠竹看不清竹子对面是什么景致,一边围着一汪清澈的湖泊种了姿态各异的春柳。池中半池莲花未开只能看见高高低低的莲叶。再往前走数十步可见一建于湖上的水榭。隐约可见珊瑚色的纱幔。   刘府的管家引着拂云和桃子进入了一个院子。他们进入正堂就看见了一个儒雅的青年人坐在中间的椅子上。想必这就是刘员外了倒是意外的年轻,拂云想。   “刘员外。”拂云一拱手,桃子也跟着拂云行了一礼。   “穆大夫,我家夫人有劳了。”刘员外神态很是客气。   “您客气了。敢问令夫人现况如何。”   “不太好。她原来只是感染风寒,后来吃了几服药却一直不见好,后来仿佛更严重了。我请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没见过这种症状。”   拂云闻言微皱眉。他跟着刘员外进了一间厢房。床上躺着一个较年轻的妇人,床周围围了一圈婢子。那妇人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眼下一片青黑,看起来情形很不好。   拂云先给她把了脉,发现她不仅是风邪入体,而且思虑过重似是在害怕着些什么。心病越发严重那些大夫又怎能治得好呢。只是他却不能就这么和刘员外说的。一来这样直接实在不妥,万一迁出什么事情就麻烦了。二来这是在很像推脱之词。这样想着,他便开了两个方子。一个驱风邪,一个安神。   他将方子交给了守在旁边的大丫鬟,又叮嘱到:“夫人是吹不得冷风受不的凉,但也不能让屋内如此闷,可适当在午时将窗户打开一丝缝隙。另外,熏香不要再点了,可摆上一些天竺葵。饮食以清淡的粥类为主,不要擅自进补。”   “为何不能进补?”   “夫人现在很虚弱,擅自进补可能适得其反。”   “是,多谢大夫。”   “我后天会来给夫人复诊。”说完便由管家将拂云和桃子送了出去。   拂云他们走后,刘员外又将那丫鬟找了去。   “穆大夫开的那两个方子你可给府中的大夫看过了?那穆大夫嘱咐的天竺葵又是为什么?”   “回老爷,婢子已经给吴大夫看过了,那天竺葵吴大夫也查过医书。。”   “那,吴大夫怎么说?”   “吴大夫说,第一个方子是驱风邪的,只是用药甚巧且药性温和。第二个方子是安定心神,去除心火的,可助睡眠。至于天竺葵,其花香亦有宁神之效。”   “宁神……先给夫人用药吧。”   “是,婢子告退了。”   “你去吧。”刘政站在书房的窗前,目光看向窗外的园林。思绪回到那天晚上。   那天,刘政和人正在书房谈事情,却看见窗外有人影。他搜遍府里都没找到人。后来,他询问过管家。管家说那天进了那处院子的只有夫人。夫人身边的丫鬟也说,那天夫人去给他送过夜宵,只是没到书房就摔了一跤,夜宵也撒了。她就回去了。   刘政想着,自从那天后她的态度就不太自然,后来就病了。那天的黑影应该就是她了吧。只是不知她会怎么做呢。   --------   此时,躺在床上的刘夫人悠悠的醒了过来。她费力的想坐起来。   “碧玉?碧玉?”   “夫人,您怎么起来了。”   “大夫来过了吗?”   “已经来过了,开了方子,说是后天来复诊。夫人,药已经煎好了,您趁热喝了吧。”   “好。”刘夫人拿起药碗一饮而尽。“老爷呢?”   “老爷在书房。婢子去请老爷来?”   “不用了。你下去吧。我还有些累,想歇息一下。对了,安儿,好吗?”刘夫人看碧玉要去请刘员外,忙制止了碧玉。   “少爷很好,就是一直想来看看夫人。但是,但是被老爷拒绝了。”   “老爷做得对,让他不用来了,就说我很好,让他好好学习,别被我过了病气。”   “是。”   碧玉离开后,刘夫人靠着软枕发着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只是,安儿,该怎么办呢。刘夫人有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是泪水还是流了出来。   与刘府的沉重的氛围相比,拂云和桃子这边就欢快多了。张易之笑的合不拢嘴的带着美酒来向拂云道谢。可惜,拂云不喝酒,不管他怎么劝都没用。桃子到是想喝,可拂云直冒冷气,张易之也一脸不赞同。最后,一坛子酒全进了张易之的肚子里。他都醉成一摊烂泥了,还抱着酒坛子笑,活像个二傻子。   桃子鄙视的看着他,然后认命的敲开了隔壁的门。老管家急忙找了些人将他们家少爷抬回去了。那老管家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实在对不住,我们家少爷失礼了。”   “没事。”拂云对待老人家还是友善的。   “我们少爷的事,老奴也知道了。我们家老爷和夫人皆在浔阳,少爷一人来此地求学,也没什么朋友。如今少爷有您这一好友,想必老爷和夫人一定很欣慰。只是少爷性子有些直,偶尔做事难掌握分寸,还请您多多包涵。”   “管家客气了,既然张兄将我当做朋友,那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无需客气。”   桃子在一旁端着微笑,想这老管家可真是个人精啊。三两句话就把张易之的失礼变成了真性情。   送走了老管家已是月上中天,桃子一脸困意的洗漱然后满足的爬上了床。拂云也未受到刘府的影响。作为一个大夫,他有时候只需要治病即可。想着今天刘府的管家送他出来时提到的刘府的小少爷刘安,他已心有良方。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十八章   岁月不知愁苦,可悲人有喜乐。多少人渴望自己拥有停滞时空的能力,又或者岁月仁慈,才带走人的悲欢。   后日晌午一过,刘府又派人接了拂云和桃子前往刘府。这次,他们并没有见到刘员外,据说是谈生意去了。但是这次,刘夫人却是清醒的。他们进屋就看到刘夫人依旧脸色难看的坐在床上。拂云依旧上前为她诊脉。   “穆大夫来了,上次实在是失礼了。这些时日有劳穆大夫了。”   “无妨,这是我作为大夫应尽的职责。夫人这些时日可好些了?那方子可有效果?”   “我近日晚上睡得安稳了许多,多谢穆大夫了。”   “夫人客气了。现在应是用药的时候了。不知夫人可曾用药?”   “还未曾。碧玉,你去看看我的药可好了。”   “是,夫人。”   “不知穆大夫,有何话要和我说。”   “夫人,上次我给夫人诊脉时,夫人体内有两种病症,一为风寒,二为心火。这两种病症交织才使得夫人迟迟不得好。”   “所以,穆大夫是想问我病症的由来?”刘夫人依旧表情淡淡的。   “夫人想错了。穆某只是个大夫。我只管治病,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也没有必要知道。在下只是想告诉夫人,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这世间事除却生死皆闲事。事情越拖越麻烦,如果可以,还是早下决断。我上次听贵府管家提起,贵府小少爷孝顺可爱,都说为母则强,相信夫人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为母则强吗?看来先生真是细致入微,心明眼亮。多谢先生的良方,我定会很快好起来。”   刘夫人先是有些惊讶,又沉吟了片刻,最后下定了决心。   这人心总如暴风雨一般奇怪。来之前沉郁急躁,等真的倾盆而下,反而轻松了。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又恢复到之前的雍容。   “夫人,您的药来了。只是有些烫,您小心烫口。”碧玉端着药碗小心的进到室内,将托盘放在了床边的柜子上。她抬头,却觉得夫人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又和以前一样了。   “碧玉,穆大夫已经看完诊了,你让人送他们出去吧。”   “那我就先告辞了,七日之后我会再来复诊。”拂云说完就转身带着桃子施施然走了出去。   碧玉将他们引出内院,又让管家送他们回去。管家恭敬的将他们送到门口,那里已经有马车在等着了。只是拂云却谢绝了刘府的马车。   “这怎么行!穆大夫给我家夫人看病,我们负责接送也是应该的。”   “多谢管家的好意,只是今天难得出完诊天色尚早,我们想逛逛再回去,就不劳烦府上了。”   “既然穆大夫坚持,那好吧。您请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您请留步,我们告辞。”说完就带桃子远去了。   “你不是说想吃醉仙楼的醋鱼吗?走吧。”桃子被这意外之喜弄得有些懵。   “真的?你今天怎么这么好?”   “你如果不想吃我们就回去吧。”   “没有,没有。我们快走吧。”桃子涉世未深,又没见过什么坏人,还是单纯快乐的性子。只要有吃有喝她就很高兴。但愿她永远不要有机会接触到这些吧,拂云想。   拂云跟在桃子身后,看着她兴冲冲的快步走向醉仙楼。他想,她即是逃难来的应当见过人间疾苦,不会如此一张白纸的模样。不是没有怀疑过她的来历,但她年纪尚幼,又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不像是有所图谋。更何况,他也没什么好图谋的,又何必非要追问她的来历呢。罢了,随她去吧。   刘府处在繁华地段,距离醉仙楼不远,他们没一会儿就到了醉仙楼。他们在大堂靠窗的地方找了个位子坐下,小二就迎了过来。   “二位客官,来点儿什么?”小二见人便是一张笑脸,见他们坐下,赶忙用干净的抹布将桌子擦干净了,又给他们倒了茶水。   “来一道醋鱼,再来两样时鲜蔬菜,配两碗米饭就够了。”拂云顷刻就点完了菜。   “好嘞!您二位稍等。”那小二记完了菜单就一溜烟跑了。   拂云二人一边等菜一边看景,就听见旁边有人在闲谈。   “你们听说了吗?”其中一人神秘兮兮的问道。   “听说什么?”其他人一脸好奇。   “东边的蛮夷又进犯我们边关了!”   “我以为是什么呢。每年春天东边的蛮子都会来这么一出,然后被乐将军打退。”一人不以为然到。   “今年可不一样了。听说那些蛮子是来势汹汹啊!而且今年南方雨水多,北方又旱了一场,并不是丰年。听说朝廷里还在吵,有人说战有人说和,粮草也一直拖延。唉!已经有北方的人往南边儿来了。你们没发现我们城里也来了不少人吗?”   “我还真没注意,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啊!”   “本来就是。不过,这一打仗苦的还是老百姓啊!”那人本来还有一丝得色,而后又一脸忧愁。   “是啊!是啊!”旁边的人都一脸赞同的应和到。   拂云端着茶杯的手一僵,眉头紧皱。连涂方城的百姓都已经听说了这件事,看来战况激烈,情形估计会更差,不知又要死多少人了。正想着,他感觉自己的衣袖被拉了拉。他转头望过去。   “我们先不去上京了。我们先去边关吧。”   他一愣,然后绽开笑颜。他应到:“好。”   边关的情形确实不好,乐英的眉头紧锁都能夹死蚊子了。他看着边关的地形图踱着步。   “报!”   “进来!怎么样了?”   “禀报将军,戎狄退了。”   他并未放松,又问:“我们的粮草最多还能撑多久?”   “最多,只能撑一个月。”   “一个月。”他握紧了拳头,额上青筋直冒。那些老狐狸这是想拖死我啊。但我绝不会轻易认输的。   “去请少将军,就说是筹备戎狄的下一次进攻。”   “是。”那士兵转身出了大帐。   “父帅,你找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了帘子。一个年轻的将军走了进来。那清俊的容颜正是桃子遇见的白衣少年。   桃子还不知道她正与她心心念念的小哥哥越来越近。人生的奇妙之处也许就是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会和故人重逢。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第十九章   自从桃子他们决定要先去边关,桃子这几天就把除了给拂云打下手之外的时间都用在了收拾上。她不仅收拾了各种衣物还买了各种零食。拂云看着那个又重又大的包裹直冒黑线。   “我们带不走那么多东西,只带必要的,其他就算了。”   “哦。”桃子不舍的挑挑捡捡,终于把包裹缩小了一点。   拂云:“……”算了,随她去吧。   七日后,拂云带着桃子一大早就来到了刘府。刘府的管家大吃了一惊,忙将他们引了进去。今天,刘员外也在家。   “穆大夫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往常不是下午出诊吗?”刘员外疑惑到。   “我与幼弟不过暂居涂方城,如今已住了半月了,是时候走了。如果夫人情况大好,今天下午应该就会上路了。只是不知夫人情况如何?”   “穆大夫医术高明,她已大好了。我定当重金酬谢。”   正说着,就把他们带进了院内。刘夫人听到声音迎了出来。   “穆大夫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看来夫人已大好了。”   “这还多亏了穆大夫。”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万一再感染上风寒怎么办?”刘政一脸温柔的上前扶住刘夫人。   “我哪有那么娇弱。”刘夫人嗔到。   如果不是前几天发现了他们之间有问题,我一定会认为他们简直是模范的恩爱夫妻,桃子想。不知他们之间还剩多少真情,他们的温情全靠那两张温柔的面具维持。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室内,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平添了一丝暖意。拂云侧着脸认真的把着脉,然后收回手。   “夫人身体状况很好,这药再吃上两天就不用吃了。只是身体还没好,不能再受凉了。”   “多谢穆大夫了。管家。”刘员外说着就从管家那儿拿过了一个荷包,并且递到了拂云面前。   “多谢员外。”拂云神态自若的接过了荷包,抬手行了一礼。他又说到:“既然夫人已无大碍我等就先告辞了。”   “好,我送您出去。”   “不用了,员外请留步。”   拂云和桃子出了刘府已是午时。他们先去醉仙楼吃了顿饭。桃子不舍的点了她最爱的醋鱼,还在结账时给了小二打赏。   “多谢二位客官,二位慢走。”那小二笑眯了眼一直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拂云和桃子直接回了小院,他们敲响了隔壁的门。   “来了。”老管家开了门,见是他们,想让他们进去说。但是拂云拒绝了。   “请问张兄可在家。”   “不巧,少爷出门了,要不等少爷回来我告诉他,让他去您那儿?”   “不用了,我们已经退了院子,马上就要走了。我留封信给他吧。”说着他就回去写了封信交给了老管家。老管家还将他们送到了巷口。   拂云带着桃子直接奔向了马行。他挑了一匹快马就和桃子往边关的方向绝尘而去。   拂云带着桃子赶了一下午的路,在临近傍晚时分停在了一个小城镇。他们找了间客栈,将马交给了小二,要了间上房。   这一路上,景色明显发生了变化。与涂方城的秀美相比这个小城镇的房屋建筑都明显粗狂大气了许多。但距离边关越近,流民就越多。这里的民风更开放,但这里的民众也更贫穷。   桃子一直被拂云护在胸前,虽受了不少颠簸但看起来还是适应良好,只是有些疲惫而已。好在现在天气转暖,也不冷也不热,正是适合赶路的时候。只是北边风沙大桃子还是吃了些苦。不过边关的伤员和百姓已经等不得了。他们还要加紧赶路。   边关,哨兵发现白天还嚣张的叫阵的戎狄军队往后退了些许,一点动静也无。他高兴的跑到了大帐外。   “报!”   “进来。”   “报告将军,戎狄大军后退了几丈。”那哨兵激动的眼睛闪闪发亮。   乐关听此消息却皱紧了眉头。   “退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动静吗?”   “没有。将军,他们会不会是出事了?”   “不,他们这是想要麻痹我们,让我们放松警惕。过不多久他们就又会发起一轮猛攻。传令下去,加强戒备。”   “是。”那士兵得了命令转身就要走。   “等等。表面上做出松懈的样子,暗中加强戒备。不然他们看到计谋没有得逞怕是立刻就会发起攻击。我们需要时间。”   “是。”   如果一个月后还没有粮草,我怕是真的要以身殉城了。   与此同时,桃子由于白天赶了一下午的路,粘枕即眠,睡得很香,面上还带着微笑。拂云看着她安稳睡着的样子感到莫名心安,也会心一笑放松了心情。   突然,拂云感到心脏剧烈的疼痛了起来,他疼的脸色苍白直冒冷汗。不过疼痛很快就停止了。他感到很奇怪。他虽自小体弱却从没有心悸的毛病。他按上自己的脉搏,仔细的感受,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那刚才突如其来的心痛又是什么呢?他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恐怕不是意外。   如果这不是意外,那他就要早做打算了。若是他有什么意外,师父还好说,桃子,除非将她交回给师父,不然就要另找个能照顾她的人了。   他走到桌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冷茶,压下了心头的不安。他又走到窗边。窗外一片漆黑,很是安静,静的能听见心跳的声音。月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温柔的,有些清冷。   他一直觉得生死皆是自然的轮回,没什么好伤悲的。可现在习惯了有人陪伴的日子,又对这世间多了份不舍。如果我死了,她会哭的吧。他心绪繁杂,在窗口一直站到天月将白。   朝阳从云层中探出头,将光辉撒向人间,仿佛可以驱散所有的寒冷。桃子似乎感觉到了光线。她动了动,又翻身睡去。醒来的士兵感叹,我又活过了一天。生命就是不管有多艰难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第二十章   七天后,拂云和桃子终于到了长峪城。这七天拂云快马加鞭,桃子感觉全身都要被颠散架了。   这几天,边关着实发生了大事。戎狄等了四天,终于在第五天发起了进攻。长峪城依山而建。连绵的大山为长峪城提供了天然的屏障。在戎狄刚进攻的时候,乐关就利用山势天险埋伏了几次,不然只怕情况会更糟。   然而如今戎狄虽有损失,却像是得了消息似得总是不退,且越打越猛,像是一匹饿狼一定要咬一块肉下来。戎狄这次的狠劲让乐关很是心惊,而乐关却因为伤亡和粮草不能出击,只能防守。这让他愈发的被动。   第五天的时候,戎狄从天未亮就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一直到深夜才停止。这一天的攻城让城内仅有的箭矢一减再减。   乐关觉得这样不行。如果没有箭矢这种远攻的武器,这长峪城怕是很快就会被攻开。那这长峪城的百姓都会死。他决定明天黎明的时候,哪怕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出城捡些箭矢回来。   他召集了所有的士兵,开始寻找愿意和他出城的死士。   “将士们!已经到了长峪城生死存亡的时刻了。一旦长峪城破,这城里的百姓便要用鲜血来洗刷我们的失败了!我们的身后是我们的家园和亲人。赌上军人的荣誉我们也不能让戎狄攻破我们的城池!   现在,我需要一批不畏死的勇士和我出城。家中独子和伤患留下,剩下的自愿报名。我决不强求!”   “愿追随将军!”众将士呼声震天,都报了必死的意志。不少人身上还绑着绷带。   最终,乐关挑了五百未曾受伤的勇士。他们在黎明时刻悄悄打开了城门。城门内有三千精兵埋伏以防意外。一旦敌军发现集军进攻,他们将以最快的速度关上城门。门外的死士将血战到死。   那五百死士皆着黑衣,悄悄的从门缝中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摸黑在地上拾一捆箭矢,然后窜回门里。   半个小时后,乐关判断已经差不多了,就下令撤退。正在这是就听见敌营传来一阵号声。原来一个军士不小心将手上一捆箭矢掉落了,发出一阵响声,立刻就被敌军发现了异状。   很快,一队敌军骑马飞奔而来,看见他们就要撤退进门内,开始搭弓射箭。箭矢如流星一般迅猛的飞向他们。乐关看着周围的士兵一个个倒下,瞪大了眼睛,额角青筋凸显。   他嘶喊道:“快进门内!快进!快关门!”   正说着,就有一根流矢射中了他的胸口。他抱着箭矢忍着痛跑进了门内,然后倒了下去。   “将军!”他听见周围士兵围了过来。他被抬到了大帐中。随着鲜血的流失,他感到一阵阵晕眩。他一直撑着没有晕过去,直到乐晋来到大帐。   “有奸细,前面有人,射箭。”他眼前发黑,拽着乐晋的袖子说完就昏了过去。   “父帅!快找军医!军医来了没有!”乐晋惊恐的看着父亲胸口的鲜血,心里一片冰冷。如果父亲真的出事,他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不管是戎狄还是朝中的那些人。   “军医到了!军医到了!”一个声音在一片慌乱之中从大帐外传来。   “进来。快!父帅已经昏过去了。”   军医看着乐将军一直在流血的伤口,赶紧打开了药箱,将止血的伤药倒在了伤口上。伤口的血渐渐止住,但老大夫查看了一下箭的位置,为难的说到:“这箭的位置实在离心脏太近了。而且城中也没有好的药材,一旦拔箭,怕是止不住血,将军就……乐小将军还是再在城里找找医术高明的大夫吧!”   那老大夫说完就留下止血药离开了。乐晋皱了皱眉,亲自写了张榜文。又让人满城的寻找医术好的大夫。然而,来了很多大夫,却没有一个可以救他父亲的人。乐晋看着大夫一次次来了又走,感觉心已沉到了冰冷的潭底。   他抿着唇,皱着眉,睁着充血的眼睛坐在他父亲的床边。太阳又一次升起,却无法使他感到一丝温暖。   -----------------------   桃子和拂云刚进城,就感觉到城内的氛围格外的沉重。他们在街边寻了个路人询问情况。   “一看你们就不是本地人吧!这个时候何必来这里呢!快走吧!”那个老大爷眉头紧皱直摇头。   “大爷,我是个大夫。我……”拂云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大夫?你是大夫!这有个大夫!”那老大爷先是惊疑不定,又高声喊到。   “哪儿?哪儿有大夫?”没一会儿就有一队士兵闻声跑了过来。   “他,他是大夫。”那老大爷指着拂云说到。   “那麻烦二位和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士兵对拂云一抱拳说到。   桃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脸茫然。拂云冷静的说到:“还请带路。”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军营。拂云见军营中有人放哨有人巡视,秩序井然,戒备森严,暗暗点头。看来镇守的将军很有些才能。他们被带到了大帐外。   “将军,又找到一个大夫。”那为首的士兵在账外禀报到。   “进来吧。”里面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那为首的士兵挑开了帘子,“请。”   桃子跟着拂云走了进去,看见有个将军样的人坐在床边,床上还躺了一个人。   那人起身,然后转过身来。桃子瞬间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她一直思念的小哥哥吗!   乐晋看见拂云和桃子也是一愣。   “原来是你们。你是大夫?”他看向拂云。   “正是。在下略通医术。”拂云谦逊到。   “那就麻烦你看看我的父亲了。”   拂云走向床边,看着插在他胸口的箭就是一皱眉。他先把了脉,然后说到:“将军这伤怕是有些麻烦。”   乐晋听此,眼里又升起希望的光芒。   “麻烦准备些热水,干净的白布,还有酒。”一边说着,他一边打开了自己的包裹,并取出了他的小刀和套针。   乐晋很快就备好了拂云要的东西。桃子在一旁给拂云递东西,拂云先是给乐关喂了一颗清华丹,又准备了大量的止血药,就开始了手术。   他先剪开乐关伤口旁的衣服,然后施针。他用小刀划开了箭附近的皮肉,又以最快的速度拔出了箭,最后将撒好了止血药的帕子摁住伤口,等血慢慢的止住。他拿开帕子,清理了一下伤口,上了药包扎起来。这时,乐关将军的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好了。但是今晚必须有人看着他,以防他发热。”   “多谢您了!以后但凡有用到我的地方先生尽管吩咐。”   “乐小将军客气了。这是我应尽的责任。”   桃子出营帐前看着乐晋那憔悴的面容有些心疼。她想,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看不见会思念,见到会欣喜,见他不好会心疼。   账外天色已晚,天边晚霞将云朵染成绚烂的红色,像是烧着的心。      ☆、第二十一章   桃子自从再次遇见乐晋就一直处在兴奋的状态下。她一夜没睡着,夜里辗转反侧,感谢上苍。   虽然一夜没睡,但早上她很早就起了床,且很是精神的样子。她穿戴好衣物就出了帐子。   边关的早晨与江南的早晨差异很大。边关的景色带着独有的苍凉和磅礴大气。现在天色尚早,太阳还未升起,早晨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连绵起伏的青山连着塞外的荒漠形成独特的背景。我方的士兵已然开始了训练。整齐划一的吼声为苍凉的背景添上了热血,形成别样的风景。   桃子愉快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向大帐走去。她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她想去看看乐晋,但又不好意思自己去。最终,她还是决定先去找拂云。   拂云比她起的还早。他一早就去了伤病营,为那些严重的伤患诊治。桃子去的时候,他正在检查一个伤兵的腿。   那个伤兵身上也有伤,但腿伤的尤其严重。本来他的腿已经被砍了一刀,伤口颇深,又因为处理的不及时伤口进一步扩大。一个处理不好,他这腿怕是就要瘸了。   拂云看着这种情况直皱眉。他先是用刀划开了过浓的地方,然后除掉了浓,又用清水清理了他的伤口,最后敷上草药缠上白布。   拂云郑重交代他:“每隔一个半时辰就要换一次药,换药的时候要小心。还有,要注意尽量让自己保持洁净,尤其不要弄脏伤口处和伤布。幸好现在天气还不热,不然伤口感染了就麻烦了。另外,多休息,饮食尽量清淡一些。”   “好的!好的!谢谢穆大夫!”那个士兵一脸认真的记着,然后一脸感激的道谢。他旁边还有伤兵排着很长的队等着拂云去看。   桃子见他忙起来,只好上前帮忙。桃子跟着拂云这许久虽不会医,却也会一点简单的医理和包扎。所以她很快就上手帮一些轻伤的士兵包扎。人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桃子沉浸在医护伤兵中无法自拔,仿佛又回到了小院里忙碌的时候。   桃子虽然看起来很小,但她是跟着拂云来的,又帮忙医护伤员,所以无人因她年纪小就轻视她。反而因为她长得可爱,又穿的男装,伤兵们都很喜欢她,没一会儿他们就打成了一片。   军营中伤兵多大夫少,所以伤兵源源不断的等着大夫诊治。拂云先挑严重的诊治,而桃子给轻伤的士兵包扎。这一忙就忙到了午时吃饭的时候。他们好不容易趁着吃饭的时候休息一下,没一会儿就又投入医治之中。   桃子早忘了她是来找拂云一起去看乐关,她“顺便”去看乐晋的。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们刚忙完,桃子看着拂云疲惫的样子想开口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   她正纠结着,就听见拂云说:“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乐将军怎么样了。”桃子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比夜空里的星辰还要璀璨夺目。   她激动的跟在拂云身后进了大帐。乐关还躺在床上,不过呼吸平稳,看起来已好了很多。乐晋也梳洗干净休息过了,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不再像昨天那样眼睛充血神情绝望而冰冷。   乐晋看见拂云和桃子进去很高兴,带着微笑就迎了上来。   “穆大夫,小穆公子。”   “乐小将军。”拂云回以一礼,向床边走去。拂云观其神色,又把了脉。   “乐将军的情况已经平稳了,过些时候应该就会醒了。只是还是要注意,不要下床,不要扯到伤口。还要按时换药。”   “好,有劳穆大夫费心了。”乐晋又是一礼。   拂云依旧云淡风轻的样子,“这是我应该做的。况且乐小将军还曾救过我的幼弟,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呢。”   “穆小公子很可爱,救他也是我应该做的。”   说着两人就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且还相谈甚欢。桃子在一旁虽然因为被小哥哥忽视有点失落,但站在他旁边她还是很高兴。更何况,他夸了她可爱!可爱!虽然他以为她是男孩子,但这还是不能阻止桃子快要飞起来的心情。~\(≧▽≦)/~   桃子看着乐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没听清他们说了些什么。桃子一直晕乎晕乎的直到跟着拂云回了帐篷。   不过这次桃子睡得很好,不存在什么失眠的问题。主要白天累了一天,她也没那个精力了。要不是因为乐晋,她怕是早就困了。所以,她粘枕即眠了。   第二天一早,她被拂云叫醒的时候只觉得困得都睁不开眼睛。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什么都没有枕头有吸引力。最后她想到乐晋强撑着坐了起来。   她打着哈切,抹掉生理泪水,摇摇晃晃的洗漱完,又呆坐了一会儿,向发放早餐的地方走去。   军营里的士兵向来能吃,桃子到的时候,粥和馒头基本都没了。她正看着空的木桶发愣,就听见旁边有人喊她。她回头,是昨天的一个小军士。   她昨天帮他包扎过,今天他帮她留了一份早餐。那个小军士比桃子现在的模样也大不了多少,也就十二、三岁的样子。可能是因为桃子长得不错又和他差不多大,他倒是很喜欢桃子的样子。   “谢谢。”桃子也不跟他客气,道了谢就端起粥喝了起来。她一边喝粥一边看向他的手臂。   “你的手臂怎么样?有没有按时换药。”   “这点小伤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很快就会好的。”   桃子看着他一脸的无所谓皱了皱眉,又说到:“等下你到伤兵营去,我再帮你换个药顺便看看你的伤口恢复的怎么样。”   “好。”那少年笑的一脸灿烂。   桃子用完了早餐,又自觉的去伤兵营寻拂云。接下来的每一日她都做着同样的事情。但她丝毫不觉得烦躁,反而内心无比的平静。她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也不错。尽管没有华服和美食,也没有繁华的街道,却意外的使人安心。在很多年后,桃子在繁华的上京还在怀念着边关的日子。   有时候繁华不能给人带来幸福,简单的重复也会带来安宁。      ☆、第二十二章   桃子正迷迷糊糊的睡着就听见外面有人在喊。   “穆大夫!穆大夫!乐将军醒了!穆大夫!”   拂云听着帐外坚持不懈的声音无奈的穿衣起身。桃子见状也跟着穿衣起来。   拂云劝到:“我去就行了,你接着睡吧。”   桃子用她还是一片混沌的脑袋摇了摇。跟着拂云去了大帐。   他们来到大帐,看见乐关还是躺在床上闭着眼。   “穆大夫,我父帅刚刚醒了!现在又睡着了。”乐晋眼睛发亮的走了过来。他急切将拂云引到乐将军的床边。   拂云看了看乐将军的脸色,看他脸色已有了一丝红润不像原来那么苍白,只是疲惫的闭着眼休息,就已经放下心来。他又给乐将军把了脉。看着乐晋急切的神色说到:“乐将军已无大碍。他只是累了,需要休息。等他醒了可以进些流食,过半个时辰再喝药。”说着,他又坐到桌案前提笔写了另一个方子。   “报。”   “进来。”   这时有个哨兵急切的来到帐前。   “少将军,不好了!戎狄又攻城了!”那哨兵一脸急切。   “怎么回事,不是上次才打过,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快就攻城啊!”   “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说将军伤重不治了!他们一直在叫阵。”   乐晋闻言眼神一冷。从哪儿听来的?还能是从哪儿听来的!当然是从奸细那里听来的。我因父帅伤重没工夫理他们到让他们越发的猖獗了!   “走。”说着乐晋就带人去了城楼。去城楼的路上他问自己的副将:“上次和父帅一起出城的勇士们还在吗?”   副将答到:“一共出去了五百人,回来了一半多。”   “那就是还有三百多人了。知道他们谁是在父帅之前进城门的吗?”   “这,在将军之前进城门的有很多人,怕是不好分辨啊。”   “传出消息,就说父帅不行了,在昏过去前有东西交给了我。”   “这样行吗?将军难道不好了,那更不能传出消息啊!”   “父帅很好。不这么说他们怎么敢动手。他们不动手我们又怎么出手呢!”乐晋眼底闪过一片狠厉。既然敢伤我父帅,就应该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是,我这就安排人去传消息。”   “盯紧那些勇士。”说完乐晋就带人上了城楼。   城门外,戎狄的将领骑着马一脸得色的在那儿叫阵。   “乐晋小孩儿,我听说你们连箭矢都没了!你父亲为了几根破箭中了我们的箭现在已经不行了!你还是快打开城门投降吧!如果你现在就投降我说不定还能在我们大王那儿替你美言几句,你也留条命啊!哈哈哈哈哈!”   那将领夸张的仰天大笑,乐晋握紧了拳头,面上一派轻松。   “将军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假消息,我父亲好的很,到是将军怕是剩粮不多了吧!不如快些投降,我也好为将军说些好话保你一命啊!”   “你!”那将军气的脸都红了。乐晋说完就转身走了,理都没理他。   乐晋走下城楼,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还不知道确切的消息。不然他们怕是早就进攻了。只要让他们以为这是个陷阱,那么我们就又能争取到一段时间了。   ----------------------   另一边,拂云一脸淡定的在大帐中等着。只是他敲桌案的手出卖了他。桃子在他旁边一脸着急的来回走动,不时望望大帐的帘子,仿佛下一刻就会有人掀开帘子进来。   他们等了很久才等到乐晋回来。拂云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抬头向门口望去。乐晋一脸平静的进了大帐。拂云看着他的神色便知道这次有惊无险。   “穆大夫。”乐晋看见拂云还在大帐有些意外。   “长峪城,可有危险。”   “先生不必担心,我会守好长峪城的。”   “如此,我和城内百姓便都仰仗乐小将军了。”拂云行了一礼,然后告辞了。   桃子担忧的看了一眼乐晋,然后一步三回头的跟着拂云出了大帐。   当天晚上,乐晋宣布和拂云一起去巡查伤兵营,抚慰伤兵。伤兵营中的人都很兴奋,都穿上自己干净的衣服。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乐晋和拂云一起来到伤兵营并亲切的询问了状况。当然,如果你认为他真的只是去慰问的那就太天真了。   “跪下!”乐晋的副将压着个人来到他面前。   “就是这个人今天晚上鬼鬼祟祟的偷偷进入了大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呵。”还能找什么,我今天才放出消息晚上就有人夜探大帐,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没错,今天晚上的事就是一个局。他先放出了消息,说他父帅交给他一样东西,就放在大帐。又在晚上去伤兵营慰问,给那些人制造可乘之机。还派人盯住了回来的勇士。   果不其然,那些勇士中有一个人偷偷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今天晚上夜探大帐被抓住的这个人。如此一来,他就能顺藤摸瓜,揪出那些奸细。   “带下去,仔细审问。注意别让他自尽了。”乐晋眼里全是冷意。   “还有,将今天晚上大帐遭窃的消息放出去。我到要看看,还有谁。”   “是。走!”那副将领了命就将那人压了下去。   乐晋看着那人被带了下去,走到了里面的床边。他看着他的父亲神情柔和了些。幸好父帅没事。只要将今天晚上抓了人的消息放出去,等父帅好了再让他出去绕几圈,戎狄自然会认为这是一个陷阱。这样,他们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几天,父帅一倒,所有的事情都压到了他的身上,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不过时间不会因为他的为难而停止或加快。他也只有更努力的活下去,毕竟他还承载着那么多人的希望。   帐外,不知是因为事情逐渐清明,还是因为边关的景色太过空旷,显得月色格外明朗。      ☆、第二十三章   乐晋刚到大帐里,还带了早餐,准备给他父亲喂粥。他将食盒放在了桌案上,又取出了粥。他端着粥碗小心翼翼的转身,抬头望去,然后十分慌乱。因为他发现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不见了。   他一慌,手里的粥就洒了出来。滚烫的粥落在他的手上,立马烫红了一片,然而他却毫不在意。他转身出了大帐叫住巡逻的士兵。   “等等,你们看见我父帅了吗?”   “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他更觉得慌乱了。一时间他想了很多。他想过是不是被抓住奸细的党羽掳走了他父帅,还是戎狄的人混了进来。最终,他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军营中防备严密,这些情况很难发生,所以真正的情况也许比他想的要好。   他好不容易冷静了下来,找来了他的副将。   “少将军。”   “父帅不见了。你找一队人去找,不要大张旗鼓的弄的人尽皆知。悄悄去找,找到通知我,不要轻举妄动。”乐晋仔细的嘱咐着。   “是!”副将听见将军不见了就是一惊,冷汗都下来了,听了乐晋的吩咐立马就集结了一对人马悄悄搜寻起来。   他们借着巡逻的名义到处搜寻着乐关的踪迹。   罗军看着他们四处张望不像是巡逻,倒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他眯了眯眼睛,略一沉思就笑着迎了上去。   “刘副将,你这是,带人巡逻?巡逻这样的小事哪用的着麻烦您呐!您说一声我去就好了。”   刘昀看着挡在他面前的罗军皱了皱眉。他心里急的火烧火燎的,可却不能让他知道将军不见了,只得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应付他。   “罗校尉,这军营之中事无大小,保卫军营的安全是我的职责,你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他下巴略抬,两眼望着前方一脸正直的说着气人的话。   “副将这么说就不对了。保护军营的安全我们都有职责,再说我不过是一问而已,您怎么这么大反应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其实是有其他的任务不想让我们知道呢。”罗军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说话的语气阴阳怪气的,说出的话也是□□味十足。   刘昀一脸冷漠,准备无视他走过去。他刚一抬脚,罗军就挡在了他前面。   “不会是我说中了吧,怎么这就要走了?”   “罗校尉!你这是在妨碍公务。”   这两人正针锋相对,那边就跑来了个小兵。   “刘副将,将军请您过去。”   那两人闻言都是一惊。刘昀惊完就是一喜,本来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下来。他朝罗军“哼”了一声,仰着高傲的头颅走了。罗军见状咬碎了一口银牙,然后快步回了营帐。   刘昀跟着那小兵回到大帐,听见里面乐少将军正在劝乐将军不要伤还未愈就到处乱跑,心里一松。   原来,乐关早就醒了。他醒的时候正值凌晨,大家都睡了,他又睡多了睡不着,干脆就套上衣服晃了出去。这军营也是大,他出去转悠了很大一圈,还没回去乐晋就到了大帐。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不过,他这一晃想必很快就会有乐将军无事的说法传出去,也是歪打正着无需过多设计了。   刘昀对此也很无奈,他们将军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想让他老老实实躺在床上养伤那是不可能的。   “咳。先不说这件事了。晋儿,这段时间戎狄那边怎么样了?还有,奸细抓住了吗?”乐关突然严肃了起来,问到。   “戎狄前两天获取了消息这两天在城外叫阵。只是他们不确定消息真假没有进攻,现在父帅已醒,他们定然认为这是我们的计谋,不敢轻举妄动。到是为我们争取到了些时间。至于奸细,已经抓到了两个,我猜是杜丞相的人。”   “哦?为何是杜丞相的人?”   “父帅不知道,您受伤昏迷的这段时间罗军小动作不断。而罗军的父亲是杜相手下的人。且我早已封锁了消息,他却知道您受伤昏迷,必是和伤您的人有接触。”   “嗯。此言有理。”   “另外,末将以为罗军此人可用。”   “可用?怎么用?”   “其父罗钦虽是杜相手下的人,却也是军中管粮草的。粮草迟迟不到想必是他做的手脚。只是杜相的命令再重要也比不过他的独子啊!”   乐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让他上战场?”   “正是。戎狄的粮草也不多了。且戎狄的粮草运输必然要从关山的千丈岩过。我们可伏击他们的粮草。让罗军随军就行。”   “此计甚好!不管那罗钦到底给不给我们的粮草,只要伏击得手戎狄必然退兵,这长峪城之危自然就解了。”   “知道他们押送粮草的确切时间吗?”   “据获悉,就在三天后。”   乐关沉思了一会儿,招了几个重要的将领商议这件事。   他们决定利用细作给戎狄传讯,让他们认为他们是挖了个坑想让他们跳进去,等他们攻城的时候打的他们出其不意。这样他们必然会加强营中戒备。我方也做出要开战的样子,实则让一支精兵绕开他们直奔关山千丈岩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确定了方案后,他们就紧张的开始了任务。这次夺粮由乐晋领兵,很快,他就要出发去关山了。   桃子虽不知他要去干什么,但她敏锐的感觉到他要离营了,而且是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她对此很担心,但又没有办法甚至没有立场不让他去。只得提前准备好了一些常用的伤药送到了他的军营中。   乐晋对于她的关心很是感激,但桃子却有些伤心。她知道他的感激很疏离,至多也就是把他当做弟弟。她第一次尝到了苦涩的滋味,却无法将真相说出口,因为这是军营,容不下女子,哪怕是女孩。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所有的暗恋都是患得患失,却又甘之如饴,如饮鸩止渴般引人坠落。      ☆、第二十四章   乐晋看着快亮的天,紧紧盯着山间的羊肠小道。手稳稳的拿着箭,时刻准备冲下去。他们昨天傍晚出发赶了一夜的路提前来到了关山千丈岩埋伏。   他们已经趴在山上的草丛后很久了,他感觉身子有些疆,手肘处也有点麻。不过他并不敢也不会动。这次埋伏很重要,不容许出现任何意外。   天际渐白,光线微微的照在山道上。光线微弱让人看不见两旁,也看不见远方。突然,他隐隐的听见了前方有车轮摩擦着地面的声音传来,眼睛一亮屏住了呼吸。周围的士兵都将弓拉到最满,引而不放。   没一会儿,前面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人的影子向这边走来。他们并没有动,而是等他们走到中间的时候,乐晋的箭一出,便跟着漫天箭雨飞射而下。戎狄的士兵只听见一声声破空声传来,心知不好却无力反应就死在了箭下。   一波又一波箭雨过后,下面已无活人,只剩下满地的尸体和在车上的粮草。乐晋一声令下,他们就冲了下去。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粮草藏进了附近的一个山洞,然后飞快的撤回的城内。   “混蛋!”戎狄的将领接到报告气的咬牙切齿,踢翻了桌案。   他们本来都准备好了等着粮草入仓,却一直没见到粮草。他们还以为是送粮的路上耽搁了,准备等粮到了说那个粮官几句。结果粮草一直都没到。圭冀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他都做好等回去之后就找人撕逼的准备了。直到他派人前去查看却发现了满地的尸体,粮草就不说了,连车都没了!   他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是那群中原人干的!!!他气的直骂人。八一八那群中原人呦!一言不合就抢人粮草,连车都带走了!好歹把车留下啊!-_-#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总之那群中原人太狡诈了。   圭冀实在不想退兵。他们部落虽然算得上是强盛的,但地方也很小啊。支撑不起频繁的出征。出征是要粮食的!本来存点粮食就不容易,现在还被人给抢了!再征粮是不现实的,会引起民愤。但要他现在退兵他又不甘心。可不退没粮了啊!   圭冀在营帐中转了几圈,最终泄了气一般找来门口站岗的士兵。   “传令下去,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准备,我们后天就撤兵吧。”   “?!是。”那士兵一脸震惊,还是去传令了。   而与此同时,南国的军营里气氛却很欢乐。乐关知道任务成功了,乐的嘴都合不拢。   “传令下去,整顿军队,我们明天和他们对阵!”   乐晋一脸疑惑,“对阵?我们都截了他们的粮草,他们马上就要退兵了!为什么还要对阵?”   乐关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退兵的消息一旦传回去,我们的物资怕是会比战时还艰难。我们对阵只是对阵而已。一旦情况不对我们立刻撤回城。再让罗军上战场,把这消息传回去,我们的物资马上就回到了。更何况以前不跟他们打是因为我们没粮。现在大家都没粮,他们还以为我们有粮,打就打谁怕谁啊!”   乐晋嘴角一抽,姜还是老的辣啊!“那罗钦真会送粮?马上戎狄可就要退了!”   “无妨。等戎狄退兵的消息传回去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将消息压一压就好了。”说着他又蜜汁微笑,“那群老匹夫听到这个消息怕是嘴都要气歪了。看不到真是遗憾啊!”他一脸遗憾的样子,看的乐晋满头黑线。   第二天,两军在城门前对阵。   “乐关,你们这群中原人实在是太无耻了!”   乐关一脸微笑,“我们怎么了?我们一直都很正直啊!”   “你!你们居然劫我们的粮草!莫不是怕了我们不敢与我们光明正大的一战!”   “呵!我们会怕你们一个小部落!有本事我们开打啊!”谁怕谁啊!不怕你们开战,就怕你们不敢打!   “你!你!你不仅偷了我们的粮草还连车都没留!”圭冀已经快被气晕了,一连说了三个你字。   “哎呀!你们粮草都没有了,要车有什么用啊!不如送我们算了。我知道你们一向大方。来!将士们,谢谢圭将军的粮食和车!”   “谢谢圭将军的粮食和车!”南国的将士们很是兴奋,呼声震天!   “走!哼!”圭冀咬牙切齿,目眦尽裂。领着军队撤退了。他还有一丝机智,知道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南国的军队硬碰硬。   乐关心情愉悦,也撤军了。他一脸轻松。现在时间有了,粮食也有了。一切都会好的。   -----------------------   另一边,桃子和拂云一起很是忙碌了几天,到也对医术有了些兴趣。拂云见状就在为人治病的同时带着桃子,还仔细讲解每个人的病症和对症的良方。   两年时间一晃而过,桃子早就正式和拂云学医,倒也小有所成。   这两年戎狄虽有骚扰但一直没有正式出兵来犯。乐晋就带着人深入沙漠,探查地形。一般情况下,桃子也会随军。一来桃子自愿随军,二来拂云这两年身体愈发的差。他想着桃子日后的归处,也就默许了。   乐晋和桃子几番出生入死,对她越来越好,把她当做兄弟看待。桃子很无奈,也有些受挫。又因为这两年她逐渐察觉到拂云的身体有异,所以决定和拂云去上京。这两年没有大的战争,边关还是比较和平的,也没什么伤亡。也到了我该走的时候了。桃子想着叹了口气,看了看大帐的方向然后走进自己的营帐。   士兵们听闻桃子要走了,都不舍的来送别,包括那个帮她留过饭的少年。   “你一定要走吗?边关不好吗?不能……留下来吗?”那少年一脸失落。   桃子有些不忍,却还是坚定的说:“你也知道,我哥这两年身体不太好。我想,上京繁华,一定有好的大夫。况且我曾说过想和他一起在上京开个医馆。所以……”   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到:“有机会你可以来上京找我。我相信有缘终会相见的。”   “好吧。我回去找你的。”少年坚定的说。   桃子自从宣布了要走的消息就一直有人找。有来送别的,也有来劝说她留下来的。现在,她要去赴最后一个约。明天,她就要走了。   她来到月启山。山顶的大树旁站着一个人,正是乐晋。她看着他的背影顿了顿,走上前去。   “来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多劝你了。上京再见。”他看着身旁的少年。初见他时,他还很小。现在长大了,身长玉立,面容精致。以后一定有很多少女喜欢吧!他想着有些愣神,然后回过头看着夕阳缓缓下落。   桃子听着他的话心情有些复杂。她不知是该高兴他的理解,还是,该伤心他的毫不挽留。她看了看他的侧颜,和他一起并肩看夕阳。   夕阳西下,染红了整片天空。山顶之上离天太近,通红的云朵仿佛触手可及。只是心绪繁杂的两个人却没有欣赏的心情。      ☆、第二十五章   桃子和拂云坐在桌边等着饭菜,就听见周围的人都在讨论王旭的事,便好奇的听了一耳朵。   这王旭是太原王家的嫡支,自小备受宠爱。不过王家家教甚严,王旭从小受到教养。终是成了一个有才之士。他十五岁时以一首《咏怀》声名鹊起。   诗中写道:“朝阳不再盛,白日忽西幽。此去若俯仰,如何似九秋。人生若尘露,天道邈悠悠。齐景升秋山,涕泗纷交流。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去者余不及,来者吾不留。愿登泰华山,上与松子游。渔父知世患,乘流泛轻舟。”   此诗一出,世人皆惊。这诗意境深远又暗指盛世已逝,其中透彻大胆令人心惊。想那王旭不过十五之龄,却如此成熟清醒。不过,这诗也只有王旭这类钟鸣鼎食的世家子能写了。   王家也以此为荣,不过还是有些懵。他们本来的计划是想培养王旭进入朝堂。怎么突然就歪了?毫无预兆啊?_   但是既然已经这样了,也只能随他去了。王家在朝堂中的人不少,多一个名士也不错,便也不在管他。没人管之后,王旭突然就获得了自由一样,越发的放纵了。   现任南国皇帝司马平昏庸无能,却又自以为有才。现在有这么一首诗出现,无疑是在讽刺他的无能。他一开始很生气。然而杜相认为不能得罪王家,就劝说司马平拉拢王旭。   他对司马平说,你拉拢了他他不就不会说你的坏话了吗!再说这也能显示你博大的胸怀啊!   司马平心中思量了一番,一拍脑门,对啊!我和他交好,那不就成功洗白了吗!又向杜相问策,要怎么拉拢他。   杜相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他说:“陛下下可以招他为婿啊!这一来陛下赐婚他无理拒绝!二来他做了您的女婿上下尊卑有别怎敢再坏您的名声?”   司马平眼睛一亮,对啊!但他又疑惑到:“可我根本没有适龄的女儿啦!”   杜相嘴角一抽,不怕神一样的队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他内心对司马平的蠢样是不忍直视的,面上还是一派温和。这要在现代绝逼是一代影帝啊!   “陛下,不一定要是您的亲女儿,宗室女也可以,您给个封号就行了。”   “噢!”司马平恍然大悟,提笔一挥就封了他亲弟弟的女儿荣庆郡主为荣庆公主。   这厢他们刚商量好计策,那边时刻注意宫中动静的王家就获得了消息。王家自然是不想尚公主的。尚公主还不如娶一个同是世家的女子。毕竟公主只是身份尊贵而已,一没封地二没势力,还管不得。   王旭自己也是不乐意的。他并不认识这位荣庆公主,但也听过她在上京嚣张跋扈的名声。以他的意思,他应该娶的是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子,就如同《诗经·静女》中写的那样“自牧归荑,洵美且异。”   可若陛下下旨他又不能直言拒绝。他烦恼了一段时间就想出了一个办法。   司马平请了卢太傅作说客。卢太傅的内心是拒绝的。这哪里是结亲这是结仇啊!谁出的馊主意!还让我去得罪人!   杜相打了个喷嚏,想着现在天还有些冷,衣服还是多穿些吧。   卢太傅吐槽归吐槽,皇帝已经下了旨容不得他拒绝,他只能去了王府。   他乘着马车来了王府,由下人领了进去。他在大堂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王旭人影,怒了。   “人呢!”马上有小厮跑了出来。   “我家老爷夫人在太原呢!”那小厮毕恭毕敬的说到,一脸老实样。   卢太傅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谁问你家老爷夫人了!“我是问王子冲呢?!”   “我家公子还醉着。”那小厮一脸腼腆样。   “醉着?!”卢太傅看了看外面晴空万里的大白天,有点蒙。“那我下次再来吧。”卢太傅一脸无奈的走了。   如此他来了三次,每次王旭都是醉的,后来他就不去了,直接回禀了皇帝。这活儿我干不了啊!我都一大把年纪了,这一趟趟的跑我受不住啊!要不算了吧!   司马平也是无奈,那王旭已经连醉了一个月了。他还不能直接下旨,被拒绝了多难看。虽然王家不一定好意思,但他们还是有可能干的出来的。只能这么算了。   这一出实在是很有意思,不出几日工夫就传遍了全国。桃子和拂云就在去上京的路上听到了很多个版本。每个版本都添油加醋的,不过中心内容都差不多。都是王旭醉酒拒婚。   桃子听的津津有味。王旭此番是真出名了,不仅是在士人之间,便是普通老百姓也知道了他的大名。   桃子对此不做评论,只是有些可惜了荣庆公主。   荣庆本人也很不爽。她本来过的好好的,结果她皇帝叔父突然就要给她安排亲事。安排就安排,对方还拒婚了!拒婚就拒婚了反正她也不想嫁,但他拒婚拒的人尽皆知!这我就不高兴了!   她这就记恨上了王旭,想着千万别落在我手里,不然……哼!   荣庆虽然跋扈却也只是肆意了点。要说这跋扈的名声还是因为她当街教训了一个调戏女子的贵族公子。那贵族公子怀恨在心故意败坏她的名声放出了这种消息。   不论哪个世道都是人云亦云,事情不论真假,传着传着就成真了。人们只信自己听到的和猜测的,仿佛自己亲眼看到一样。这就是为什么人言可畏了。   不过荣庆并不在意,只没想到这次却吃了这样一个亏。想及此她又有些怨她叔父。没事瞎闹什么!   桃子和拂云一边听着八卦一边慢悠悠的往上京走。桃子心想,都说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上京不愧是南国的都城,倒是很有意思,想必会很热闹。   这么想着她就和拂云加快了去上京的行程。   她知道上京很有意思,没想到上京会“这么有意思!”   他们刚到上京的城外。如今正值春季,万物复苏,春风和煦正是踏青的好时候。也确实有很多人出城踏青。   桃子也拉着拂云先在城外游玩一会儿再进城。他们正闲逛就碰上了一起绑架案!没错!就是绑架案!   只见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拿着个麻袋悄悄从后面靠近了一个年轻的公子。然后,他飞快的将麻袋套在了他头上,并捂住了他的嘴!   这边很是安静,周围也就桃子和拂云两个人。他们还是因为刚来不熟悉才逛到了这边,没想到却目睹了这一幕。   那绑架的人显然不止一个。很快就又有人来了。他们把那公子抬起来,一转身,就和桃子他们四双眼睛对上了。他们同时都有些懵。   #就这么干了一次绑架还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在线等,急!#(⊙o⊙)?   #就踏个青遇上了绑架该怎么办,在线等,也挺急的!#(⊙o⊙)?   那两人瞬间反应了过来!将那公子往地下一放拿绳子一捆就扑向了桃子他们。桃子拉着拂云转身就跑!啥?为什么不制服他们?呵!就一个成年男性是个大夫就算了还病了,还有一个未成年。。。   他们慌不择路,额,本来也不认识路,只知道到处跑希望甩掉后面两个人。正跑着迎面就遇上了一个红衣女子。看样子也是来踏青的。   “快跑啊!”拂云看着前方的女子有点着急。他们体力哪比得过那一看就很壮的两个人,要看就要追上了!拂云想了想挡在了那女子身前。   那红衣女子见状将拂云往旁边一推,长鞭一甩,就听见两声惨叫。立马就围上了一圈人将那两人拿下了。   桃子一脸崇拜的看向那红衣女子。好帅!~\(≧▽≦)/~   那原本还很彪悍的女子看向拂云,一脸温柔的问:“公子,你没事吧。”   拂云已经恢复了平静,真诚的道了谢,又将前因后果缓缓道来。他们领着那红衣女子回到原来的地方,救了那在麻袋中的男子。   那男子本来一被放出来就破口大骂,“是谁?!是哪个悖脑壳的敢绑我?!”突然看到红衣女子,就噎住了一般停了下来。然后眼睛一亮,整了整衣服,一脸羞涩的说到:“此番多谢姑娘相救,不知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我也好报答。”   那一脸娇羞的模样看的桃子直冒黑线。那红衣女子相当干脆,“不用了,不过举手之劳,公子没事就好了。”说完转身就走。那公子急了,连忙追了上去。   桃子和拂云相识无奈一笑,他们好像被无视了。不过,他们哪有媳妇重要呢!他们都明白的。   他们背着包裹向城门方向走去。背后是一片翠绿,少年少女们追逐其间,欢声笑语传来,自成一副踏春图。   正所谓:“兴来随意步南阡,夹道垂杨相带妍。万木沉酣新雨后,百昌苏醒晓风前。四时可爱唯春日,一事能狂便少年。我与野鸥申后约,不辞旦旦冒寒烟。”      ☆、第二十六章   王旭有很多支持者,但人一旦出名自然也有讨厌的人。周牧就是其中之最。   要说起他们的恩怨还要从花朝会说起。那一天……   “好!”   “多谢诸位了!在下献丑了!”场上众人鼓着掌,叫着好。中间一人难掩得色的享受着众人的目光。   王旭在一旁嗤笑出声。这一声在满场的叫好声中显得太过突兀。场上一时寂静了下来。   周牧看向那个嗤笑出声的人。“王公子有何指教吗?”   王旭将面前的酒一口饮下,吟到:“梦里清江醉墨香,蕊寒枝瘦凛冰霜。如今白黑混休问,且作人间时世妆。”   周牧听到前两句还好,听到后面已经面色有些难看了。他只用华丽的词藻堆砌了梅花的外表,而王旭却未曾多费笔墨便已意境深远。高下立现。他忽然感觉原来享受的目光此刻如芒刺在背。但他还是面带微笑的说到:“王公子果然高才,多谢赐教。”   他的君子之态赢得了一些人的赞赏。他看着众人目光中心的王旭,慢慢的坐下。手握紧了酒杯。他看着王旭的目光带着些怨毒。   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王旭总是抢尽了风头,且嘲讽于他!这次又让他陷入了这种尴尬的境地。明明他的才华也不差,凭什么总是被他折辱!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王旭其实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理。王旭自从放飞自我之后,就一直随心所欲什么都不在意了。其实,他都不知道周牧是谁,顶多是路人甲一号。   当然,他想过会被人讨厌,却没想到会碰上绑架这种事情!   那天天气很好,他也出去踏青,欣赏一下自然风光。他转悠了很久,找了一处僻静无人之处准备席地而坐休息一下。突然眼前一黑,他就被罩在了麻袋里。他先是一懵,然后就要喊人。可在他喊出口之前就被人捂上了嘴。   再然后,他就被摔在了地上……过了很久才有人来将他放了出来。他很生气!他钻出麻袋就准备好好骂一下那个意图绑架他的人,结果一抬眼就看见一个红衣女子。   那女子身着红装,肤白如雪莹莹玉立。她神情高傲,眼眸如星辰。阳光照在她身上柔和了她的高傲。王旭感觉心跳的很厉害,像是震天的擂鼓响彻了他的脑海。原来这就是一见钟情。   当你为一个人心动的时候连天地都会黯然失色。   他晃过神来立马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见那女子就要离开,他忙追了上去。   “姑娘!姑娘!我,我并无他意,只是想要道谢。敢问,姑娘芳名?”王旭只觉的脸上发热。   “司马雯”那姑娘依旧一脸高傲,说完转身就走了。   “司马雯!司马?雯?!”他听到心动的姑娘的名字只觉得人美名字也那么好听。他念叨了两遍,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他想了想,被他拒婚的荣庆公主好像就叫司马雯!   他想到这里笑容瞬间僵住,整个人都风化在原地。   #我好像拒婚了我的心上人o(╯□╰)o怎么办在线等,急!!!我还没表白就失恋了!T_T#   这个悲伤的故事告诉我们做事不要做的太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这厢王旭还在悲伤的不能自已,那边拂云和桃子已经进了上京城。   他们找了间客栈先住下了。他们放下了行李,桃子就拉着拂云出了客栈一条街一条街的逛着。   他们逛了很久,桃子看中了一间铺子。那铺子在官衙的对面。门口有一颗高大的梨花树,就像是清风观里的那棵一样。铺子不算大,却是两层的小楼。楼上是住家,楼下是一家食肆。   只是这条街并不是很热闹,开食肆并不是很合适,这家看起来又没什么特色,所以生意很是冷淡。掌柜的正一脸愁容的在柜台处算账。一边算一边叹气。   桃子拉着拂云走了进去。那掌柜的见有客人来,就迎了上来。   他们点了两样吃食就和掌柜的闲聊顺便套话。磨蹭了近一个时辰,桃子终于弄明白这掌柜的还是有想卖铺子的心思的,只是还没下定决心。   见状,桃子就直接表明了想买铺子的意思。她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动了那个老掌柜。那掌柜的看他们开的价格中肯,又很有诚意,就答应了卖铺子,只是还需要时间搬家。   桃子爽快的给了他七天时间,心情舒爽的和拂云走出了店门。很快他们就要有自己的地方了。   小剧场:   绑匪甲:“大哥,就是那个人吧!”   绑匪乙:“……那是棵树。”他仰天翻了个白眼。他这个兄弟什么都好,有鼻子有嘴一张路人脸,就是眼神儿不太好。   正想着面前就飘过了一个人。   “!人来了!就是他!”   绑匪甲:“谁?!”他惊得一声大喊。   绑匪乙:抬手就照他后脑勺来了一下。“你喊什么呢!我们又不是干什么好事!”他将他拖到了角落里。他想了想,让他跟在后面,自己跟上了那个人。   他们蹑手蹑脚的躲在树后,看着那个人到处绕,越绕越远,地方也越来越偏僻。   绑匪乙心中一惊!难道这人早已经发现我们跟着他了,就想找个地方把我们干掉。   他交代绑匪甲,一会儿如果我跑,你一定要跟紧我。千万不能被抓到!   绑匪甲一脸沉重,“大哥,你放心!我跑的相当快,就是挡道的东西太多。”   绑匪乙满头黑线,有宽敞的大道你不走非要撞树!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   他看准了机会,一个白鹤亮翅就把那人套进了麻袋里。   绑匪甲也上来压住了那个人。他们一阵忙活转脸就对上了两双眼睛!!!   他们对视一眼立刻就追了上去。   然后,结果大家都知道了。。。   绑匪乙看着旁边被绑的绑匪甲。他一脸正直的说:“我是不会说出雇主的事情的!”   #你不说没人知道有雇主!好吗!-_-||#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摊上了这样一个猪队友……〒_〒      ☆、第二十七章   七日时间过得很快,桃子趁着这七日拉着拂云挑完家具挑摆设,天天兴高采烈的画着设计图。   她耐着性子等了七天,那掌柜的一家刚刚全部搬出去,她就迫不及待的打扫起了屋子。   她欢快的跑上二楼,欣喜的朝下张望。楼上有一个小花厅和两间屋子。她早已看中了其中一间。她推开门径直走到窗边。楼上风景独好,可观车水马龙,也可观云卷云舒。远处檐下的风铃声隐约的传来,空灵的仿佛是早已存在于脑海中的回响。楼上有一种处于喧嚣中的宁静。好像离尘世很近,又好像离尘世很远,忽远忽近的又让人有些寂寥。   可惜这繁华的尘世再好,却终是过客。若是有了那样一个在意的人,他曾停留过的每一个地方都能成为你的故乡。若是有了在意的地方,路过的风景再好也留不住你的目光。   桃子看着远处紧闭的窗户,渐渐入神。上次,拂云要清修不陪她出门,她就一个人出来查探她即将入住的地方。   她发现自己即将入住的房子与较远处一栋阁楼的窗户正相对。她好奇的看着紧闭的窗户,询问了周围的人。听说,那是乐将军的宅邸。听说,那是乐小将军住过的阁楼。   乐晋住过的阁楼……她突然觉得这个地方意外的熟悉美妙起来。也许有一天,她一打开窗户就能看见他温柔的笑颜。然后她也会回以一笑。   越想她的眼睛越亮了起来。她一直觉得她和他是有缘的。她在周围观察了许久,选定了楼上的一间屋子。那屋子的窗户与阁楼的窗户正遥遥相对。   桃子盯着那扇紧闭的窗户发了会儿呆,转身下了阁楼。她指挥着雇来的人把家具摆好,又亲自摆着装饰。   她看着自己一手布置的屋子满意的点点头,就听见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传来。她寻声出去就看见一群人围着什么在看热闹。人群中央传出来的声音还有些耳熟。她仗着身材娇小费力的挤进了人群。   “你这是什么意思?公子这么做好像不太妥吧!”是上次救了他们的红衣女子。她依旧着一身红衫,艳丽的如一株盛放海棠。   “我,我,我并无什么意思,只是,只是想谢谢姑娘。还有,还有……”那男子也是上次被救的那人。此时他涨红了一张脸吞吞吐吐的说着话。   “还有什么?”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高傲。   周围的人也好奇的看向那男子。他们双眼放光,看的津津有味。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还有人分析到,那男子应当是要表白心迹了!此言一处众人纷纷附和。更是紧盯了中间的两人。   荣庆被人围在中间,皱了皱眉。她曾有过被人指责的经历,并不喜欢被人围观的感觉。   那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终于鼓足了勇气。众人看他似要说话了,立刻安静了下来,屏气凝神的听着。   “还有,对不起。”众人都很惊讶。荣庆也觉得很奇怪。但那男子仿佛找到了勇气一般,顺畅的说了下去。   “还未曾介绍。在下王旭。”众人听此皆是晔然。还有人指出那女子就是荣庆公主。传闻中的两个主人公都到齐了且仿佛还有后续。众人的目光都炙热了起来,等着他的下文。   荣庆眼瞳一缩,目光微冷。想着,早知他是那人当初就不救他了。   “我一直觉得众人皆醉我独醒,却未曾想我也因为众人的流言而误会一个人,甚至,是伤害一个人。”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到,“我在和姑娘接触后发现姑娘直率且正直,很是潇洒可爱。我也去了解了当初的那件事。那流言的传出是因为姑娘见义勇为救了一名女子而被小人记恨所致。   他的行为固然可恨,而我,而我不分青红皂白就误解了姑娘,甚至伤了姑娘的名声实在不是一个正义之士所应为的。对此,我很抱歉!”   他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我知道我给姑娘造成的伤害已无法抹去,我愿为自己的行为做出补偿。不论让我怎样都行,只愿姑娘能原谅我。”   “说完了。”荣庆听他说完反而平静了下来。她淡漠的说到:“公子即是博学之人,想必定是听过一句话。”   “请姑娘赐教。”似是猜度她的反应,他疑惑的抬起头。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让他过去吧。世事皆过客,我也不必太过烦恼。”说完,她就带着人离开了。徒留王旭一人楞在原地。   真是现世报来的快啊!他在原地苦笑。她这话乍听之下很是大度的原谅了他。实在是在明白的告诉他。她不会为了一个生命中的过客烦恼。又暗中说明过去的就算了,今后不要再招惹她。   如若他只是想获得她的原谅也就罢了。大不了就当没这回事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可,他偏偏不止是想要获得她的原谅啊!   这真是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还踩实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追妻之路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啊!他一步三叹的走了。   桃子在一旁感叹,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这样的故事。上次她就看出来了,那男子明显是喜欢那姑娘的。这下好了,他离妻管严又近了一步。哦!不对。能不能追到还不好说呢!虽然有些不道德,但她还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让他忽视他们。哼!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千万不要得罪女人!因为女人不论老少都是记仇的生物。如果,得罪的那个女人还恰好是你喜欢的人。。。那酸爽……那就只能为你点根蜡了。。。   桃子一蹦三跳的回了客栈。铺子还没装修好,还不能住人。她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因为好像能看的到未来。但是,生活就是起起伏伏,总是在人充满希望的时候让你认清现实。      ☆、第二十八章   近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事情的主角之一还是桃子他们认识的人。   三日前,早朝之时-------   有本启奏,无事退朝!尖细的声音拖的很长。之后,徐御史站了出来。他昂首挺胸的捧着玉圭走到了大殿中央。   “陛下,臣有本奏!”他弯腰一礼,然后挺直了背脊。   “臣要参江宁道知府何袁,知州鲁轩,还有他们属下的相关官员。”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江宁道范围甚广,基本囊括了大半个江南。而这知州和知府是江宁道的最高长官。他这一参,就参了江南的大半官场!若是属实,必是一桩大案!   官员们都议论纷纷,司马平也很诧异。   “哦?你要参他们!你为什么要参他们呢?若是没有正当理由,你可是要被治罪的!”   “陛下!臣自然不敢拿这么多官员的仕途开玩笑!臣是要参他们官商勾结,结党营私,贪腐舞弊!臣之所言句句属实!皆有证可查!”   旁边立马就有人跳了出来。“简直荒唐!官商勾结!贪腐舞弊!那整个江南官场的人都贪腐舞弊吗!你这是在质疑陛下的能力吗!”   “就是,陛下威严震慑四海!治国有方!怎么会出现这种大型的贪墨案呢!你这明显是信口雌黄!”   还有人不冷不热的说:“怕是有人想出名想疯了吧!”   徐御史仿佛没有听见那些质疑的责难一样,他淡定一笑。“陛下,臣有账本为证!”他从宽大的朝服袖子里掏出了一本厚厚的账册。   司马平严肃的说到:“呈上来。”旁边侍立的总管太监立马踏着小碎步快速的将账册呈了上去。   司马平翻看账册越看脸色越难看。突然,他停了下来。众大臣望着他阴沉的脸色都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   司马平已是气急。他怒极反笑,道:“呵!今日若不是有人上奏我还真没想到。你们当着我的面都是一副正直的不能再正直的样子,背地里却私吞着朕的赋税!还有人卖官位!真是明码标价清清楚楚啊!”   他把账册往下一摔。“你们看看,这是一个臣子能干的出来的事吗!谁给你们的权利!谁给你们的胆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不管这个帝王本身究竟怎么样。众臣都齐齐跪下,喊到:“请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哼!”司马平平息了一下怒火,又接着说到:“蒋玉何在?”   “臣在。”   “此刻起,你为江宁巡抚,巡查江宁道!朕命你彻查此事,所有涉案官员全部上报!务必早日查清!”   “是,臣领命。”   “退朝。”又是一道尖细的声音传来,众人心里一松,齐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司马平从后面离开了,大臣们散了朝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说着今天的这件大事。   蒋玉回了家立刻就进了父亲的书房。   “父亲。”   “来了。”蒋老太爷端坐在椅子上品着香茗。   “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父亲想必已有所耳闻。”蒋玉在下首一把椅子上坐下。“不知父亲,对此事有何高见?”   蒋老太爷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这件事明显是早有预谋。”   “父亲是指将这件事捅出来,还是这件事本身?”   “都是。朝堂之上没有巧合。这件贪墨案共有三个主要的人。一是江宁道知州鲁轩,二是知府何袁。这三嘛,是商人,刘政。你别小看这个刘政。他才是这件事的主导者。”   “他?可那刘政不过一介商贾。”蒋玉疑道。   “他是商贾,可他的产业遍布江南,财力雄厚,涂方城这个重要的商道也在其掌控之中。况且,他是商贾,他背后的人可是位高权重。”   “背后的人?”蒋玉略一思索陡然惊到“难道是,平王!”   “孺子可教。”蒋老爷子欣慰的笑了笑。   “那徐御史是吴王的人?”徐御史一向正直,不像是会站队的人啊?难道是人不可貌相?   “徐御史应该不是吴王的人。”蒋老爷子说到。   “那他……”为什么要帮吴王?   “他并不是帮吴王。他生性耿直,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就一定会管,与吴王无关。”蒋老爷子一停顿,又叹道“吴王好手段啊!既打击了平王,又没有丝毫牵扯全身而退。”   “当今陛下无子,这二位是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平王是陛下的亲侄子,吴王是陛下的亲弟弟。无论这二人谁胜谁败都不是我们能参与的。”   “嗯。蒋家根本无需站队。等他们斗完尘埃落定还是会用到我们蒋家的。所以我们很紧陛下就好了。你此去千万小心。”蒋老爷子交代到,“那平王和吴王都会拉拢你。你周旋其间一个不小心就会惹怒他们。”   “是,儿子定当小心。”   这边蒋氏父子在密谈,那边桃子也有些担心。   她看着手里的绢帕很是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手里的与其说是绢帕,还不如说是一封血书。   这封血书还是他们在刘员外家为刘夫人治病的时候刘夫人偷偷塞给她的。她本来不想要,怕连累了拂云。可刘夫人的目光太绝望,带着哀求。她一时于心不忍就接了那绢帕。此后她一直后悔不已,可接都接了总不能再回去一趟塞还给她吧!   那血书之上写的正是这件事。   上书“妾为家里庶女,父母之命不得已带着任务嫁入了刘府。自我入刘府以来,他待我甚好,然父亲之命不敢违,且妾之亲母亦在家中常怀忧。妾无法,只得依了父亲的意思偷出了账本。对此,妾甚愧夜不能寐。妾虽有罪,但妾之子无辜。故书此信。无论将来如何妾必死,只望能赦吾子。妾刘卫氏书。”   桃子已看过不止一次这封书信,却不知道该怎么办。那个女人从出生开始就身不由己,注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难得遇上一个真心的人却注定如仇人相对。如今写下这封血书,就是怕万一平王胜了。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孩子啊!   她想了想,还是将血书藏好。目前明显是吴王占上风,这封书信还是不要出现的好。   她看向窗外。这些日子上京的气氛明显紧张了几分。这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第二十九章   刘卫氏视角-------------   “夫人,努力啊!再用点力啊!出来了!出来了!”   随着婴孩的啼哭声,左夫人安心地晕了过去。左夫人是卫府卫老爷的侍妾之一。曾是他身边的丫鬟,在他年轻时做了通房丫头,后来正室夫人进府,她就被抬了姨娘。   卫老爷在吏部任员外郎一职,而他的正室夫人是他上司的周郎中的嫡女。故而,卫周氏底气很足,在卫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左氏跟随卫老爷多年,因此为周氏所忌惮。而今,她居然还怀了身孕。周氏什么都有了,唯独嫁入卫府多年却未诞下一个子嗣。卫老夫人对此很是不满,但碍于自己儿子的仕途又不能真的做什么,只得对周氏冷嘲暗讽,还做主停了卫老爷侍妾的避子汤。   这避子汤一停,左氏就有了身孕。周氏获悉咬碎了一口银牙,差点绞烂了手上的帕子。   周氏坐在外间听着里面女人的痛呼声手上轻抚着茶杯,眼神凌厉。她是绝对不会让人在她之前诞下男孩的。若是……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一声婴孩的哭声传来,她立刻站了起来,急切的问到“怎么样?”外面也传来了通报声:“老夫人到!”   周氏眼神一冷,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扶着卫老夫人。“娘,您怎么来了!这天寒地冻的,着了寒气可怎生是好?”   “没事。这左氏虽然卑贱,但她肚子里的却是我儿的子嗣,我自当小心谨慎啊!你说是不是。”   周氏嘴角一僵,说到:“娘说的是。”   这是,稳婆跑了出来,喜到:“生了!生了!”   老夫人立刻眼睛一亮,快步上前,说到“怎么样?!”   稳婆道:“是位小姐!”   老夫人一听脸就拉了下来。勉强到:“即是生了,我就先走了。好好照顾左氏。”   周氏闻言喜笑颜开,说到:“娘放心,这儿交给我就好。”她看着老夫人走出了院门,嘴角噙着冷笑坐回了椅子上。她慵懒的扶了扶发髻,说到:“孩子呢?抱来我看看。”   “是,夫人。”很快奶娘就将孩子抱了出来。她看着闭着眼睛的婴儿意味深长的说到,“女孩儿好!女孩儿好!”然后就带着人走了。   过了几个时辰,左氏醒了,她喊到:“孩子!我的孩子呢?”奶娘忙把孩子抱了过去。她身边的大丫鬟说到:“姨娘,小姐很好。只可惜是个女孩儿。”   她含着笑容看着奶娘怀里的婴儿,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女孩儿好!女孩儿好!”   她身边的大丫鬟奇道:“您怎么和夫人说的一样?”左氏含笑不语。   -----------------十年后------------------   “小姐,老爷请你去他的书房。”她身边的大丫鬟有些兴奋。她却皱了皱眉。这些年,周氏始终没有子嗣,她抱养了另一个妾的孩子充作嫡子。   她深知周氏不喜欢她一向无视她。但因为卫府子嗣不丰就她和那个弟弟两个孩子。所以,她过得还算不错。但她深知,父亲并不在意她,连她的那个弟弟,父亲也是淡淡的,他一心只有他的仕途。   她直觉这次不会是什么好事。她的直觉一向都很准,这次也灵验了。   “来了。”父亲坐在桌前看着公文,头也不抬。“坐吧。”   他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对我说:“曳儿啊!你可知这世间的人出生是不公平的,有高低之分。然而有些人不甘心,想要往上走。更高的权位就能更好的被泽亲人。身在富贵家享受了权势财富也就要担起相应的责任。”   他停了一停,又说:“你已经长大了,是到了能够承担责任的时候了。你可懂?”   “曳儿明白,请父亲吩咐。”他依然神色淡淡,仿佛早已料到我会答应。也是,难道我还有权利拒绝吗。   “不是什么为难你的事。只是你也大了,父亲为你找了一户人家。你放心,那也是富贵之家。”   富贵之家!呵!即使不是我又能如何呢?我的青春从没来过,以后……无非是从另一个笼子搬到另一个笼子。只是另一个笼子里没有姨娘。   “父亲,如果没有其他事女儿就告退了。”   “嗯,你去吧。”他又低下头去处理政事了。我轻轻的出了门,转身带上了房门。   我以为我的一生也就这样了,平静无波的熬到老,也许就自由了吧。直到那天,我应邀出去踏青。   我和他相遇在桃花林里。他在桃林深处抚着琴,白衣环佩,温润儒雅,惊艳了我的时光。那画面太美,成为我记忆深处最美的梦。   他突然停了下来,往我这边看了一眼,我下了一跳,连忙躲到了树后。我抚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我的婚姻早已注定,我与他无缘……   我回到家,假装自己还和以前一样,假装的我以为我自己都信了。结果,大婚前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仿佛溃堤的洪水带着我的不甘和绝望倾泻下来。如果重来一回……即使重来一回,我应该还是反抗不了我的命运吧。   我一夜未睡,凌晨时分就有丫鬟来为我梳洗化妆。我一脸麻木的看着镜子里她们为我穿上了华丽的嫁衣。那嫁衣用金银线绣着龙凤呈祥,宽大的袖子和衣襟用五彩的丝线绣了繁复的滚边。外罩的红色纱衣轻薄透亮。   看来这户人家确实很重要,否则周氏又怎会花这样多的心思在我的嫁衣上。我自嘲的想到。   我看着她们又给我上了精致的妆。这时姨娘推了门进来。姨娘被允许在我出门前来陪我一会儿。我看着她一脸的担忧微笑着安抚她。“姨娘,没事的。”   我心已死,即是无心还能更坏吗?我从容的上了花轿,平静的拜了堂,无悲无喜,听话的像个木偶。   我在新房内等了很久,不知何时,听到了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我听见他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透过大红盖头的下方看见他在红烛映照下的影子。然后,我的盖头被一杆喜秤挑起,我被突然的光亮晃了眼。晃过神来,就看见了新郎的模样,竟是那个桃林深处的男子!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他笑的很温柔。温柔的抚慰了我所有的伤痛。      ☆、第三十章   “夫人呢?”刘政看着空无一人的内室,询问侍候的丫鬟。   “夫人,此时应该在花园。”   “花园?夫人在花园干什么?”他疑惑到。   “夫人近日新得了一株垂丝海棠,正亲自侍弄。”   “哦?”他听了转身向花园方向走去。他走到花房外。一名女子正弯腰小心的擦拭着花的叶子。她眉目精致,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盛着如水的温柔。   花房内鲜花盛放,姹紫嫣红,丝毫没有掩盖住她的美丽。只因她的美丽不是因为她的容貌而是因为她的温柔。   刘政站在花房外眼眸逾深,嘴角不自觉牵起温柔的弧度。他悄悄的走到了她的身后,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她吓了一跳,直起身子还没转过来他就将脸贴到了她的耳边。   她发现是他又安下心来,放松了身子靠在他身上。“你怎么来了?”她娇嗔到,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依恋和欣喜。   他靠在她肩上声音慵懒的道:“夫人为了一株花忙碌,都没时间陪为夫,为夫只好自己贴上来了。”   她好笑道:“夫君这是为一朵花吃醋了?”   “不行吗?”他闭上了眼睛,圈紧了她。   “行,当然行。夫君想做什么都行。”她说完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回眸一笑。   ---------------------   当初,大婚的第二日。她早上准备起来却被他拉回了怀里。   “夫人怎么起这么早,不累吗?如果不累就再陪我睡会儿吧。”他把脸埋在她的脖劲处,带着困倦的沙哑嗓音温柔性感的让她无法拒绝。那一刻开始,她所受的身为正室夫人的教导和坚硬的心房一起被他瓦解。   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最终还是顺从了他。大红的绸缎上,青丝相交,绘成一副缠绵的画。她凝视着他的脸庞至今还如同在梦中一般,生怕一眨眼就像泡沫一样消失了。   “为夫好看吗?”他未睁眼,只是抱紧了她。   卫曳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她快速的转开了视线,不敢再看他。刘政勾起嘴角睁开了一双桃花眼,故意凑到她耳边轻声的吹着气。   “夫人还没说呢,为夫好不好看?”   卫曳只觉得整张脸都在发烫,弱弱道:“好看。”声音细若蚊声,眼神涣散。这反应到是取悦到了刘政。他又埋在她的脖颈出闷笑出声。   他们又拖了一会儿终于起了床。卫曳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色衣衫,坐在镜前。刘政见状,自然的接过了她手中的笔。   她先是一愣,然后从容的等着他为她画娥眉。她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微微的沉溺其中。   他突然停了下来,神色古怪。卫曳预感不好,转头看向铜镜,只见镜中人顶着毛毛虫似的眉毛极为难看。她鼓了两颊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他仿佛终于忍不住了,开怀大笑起来。   “你那么自然的接过螺子黛,我还以为……”她看着他笑的前仰后合,假装生气道。   “夫人莫恼,为夫第一次为人描眉实在不熟,以后多练练就好了。”他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笑了。   她哭笑不得,只得赶紧将眉洗了重画。   刘政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她对镜描眉,嘴角含笑怀念的说道:“我第一次见夫人时,夫人也是如此美丽动人。”   她含笑道:“这要多亏我那丫鬟没有在大婚之日将我画成无盐女了。”她画完眉揽镜照了照,自觉满意就放下了螺黛。   刘政挑起她一缕青丝,说道:“我第一次见你不是大婚之日。”   卫曳有些惊奇,转过身来。刘政将她揽入怀中,回忆道:“你还记不记得,你曾偷偷给那些小乞儿送过吃的?我就在旁边的阁楼上。我走下楼去还碰上了你,你还对我笑了笑。”   卫曳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他的身影,却发现并没印像。那天,她随周氏出来上香,看见路边的小乞儿觉得可怜,又不敢当着周氏的面给他们东西,只能趁周氏去听经的时候买了些吃的送给了他们。她害怕周氏突然回来,送完东西就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刘政看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记住他。他也不生气,接着说道:“后来,我偶尔会遇见你,只是没上去和你打过招呼,我想你也不知道。”   卫曳靠在他怀里,也慢慢的开口。“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也不是大婚的时候。是一次我外出踏青,见你在桃花林中弹琴。”   刘政仿佛想起了什么,愉悦的笑了起来。“我知道。”   “你知道!”她惊的坐直了身子。   “是啊!我还知道你躲到了树后。”   卫曳闻言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她还自以为没人知道,结果人家早看见了。。。   房中气氛正好,这时却有人来敲门。“老爷,有客来访!”门外老管家恭恭敬敬的说到。   刘政不悦的皱了皱眉,扬声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招待客人吧!”   “是。”门外的影子很快就消失了。刘政不舍的看了看卫曳,柔声说道:“等我回来。”   “好。”她一口答应了下来。   刘政走后,她抚上自己通红的脸颊,不自觉笑了出来。   刘府的刘老爷和刘夫人早就相继去世了。这偌大的刘府就只有刘政和卫曳两个主子,也无人管束。刘政待她极好,她仿佛突然就自由了。   她本就性情平和,这日子一安稳了起来,她过得越发自在了。每天侍弄花草,等待刘政处理完正事来找她。   刘政身上一直背负着父亲的遗愿和复兴家族的重任。以前也一直活的很压抑,或许也因此他才会爱上卫曳的笑容和安宁。自他成亲以后,不论身上的重担有没有减轻总算是有人陪他一起承担了。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有些人一相遇,便如故人重逢。卫曳站在窗台边,与远处走来的刘政默契的相视一笑,花开春暖。      ☆、第三十一章   -----------------三年后-------------------   “逸儿,慢点跑,莫要摔了。”一个清秀的孩子开心的跳闹玩耍着,身后一个温柔的妇人担忧的跟在他身后,随时准备扶住他。   刘政处理完正事回来看见的便是这温暖的一幕。他散开了紧皱的眉头,嘴角微微上扬,冒着寒气的心也像被放入了温水中泡着。   他走上前去,拦住卫曳伸出的手。“他是男孩子,再说这是草地,即便摔一摔也没什么。谁小时候学走路没摔过?!不要太溺爱他了。”   刘逸回头就看见母亲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父亲身上。他顿时就不高兴了。他慢慢的挪动着小短腿走到了卫曳身边,企图去拽她的袖子。结果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一跤!   卫曳听见周围侍从的惊呼声朝下望去,就看见小豆丁趴在地上。她赶忙伸手去扶,却被旁边的人拦住了。她回头瞪了他一眼,他却浑不在意。   “逸儿,站起来。你是个男孩子!要坚强!”刘政发话自然没人敢上前,都踟蹰在原地。   刘逸看着严厉的父亲又看看周围没人来扶他只得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卫曳见状有些心疼,赶忙检查他摔坏了没有。   “他还是个孩子!你干嘛那么严厉?”她不满道。   “正因为他还是个孩子才更要好好教导!”刘政看着豆丁花脸猫一样的脸,眼里还包了两包泪努力忍住不哭的样子终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豆丁一看父亲还笑他忍不住委屈的撇了撇嘴,就要哭出来。卫曳见状忙安慰他。“好了!好了!我们逸儿是个小男子汉是不会哭的对不对?”   “嗯。”刘逸还是一脸委屈。#我可能是有个假父亲Q_Q#   卫曳检查到刘逸身上有一点擦伤,就着急的带他回去清理。刘政看见那处擦伤皱了皱眉,有点心疼了。   卫曳看见他这幅样子内心翻了个白眼。每次都这样,他就是喜欢欺负儿子。儿子真受伤了他又心疼。真是,何必那么作呢!   刘政有些不好意思的跟着他们母子回了房,看着自家夫人默默给刘逸处理完擦伤也不看自己也不和自己说话就知道夫人生气了。   他有点心虚的凑上前去,绽开一抹灿烂的微笑。“夫人,这次是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不这样了!”卫曳还是懒得理他,以前他这话不知说过多少次了。她都懒得拆穿他。   “夫人,我这也是为了逸儿啊!你说我们也不可能护得了他一辈子啊!晚摔不如早摔,好歹有我们在一旁看着啊!”   “这说的倒是有点道理。”不过卫曳还是没理他。   “夫人,我一定会保护好逸儿的!就算我不在他身边也会安排人保护他的!”   “这还差不多!”卫曳终于不再生气,转过身来问到:“你不是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了吗?怎么样了?”   刘政松了口气知道这事总算是掀过去了。“没事!你夫君出马怎么会有问题!”   卫曳有些好笑。想当初初见他的时候还以为他是一个温润如玉的浊世佳公子,结果……   没谈到一会儿,刘政就又被叫走处理事物去了。卫曳想着他今天这么忙都没好好吃饭,就起身去了小厨房。   她等到晚上刘政也没回来,一问之下发现他还在书房。她皱了皱眉,将煲了一下午的补汤装进了食盒,独自提着食盒进了书房所在的院子。   她走到房门外正准备敲门就听见了“平王”、“吩咐”等字眼。她瞬间脸色煞白手中的餐盒掉在了地上。她最后的理智迫使她快速的逃出了那个小院。   她飞快的跑出了小院回到自己的院子,停住的一瞬间瘫坐在地上。她抚上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后面有恶鬼在追一样。   侍女们被她这样吓到了,都涌了过来围住她。   她慢慢平复了心绪,“没什么,刚刚有一只猫窜过我被吓了一跳好像扭到了脚。”   她身边的大丫鬟绿珠忙吩咐旁的小侍女:“快!快扶夫人进去!”   卫曳拒绝了侍女们请大夫的提议,又遣散了众侍女,独自一人坐在榻上。她闭着眼睛面色惨白。   这几年她的日子实在是过的□□逸了,安逸的她都差点忘了,她嫁进来是有目的。那些过往如噩梦般涌来,惊醒了她的美梦。   她突然觉得很冷,止不住的寒意从心底上涌蔓延至全身,连血液也被凝固了。她和他注定有缘无分,也注定……会是仇人。   ------------------出嫁前----------------   “曳儿啊!为父将你养这么大从没亏待过你吧!”卫老爷站在窗边背对着她看不见神情。   “是。父亲,从未亏待过我。”卫曳亦面无表情。   “嗯,如今有件事要你去办。你可能帮父亲一个忙?”   “……请父亲吩咐吧。”她早已猜到,她哪里是他的女儿只是一颗棋子。   “曳儿你养在深闺不知道。如今那刘家不过一介商贾却因搭上了平王勾结江南大小官吏搅弄风雨!实为国之蛀虫!为父欲为国除害却苦于没有证据啊!所以,曳儿,为父要你嫁入刘家寻机拿到证据!”   “……”我能不同意吗。虽然早知道他会利用我的婚姻但没想到他会利用的这么彻底,连一点余地也不留。他恐怕从没想过一旦成功我要如何自处,一旦失败我怕是……更惨吧。   “我,和你姨娘在家等你的好消息。”他转过身来,眼神深邃看不见底。   卫曳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我早该知道的。他本是无心之人,连自己的儿女都不在意,又怎么会怜惜一个姨娘!我只是没想到他能够无耻到用姨娘来威胁我而已。   卫曳思绪杂乱,无奈恐惧恨意一起涌上心头,加上晚上吹了风竟突然发起了高热!刘政看着榻上昏迷虚弱的人叹了口气,帮她掖了掖被角。   窗外月色正好,只是莫名有些寒意。   ☆、第三十二章   卫曳这一病如山之倾塌,竟第二天就病的迷迷糊糊人事不省。刘政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心急如焚。   “怎么样?”刘政看着诊完脉的大夫,声音沙哑的问道。他已经在她床边守了一天一夜了。她的高热总是降下去又起来,大夫也没有法子。   “这,夫人从脉相来看确是风寒入体,可……”他实在不敢再用药了。前面刘府不知请了多少个大夫,都诊出来是风寒,结果用完药没有丝毫作用就不说了,还有几个使病情加重了!   刘员外虽然没有对他们怎么样,却也态度冷硬。他现在也不敢确诊了,就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刘政也看出了他的为难与害怕。他神色冰冷转身握紧了卫曳的手,对侍立于一旁的管家说:“送许大夫出去吧。”   “是,老爷。您这边请。”大夫松了一口气从容的出了门。   管家送完人回来看见刘政布满红血丝的双眼有点心疼。他提议到:“老爷,听说近日涂方城来了一个高明的大夫,治好了很多人的疑难杂症!要不,我们请来试试?”   “……你去安排吧。”他挥退了所有的下人,凝视着那张憔悴的脸。“我知道你听的见。我一直都知道你父亲将你嫁给我是有所图谋,可我还是娶了你,因为不想你嫁给别人!你现在这样纠结我是否能认为我在你心中占有一席之地?只要……只要你好起来,不管你的选择是什么我都甘之如饴。”   说完他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泪珠成串的从她的眼角滑轮浸湿了被褥。不知她是做了噩梦,还是真的听见了他的话。   三日后,管家领着那个所谓的医术高明的大夫进了刘府。他进来的时候,刘政光明正大的打量了他一番。   这是个很年轻的大夫且看起来气度不凡,身上有种他最羡慕的安宁。所以说人都是视觉动物,在第一次见面还不熟悉的时候,一个人的气质容貌就格外影响给人的影响。   卫曳这些天一直睡多醒少,即使难得醒来也是身心俱疲。她醒来之时,正值中午,大丫鬟应是去煎药了,小丫鬟们为了不打扰她休养都在外间听用,房中一个人也没有。   她倒是松了口气,房中没人正好能让她安静一下。她虽在昏迷之中却也隐约知道这些日子刘政一直在她身边守着她,只是醒来却不见他相必是在躲着她吧。正好,她也暂时不想见他。   她终于到了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可她实在做不出抉择。如果她选择刘政,她的父亲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姨娘,如果她选择姨娘,那刘政……这两个人都是她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不想伤害的。可如今她却必定要伤害其中一个。   她正思虑着,她的大丫鬟就端着药碗回来了。   “夫人,您怎么起来了?!”她把药碗放在一旁,赶忙走到床边给卫曳垫了个靠枕。   卫曳看向药碗,问道:“又换了个大夫?”   “是,这个大夫听说医术高明,妙手回春,夫人您不过是小病,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了!”绿珠卖力的安慰着卫曳,卫曳只是淡淡一笑。   “但愿吧。”喝完药她发了会儿呆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依然是中午,想着今日应该是那个穆大夫来复诊的日子,就撑着病体坐了起来了。   没过一会儿,一个青衣男子被她的大丫鬟领着走了进来。   “刘夫人。”那青衣男子很是年轻,大夫不都是中年或老年的男子留着一把胡须面容苍老饱经风霜一副慈悲为怀济世救人的样子吗?   卫曳靠在靠枕上,看着那年轻的大夫将她的病情娓娓道来的样子想着,这还是因为太年轻了不够稳重吧。   “夫人想错了。穆某只是个大夫。我只管治病,对别人的家事不感兴趣也没有必要知道。在下只是想告诉夫人,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这世间事除却生死皆闲事。事情越拖越麻烦,如果可以,还是早下决断。我上次听贵府管家提起,贵府小少爷孝顺可爱,都说为母则强,相信夫人一定会很快好起来。”   听闻此言卫曳一愣。为母则强吗?他倒是一针见血。不管我做出什么决定,都不能让逸儿出事!   人一旦坚强了起来,无论什么病痛都不能再打倒她。卫曳很快就好了起来。她左思右想最终写下一封血书偷偷塞给了和穆大夫一起来的那个小男孩。   其实她早已看出那是个女孩儿,短短几日相处,她不知是相信她的纯真还是信了穆大夫的人品,竟把血书交给了她。又或者是因为她已别无他法。   卫曳做好了所有面对暴风雨的准备,却没想到等来了她姨娘被送去了庄子上的消息!她顿时一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她姨娘偷偷接了出来。   她在房里走来走去满腹心事,疑惑不已。难道是周氏容不下姨娘了?若真是这样她还要谢谢周氏了。突然,她的大丫鬟跪在了她的面前。   “绿珠?!你怎么了?”卫曳惊到,想要拉她起来,却被拒绝了。   “小姐,你听我说。”这还是自她嫁入刘府以来第一次听见她喊小姐。   “你有什么话起来说吧!”   “不了,小姐。我,我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今日是想要辞行的。还请小姐看在我侍奉您多年放我走吧!”   绿珠的请求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卫曳想了想今后还不知会发生多少不幸的事,还不如放她走吧。   “好吧。”说着,卫曳在梳妆盒里取了二十两纹银又拿了绿珠的身契放在了她手里。   “小姐,保重!”绿珠含泪又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去了。   卫曳以为她一定和家人一起远走了,却没想到在几日后接到了绿珠投河自尽的消息!她刚听闻的时候并不相信,直到在绿珠的房间搜出了一封信。   “小姐亲启。绿珠自八岁到小姐身边已陪伴小姐十余载,小姐待绿珠如亲妹事事关心。绿珠一直很是感激,而今终于有了个为小姐分忧的机会。   婢子知道老爷利用您的婚姻获利,却无法阻止。幸而姑爷是真心待您,婢子也能放心了。迫于无奈,婢子不得不以您的名义将假的账本送给了老爷换出了左姨娘。   婢子已经写信告诉老爷是婢子自作主张您不知情,但老爷一定不会放过婢子,也许……您一定要防备老爷!婢子会自去的。您保重!”   卫曳看完信已经泪流满面。这本是她该承受的,却因为她的犹豫不决害死了绿珠!   刘政在门外看着妻子哭泣却不能进去,只能默默的陪着她。他已然知晓了这件事,对绿珠很是感激。他知道不该如此,却还是庆幸,幸好妻子不用背叛他。但他又觉得很悲凉,有谁家是这样的?!只愿如有来生,能与她做一世平凡夫妻。      ☆、第三十三章   蒋玉奉了司马平的命令巡查江宁道哪敢拖延?不日,便收拾好了行李上路了。平王一派的官员急得嘴角都生了燎泡,而吴王一派的官员却一派轻松坐等好戏上演的模样。   只是他们预想的好戏却没上演。蒋玉本以为这一趟就是按账本抓人,顶多得罪些人,这他也不怕!却不曾想这账本上人名倒是对的上,交易也差不多,只这数额却很有些问题!   可就算只是出了一点问题,这账本也势必不能再做为证据了!难怪他来了涂方城这么些日子那些人却没什么动静,原来是胸有成竹等着看笑话呢!   如果就这么回去难免会给皇帝留下无能的印象,他也实在不甘心。可如果要查,却又不可避免的碰触两方利益也许还会被迫结党!   他在房中来来回回走了一晚上,直到天际将白之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咬了咬牙,这案子他是查定了,平王和吴王定都做过手脚他一个都不会放过事实怎样就怎样!大不了也和王家子冲一样做个名士!还能得个好名声!就算哪一日他们中的一个人真的上位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既然下定了决心,查起来就快了。更何况账本虽假却也不是全无用处。只要人和交易对的上,必有蛛丝马迹!   这次他的态度意外的坚硬,让平王一派有些慌乱。吴王一派见状暗自窃喜,心想这人还挺上道的嘛!倒是处处给他大开方便之门,还特地派人给他保驾护航。   蒋玉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动作只当做不知道的样子。吴王一派还以为他这是默认了。有不少想和蒋家交好的人都借此为他在吴王面前说好话,吴王也对他很是满意。   一旬之后,蒋玉满载而归,走了一路就遭遇了一路追杀!倒是多亏有吴王的人拼死相护,他才能安然无恙的回到上京。   吴王早已得知了他的行程,怎么能坐的住?他借口给司马平献礼提前一步入了上京。蒋玉回来后的第一个早朝,他特地换上一身鲜亮的新衣,兴奋的心情掩都掩不住。   这边吴王已雄赳赳气昂昂的出了门,那边蒋玉也匆忙回家换了身衣服就奔向了皇宫。他的身子虽疲惫不堪眼睛却亮的惊人。经过磨练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只知谱系的世家贵公子了!而是一个干练的官员!有时候人的成长只差了一次磨练。   金碧辉煌的大殿上,还是那个尖细的声音宣告着战争的开始。   众人神色肃穆神情紧张,硝烟的味道顿时弥漫开来。   “蒋卿可回来了?”司马平直奔主题。   “臣已还朝!”蒋玉步伐稳重的站了出来。   “上次朕命你查的案子可查清楚了?”   “回陛下!臣已悉数查清了。”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了疑似账本的证物。   “呈上来!”吴王见状隐晦的一笑,其一派官员都等着好戏开场。   司马平翻着账本,朝堂上一时安静的只听得见翻页声。   仿佛过了很久,司马平将账本一合意味深长的看着底下的朝臣。   “你们还真是有意思啊!一场大案有人犯案,还有人在朕之前就让人去卧底调查!呵!真是只有朕想不到没有你们做不到啊!”司马平冷笑完,又点了一个人。   “庄卿?你好像很闲嘛!是不是朕交给你的事情太少了?连这江南的贪墨案你都要参一脚?!”司马平陡然提高了音量,庄平吓得立马跪了下来!   “臣惶恐!臣冤枉!臣未做过这种事啊!”   “哦?那庄理不是你的人?”司马平身子微向前倾,手抚着龙椅问到。   庄平听到庄理的名字就是一惊,然后解释道:“这,这庄理是臣的侄子。微臣不知陛下是如何得知他的,但我已有很久不曾交过他了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是故,他虽是臣的侄儿但是是臣的人这一说实在无从说起啊!还请陛下明见!”   庄平说完又是一拜。   司马平冷笑到:“朕倒不知庄卿竟有如此好口才!以前让你在工部任职真是浪费你的才能啊!”   庄平脸色惨白自知他怎么解释陛下都不会再信了。吴王也有点蒙。庄平是他的人,这次发难毫无预兆他也没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应该定江南那一票官员的罪吗?他的人已经摘出来了啊!为什么……?!是他!   吴王猛然反应过来看向了蒋玉。蒋玉依旧安稳如山。他不卑不亢的说到:“陛下!那江南那些官吏们该如何处置?”   “……全部罢官,由副职顶上,朕再任命一些重要官职。一个月后开科举,朕要选拔人才!朕这南国最不缺的就是人!干不好就给别人让位!你们可有意见?!”司马平站了起来,眯了眯眼紧盯着底下的官员。   “臣等无异议,陛下圣明!”   “退朝!”   散了早朝,就有一堆官员围在了蒋玉身边。   “蒋大人!恭喜啊!您这次可是在陛下面前大大的露了回脸啊!”   “是啊!陛下今后定当会依重您啊!”   “我等对蒋大人也是佩服之极啊!”   “哎!蒋大人!别走啊!”   吴王看在眼里脸色更是铁青,心里恨毒了蒋玉。他好好一场布局被他弄的很是拙劣不说还丧失了陛下的信任!谁不知道庄平是他的门生!   蒋玉倒是未曾理会他们,只快步回了蒋府。原来有事在心里,现在尘埃落定他只觉困倦到了极点,硬撑着回了家本准备回了父亲就去休息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蒋老太爷进了书房就看见自己儿子朝堂的新秀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黑地。他笑着摇了摇头,让小厮给他盖上了薄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蒋玉醒来就看见自家父亲坐在桌前条件反射的坐直了身子。   “父亲!”   “嗯,醒了?你这次做的很好,想来也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父亲。”   -------------------善缘馆-----------------   桃子的医馆已经开张。行医者济世救人结善缘,故拂云给医馆取名善缘馆。   拂云还在堂中给人看诊,桃子心不在焉的在一旁捣着药。蒋玉回京的消息早已传开,她实在很担心刘夫人一家,但又觉得如若真的犯了错便理当受到惩罚!心思百转千回很是纠结。   拂云早已注意到她的出神,送走了最后一个病人准备过去看看情况。谁知他刚一起身便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然后直直倒了下去!   桃子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还有点懵,然后反应过来就立刻奔向了拂云。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倒了!      ☆、第三十四章   桃子看着躺在床上的拂云感到无比的心慌。她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她知道他身体不太好,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桃子抓着拂云在被子外的手守在床边,等着伙计请大夫来。   时间已晚,月亮已经接了太阳的班。上京的医馆早已关门,达官贵人家里会自备私人的大夫。一时之间,这偌大的上京城竟找不到一个像样的大夫。   幸好,拂云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的醒来意识还不是很清楚,只对桃子说:“已经是晚上了,怎么不开灯?”   桃子浑身一僵,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灯火通明的房间,又望向他的眼睛。黑白分明,依旧如深潭般深邃漂亮就是没有焦距!她顿时瞳孔收缩,顿了顿,忍住想要哭泣的欲望,维持着平稳的声线说到:“哦!我忘了!”   拂云并没有听见她的回答,他已然又睡了过去。桃子盯着他的睡颜发怔。他一直给她的印象是无所不能无所不会的,现在这样虚弱仿佛随时可能一睡不醒!而她却无能为力!   这时,那伙计拉了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回来了。“大夫!大夫来了!”他跑遍了附近的几条街在街上拉了个刚出完诊正往回走的老者回来。   那老者给拂云诊脉,桃子拉着那伙计退了出去。她问到:“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那伙计气还没喘匀,一脸苦相的摆了摆手。“嗨!别提了。这上京的医馆都已经关门了。我敲了门,有人来开。那人看我是来请大夫的问我东家是谁诊金几何!我说我是善缘馆的,他们问我东家和什么人有关系,我没听懂。他们又要诊金要高了好几倍,说是晚上出诊的规矩!还要定金!我哪有定金?   我跑了许多路刚好碰上这老先生看完诊在街边转悠就拉了回来!”   桃子沉默了半晌,说到:“你辛苦了,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   “好嘞!”说着那伙计就转身下了楼。   桃子又进了房间,向已经看完诊的老大夫询问到:“大夫,不知我兄长如何了?!”   那大夫皱着眉头捋着胡须摇了摇头。“老夫医术有限啊!令兄似乎是天生体弱,又仿佛不是?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他现在?!”桃子急到。   “他现在暂且无事,只是睡着了!睡够了自然会醒的。”   桃子略微放心送走了大夫。   桃子坐在拂云床边握紧了手。她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想要权势、地位、金钱!   倘若今天躺在这里的是上京有权有势之人,他们怎敢这么倨傲!定然挣着抢着也要来诊治!倘若躺在这里的是富可敌国的人,哪怕是个商人他们也跑的比谁都快!哪里还会要先付定金!   可是今天躺在这里的是拂云,他什么都好!胸有韬略,通琴棋懂五经,心怀大义品德高尚!可他们孤身来京无权无势,甚至没有多少钱!恰恰他们不看人品不问能力,只求权势!   桃子觉得浑身发冷,孤立无援。她又很后悔,她应该好好和拂云学医术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动。   她晚上素来好眠,从未像如今这样深深陷入渴望太阳升起又害怕明天到来的纠结之中。   夜已很深,她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她将灯火挑亮,然后握紧了拂云的手倚在他的床边努力汲取着橘黄的灯火和手心的一丝温暖。   第二天,太阳真的没有升起。窗外下起了绵绵的小雨,天色灰暗一切事物都笼罩在薄薄的水雾中似见非见。   拂云一起床就感觉床边似乎有人。他这一觉好像睡了很久,醒来却不见轻松只觉腰酸背痛。他的思绪渐渐清明,发现了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对了,昨晚他好像醒了一次还问桃子为什么不点灯。原来不是没点灯是他已经看不见了。   他小心翼翼的在床边摸索摸到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桃子后半夜趴着趴着就睡了过去现在还没醒。拂云摸索着下了床,又为她盖上了薄被。   这个孩子昨天应该吓坏了吧!他昨晚突觉晕眩,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昏厥了!看来是病情加重了!拂云担忧的思虑着。   桃子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一看到空的床铺立马就清醒了。她站起身来身上的薄被掉在了地上也不管,摇摇晃晃的向外跑去正撞上了推门进来的拂云。   拂云被撞得后退了一步,桃子愧疚又惊诧。“你感觉怎么样?你怎么下床了?!”   拂云看桃子着急的样子安慰到:“我无事,放心吧!”   桃子刚放下心来,又想起他的眼睛。她小心翼翼的问到:“你,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   拂云感觉到她小心翼翼的态度有些好笑。他淡定说到:“你是想说我的眼睛失明的这件事吗?”   桃子一时语塞,生怕他是自暴自弃不敢说话。   拂云微笑着说到:“没什么好顾忌的,眼睛失明并不会使我怎么样,顶多有些行动不便罢了!况且,人至老年眼睛便会老花。人本无法抗拒自然之力都会有这一天,我不过是提前了而已。”   桃子本还担忧他会因此而自卑。有多少人因为身体上的伤痛性情大变!如果这么一个如玉的君子也逃不过未免令人唏嘘,更不用说他还是她唯一的家人!现在没事就好。   桃子看着他微笑的样子觉得很心疼。眼眶已盛不住泪水,眼泪从脸上滑落。她未发出一点抽泣声只平静的掉着眼泪,然后微笑相对。   “没事就好,你还有我呢!以后我会好好和你学习医术,等我学好医术定能治好你!到那时我们就去游览这大好河山,一边游玩一边行医。”她抓住拂云的衣袖就像从前一样。   “好!我等着。那我们明天还是先正常营业吧!我的病我知道,这上京的医馆中的大夫是治不好我的。我会给自己配药的,说不定不用等你学成医术我就好了!”   桃子没说话,只轻轻抱住了拂云。      ☆、第三十五章   桃子和拂云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不同的只是桃子并没有放弃的时常带他去看一些大夫。只是结果都不如人意,所以后来拂云就不再去看那些大夫了桃子很无奈却也没有法子。   桃子一直努力的学医只是医术并不是那么好学的,她也知道等她学成就来不及了。她很着急却无法只能看着拂云的病情一步步恶化,还要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不给拂云增加负担。   她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平淡”的生活,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只会被燃烧殆尽。   疆场上传来了一封急报,乐晋病危了!本来戎狄已退,边关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了。可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罗军不甘被他们摆布,又记恨乐氏父子上次利用他算计了他父亲想要伺机报复。更何况,他从来都不是甘居人下的人!   乐氏父子准备趁着戎狄休兵的间隙清理内务。乐关审了那抓到的两个内贼许久,然后一副有所得的样子走出了关押他们的营帐。他又使人紧接着放出了消息,说是已经审出了幕后之人马上就要将证词和人一起送往上京了!   罗军等人获得了这个消息很是慌张。他们可是给戎狄透露过消息!这可以说是通敌卖国了!罪名若是坐实不仅他们完了还要牵连许多人!   罗军心一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决定截人!   夜已过半,月色清润的诱人入眠。众守卫都昏昏欲睡。他们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无法控制的重重合在一起仿佛掰都掰不开。   这时,营帐上映出了几个人影。他们猫着腰屏气凝神的蹲在一角观察着守卫的情况。这几人正是罗军等人!   他们趁着换班之前守卫松懈的一瞬如老鼠一般溜进了关押那两人的营帐。那两人被关押在一起,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多少皮肉之苦。   罗军本来还怀疑这是个陷阱,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才来截人。现在看到他们这样他倒是信了他们已经招了!想到这里他眸色一厉。   那两人察觉到有人靠近警觉的醒来。   “你们是什么人?!”   罗军看他们戒备的神色拉下了面罩,缓慢靠近。   “罗大人!你是来救我们的吗?”那两人很是激动。   罗军眼神一闪手一垂匕首就滑到了手里。他温和道:“没错!我们是不会放弃你们的!”   那两人显然很感动的样子。   罗军又问:“你们可有招供?”   那两人忙道:“没有!没有!我们怎敢背叛大人和丞相!他们是逼问了,可我们什么都没说!”   “哦?真的什么都没说?”罗军心中并不相信,但表面上还是一派温和。   “大人你要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没说!”   罗军见问不出来了心中冷笑,手一翻就往其中一人的心脏处刺去。其他人看罗军动了手也同时亮出了韧!那两人察觉到情况不对立刻大声呼救!   等他们喊人来怕是就剩两具尸体了!千钧一发之际,几只箭飞来挡了一挡他们的匕首!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罗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一个陷阱,利用的就是他们的疑心!可他们已经骑虎难下,只能破釜沉舟!   罗军一示意他们都停了下来。他看着从士兵后面走出的乐晋眼神犀利,却没有动作。   乐晋毫不在意,说到:“看来,这幕后之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罗军什么也没说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   “你觉得他们背叛了你?”乐晋走到了士兵前。   “难道不是?若不是因为他们我也不会栽跟头!”   乐晋摇了摇头,“恰恰是因为你不信任他们你才有今天!”   “你是胜利者自然说什么都对!”罗军抬起下巴,一脸嘲讽。   “你真是没救了!”乐晋看他这样已不欲多说些什么。   突然,罗军迅速的动了。他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向乐晋攻去!乐晋以最快的速度抵挡却还是被划了一条口子!周围的人顿时一齐放箭。罗军身中数箭奄奄一息。他仰天大笑起来。   “你自以为是天之骄子天天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今天还不是要死在我手里!”乐晋闻言一惊,看向自己的伤口。伤口处的血已经泛黑,昭示了匕首被喂了毒的事实!   乐晋内心自责,是他大意了!本想着他们已无路可逃,却忘了罗军性子极端会狗急跳墙!   乐晋一声令下,士兵一拥而上捆了剩下的人徒留罗军的尸体在原地。   “收殓了吧!”乐晋看着罗军的尸体说到。人都死了他还能怎么样呢。   乐晋一开始没在意伤口上的毒。他从军这么多年也不是没碰上过毒刀毒箭,只是这次的毒却是不同以往来势汹汹!   他走出营帐没多久就倒了下去!他身边的侍卫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抬了回去。   乐关找遍了全城的大夫都对此毒束手无策,他无法只能连夜把乐晋送回了上京,途中一路走一路寻大夫也只是将毒性暂时压住了。等乐晋到了上京情况已经很不好了!   乐关在边关心焦如焚可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消息。他身为主将不能抛下边关将士走人,哪怕他儿子命悬一线也不行!他是将军拥有了军人的荣耀便要承担军人的无奈。   桃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打翻了茶碗。她是想过要和乐晋在上京重逢,但没想到会是这种情景。桃子欲哭无泪简直要怀疑最近是不是撞邪了?   她站在将军府前看着门前车马如龙,每个人都一副悲痛的表情却不知又有多少真心。可惜她现在根本进不去看他。她想到拂云,恋恋不舍的回了善缘馆。   桃子看了还在诊脉的拂云一眼悄悄的跑上了阁楼。她看着远处紧闭的窗户出着神。谁能告诉他,现在到底该怎么办?一个是她的亲人,一个是她的心上人,现在都在被病痛折磨她却毫无办法甚至无法安慰他们。      ☆、第三十六章   拂云在给人诊脉的间隙用他空洞无神的眼睛看向了楼梯方向。   他虽然眼睛看不见却听的清脚步声。最熟悉的莫过于桃子的脚步声。   她上楼的脚步声很重且有点走神。自他看不见之后她虽忧心却放了更多的精力在他身上倒是很少走神了。   她现在这样怕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夫?大夫?我这病究竟怎么样了?”   他这略微一走神倒是没人看的出来。但他的表情太过严肃却吓到了病人。   那病人看大夫一脸肃穆还以为自己得了绝症!   拂云回过神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咳。你这病没什么事?你这是阳火亢盛肝经实火上逆,就是肝火旺。失眠多梦是正常的,你用龙胆草、栀子、柴胡、黄岑、生地黄、泽泻、木通、当归、甘草煎服。”   他的医术很好人长的又俊美,很快善缘馆的生意就好了起来。有真病了的还有借着“病”来看拂云的,人多的从里面排到了外面。   不得已拂云只能让他们排成两队,一队为“病情”轻的,一队为病情重的。一般拂云都是先看病重的那一队,病情轻的那一队也没什么意见就默默的看着,还有的姑娘已经聊了起来,就差把瓜子了!   “你们听说了吗?”   “你说的是乐小将军受伤回来的事吗?现在这上京还有人是不知道的吗?!”   “怎么办啊?也不知道乐小将军怎么样了?”那姑娘愁眉苦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乐小将军有什么关系呢!   她旁边的一个姑娘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吧!人家和你有关系吗?”   那姑娘立马火力全开。“没关系又怎样?乐小将军护国卫家我关心一下怎么了?!”   一群姑娘叽叽喳喳的实在和一群鸭子有的一比,难怪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了!   拂云听到那边的吵闹声皱了皱眉。   “各位,还请诸位保持安静!这里是医馆,如若有人想要聊天还请去茶楼吧!”   众人看拂云生气了都噤了声。她们这一闹拂云倒是明白了桃子为什么闷闷不乐了。   晚上,拂云和桃子用完了晚膳坐在花厅里喝茶。拂云看了桃子一眼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今天,我听说乐小将军受伤回京了。太医已经去看过了,应该会没事的!如果有机会,我就带你去看看吧!”   “好。”桃子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回以微笑,但拂云的的体贴确实让她感觉很温暖!   拂云很快又转移了话题。   “前些日子有人问起你,我突然想起你还没有大名吧!桃子这个名字可以做小名,但少了些大气。”   “那你帮我取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拂云沉思了一会儿,问到:“你觉得容与如何?”   “容与。”桃子轻轻念着这个名字然后仰头一笑。“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桃子就回了房间。桃子推开窗户,吹着夜风看着对面的窗户发呆。   夜晚的大街很安静,夜风微凉渐渐平复了她纷乱的心绪。漫天的星辰眨着眼仿佛能听懂她的心事。   她双手合十闭着眼许着愿。愿拂云的病早日康复,愿乐晋受的伤不重,愿……所有人都能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第二天,容与在买菜回来的路上发现有一处人群似在围观着些什么。她好奇的挤进了人群,却看见了一张榜文。   她在拥挤的人群中费力的看完了整张榜文,只觉如坠冰窟,手中的菜篮子都差点掉了。   她脱离了人群踉跄了一步,脸色苍白,脑中回想着刚才的榜文。   那榜文上写了乐晋伤重,征召大夫。乐晋回来太医已经看过了,现在却张榜征召大夫那定然是太医也无能为力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只知道看到拂云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她快步冲了上去拽紧了他的衣袖。   “救他!救他!”她已语无伦次只知道强调救他!   拂云安抚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慢慢说,不要着急。救谁?”   “乐晋!”   拂云手顿了顿,有问到:“乐晋,怎么了?”   “他,他伤重了!”容与这几天连着收到打击已有点崩溃了。   拂云看她这样子实在不放心,直接关了医馆。   “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我知道你这几天很辛苦。你已经很坚强了!”   拂云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像□□一样,瞬间点燃了容与的情绪!   她放声的哭了出来,带着担忧与恐惧。人的情绪如果能够发泄出来便会轻松很多,尽管这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   拂云先安抚住了容与,然后亲自去揭了榜文。   下午他就带着平复了情绪的容与进了将军府。   乐晋面色铁青的躺在床榻上紧闭着眼,他的副将忧心忡忡的立在一旁。房中弥漫着散不掉的药味,窗户紧闭,房内昏暗而寂静。拂云等人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副将看到拂云倒是很欣喜,快走几步迎了上来。   “穆大夫!您来就太好了!您的医术我绝对信得过,少将军就拜托您了!”   拂云依旧一派温润君子。   “我尽力!”   他走到床榻边给乐晋把了脉。这个过程很漫长,容与还是第一次见他把了这么久的脉,心知不好越发放轻了呼吸等着他的诊断结果。   拂云感受了很久终于确定了,收了脉枕。   “怎么样?”副将和容与同时问到。   拂云没有说话,只和副将单独谈了一会儿,容与只能焦急的等在门外。   过了很久拂云才从门内走了出来。   “我们回家吧!”拂云拉着容与向外走去。容与不知情况一步三回头的担忧着屋内的人。   “他很快就会好的。”拂云面无表情的说到,眼睛正视着前方,语气平淡的仿佛再说晚上吃什么。   容与一直都很相信拂云,拂云说什么她信什么,这次也一样。听拂云这么说她便真的安下心来。   不久之后,乐晋真的康复了,容与却没那么高兴。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早知道要付出这种代价……早知道她又能怎样呢?她依然救不了任何人……      ☆、第三十七章   屋子内,拂云站在窗边透过雕花的窗格想着天际夕阳西下的场景。容与无聊的坐在外面的台阶上,双手撑头发着呆。   “穆大夫。不知穆大夫要单独和我谈着什么?难道是少将军不好了?!”   副将实在想不出他为什么要和他单独谈少将军的伤情。唯一能解释的通的理由就是少将军不好了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不得不说,这副将真是难得动脑,一动脑就把自己吓个半死。所有不爱动脑的人都是隐藏的脑补帝啊!   拂云:“……”他还什么都没说这人到底脑补了些什么?   “他的情况确实有些不好,但,还没到那种地步!”   那副将完全没有半点猜错的不好意思,一副那你闹什么呢的样子。   拂云:“……”他突然有点不想看诊了!-_-#   “他的伤情拖得太久了,毒性已深状况不太好需要特殊的药!”拂云耐着性子解释道。   “你说什么药!我去找!”   “我需要雪莲,另外我可能要以毒攻毒。”   那副将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雪莲虽珍贵但好歹还能找到。这以毒攻毒……   他心里想着就问了出来:“穆大夫,这以毒攻毒会不会太凶险了?”   “我说了,少将军中毒已深!且此毒又相当霸道,只用治疗的药材根本来不及也除不尽!以毒攻毒虽是险法却也是唯一的办法!”   他转身用没有焦距的眼睛看向窗外的容与的方向又说到:“况且我还没说完。只以毒攻毒少将军必然受不住,所以还缺一味药护住他的心脉!”   “原来如此!穆大夫考虑周全!”那副将听此心里安慰了些。他就说穆大夫有办法。   拂云听着副将信任的语气说到:“那一味药之所以有护住心脉之效全依仗于一味特殊的药材!那就是‘心头血’!”   他特地放慢了语速,咬着重音的说出了那三个字。   那副将一愣,然后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不就是心头血嘛!用我的就好了!”拂云对他的忠心很是赞赏,但他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那我来说说被取了心头血的人会怎样吧!”   他垂下眼睑平静的说到:“心头血是一个人的精华所在蕴含着一个人的生命力!人一旦被取了心头血不仅会减少寿命,还会越来越虚弱直至早亡。”   那副将沉默了一会儿,说到:“十几年前长裕城耽于玩乐被来势汹汹的蛮子攻破了城。城内百姓被大肆屠杀,我侥幸逃过了一劫却从此成了孤儿!是乐将军帅军来援夺回了长峪城。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不是所有的将军都像那个守将一样,还有人用自己的身躯成为国家最坚固的长城!后来我就参了军,三生有幸做了少将军的副将!”   他说完这些话又问:“什么时候取血?”   他还真是……直接的可爱。拂云又提醒他:“你可知道体弱多病就不能再上战场了!”   “……我知道。”   “……现在有个方法,既能治好少将军,你还能继续征战沙场!”   “???”那副将一脸疑惑。   “就是用我的血。”拂云用平稳的声线说出惊人的话。   那副将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就是一个大夫,不用上战场,体弱些也没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到:“只是希望,如果我早逝的话……你们能帮我照顾一下容与。”   “容与……是谁?”   “就是桃子。”拂云一脸温柔的看向屋外的人,尽管他什么也看不到还是能感觉的到她的存在。   “这不能!不能让你……”那副将想了想还是不能同意。   “如果我体弱影响的只是一个人,可若是你体弱我南国将失去一名猛将,又会有多少像你一样的孤儿!”   那副将沉默了,然后真诚的垂首。“先生大义,请受我一拜。”   拂云受了这一礼,说到:“找到雪莲就开始吧!我就先告辞了。”   拂云摸索着走出了屋子。“容与,我们回家吧!”   那副将透过窗格看着黄昏的背景下,温柔的公子牵着幼弟的手一起渐行渐远。   那画面太温暖,谁能想到那公子刚刚还在和他谈献出心头血的事呢!他那幼弟若是知道定会恨我吧!副将想及次无奈的叹了口气。   乐小将军的时间已是不多,副将找遍上京花重金买得了一颗雪莲。   拂云得知之后依旧只是反应平淡,只对容与说:“我去出个诊,是个疑难杂症,如果我晚上没回来你就自己吃吧!记得不要到处乱跑。”   容与很轻易的接受了这个借口。虽然拂云从没在外面过过夜,但是为了治疗疑难杂症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   下午,拂云拎着医药箱径直进了乐小将军旁边的一个屋子。这几天他一直以治病为借口喝一些调养身体补血的药并进行食补。   他服下了一颗乌黑的药丸又给自己准备好上好的伤药,然后接过了副将的匕首。   匕首泛着银光,钢韧上映照出拂云平静的脸。他找准了位置就对准胸口扎了下去!   鲜血顺着匕首滴到玉盏里,暗红的粘稠的液体渐渐铺满了盏底。拂云小心的拔出了匕首给胸口上了药。   他一直平静的感受着上药时的刺痛,眼睛看不见让他的感官更加敏锐。人也是如此把,受伤时感受不到疼痛,等到有人关注时疼痛却突然来袭。   心头血滴下时他能明显感受到他的生命在流逝。他突然有些不舍。   前十八年他只有唯一的家人就是师父,可师父将他带到清风观就走了,他一直是一个人。   近来三年,他多了个家人,也习惯了有人陪伴的感觉。可他注定不能陪她多久,只好找个能陪她的人。   傍晚时外面下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容与总有些心神不宁。她失神的望向外面,拂云出门时没有带伞万一回来时淋雨怎么办!   她想了想撑了把伞提着灯笼走到巷子口望着远方。天色越来越暗,雨下的越来越大,她已看不清远方。   她走到角落里用身体护住灯笼里被风吹的摇晃的烛火。大雨磅礴之下,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橘黄色的灯光在黑色的夜里愈发显眼,等着还没归来的人。   拂云身体本就虚弱,尽管养了几天也并无大用。他给胸前的伤口上完药已累的气喘吁吁,头脑晕眩。他的手微微发抖,但他还是撑着身子出了房门。   副将看人出来了忙上去扶着他。   “穆大夫,今晚就在这休息吧!”   “不了。”副将看拂云坚持也是无法,只得安排马车送他回去。   “就在这吧!”马车驶入巷子口时,拂云叫了停。   他走下马车刚撑开伞就听见有人叫他,仿佛是容与的声音。他一愣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紧接着手上就多了一个微凉的小手。   “你怎么来了?”他问到。   “你又没带伞,而且……,万一那家人没安排人送你回来怎么办?”   拂云愉悦的笑了笑。   “我们回家吧!”   “好。”一大一小的身影在磅礴大雨中依偎在一起远处看仿佛重叠了。橘色的灯光成为这黑暗的小巷唯一的亮色。      ☆、第三十八章   服了药的乐晋一日日好了起来,只是容与却没有时间去看他。因为拂云病了。   自从上次拂云看诊回来情况就很不好。   天气虽然快要入秋了,却还是夏季。但拂云自那日回来便越发的畏寒,整日裹着厚厚的衣物却还是手脚冰凉。   容与牵着拂云的手试图捂暖却始终捂不热。   容与一脸奇怪,明明前两天还好了一点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容与很着急,拂云却毫不在意。对于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她很是看不惯。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你的病情突然恶化你怎么还一副随意的态度?”   拂云抿唇一笑。“人之生老病死皆有定数,尽力而为即可。我又何须强求!”   说着他又咳了两声。   容与看他这样生气又心疼。“说什么定数,我就不信这定数!我一定能治好你!”   容与把斗篷披在他身上,又拢了拢。   --------------------两年后---------------   这两年拂云的身体日益虚弱,精神也大不如前容易精神涣散。   容与下定了决心决定关掉医馆,带拂云去找名医。   今天是善缘馆经营的最后一天,她正准备关门就走进来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容与看见乐晋并没有多惊讶只是例行问了一句。   两年前乐晋伤虽然是好了,但他还是元气大伤。乐关想了想,正好司马平有些多疑的毛病,干脆就让乐晋留在上京休养了。   乐晋时常来医馆看望他们还给容与带她喜欢的点心。   “我来看看你们。还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糕点。”说着他抬起了手将手上的糕点交给了容与。   “穆大夫,怎么样了?你真的决定要闭馆?”   “他不太好,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不论我怎么调养都没用!”   这两年她迅速的成长了起来,不仅撑起了善缘馆还愈发的坚强了。   “我已经决定了要闭馆一段时间!近日我收到了消息。神医李大夫出现在南方的一个叫段原的小镇。我想带他去找他。”   “好吧!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多谢!”容与和他寒暄完就将他领了进去。   乐晋看着容与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您怎么样了?”乐晋看着拂云面色苍白抱着暖炉的样子握紧了拳头。   “多谢关怀,乐少将军有心了!”拂云的声音很沙哑有气无力,就说了一句话还咳了两声。   “是我该谢你才对!”他说了一句就被拂云打断了。   “容与,我的药是不是好了?”   “应该快好了,要不,我去看看?”   “你去吧!我有少将军陪着呢!”   “好。那就麻烦少将军了!”容与将拂云暂时托付给了乐晋转身出了房门。   拂云等容与的脚步声远了,对乐晋说:“少将军不必介怀,我本就身子弱。”   “可是……”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这样。   “我过得很好!”拂云的语气很真诚。然而乐晋只以为他只是为了安慰自己,只更觉愧疚。   房内一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拂云的咳嗽声。过了一会儿,容与端着药回来了。   “我来吧!”乐晋看她端着滚烫的药碗想接过来,却被容与躲过了。   “不用了,我来就好。”   乐晋收回了手,看着容与细心的照顾拂云只更觉的难受。   他一直很喜欢这个粉雕玉琢的“男孩儿”,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唯一的兄长是因为他才变成这个样子一定不会再对他这么亲近了吧。   “明天,我送你们出城吧!”   “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买了辆马车自己走就好了!”容与习惯性的拒绝到。她虽然喜欢他却也不会理所当然的接受他无偿的帮助。   “没什么麻烦的!我明天要出城接一个人,送你们也是顺便!”   容与一听就觉得这是个借口,正要拒绝拂云就答应了下来。   “那就麻烦少将军了!”   “不麻烦!不麻烦!”乐晋见他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倒是心里轻松了些。   “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乐晋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容与一直将他送到了巷子口。   “就送到这儿吧!天很冷你快回去吧!”   “好。明天见!”她没有马上回去,而是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她在原地找了一会儿慢慢往回走。这两年她也许是怕他疏远自己,也许是压力太大她忘了,她一直没有告诉乐晋她是个女孩子。   她已成熟了许多,目前而言拂云的病比什么都重要。她实在没有精力再去想感情的事。   第二天早上,她扶着拂云上了马车。乐晋还没来,他们在车里等了一会儿。   由于路途遥远拂云身子又弱,她将马车布置的很舒适。   里面铺了厚厚的被褥,又放了软枕和手炉。中间还有一个小几,带着抽屉。抽屉里装着零食和糕点。小几上还摆了一个茶壶。   车内空间很大,温暖而舒适。拂云一进去就知道容与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和金钱。   这两年他虽病痛缠身,但容与的关怀却让他心里很温暖,故而并不觉得日子难过。相反,与容与的担忧相比他认真且尽情的享受着生活。   正想着,他们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容与探出头就看见乐晋驱着马向这边而来。   “吁!等很久了吗?”他停在马车旁问到。   “没有!我们刚上车。”容与解释道。   “那就好,我们走吧!”说完他驱马走到了前面开路。   有乐少将军开路自然是再顺利不过,连出城都格外顺利!   “我们有缘再会吧!”他们到了别就驱着马车走了。   容与透过窗户看见乐晋下了马走向了一辆与他们擦肩而过的马车。   她还以为他要接人是个借口,原来是真的!不过,能让乐少将军下马,不知马车里是什么人?   “乐晋见过端王!”乐晋下了马走到马车前隔着帘子行了一礼。   “免礼。”车内伸出了一双手撩开了帘子,露出了里面端庄贵气的青年。      ☆、第三十九章   “请问,您知道李大夫在哪吗?”容与与拂云虽然到了段原镇却不熟悉情况,所以找了路边一个大爷问路。   “李大夫?哪个李大夫?”   “???自然是李神医李大夫了!”   那大爷将手中的旱烟一磕摇了摇头。   “这个镇原来是李家村!这这镇上啊有大半的人家都姓李!你不说名字我哪知道是谁啊!”   “……”可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啊!   容与没法子只能和拂云先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再去找人。   本来想着这地方再大也就一个镇,到了地方自然能找到人。谁知道第二天容与跑遍了整个镇子,然后就懵了。   “请问李大夫在这儿吗?”容与先进了最近的一家医馆准备一家家找。   “李大夫有人找!”   “!!!(⊙o⊙)”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来了!是你要看诊?”一个两鬓霜白的老先生走了出来。   “您就是李神医?”容与恭敬的问到。   “过誉了!过誉了!”那老先生有点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胡子一翘一翘的。   “李大夫,我来复诊了!”身后一个响起,旁边还有个声音应和到“来了!”   容与一惊,转头一看一个青年人走向了她旁边的桌子。那桌子后还坐了一个中年的老大夫,正捏着胡子给人看诊。   “他……也是李大夫?”容与转过头问到。   “是啊!”那伙计理所当然到。   “你们这儿,有几个李大夫?”   “不多,三个。他们是哥儿三啊!”那伙计说到。“那您要找的是哪个?”   “……”我怎么知道。。。   她跑遍了整个镇上的医馆,姓李的大夫有十几个!她一脸懵的回了客栈。   “怎么了?”拂云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太对,问到。   “……没什么,就是今天一天我见了十几个李大夫。”   拂云失笑。“所以你分不出要找的是谁?”   “饿……嗯。”   “没关系,慢慢来,总能找到的。你跑了一天也累了,休息吧!”   “好吧。”容与伸了个懒腰,只觉腰酸背也疼。   难怪别人有烦恼的时候就要出去走走看看。身体累了,心上反而轻松了不少。   她吹灭了蜡烛钻进被子里,看着拂云的侧脸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她和拂云刚出来云游的时候。谁知道好好一场云游会变成这样呢!   “你睡了吗?”容与小声的问到。   拂云半晌没有答话,就在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他悠悠的开了口。   “没有。”   “等我们治好了你的病我们就回清风观吧!”   “好。”   柔和的月光透过窗户撒进了屋内,笼罩着床榻上的人。他们已不知什么时候去会周公了。   声音太温柔会催人入梦,月光太温柔会蛊惑人心。   只是宁静的氛围总是容易被打扰。凌晨时分,拂云隐隐约约听见了一点响声,他从梦中惊醒,然后推醒了容与。   “怎么了?”容与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还没清醒就看见窗户处翻进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那人身着黑色的夜行衣动作敏捷!他刚落到屋内就看见一双眼睛诧异的盯着他。   他运起轻功快速的朝床的方向窜去。容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捂住了嘴巴!拂云听见声响慌忙拉住容与。   “别说话。”那黑衣人说到。“你不说话我就松开你!”   容与连忙点头。那黑衣人见她倒真是松开了手。他又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阁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拂云感觉容与没了危险又恢复了平静。他也摸索着下了床走到桌边。   夜晚窗户大开,又是深冬,刺骨的寒风从外面呼啸而入。拂云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咳了几声,面色也难看起来。   容与见状皱了皱眉,忙给他披上厚厚的斗篷,又将窗户关了起来。   那黑衣人终于发现这个儒雅的青年男子竟然双目失明,惋惜了一会儿。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说到:“放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容与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废话吗!那坏人还有说自己是坏人的?”   “咳。其实外面的人追我是因为误会了我偷盗了一样东西。我会自证清白的!今日打扰了你们我也是迫不得已!实在对不住了!”   这回容与没说话,只是看着他。那黑衣人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连你们都不信,看来我这次真是栽跟头了。”   “我相信你。”黑衣人闻言一惊,看向那个清雅的公子。   “你信我?”他有些不敢置信。   “我虽看不见却感觉的到,阁下不像是个坏人。况且阁下刚刚进来即是想要躲藏,那我们便存在威胁。可阁下并没有对我们不利。可见阁下不想伤人!”   “多谢公子的信任。”他没想到萍水相逢竟能得到如斯信任。他看着那位温润如玉的公子更觉可惜。   “其实,我……”他刚要和盘托出就被人打断了。   “其实,我们不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我就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走!”容与被他扰了清梦已经很不爽了,那个黑衣人还那么多废话!   那个黑衣人一时无语。这好像不太对吧。不是应该他说出他的故事然后他们深感同情表示一定会支持他的,然后他们相见恨晚依依惜别,他坚强的含泪离去吗?!   “咳!我明天晚上就会离开,你们请自便。”   “哦!”容与冷淡的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然后转头看向拂云。   “我们回去接着睡吧!你冷不冷?快回床上吧!”说着一脸怜惜的扶着拂云回了床榻上。   “……”虽然我说了自便,但就真的不管我了吗?!还有这态度是不是区别太大了。。。虽然我知道他是个“漂亮”的温润公子,但是……好吧,我没异议你别瞪我。   容与扶着拂云会到床榻上,摸着拂云冰冷的手很是担忧。都怪那个麻烦!想着她回头瞪了那个人一眼。   那黑衣人只当做没看见,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   屋内经过一番混乱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时间尚早,众人都自去休息了。      ☆、第四十章   “开门!开门!”一阵吵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黑衣人一听这声音就惊的站了起来。他知道他们会报官搜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连累他们,决定从窗户处逃走。他转身走向窗户,正要推开窗户就被人拦了下来。   他惊讶的看向那个瘦弱年幼的男孩儿。   “你不是希望我赶快走?”   “我的确希望你赶快走,但他们既然来搜查,下面定然有人守株待兔!你现在下去不仅是自投罗网,我们也脱不开干系!”   黑衣人沉思了一会儿,说到:“你说的有道理。那,要不我假装绑架了你们?”   “那样有心人一想就知道我们与你有关!我们会更麻烦!”容与翻了个白眼。这么蠢,难怪会被人陷害!   “那你说怎么办!”黑衣人心急如焚,外面官兵的声音已渐渐靠近了。   “你先藏起来!就藏在……床底下!”容与扫视一周发现唯一一个可能不被搜查的地方就是床底下。   “床底下!那么窄我怎么进去啊!”还那么脏!虽然平时不拘了些但我也是有小洁癖的人啊!   门外已有官差来敲门了。   “开门!开门!”   “来了!”容与对着门口喊到,又小声对黑衣人说:“快进去!”   黑衣人无法只能慢慢挤进了床底,容与还趁机踹了两脚。   容与一打开门,那些官差就挤开她走了进来到处翻找。容与转身走了进去,正注意着官差们的动向就看见桌上还摆着三个用过的茶杯!   “官差大哥,请你们手下留情啊!别翻乱了,我们还住呢!”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把黑衣人用过的茶杯倒扣了过来。   “废话些什么!”其中一个领头模样的官差呵斥到。   这屋子本来也没多大,不一会儿能藏人的都搜过了。那领头的官差就大跨步的过来问话。   他本来是准备问拂云这个“大人”的,结果一看拂云那没有焦距的眼睛,就对容与招了招手。   “过来!过来!我有话问你。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们是江南人!”   “那你们到这儿来干嘛来了?”   “给我兄长治病啊!听说李神医近期就在此处,大人您可知晓他在何处?”   那官差看了看拂云苍白的脸色和空洞无神的眼睛一副了然的样子。拂云还极配合的咳了几声,脸色更不好了。   “我哪里知道啊!既然没找到人我们就走吧!”那官差一脸不耐,说完就领着人走了。   容与等人走远了,就把门关上了。黑衣人艰难的从床底下灰头土脸钻了出来。   容与看着他身上本是黑衣现在变成了灰衣,脸上唯一一处白地儿还蹭成了黑炭。这哪里像个大盗活脱脱是个乞儿!她刷的就笑了出来。那黑衣人的脸更黑了。拂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也感觉到紧绷的气氛一下子就放松了。   容与笑了一会儿敛了笑意,清了清嗓子说到。   “看在我心情好的份上多收留你一会儿。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黑衣人咬了咬牙,从牙缝挤出了个是字。   黑衣人不能出去,容与也不让拂云出门,这两个人就自己聊了起来。黑衣人没一会儿就把这桩事情交代清楚了。   原来,这黑衣人姓柳名思还真是个盗贼。他专门挑为富不仁的人家下手倒也收获了些侠的名声。只是偷盗终究是偷盗。前些年,他偷了一富户的夜明珠。结果栽在了当地的县令手里!   那县令见他不是什么坏人,最终还是放了他。只是,不知是那县令一身正气辐射太过强烈,还是怎么的,他竟真的听了那县令的劝金盆洗手了!   “我已经不干这行很多年了!他们不知道和我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栽赃给我!现在就算是我出面澄清也没人信啊!”那柳思一脸菜色苦大仇深的样子。   “哦?那他们为什么会追你?”   “我本来做个小买卖赚些钱,谁知就听说夜衣大盗又重出江湖了!那我当然要来看看了!昨晚我潜入了被盗的那户人家想找点线索看是谁敢冒充我!谁知被发现了!这要是被抓了那我不就正好替人背锅了吗?!”   “那,那户人家丢了什么?”   “账本。”   “账本?”拂云有些疑惑。这贼要偷也是偷金银财物啊!偷账本做什么?   “对外说是一本孤本!据说那贼本想偷孤本结果拿错了,拿了账本!这也太扯了!我像是不识字的人吗?!”柳思愤愤不平到。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偷书也不寻常啊!他还是第一次见偷书的贼呢!   “我从官衙听到的啊!”   “……你还去蹲官衙了?”这人胆子够大的啊!   “哎呀!累死我了!”容与从外面回来就看见这两人手捧茶杯很是悠闲的样子,顿时就感觉很不爽。”   她接过了拂云倒给她的茶一饮而尽,就看见柳思鄙视的眼神。   “你这哪是喝茶啊,这是牛饮啊!真是浪费啊!”   “怎么了!我跑了那么多路喝杯茶还不行吗!哪像某人这么悠闲,整天待在房里哪也不能去!”容与顿时把茶杯重重一放,就对着柳思就开了火。   柳思也生气道:“你就找个大夫,这都找了几天了也没找到怪我喽!这个镇好像本身也没多大吧!”   “说的好像你能找到似得!”   “我还真就能找到!我以前有了朋友和人打架从二楼跳下来摔断了腿,就是李神医给治好的!”   “你知道你不告诉我!枉我们还帮你逃过追捕!”容与见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顿时火了。   “穆兄!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容与一激他立马拍着胸脯就揽下了这差事。   拂云很无奈,这两人一见面就不对盘他已经习惯了,不过总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了。所以说,凡事还是看开些好,谁知道断崖无路不会峰回路转呢!      ☆、第四十一章   “我说,你到底认不认识路啊?!这都走了两个时辰了!现在连个房子都看不到了!你不会是迷路了吧!”容与说着往旁边的大石头上一坐就不走了。   “我当然认识路!只是……”柳思越说越有点心虚。   “只是什么?”   “只是我也是听我那个朋友说过大概是在这个地方……”   容与一听就跳了起来!   “什么?我说你怎么带着我们到处绕呢!原来你根本就不知道啊!你不早说!现在天都要黑了!我们不会要在这荒郊野外的过夜吧!”   柳思有点心虚目光游移没有反驳。容与看他那样子就明白估计是说中了。   “那现在怎么办?”容与也是无奈了。   拂云出来打圆场。   “既然确定了是这一块那早晚也是要来找的。下次就有经验了。现在天色已晚,等天全黑下来就不安全了,我们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他们一行人又开始找起了能暂时容身的地方。   冬天本就冷,白天还好些,这到了晚上山中的气温降得厉害。拂云只觉得浑身发冷,寒气直往外冒!   容与担忧的看了一眼拂云。他的手根本捂不暖了,这样下去大夫没找到他的身体就先撑不住了。   这时,前面传来了柳思的声音。   “这有个山洞,我们先进去避避风吧!”   他们跟紧了柳思进了那黑漆漆的山洞。   前几天下了场雨,这山洞位置隐蔽湿气又重竟仍然有些潮湿,不过比在外面吹风要好!   柳思去捡了些干柴和杂草艰难的生了个火堆。这火一生起来,洞内顿时明亮了许多也温暖了起来。其实那火堆很小,光线也不亮,但与外面黑的看不清脚下相比已好了许多。   只是这点火光也许能温暖了柳思和容与,可于拂云却并无多大用处。拂云的脸色已冻得青紫,手指也已僵硬!   容与见状有去找了些干草堆在一块让拂云坐上去,又给火堆填了些柴,还特地坐在拂云外面给他挡风。   “好些了吗?”   “我好多了。”拂云虽口上说着好多了,但那明显就是安慰。无论是他青紫的脸色还是冰冷的手指无一不显示他的状况实在不好!   容与想了想抱住了她然后给他输了些法力暖和他的身子。   拂云有些怔愣,她身上很暖和。他抱着她也暖和了起来。他抱着容与欣慰一笑,她长大了长高了,再过几年也能嫁人了吧!他想到了乐晋。   可能是所有兄长的通病,以前他觉得乐晋很不错,现在有种好不容易养大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柳思就是个闲不住的,刚暖和了一点儿又到处乱窜。   “你们快来看啦!”他的声音从洞的深处传来,容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有些头疼的问:“怎么了?”她让拂云待在原地,自己朝柳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你又怎么了!你?!”她走到里面吓了一跳。那墙壁破了一个大洞,柳思在里面查看一个箱子。   “你到底干了什么?!”就这么一会儿墙都破了!她走到柳思身边,发现那箱子里竟是一尊半人高的玉佛!   “这……这是假的吧!”   “真的。而且成色极好,不下于贡品!”   容与震惊之余看了眼周围。这个山洞里堆放了十几个这样的箱子。他们逐一打开,里面不是珍宝就是金银。   容与和柳思沉默的对视了一眼。他们实在是没想到竟会在这样一个山洞里发现这价值连城的金银财宝!   他们都没有惊喜的感觉,只觉得浑身发冷。天上从不会掉馅饼,只会下冰雹!突如其来来历不明的财物,只怕是祸非福!   他们将箱子闭上放回原样,穿过那面破墙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山洞。他们不约而同的又用石头堵住了缺口。   “我只是闲着无聊到处逛逛,结果发现那处墙壁的石头有点松动就扣了一块下来,就发现对面是空的!后面你也知道了!”   容与回忆了一下那山洞的情形,说到:“那应该也是处山洞与我们现在的这个山洞是不相通的,而且那处山洞很深,应当是别人的藏宝地!”   “是谁会把宝物藏在这儿呢?”   “管他呢!反正跟我们没关系!我总觉得有点不安,我们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离开吧!”   “好。”   第二天一早,容与醒来时火堆已经灭了,拂云和柳思都不知去了哪儿。   “那两个不会抛下我走了吧!”她伸了个懒腰,发现洞里面有动静!她悄悄走了过去,就看见不见的那两个都趴在那面破墙上。   她正准备询问,柳思就发现她了还示意她噤声!她点了点头,悄悄的靠近了墙边,也附耳去听。   “怎么样?”她听见一个人声音低沉的问到。   “没错!都在!先生,这儿这么隐蔽这些财宝肯定安全!”又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   “你说的也对。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那边儿怎么样了?”那年轻的声音小心的问到。   “没事儿!他们什么也查不到!账本都没了怎么查?!”   “那就好!”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查完了走了。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就说是祸非福!那批财物看来是来路不正啊!否则怎么怕查呢!   他们一合计此地不宜久留,立刻就收拾收拾走了!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方容与是不甘心就这么回去的!柳思也想证明他没走错。少数服从多数,他们决定继续去找李神医!   他们摘了些野果,柳思还打了只野兔。昨天晚上没吃,他们好好的饱餐了一顿,尽管没有调料也很满足。   这山中的路弯弯绕绕,实在不好走更别提找人了!他们找了一天,没有看见一座房屋倒是把自己给绕昏了。   “这个地方我们刚刚是不是来过了?”容与看着这地形说到。   “完了完了,我们今天晚上连个能容身的山洞都没有了!”柳思哀嚎到。   “你们,是迷路了吗?”旁边一个声音传来,一个青年背着竹篓子问到。   他们顿时盯紧了那个青年,柳思眼里直冒亮光,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那青年的手喊到:“亲人呐!”      ☆、第四十二章   那青年看到其中一人向他扑了过来有点发愣。   “这小伙子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别是个傻子吧!”   容与扶额,别把人家给吓走了!这深山里遇到个人是真不容易!   “先生,他这里有点问题,你别理他!我们迷路了,还望先生能带我们出去!”她说着指了指太阳穴,语气真是特别的诚恳。   柳思看她求救都不忘贬低自己,怒到:“你才傻!”   那青年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到:“现在天色已晚,出山的话会很危险,且出去路途遥远。如果诸位不嫌弃的话今晚就到寒舍住一晚如何?”   “不嫌弃!不嫌弃!”柳思忙叫到,还动作浮夸的摆了摆手。   “那就叨扰先生了!”拂云应到。   达成共识那青年转身为他们引路,柳思正准备跟上就感觉脚上一痛!他低头一看,一只穿着灰色的布鞋的脚正踩在他的脚上!他怒目瞪向那脚的主人。   容与一仰头,得意的一笑,“不好意思,脚滑了!还有点硌脚!”说完嫌弃的一扭头走了。   “哼!”柳思心疼的抱住了自己被踩的脚哀嚎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自己跟了上去。   他大跨步赶上了前面的容与。容与转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尴尬吗?”说完她快步赶上了前面的拂云和青年,牵着拂云的衣袖回头做了个鬼脸。   “……”柳思被气了个仰倒。   #我好像被孤立了!无人同我玩!⊙﹏⊙#   他们走了一段时间,到了一处山谷。那儿有一座清爽的竹屋。竹屋旁边还摆了些簸箕翻晒药材。药材的味道和着青草泥土的气息倒也清新。   那青年放下背篓,说到:“这就是寒舍,诸位请自便。我先去把药材收了!”   “您忙!您忙!”他们进了屋子在凳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倒是个好地方,清净又清闲。只是人烟太少少有人能耐得住这与世隔绝的寂寞!   容与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们说这先生住在这里应该知道李神医在哪儿吧!”   柳思连灌了两杯热茶,说到:“问问不就知道了!”   等用过晚膳,容与放下手里茶杯瞅准时机问到:“先生,您可知这里有一位李神医住在何处?”   “哦?你们要找他?”那青年不急不缓的品了一口茶。   “正是,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找这位李神医,如果先生知道还望告知!”   那青年放下手中的茶杯,又用手帕擦了擦嘴,说到:“据我所知,这里只有一位姓李的大夫!”   “谁?”柳思有点小激动,他就知道没找错地方!   “我。”那青年说到。“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口中的李大夫应该就是在下。”   对呀!我早该想到的!哪有那么多人没事干跑这深山老林里来隐居!容与恍然大悟。   容与反应过来说到:“我们此来是有求于先生,还望先生能出手相助!”   “你们能找到这里来可见诚心,治病救人也是我的职责所在。我自当尽力而为!”说着他看向拂云。   “想必这位就是我的病人了?你们是想给治好他的眼睛?”   “先生高才。不过我们此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治好我兄长的眼睛。”容与说完顿了顿又接着说到:“当然,如果您能将兄长的眼睛也一并治好实在再好不过!”   “哦?不是为了治眼睛?那便是有更棘手的病症了。待我先为他诊一诊脉。”   李大夫仔细的感受了拂云的脉搏又细细的询问了他的症状,眉头越皱越深,容与的心也沉了下去。   “我能否和病人单独谈几句?”李大夫突然问到。   容与有点奇怪,但还是在询问过拂云后拉着柳思走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他们。   屋外,容与虽然好奇,但还是将趴在窗户上的柳思拉了下来。   “你就不好奇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容与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当上大盗的。   “傻子!影子!”   “影子?”他回头一看窗纸上清晰的映着一个人影,他动了一下,那影子也动了一下。   他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坐在容与身边的台阶上,和她一起托着腮等着结果。   屋内。李大夫问到:“你应该是中毒了,而且是一种很难治的毒!”   拂云神态安稳的坐在凳子上。   “我知道。”   李大夫又接着说到:“这毒很奇怪,竟在你体内蛰伏了多年,想来已经渗透了你的身体了!只是,就算这毒已经发作,你的身体也不该如此虚弱啊!”   “那是因为我失去了我的心头血。”   李大夫大惊:“什么?!”他沉默了一阵艰难的开口:“你这身体亏损的实在太厉害我怕是……”   “我知道。”他治不了三个字还没出口拂云就回答了他。没有失望甚至没有丝毫失落。   李大夫奇到:“你不像是来找我看病的人!既然你都知道,那你为何还要来找我?”   “因为有人不甘心。”   李大夫了然。“你那弟弟看起来应该不知道你身体的真实情况!否则他不会那么乐观!”   拂云默了一会儿,“她的确不清楚。”   “那你想借我之口告诉他?”   拂云微笑着说到:“不。如果要告诉她我会亲口说。”   李大夫满脸不解,这次他是真不懂他的用意了。   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容与就冲了进去,问到:“怎么样?”   李大夫没说能治也没说不能治,只说:“他这病可要慢慢调理!许多东西都不能沾了!”   “没问题!我看着他!”容与喜笑颜开,以为这是能治好的意思。   拂云也在一旁微笑。李大夫见状暗自摇了摇头。不过他只能管治病,其他的他也管不了。   三人在这儿住了一晚,李大夫写了方子又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然后一早把他们送出了山。   他们干脆就在山边租了个小院暂时住了下来。柳思左想右想还是决定去那户被偷的人家看看兴许就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别说,这一趟他的确所果颇多,只是这代价,也是挺大的!   ☆、第四十三章   容与正在给拂云煎药就听见墙角有悉悉索索的响动!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贼!她拎起墙角的木棍慢慢挪到了墙角处。她紧贴着墙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墙头。   没一会儿,一个黑色的身影就从墙头翻了过来!她对准那人夸嚓一棍子就下去了!   那人发出一声杀猪似得惨叫从墙上栽了下来,那声音还挺熟悉!   “你干嘛呢!”那人捂着脑袋回头一把拉下自己的面巾,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嗬!这不是柳思那厮吗!容与果断的扔掉了自己手里的作案凶器。然后先行发难!   “你鬼鬼祟祟干嘛呢!”   柳思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捂着胸口。容与这才看出来他胸口有点湿,手指间还透出鲜红的血迹!   她有点心虚,心想不会是刚刚掉下来的时候撞到什么了吧!这地上也没什么尖的东西啊?!   “愣着干什么,快扶我回去啊!”柳思不耐到。   “哦!”   “你不是查案去了吗?怎么弄成这样!”容与把他扶进屋里坐下后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问到。   “是啊!我这不是想着要想找线索还得去那户被偷的人家吗!”   “你又去啦!不会,是被人打出来了吧!”   柳思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容与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真被人打出来啦!哈哈哈哈哈!”   柳思面上有点挂不住了,说到:“你先听我说啊!我这趟还真是有大收获!”   他正色到:“我本来想偷偷去看看那账本被偷走的屋子里有没有什么线索。结果刚好碰上那府的老爷!吓得我赶紧藏了起来!   后来,他那管家也来了!你猜我听见什么了?!”   容与翻了个白眼,“你要不想说我就不听了。”   “咳咳!我这不就想卖个关子吗!”结果你还不接茬!柳思用哀怨的小眼神瞅着容与。   容与被看的瘆的慌。   她说到:“你倒是说啊!听见什么了?”   柳思得意一笑,“我听见那老爷问他的管家账本毁了吗!”   “账本?!账本不是被偷了吗?!”容与一脸震惊。   “是啊!我就是你现在这反应!后来我就跟着那管家进了另一间屋子。”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甩了甩。   “这不就看见他拿出了这个东西,我就顺手给他顺了出来!”   容与翻了翻那册子,“这是账本!不是说毁了吗!”   “我估计那管家想留个把柄,不巧便宜了我!”柳思一脸得意。   容与看了看那账本灵光一现,“所以说账本根本没被偷!那家人是贼喊捉贼啊!”   “所以啊!我必须坐实了这罪名,不然多冤啊!”   “???”这是什么神逻辑?容与满头黑线。   “怎么啦?发生了什么?”拂云听见这边的动静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容与看着拂云沉思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冲了出去!   “坏了!我的药!”难怪总觉得忘了些什么。   晚上。他们三人围坐在一起,中间摆着那本账册。   容与和柳思仔细的翻着那本账册,翻了许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账册似乎是采买的记录。采购的都是一些高档物品。   柳思摸着下巴沉思,“那家老爷似乎是织造督办。”   “什么意思?”容与问到。   “就是帮着宫里采买一些贵重物品,然后还管着江南地区的上贡。”   “看他们那反应这册子一定有问题!”   容与又仔细的翻了几遍终于发现了不对!   “你看这前面的日期和这后面的日期是不是一样的!只是上贡的东西不一样!”   “闹了半天这是两本册子啊!我说怎么那么厚呢!那这前面都是假账,这后面才是真的啊!”柳思恍然大悟。   “这东西是不是有点眼熟?”容与指着账面上一处记着昭徳元年江南某地知府进贡了一尊玉佛。   “玉佛?!”柳思又翻了翻账册和那天他们在山洞里发现的金银财宝基本上一致!   “那他们为什么要贼喊捉贼呢?这种东西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吗!”容与不解。   “京中这些日子有什么大事发生?”拂云突然问到。   柳思想了想,说到:“听说有钦差南巡!”   拂云接着问到:“可知是谁?”   “是蒋玉蒋大人。”   “那就是了。蒋大人出生世家定不会因为一点小利和他们同流合污,又深受陛下信任可上达天听。他们这是怕了先下手为强!账本丢了不管他怎么怀疑也没法查了!”   柳思冷笑一声,“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还拉我下水!这仇我一定要报!”   然后柳思就又消失了,直到半个月后才现身。他还一脸得意愉悦,掩都掩不住。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哼!爷是干大事的人不和你计较!”柳思哼着小曲儿回了屋子。   容与有点惊奇。这人是怎么了?照往常自然是要怼回来的啊!   要说他怎么了?那当然是被捋顺了毛了!   柳思怀揣着账本连夜就往钦差的仪仗处赶去。   他趴在驿站的房梁上往里看了看,那钦差正在看书。他眼珠子一转,到别处借了纸笔写了封信。   上书:“吾乃原为一窃贼,受一人感化已金盆洗手多年。然则前几日有人为躲避钦差调查竟污蔑余窃其账本!不得已重拾旧职只望为民除害!”   他将那封信和那账册一起趁其不备放在了钦差的书桌上。   蒋玉回来看见多了一本账册和一封信还吓了一跳。待看完信倒是感叹那官还不如那贼有侠义之心!   柳思就趴在房梁上,听了此言笑的合不拢嘴,心里直夸那钦差有眼光!   从驿站回来他的心情还一直不错,时不时的傻笑两声倒是惊得容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柳思是暗中将账册送过去的,那织造还不知情!只当那日有贼不长眼偷到他家了!那管家倒是似有所感一直悬着心,但他到底也没敢和他家老爷说那账册他没烧还被偷了!   大约两个月后,那钦差终于姗姗来迟。好戏就开锣了!   ☆、第四十四章   蒋九在路上想了很久,应该怎样来处理这件事情,最终他直接写了封密折让人送回了上京。   他刚离开上京没多远,密折很快就得到了回应,让他便宜行事!他对于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他上书又等回信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他基本没怎么赶路,还有人因此趁机在皇帝面前告了他一状!结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皇帝看着下面一本正经的官员只想翻白眼。那蒋九在干什么我比你清楚还用你说!   南边的大小官员也是一脸懵,猜不出他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想他这是在享乐,提前准备好了美女佳肴还有金银财宝!   还有人想,完了,他这是要慢慢的查仔细的查啊!吓得他什么该查的东西都备好了!   当然,结果那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突然快马加鞭直奔段原镇方向而去!   其实蒋九真没想那么多!他想的再简单不过!无非是前边儿耽误时间了,后边儿得赶快把事情办了!谁让那是一群脑补帝呢!没事儿也给脑补出有事儿来了!   那织造当然还不知情了,本来听说钦差还远着,他正听着小曲儿喝着茶快乐的直哼哼呢!就有人来报钦差都到城门口了!吓得他手里茶杯都掉了。   “什么?!不是说还远着呢吗!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啊!老爷我得去迎一迎啊!”   那织造把人指使走了一个人着急的直转圈圈。他掐指一算,自钦差离京也有两个月了,是该到了!肯定是他底下那群小兔崽子干吃饭不干活!这人都到城门口了他才知道!   其实吧,还真不怪他底下那群人。本来都打听的好好的,钦差出了京那是一天两里地的走,猴年马月才能到呢!谁知道他突然就窜到城门口了!   那织造穿戴整齐就奔到了城门口。   “下官不知钦差大人驾到来迟了!还望大人恕罪!”   他这一到就先赔了个礼,俗话说的好,这伸手不打笑脸人呐!他先陪个不是,再好吃好喝好招待这事儿自然就翻篇儿了!连带着他那账本的事也……嘿嘿!   他想的是挺好!不过人家就是不按他这套路来!   蒋九下了轿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漫不经心的说到:“没事!没事!这不过是小事,本官是不会计较的。”   那织造一听松了口气,心想这钦差大人还挺通情达理的嘛!一张老脸已经笑成了朵菊花。嘴上还寒暄到:“大人宽厚不计较,我却不能当做没发生过啊!今晚下官在明月楼设宴还望大人赏脸给下官一个赔礼的机会,不然下官心里过意不去啊!”   蒋九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那织造说到:“没看出来,张大人原来这么客气啊!不过有件事你可确实要感谢我!”说着他神秘的笑了笑。   “哦?”那织造歪着头一脸疑惑,心想我是准备求这位大人来着,这不还没办吗!饭都没吃呢!   蒋九笑着到:“张大人的账册不是被偷了!”   那织造顿时紧张了起来,“额,是有这回事儿!您看这贼也太不会挑儿时候了!这……您看我……唉!”他一脸焦急。   蒋九摆了摆手,“无事!无事!”   那织造一听将脸凑了过去,一脸期待。难道这位大人这么上道儿!   蒋九也将脸凑了过去,笑着说到:“那账册,我给你寻回来了!”   那织造都蒙了,那脸色刷的就白了!   “寻回来了!寻回来了!”他激动的喊到。   “哎呦!你们看张大人高兴的!”   “这怎么可能呢!就寻回来了!”   蒋九一脸疑惑,“怎么不可能呢!是寻回来了呀!账册都送回京里了!”   那织造一听,就向后瘫去!要不是他的侍从接着都坐地上了!   蒋九故作大惊,“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倒了呢!”   那织造连忙摆手,“没事儿!没事儿!我,我就是太激动了!”   “哦!既然您都激动成这样了,那今晚这饭……还吃吗?”蒋九故意问到。   那织造撑着侍从的手站了起来,一拱手说到:“大人见谅!下官突然身体不适怕是不能陪大人吃饭了!”   “没事!没事!张大人身体要紧啊!”   “那,下官就先告退了!”   “你去吧!要不要我找人送送你?”   “不用!不用!”那织造忙摆手拒绝由下人搀扶着进了轿子。   蒋九心情愉悦的进了轿子。   “走。我们去驿站!”   有账本在手,藏宝地也一清二楚,很快那织造就招认了!原来他是给吴王攒钱的。据他供述吴王还许诺如果上位,他就是从龙之功!   这消息传回去把司马平气的够呛,那吴王很快就被下了大狱。京中的人都感叹这回吴王是真与大位无缘了!   平王的人又活络了起来!自上次江南官场大案平王元气大伤,安分了很长一段时间,这吴王一倒,他觉得这是老天都在帮他啊!   他还特地去狱中看了看吴王。   “我说当初那蒋九怎么还把我拉下了水!原来他是你的人呐!你可真是走的一步好棋啊!”吴王穿着囚衣双眼紧盯着平王,眼神阴冷的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   “哎呀!皇叔看你这样子你在狱中受苦了啦!不过,侄儿也是没办法!谁让您棋差一招呢!”   平王一脸得色的冷嘲热讽了一番,见吴王不再理他没了性质就转身走了。   南方的官员都被这一动静吓了一跳。那群人还庆幸的拍了拍胸口,还好那煞星走的快,不然……唉!今年真是犯了太岁了!   还没等他们庆幸完,蒋九想起来前边儿走的太快没来的及细查,又杀了个回马枪,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这煞星怎么又回来了呢!一些心理承受能力稍弱一些的直接倒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煞星T_T#   他们这边热火朝天,拂云他们倒是过了一段安逸的日子。柳思时常失踪去“看戏”,看的那叫一个欢快,就差一把瓜子了!   用柳思的啊话来说就是,好一出大戏啊!      ☆、第四十五章   经过一段时间的静养,拂云似是好了一点。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容与还是放心了下来。只要有用就行!   他们商量过后就准备回上京重开善缘馆,还邀请柳思一起。不过柳思拒绝了!   “我这个人啊是闲不住的!开医馆这种事不适合我。不过有空我会去找你们玩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也到了该分离的时候了!”   拂云温和一笑,“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强求了!”   当天晚上他们一起吃了顿饭,第二天一早容与就发现柳思不见了。   拂云感叹这柳兄还真是个行动派啊!   柳思都已经走了,他们也收拾收拾东西上路了。拂云现在身子虚弱不能颠簸,他们就一路走一路游玩,走的相当慢就当是游山玩水了。   别说这江南经过两番折腾风气倒是清明了许多,主要他们也是怕了那个蒋九蒋大人了!   他们一路游山玩水回到上京已是开春了。   容与趴在窗户边看着郊外踏青的众人,忽然一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啊?”拂云听她突兀一笑问到。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次进京也是春天,还遇上了一个差点被绑架的人,最后还是一个姑娘救了我们!”   拂云想起往事也笑起来。   “是啊!现在想来也真是好笑,也不知那两人现在怎么样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这故事还有后续发展呢!那姑娘我是不知道,不过那公子估计够呛!”谁让他傻里傻气的!一见钟情的居然是自己曾经拒婚过的女子!这悲剧的……我还能说什么呢!   拂云的嘴角慢慢垂了下去,感叹道:“年华真是稍纵即逝啊!忆往昔还觉是昨天却已年余!难怪有些人总是走不出回忆。”   他们经过盘查进了城。上京还是一如往昔的繁华模样,只是街上熙熙攘攘的人越发陌生,店铺也换了新的。   幸而,街道还是原来的模样,也还有一两家老字号的店铺林立在原来的地方。想来,很多人去老店铺不仅是习惯了,更是在透过熟悉的味道回到过去。   马车在医馆门前停下,容与下了车看着落满了灰尘的牌匾会心一笑。终于还是回来了。当初走时不知归期,还以为此别经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当真是世事难料!   --------------------第二天----------------   “呦!穆大夫!”   “李掌柜!您一向可好?”拂云身穿白色绣青纹衣衫坐在堂中等着病人上门,没想到却来了个熟人!   “我路过这里,看见店门开了还以为是换了东家,原来是你们回来了!好啊!好啊!”   “哦?李掌柜可是给您家小伍去买孙记糖炒板栗!”   李掌柜笑了起来,“哎呀!没想到你还记得。没错!他就爱吃孙记的板栗我也没法儿。”   他叹了口气又说到:“还是熟人好啊!这上京是一天一个样啊,这人呐是换来换去!要我说还是故交好,有什么事也有人帮衬!平常也有人闲聊!这才是日子不是!”   “您说的是!”   “那您忙,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您!”   “您慢走!”拂云送走了李掌柜又回到了位置上。   虽有熟人,但这医馆重开又回到了刚来的时候一样,没什么人!不过好歹是有招牌了,倒也和刚来时有点区别!   乐晋正在街上闲逛,看见李记的招牌,想着容与以前最喜欢这家的糕点就走了进去。   李掌柜见有熟客上门赶忙上前招呼。   “呦!您来了!您今天想来点儿什么?还是带给善缘医馆的那孩子的吧!我们出了新的口味,您看要不来点儿尝尝?”   乐晋笑到:“李掌柜忘了吧!那孩子出门了!我只是闲逛至此进来看看!”   李掌柜摇了摇头,“我没忘,我记性好着呢!他们是出门了!这不是又回来了吗!我刚还和穆大夫闲聊来着!难不成您还不知道?”   “回来了?”乐晋惊到。   他想了想说到:“那就称上老几样,再加两块新品!我去看看!”   “得嘞!您稍等!”李掌柜一看又一单生意成了,笑的见牙不见眼。   李掌柜亲自去称糕点了,乐晋一人站在那里双手背后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出了神。   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没找到神医吗?照那孩子的性子应该是不找到人不会放弃的啊!难道是出什么意外了?   他正出着神,李掌柜已经拎着糕点盒回来了。   “乐小将军?乐小将军?”   “哦!一共多少钱?”乐晋回过神拿出荷包付了账。   “您拿好,我多加了几块新糕点儿不用您付钱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烦请您帮我带声好!”   说着李掌柜笑容可掬的一揖,“您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容与无聊的在柜台上发呆。这一早上医馆也没来几个病人。虽说清闲点好可这也太清闲了!   她走出柜台在门口处四处张望,病人没看到倒是看见了拎着糕点上门的乐晋。一年不见他还是那个清俊少年。   突如其来的重逢让容与有点不知所措。她不自在的避开乐晋的目光,瞄到了他手上的糕点。   乐晋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了自己手里的糕点。他有些好笑,又有点放松。   他抬了抬手将糕点放到容与面前:“给你带的李记的糕点。”   容与有些错愕,“给我的?你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我本来是不知道,但李掌柜早上不是来过吗!他还让我给你带声好!”   “哦!对!”容与楞楞的接过糕点然后才想起请他进去。   “说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回来都不告诉我一声!我还是从李掌柜处得知的!”   容与有些手足无措,“我……”   “我们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告知还望见谅!李掌柜也是凑巧路过才知道的。”拂云解释道。   “没事!我就是逗逗他。回来就好!”乐晋笑了笑,又问到:“你们这趟去,可见到李神医了?”   “自然是见到了!他说拂云的身体需要调养!”容与从尴尬中回过神抢答到。   “那就好!是该调养!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乐少将军有心了。不过我很好,只需静养而已。”   乐晋待了一会儿,一身轻松的走了。如果拂云会好,那他心里的负罪感也会轻一些。   傍晚,他走在回家的青石板上面带笑容,感觉良好。心头大石去了一块,感觉久违的轻松。   ☆、第四十六章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李掌柜家的幼孙小伍正在背书。过往的大人都夸他勤奋好学。   李掌柜嘴上谦虚着,却嘴都合不拢的赶着去给他最爱的孙子买栗子。   “呦!这不是穆大夫家的容与吗?你出来买菜啊!真是懂事啊!不像我家那个,整天就知道吃!”   李掌柜这么说她可不会就真这么认为。华夏的传统,嘴上把别人家的孩子夸出了花实际上还是自家的孩子最好。   容与微笑着说到:“小伍还小呢!再说他这么用功,兴许将来李掌柜家里要出个状元了!”   李掌柜笑的更开心了,嘴上仍然谦虚到:“可别这么说,那小子都快被夸上天了。哎,我这刚好出了新糕点!你要不要带点回去?”   “不用了。我兄长还等着我,我得赶快回去了!”   “好好好!你回去吧!帮我给穆大夫带声好!”   “好!我一定带到。”   容与与穆大夫告了别,转过身笑容淡了下去。   这么些年,她一直按照李神医方子给拂云调理身体,可是一直不见起色。   一开始,她还能安慰自己调理是需要时间的!可近日拂云的身体反而愈发的差了!她不得不重新正视拂云的病情!   容与挎着菜篮子走入善缘馆,拂云刚送走了一个病人。他听见容与的脚步声站了起来,却是眼前一黑就要倒!   他赶忙倚着后面的柜台,撑住了要倒下的身子。可一股铁锈味从喉咙深处传来,他抑制不住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容与本来看他要倒下还以为他是坐久了腿麻了,结果他一口鲜血喷出吓到了容与!   她在拂云两步之遥停下脚步,瞳孔瞬间放大!然后,她顶着有些晕眩的脑袋上前扶住拂云。   她觉得喉咙发痒说不出话来。拂云等晕眩感好些了安慰她到:“我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身体终于撑不了?!”容与低着脑袋看不清表情,声线颤抖着情绪崩溃的反问到。   “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个李神医是骗子吗?他不是说你只要调理就会好吗?还是我们哪里做的不对?   我们去找他好不好?他不行我们就再去找其他的神医!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   拂云拉住想要向外走的容与,想要说些什么却无话可说。   他让人关了医馆,自己领着容与回了楼上。   拂云坐在窗户旁感受着窗外的微风,慢慢的开口。   “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再过两年完全长开就换回女装吧。虽然这个世道对女子多有限制,但也没有那么严格。而且……你再大些穿男装也掩饰不住了。   况且,你也有了意中人了不是吗?我相信他会照顾你的!   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相信我们容与一定出落的很美。”说着拂云微笑起来。   容与也看向窗外,眼神涣散。   “你这算什么?交代遗言吗?为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我……其实李神医只说了要调养不是吗?”   “所以说你们其实一直都知道你的病情根本……就只瞒着我是吗?为什么呀?你到底图什么呢!”   “……”拂云垂着眼眸沉默不语。   容与看他这个反应心情很是烦躁,快步走出了房间。   她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倚着房门心情低落。   理智告诉她,拂云是不会死的。他是素檀上神不过是入世感悟天道。拂云只是他的一世死亡不过代表着他进入下一世。   兴许,她还应该高兴,毕竟早日结束尘世的历练他也能早日做回那个高高在上的上神!而这尘世一遭于他不过一场梦境而已。是她初入尘世入梦太深!   只是悲伤的情绪还是止不住的上涌。不管这是不是一场梦境,这感觉都太真实,她也太认真。   拂云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内心叹息。这一天总是要来的,能安稳度过这么多年他已经很满足了。   那天,他们密谈了良久,最终他还是说服了李神医给他开了一张抑制毒素的方子,说了模棱两可的话。   只是方子吃着吃着也就失效了,积累的毒素早晚会一起爆发。就算再怎么调理,他的身体也还是日渐衰竭,又怎么瞒得住呢!   自那日后容与越发的沉默,只更用心的调理拂云的身体。但不管他怎么调理,拂云的本就虚弱的身体还是如山之倾塌快速崩溃。   这一天,容与端着药碗来到拂云的房中,却见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穿戴整齐精神十足的站在窗前呼吸着窗外的空气。苍白的脸上还有了一丝红润。   她看着那张微笑的脸心却沉到了谷底。   “药好了,来喝药吧!”   拂云端过药一口饮尽,放下药碗。药很苦,自从容与知道他骗了她药就更苦了。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今天我感觉精神很好,我们能出去走走吗?”   拂云迟疑着开口。这段时间由于他病情迅速加重,容与把店门都关了,他更是整日待在房内或躺或坐更别提出去了。   “好!我去换件衣服陪你出去!我们去郊外踏青吧!”   容与一口答应了下来,端着空药碗出了房门。拂云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   她都能看出来,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他恐怕是……大限将至了!   他们乘着马车去了郊外。今天为了陪拂云踏青,容与特地换回了女装,穿了一身新做的青色襦裙。   容与扶着拂云散着步,说到:“桃花都开了!你闻到了吗?”   “闻到了,香味很浓郁。想来一定是繁花满枝,妖娆艳丽!”   “对。不过我还是喜欢梨花。你还记得清风观里那棵梨树吗?”   “说来我们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明天我们回去看看吧!”   “……好。”   他们就这样边闲聊边走,歇歇停停直到日暮西山。   拂云回到医馆瞬间又变回了那个病人,仿佛所有的精神都被抽走了。就像是灰姑娘到了十二点一切又回了原点。   他躺在床榻上思绪已经开始迷糊。容与守在床榻边,听着他细微的声音。   “我并不想瞒着你。只是我知道我的身体是好不了了。我不想最后你还带着我奔波然后绝望。   你也不必伤怀,死亡如同落叶不过是回归自然,回归道罢了。你正值青春年华,日子还常,好好生活方不负韶华。”   容与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看着他渐渐闭上眼睛仿若熟睡一般。直到手中的手渐渐冰冷,暖炉也留不住他的温度了,她才感觉他真的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快要满十万字啦!虽然读者还是不多作者君有点伤心,但作者君是不会弃坑的。这是我的第一篇文,作者君一定会填完的!可放心入坑!   ☆、第四十七章   容与木然的跪坐在蒲团上,满身素缟。她往面前的火盆中烧着纸钱,旁边形形□□的人前来吊唁。   还有人安慰她节哀,但容与没有一点反应。没有眼泪没有动作只木然的跪坐在那里专注的盯着火光。周围的声色光影没有在她眼里留下一点波澜。   乐晋神色沉重的站在她身后,目光复杂的盯着眼前的棺木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所有人都离去才打破这沉寂。   “容与,我……有话和你说。”   他看容与还是没有反应又自顾自的说到:“这件事和穆大夫有关。他不让我告诉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呢。”   “因为……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他又沉默了一会儿说到:“你还记得我一年多前中了毒箭生命垂危吗?   其实当时我的情况很不好,经穆大夫诊断急需一味药。   就是心头血。”   容与手顿了顿,抬起头问到:“什么心头血?!”   乐晋没有在意话被打断,接着说到:“穆大夫用他自己的心头血救了我。   可这心头血一失身体就会逐渐虚弱!我一直以为只是体弱,直到……直到穆大夫早逝我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抱歉!都怪我!是我自己大意却连累了穆大夫。”   难怪……难怪他这么肯定自己治不好!原来是这样……   容与沉默良久悠悠的开口:“不怪你。”   如果说是你连累了他,还不如说是我。容与回忆起拂云去给乐晋看诊的前一天晚上。她在窗边看着那扇紧闭的窗户,拂云推门而入。   他吹着夜风说到:“容与长大了,有意中人了。”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你看出来了?!”   “你表现的那么明显让人想不知道都不行啊!”   “……那他会好起来吗?”   “会的。我一定会治好他。”他停顿了一下又轻声说到:“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乐晋看着走神的容与,犹豫着说到:“穆大夫生前曾拜托我照顾好你。   你放心,我一定将你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看待!   要不……你搬来将军府和我一起住吧!”   “不用了。”容与又底下了头,断然拒绝了乐晋。   乐晋也不知道他这是拒绝搬去将军府,还是……拒绝做他的弟弟。   “时间不早了。乐少将军请回吧!”容与的语气不容拒绝,直接将他送出了门。   乐晋在门外看了一会儿紧闭的大门转身走了。   这晚没有月光,他踏着青石板发出轻微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越发清晰。   容与靠在棺木旁轻声的说着话,声音却轻的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本来是要来报恩的,是来保护你的,怎么好像越欠越多了,还连累了你。   如果没有我,你应该会在清风观静修接着出门游历三年就回去了,然后成为一个清风朗月迷倒万千少女的道长吧!   以前,听含光说入了万丈红尘便难以全身而退,我还以为他是在吓唬我,原来是真的。难怪你要来历练。早知道这红尘这么麻烦我就换个方式报恩了。”   容与说着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儿笑容又淡了下去。   她认真的说到:“凡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我一定会尽快找到下一世的你。   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第二天,乐晋一早就到善缘馆,正碰上了背着包袱的容与。   乐晋笑着上前,“你想通了?就这些东西吗?给我吧?”说着他就伸手想要接过容与身上的包袱。   容与往旁边一侧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   “既然你来了也省的我再去找你辞别了。”   “辞别?什么意思?”   “我决定要离开上京了。他说过他想回去看看。现在他回不去了,我要代他回去。”   乐晋默然不语,他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挽留他呢。   “我送你出城。”他不容分说的接过包袱向城门方向走去。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就到这儿吧!我我走了。”   乐晋目送着他独自离开的背影,神色沉郁。上一次也是在这里,他送他们去寻神医结果还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握紧了拳头,所有造成这个结果的人他是不会放过的!   容与奔波了两年到处寻找素檀的下一世。   她先回了趟清风观,将拂云离世的消息告知了观主。观主伤心了几天又出门了,说是要再找个徒弟回来继承道观。   容与在道观住了几天就到处游历寻找素檀,却一直都没找到人。   说实话,她在寻找的途中发现了一个很大的障碍。那就是……她不知道素檀小时候什么样!   她在外面转悠了一圈不知不觉还是回到了上京。   她在城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慢慢走了进去。   她走在陌生又熟悉的大街上,听着周围的人谈着上京新发生的大事。   她不想回善缘馆,又正值午饭时间就随便找了个餐馆坐下。   她环顾四周,竟空无一人!难道这个餐馆不好吃?   老板不好意思的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啊!客官,他们都去等着看状元游街了!您看您想吃些什么?”   “随便来样素菜,再来碗饭吧。”   “好嘞!您稍等!”   她快速吃完饭离去,刚入朱雀大街就被挤在人群里!不得已,她只能随着人流往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传出一阵欢呼。紧跟着锣鼓声越来越响。   一个少年身着华丽的红袍骑在白色的骏马上向着这边缓缓而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身着红袍的人。   前面的少年应该就是状元吧。他身后的想来就是探花和榜眼了。   红色的身影由远及近,少年的面容越来越清晰。容与看着那清冷的面容瞳孔猛然放大,身边的嘈杂都寂静了下来。   她一直相信这世间没有太多巧合,尤其是……不可能有两个长得完全一样的人!如果有,那一定是前世今生!      ☆、第四十八章   那一身红袍的清俊少年在众人的簇拥下越来越近。   时隔两年,容与看见那熟悉的面容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她楞楞的站在原地等着他缓慢的靠近。突然,他身下的马前两个马蹄抬起,发出一声嘶哄!   马上的少年似是没想到这场变故有些手足无措,抓紧了手里的缰绳!   只是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马突然失控,周围的人群也如潮水般散开!   人们尖叫着向街边奔去,打翻了旁边的摊子!马失控的开始狂奔!   马上的少年明显不善骑术又怎能敌得过一匹发狂的马!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被马从马背上掀飞了!   这一落地,以他那脆弱的小身板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   容与迅速的飞身过去接住了那少年安然落地。   “你没事吧?!”容与焦急的问到。   蒋云还没从惊马事件中完全回过神,幸好他心理承受能力还不错很快就平复了心情。   他刚回过神就注意到眼前一张放大的美丽的脸庞。一容貌研丽的女子正焦急的抓着他的衣袖询问他的状况。   对了!就是这名女子救了他!   “额,无事!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蒋云还从未和哪一名女子这么亲近过!现在他和那姑娘离得极近,隐约能嗅到那女子身上若有似无的芳香。   他顿时从耳后红到了脸颊。他趁着道谢行礼的时候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衣袖从女子手中抽了出来。   容与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只是收到了些惊吓,并没有收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松了一口气。   要说真有什么伤,就是容与眼尖的在他行时发现了他手指上有一道细小的伤口。   她抽出衣袖中的手帕,拉过他的手仔细的包好伤口。然后叮嘱到,“细小的伤口也要注意,不能沾水!但也要保持洁净!”   蒋云看着手上被包好的伤口有些发怔。他不是没有被人这么温柔仔细的对待过,但那些人大多对他所求。但,他们只是陌生人,她也……不像是在做戏。   “少爷!少爷!您没事吧!”   事情发生没多久就有一群侍从样的人赶了过来,直奔这边而来。   容与看着那群人突然想起来他现在……不是拂云了。   她退后几步,让开位置看着那少年被他的侍从围住。   突然,她的右肩被人拍了一下!她转过头,乐晋一脸惊疑不定的站在她身后。   “你,你是容与?!”   容与转过身,扬起一抹浅淡的微笑。   “乐少将军,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乐晋将她上下扫了扫,一把将她拉出了人群。   她仓皇中回过头只能看见那少年的发冠。没多久,那少年的身影已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蒋云看着一群侍从一拥而上关切的询问他的情况,只得一一作答安抚住他们的情绪。   等他安抚完一众侍卫时环顾四周只找到了那女子的一抹倩影。   她正被一个年轻的男子拉着向人群外走去。   他想要喊住她却发现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他想向她走过去却被汹涌的人潮拦住只能看着的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乐晋拉着容与进了一个茶楼,直奔二楼要了一个包间。   他打量着容与,直至容与倒好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他。   他脱口而出到:“你不会是男扮女装吧!”   容与品茶的动作一顿,嘴角抽了抽。   “你什么意思!我看起来很不像女人吗?”容与咬牙切齿的问到。   “咳!咳!没有!没有!我不是来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吗!”乐晋不好意思的干笑道。   虽然他这个说法有点奇葩,但……一直视为弟弟的孩子突然变成了妹妹,还出落的亭亭玉立了他还是有点接受不能。   #乐晋表示他的三观一碎再碎!⊙▽⊙#   “乐少将军什么时候会说笑话了?”   乐晋皱了皱眉,“你怎么还叫我乐少将军?我不是说过我一直把你当弟……妹妹看待!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大哥吧!”   说完乐晋期待的看着容与。   容与垂下眼睑看着手中白玉般莹润的瓷杯中,一苇碧绿细长的茶叶慢慢旋转下沉。   乐晋见她沉默良久有点失落。   他将茶一饮而尽,打破寂静说到:“这家的茶还不错。”   容与轻声附和:“的确不错。”   “你吃饭了吗?饿不饿,要不我带你去醉仙楼吃饭吧!”   “不用了,我刚吃过现在不饿。”容与拒绝到。   乐晋没在意,又说到:“善缘馆已许久没住人了。你今晚和我回将军府吧!”   容与沉吟了一会儿,就在他以为她又要拒绝的时候,她应到:“好。麻烦乐少将军了。”   “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外面不安全,善缘馆许久没住人还需清扫,你……你说什么?不麻烦!不麻烦!”   他今天被再三拒绝终于得到肯定很是高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那我们回去吧!”   “好。”   路上,容与斟酌着开口:“乐少将军,你可知……这届状元是什么人?”   “状元?应该是蒋家的嫡长孙蒋玉的长子蒋云!”   “蒋云……”她轻声念着这个名字带着独特的韵味。   乐晋奇怪到:“怎么,你对他很感兴趣?”   “……我刚刚在街上看见他了。”   乐晋想了想恍然到:“对了!今天是状元游街啊!难怪刚刚那么多人!”   乐晋将容与领进将军府,说到:“将军府有很多屋子,你想住哪间都行!”   容与仔细的看着将军府的布局。上次来时,她因为担心乐晋都没有好好看过这个地方。   她目光瞥到一处阁楼,停下了脚步。   “我可以住在那里吗?”她指向那处阁楼。   乐晋有些奇怪她为何想住那里。那处阁楼是他以前住过的,现在已经很陈旧了。不过他看着她希冀的眼神,还是答应了下来。   晚上,容与没有在意屋内焕然一新的陈设直奔窗边。她打开窗户,就看见了远处正对的一扇紧闭的窗户。   她曾无数次想过这扇窗户被打开的情形,却没想到竟是她自己打开的。而现在她打开了这扇窗户却关上了另一扇窗户。   夜风清凉,她却感觉到命运的嘲弄!   ☆、第四十九章   “小姐,您起了吗?”容与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门外先是一阵梆梆梆的敲门声。接着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她醒了醒神,说到:“进来吧。”   她掀开被子走下床,一个侍女轻轻的推开门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那侍女将水盆放在架子上,俯身行了一礼。   “小姐,婢子是水碧,是少将军专门拨过来伺候您的。”   容与问到:“那你为什么叫我小姐?我并不是什么小姐!”   水碧答到:“是少将军让我们这么叫的。还说您以后就是将军府唯一的小姐!”   容与叹了一口气,说到:“以后别叫我小姐了。我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暂住在这里过段时间就会离开。”   水碧小心翼翼的说到:“可是,少将军吩咐我们……”   “可你现在暂时是我的侍女。你放心,你家少将军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水碧连忙跪了下来,低着头沉默不语。   容与一惊,问到:“你这是干什么?!算了!算了!随你吧!你快起来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容与无奈的摆了摆手,水碧才起身。   容与从水碧手上接过毛巾擦脸上的水,水碧看她基本洗漱完了说到:“小姐,少将军昨日已命人给您备好了许多漂亮的衣物!就在柜子里。您看您今天想穿哪一件?”   水碧收拾了洗漱的用具,打开了容与身后的衣柜。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许多裙衫。皆颜色鲜艳款式新颖,都是上京贵女这一季最爱的款式。   水碧捧出一套嫩黄色的襦裙。那襦裙上用彩色的丝线绣着百蝶穿花刺绣别致精美非常。   容与神色淡淡,摇了摇头。   水碧又捧出一套烟霞色的襦裙。此襦裙颜色鲜艳又不失清雅,也不会太过艳丽。襦裙从上到下颜色由深直浅,呈渐变色裙摆散开莲步轻移间如盛开的莲花。   水碧说到:“这套襦裙是彩绣纺大师傅的得意之作!   您看这面料用的是江南松宁特产的松烟纱,内衬是杭绸,光滑细腻!更不用说那彩绣纺的大师傅绣艺绝佳。   您看这蝶像是要飞出来一样!”   容与看着水碧捧到面前的襦裙,依然神色淡淡毫无反应。   水碧见状以为她不满意,又去找下一套。   “行了。你别忙了。这些衣服都不适合我。”容与走到桌边坐下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   水碧疑惑的回头,“怎么会?小姐这么好看,皮肤又白皙这些衣服小姐无论穿哪一套都能艳压群芳!”   “你嘴上抹了蜜了!这么会说话。”   “婢子说的可都是实话!”   容与看着水碧一脸真诚,笑着摇了摇头。她问到:“你知道我的包袱在哪儿吗?”   “小姐要包袱?那我去拿。”   水碧过了一会儿捧着包袱回来了,好奇的问到:“小姐,您要包袱干什么?是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   “没有。”容与说着从包袱里取出了一件青色的襦裙。   “小姐,您不会是要穿这件吧!”水碧惊到。   “那儿有那么多漂亮的衣服,您何必穿的这么朴素呢!”水碧说着还是准备伺候容与穿衣。   容与拒绝到:“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出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我还能连穿个衣服都不会?”   “是,那婢子在门外等您。”水碧苦着脸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折腾了一早上,容与终于收拾停当去了正厅。   乐晋正要派人去请容与就看见容与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看到容与的衣着皱了皱眉,“怎么没穿我为你准备的襦裙?可是不喜欢,我去让人换掉。”   “少将军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不过暂时借住,您已经很周到了!”   乐晋知道以她执拗的性子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就转开了话题。   “今天清苑有一场宴会,宴请一等进士和二等进士的前几名。很多世家贵女都会去看个热闹。你可想去。”   一等进士,那素檀上神应该也会去吧!   “不了,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地方。”容与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既然你不想去清苑,那我们去甘泉寺逛一逛吧!”乐晋提议到。   “甘泉寺?我好像听过这个地方。”   “甘泉寺就在清苑旁边。寺中有一条从山壁中流出的泉水。那泉水甘冽清澈清甜可口还有一种特殊的香味,远近闻名是泡茶的上佳之选。甘泉寺也因此得名。   我们此去到能品品那里的清茶尝尝那里的素斋。”   “好啊!那我们去看看吧!”不知是清茶还是素斋击中了她的内心,总之她还是拜倒在一颗吃货之心下!   他们乘着马车来到甘泉寺附近时,有些拥堵。   乐晋掀开帘子看了外面一眼,说到:“看来今天凑热闹的人还真不少!我们没去也好。这人也太多了!”   过了清苑的前的一段路路上的车辆减少也顺畅了起来。   他们下了马车由小沙弥引着穿过院子直接进了大殿。   主持方丈看他们进来,双手合十,口中念到:“阿弥陀佛。乐少将军,好久不见!”   “方丈。我带吾妹来礼佛,顺便品一下这里的素斋和清茶。”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吩咐一声。”主持方丈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大殿。   容与看着那金身的佛像发呆。这佛像庄严华丽带着普世渡人的悲悯神情。   但佛又真的能解救世人吗?如果能那这世间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在尘世中挣扎的人?如果不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信佛呢?或许只是图个心安吧!   “容与?”旁边传来一个小声的声音。她回过神,乐晋已经跪在了蒲团之上。   虽然她不信佛也不修佛但她也可图个心安。   她跪在蒲团之上,心想这一次我会保护想保护的人。不算祈求倒像是信念。   他们礼完佛从大殿出来,乐晋熟门熟路的将她带到了一处凉亭。   他接了一点泉水,开始准备烹茶。当然,要烹茶首先要先把水烧开。   乐晋一边烧水一边对容与说:“还有一会儿才能喝上茶,你可以先在周围转转。”   容与从容的起身,进了旁边一处桃花林。   桃花灼灼,绵延数里,开的灿烂妖娆似是藏着温柔的旧梦。容与置身其中仿佛一如当初和拂云共赏桃花的时候。   突然,她的身后传来一个清冷富有磁性的声音。   “你是……那位救我的姑娘吗?!”   容与回头的一瞬间就望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她霎时神思恍惚,恍若与回忆相逢。   ☆、第五十章   身后传来的声音带着些紧张和期待。   “你是……救我的那位姑娘吗?”   容与转过头对上了一张熟悉的脸。一瞬间,她恍然间好像回到了和拂云一起去踏青的时候。   只是这个人并不是拂云,也没有拂云的记忆……不过,拂云也好,蒋云也好都是素檀上神的转世,她也有她的事要做!   容与收拾好复杂的心情,以第二次见面在他看来正常的态度向他说到:“原来是你。如果我没猜错,您今天应该在清苑宴饮吧!怎么……会在这里?”   “姑娘聪颖旒秀,想来已经猜到了。   在下蒋云,上次匆匆一别承蒙姑娘搭救却没好好道谢,实在失礼!   而且……而且在下到现在还不知恩人名姓。”   “蒋公子客气了,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容与?”乐晋看水已烧开而容与却不见了人影故而出来寻找。   “我在这里!”容与听见自己的名字想起来乐晋嘱咐过她不要走远。现在他一定是没看到自己出来找了。   她焦急的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住了回头看向蒋云。   蒋云猜她下一刻就要和他告别了,忙说到:“我刚好要去凉亭,应当与姑娘同路。”   容与点了点头,说到:“那我们走吧。”   乐晋听到声音,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就看见了从桃林中出来的容与。   “水开了,来饮茶……”乐晋看到容与身后的少年口中说的话戛然而止。他的脑中一瞬间变成了空白。   他失声念到:“穆大夫!”   “乐少将军,不是说饮茶吗?”容与看着乐晋呆滞的脸说到。   “哦!对!饮茶!”乐晋本能的应到。   蒋云面带微笑,拱手一礼。   “原来是乐少将军!素闻乐氏一门父子两将!今日有幸与乐少将军在甘泉寺偶遇实在开怀!”   “公子是……”   “在下蒋云。”   “原来是新科状元!只是蒋公子不是应该在清苑?怎么会在甘泉寺?”   “在下本来是在清苑。只是在下生性不喜太过热闹的场合,故而找了个机会离开了。   我曾听闻甘泉寺的泉水乃是一绝,便来看看是否有幸见识一番。”   “既是为这泉水而来,如不介意就和我们一起品一品吧!”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这茶汤清澈,香味浓厚,入口微甘。这甘泉寺的泉水果然不凡!”   自一坐下来,乐晋便不由自主的盯着蒋云的脸看。容与实在看不下去,踢了踢乐晋的腿。   乐晋有点蒙,问容与:“怎么了?”   “……”容与看他一脸呆萌很是无语。   #我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   蒋云微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问到:“我看乐少将军一直……可是在下哪里有什么不妥?”   乐晋沉默了一会儿,说到:“你……很像一个人。”   “哦?”蒋云有点好奇。   “不仅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连气质都非常相似。”   “那人是……”   “是我兄长。”容与突然接到。   “他是位很好的大夫,曾救我一命,也曾救过我的父亲。   只是,因为我……他去世了。”   “行了。不是来品茶的吗?怎么说起了这个。”   “不说了!不说了!这茶不错,温度刚好趁热喝!”说着乐晋又端起了茶杯。   蒋云隐晦的看了一眼容与。难怪她对我的态度那么奇怪!时而熟稔时而疏离但又对他很好。原来她是在透过他看另一个人!   自从乐晋说起那个敏感的话题,后面的气氛就一直很安静。三人都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坐了一会儿,乐晋就带着容与回去了,连素斋也没吃。   马车里,乐晋突然开口。   “蒋云是蒋玉蒋大人的嫡长子。蒋大人现在为陛下重用,很是炙手可热。蒋家也是百年世家,树大根深姻亲遍地。   只是,蒋家越是繁盛蒋云就越是艰难!十八年前蒋家孙子辈的大夫人终于如愿诞下了嫡长子!只是……那孩子两岁时却被发现是个痴儿!神智永远长不大。   在蒋家那样一个地方,他又占了嫡长孙的位置。其尴尬处境可想而知。   幸而大夫人一直没有再出嫡子,否则他能不能安然活到现在还难说!”   “可他现在很正常啊!还考上了状元!”容与疑惑到。   “两年前,蒋云突然发起了高烧,上京的人都以为他已经走到了生命尽头。还有人猜测这是不是蒋家故意的!就为了腾出嫡长子的位置。   只是没想到,他大病了一场竟然清醒了过来,恢复了神智!还只用了两年就考上了状元!”   “所以呢?乐少将军究竟想说什么?”   “……他很像穆大夫。但他绝不是穆大夫!穆大夫已经……”   “……”   容与没有说话,直到下车时乐晋听见一声极轻的“我知道。”   容与不知道也没想过怎么跟他解释。拂云和蒋云本来就是一个人。她要真这么说他也不会信吧。   蒋云回到家,还在想着今天的事情。   上次的惊马事件他已经差不多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她的出现实属意外。   “云少爷,老爷让你去他的书房。”来传话的人是蒋玉身边的小厮。   蒋云问到:“可知是什么事情。”   “不知。”   蒋云使了个眼神,他身边的小厮长余就悄悄塞了一个荷包给了那个小厮。   那小厮还是没说是什么事情,但提醒到:“老爷今日心情不错,还给了二少爷一直想要的那个玉镇呢!”   他口中的二少爷是我的庶弟,作为长房前十六年“唯一”的男孩儿可谓是备受宠爱。相反,我与父亲的关系很是一般。   “父亲。”   “来了。今日清苑如何?宾客众多,热闹非凡。”   “嗯。如此甚好。”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不一会儿,有人来报,二少爷求见。   “父亲,那我就告先退了。”   “嗯,你去吧。”   我走时与二弟擦身而过,他给了我一个挑衅的眼神。没一会儿,我听见屋内父亲说:“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都把你那心心念念的玉镇给你了!”   “我这不是想念父亲了吗!”   “就知道贫嘴!”父亲虽然厉声但不难听出其中的喜爱之意。   有些东西因为从没拥有过,所以早已不在意。但也有些东西,也因为从未有过,所以想要得到。   夜风清凉或许是因为快要到夏天了并不觉得寒冷。蒋云站在窗前,轻声念到:“穆容与吗。”      ☆、第五十一章   寅时过半,日夜交替之际,一辆马车缓缓在街上行驶。它饶了一大圈最终在将军府的后门处停下。   马车里下来了一个人,他左右四顾确认周围没人看见就敲了敲马车的门边。不多时,又一个人在那人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他们来到门前敲了敲门,很快门被打开了一个一人宽的缝。他们相继入内,马车在他们进去之后就离开了。   乐晋在书房踱着步,直到门外有人敲门。他上前打开门,侧着身子请了两人入内。   “乐晋见过端王殿下。”乐晋对着其中一人弯腰行礼,刚行完礼就被人扶起。   “少将军不必如此多礼!乐将军和少将军是我国栋梁,本王将来还要仰仗你们呐!”   “殿下客气了。比不上殿下智谋高远。”   “这次主要是松甫的功劳啊!我那个王叔只怕到现在都以为是平王做的!”   和端王一起进来的人面上带着得意的笑,但还是做谦虚状。   “殿下过誉了!我不过是献了个计策还是殿下操作得宜!”   “行了行了!我们也别互相吹捧了!还是先想想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吧!”端王笑着摆了摆手。   乐晋问到:“这次我们这么大动作,平王会不会猜到是我们?我们还是势弱了些且朝中无人,若是现在就正面和平王杠上怕是……”   “不必担心。我了解我那个堂哥。在他眼里,我只是个体弱多病没有任何势力的宗族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他现在比起怀疑我也许更以为是上天在帮他吧!”   说着几人都大笑了出来。   那位松甫先生又说到:“那吴王呢?吴王虽被抄墨了财产,但他根基深厚又老谋深算。现如今判决一下,他已被放回去了!他很有可能会东山再起啊!”   “松甫啊,我这位王叔可不能倒得太快。不然谁给我们做掩护呢?”端王不以为意到。   “可是……”松甫先生眉头紧促,还是一脸担忧。   “放心。他现在的首要敌人是平王!只要我们操作得当,他会成为我们手里的一柄利刃直击平王!”   松甫先生恍然到:“原来如此!还是殿下足智多谋啊!”   “对了!杜相那里……如何?”   乐晋回禀到:“杜相一直坐山观虎斗。现在一虎明显势弱,他也坐不住了。”说着他降低了音量,低声说到:“最近他和工部侍郎程平走的很近。那程平是平王的心腹,但知道的人不多。他这算是暗中投靠了平王了!”   “这个老狐狸!他这是还留了一手啊!”   “无事,如今陛下宠信蒋玉他这是有点急了但理智还在!只要我们再加紧施压,他这后路就断了!”松甫先生说完端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只是……”端王突然有些忧虑。   “如今我们形式大好,殿下还有何忧思?”乐晋不解到。   “提起杜相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朝中无人啊!我在军中有你们父子,可在朝中……   这样,我就很难影响朝中政事。但我们不能一直躲在暗处啊!”   “殿下所言甚是。”乐晋和松甫闻言也皱紧了眉头。   端王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桌子,“你们觉得蒋云……怎么样?”   “蒋云?这届的新科状元?这倒是个合适的人选。若是能将蒋家拉上船,那我们就不愁了!”   “不不不!蒋家是不会站队的。我说的就只是蒋云。”   “只是蒋云?!”   “蒋云此人,我与他倒有一面之缘。”乐晋说到。   “哦?那你觉得此人如何?”   “此人自然是厉害的。他昏昏沉沉十六载一朝清醒竟是扶摇而上!这状元之位可不是好得的。这是多少人终其一生也得不到的。   他不仅有才,且陛下对他应当也甚是欣赏!”   “如此看来,我要找个机会见见他了。”   容与一直不敢忘记自己现在是借住在别人家,早上水碧来叫就干脆的起了床。   她吃完早餐无聊的在花园里散步,就看见管家引着两个人从书房方向出来往后门而去。   那两人背对着她,离得又远她没看见正脸只是疑惑了一会儿也没多想什么。   不一会儿,又侍女来请,说是乐晋在花厅等她。   她跟着侍女进了花厅和乐晋照了面。   “少将军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再过不久就是花朝节了。我看你成天闷在府里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玩一玩。”   “您有心了。”   “那你来挑选首饰和衣服吧。今日我让云裳阁送来了新出的襦裙和首饰。”   “乐少将军不必如此费心,我不过借住在这里罢了。”   “我说了,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看……”   乐晋还没说完就被容与截过了话头。   “我不是你妹妹!”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乐晋缓缓说到:“我知道,你还是恨我害死了你的兄长。可我还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容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到:“我从来都没恨过你。我说过我兄长的死不是你的错。我只是……不想做你的妹妹。”   容与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而乐晋则明显觉得她是在安慰他。   一场会面就这样不欢而散,走之前容与对乐晋说:“我已在将军府叨扰了许久了,是该回善缘馆了。”   乐晋看着她的背影没有说话,在原地站了许久。   第二天一早,容与收拾了包袱就要走。水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打发了小丫鬟去告知乐晋自己挽留到:“小姐,你在这儿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呢!”   “当然是有要走的理由。”   “你要走的理由就是因为我吗?你就这么恨我吗?”乐晋站在门口声线沙哑。   容与看着他那样子顿时有点不忍。   “我说了我不恨你。”   容与背着包袱从他身边经过时,故意不去看他的表情。   水碧见状上前准备劝她,乐晋疲惫的说到:“让她走吧。”   容与以为,这一次他们真的要陌路了。只是这世间事不到最后谁也不能断定结局。   有些话说出口注定没有以后,有时擦肩而过不一定就是陌路。      ☆、第五十二章   容与推开善缘馆的大门,里面灰尘扑面而来。光线从窗户照入,空中的灰尘闪着微光似在怀念过往。   与此同时,蒋云正坐在茶楼的二楼看着街上人来人往。   这几日宴请他的人很多,有冲着他父亲来的有冲着蒋家来的还有希望结交他这个新科状元的。他不能一个都不去只能挑选一些参加。   他没体会到“”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的愉悦只有无穷无尽要应酬的烦闷。如果他不是出生在蒋家,不是蒋家的嫡长孙也许他也不会进入庙堂。   不过世事没有如果,有些时候人们不喜欢某件事却必须去做否则付出代价的不止一个人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他刚刚从宴会中脱身,不想回家又不想接着赴宴只有在茶楼上偷得浮生半日闲。   “蒋公子好雅兴啊!”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他看见来人从容的站起身,拱手行礼。   “端王殿下怎么会来这里。我就是个富贵闲人,到茶楼有什么奇怪的。倒是蒋公子这个大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司马庆看起来一副虚弱的样子,被人扶着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端王殿下说笑了。且不说我,就说殿下,全上京都知道您身子虚弱从不出门。   今天实在是巧!殿下难得出门就被我碰上了。”   蒋云不信他们真的是恰巧碰上的。当然,这也的确不是巧合。端王还没那么闲。   自上次他们在乐晋的书房商议后,端王就看中了蒋云。一来他还未入朝与其他势力没有瓜葛蒋家也一直保持中立。二来,他是状元出身才华出众再加上皇帝对他父亲的看中他一定能够进入政治中心!   下定了决心,端王特意留意了他的行程并选定了今日想要与他一谈。   蒋云也大概知道端王今天的来意,就是不知……是为了他,还是为了蒋家!   “”这些日子,蒋公子应该很忙吧!毕竟有不少人想见一见你呢!”   “还行,还能忙中偷闲。”   “蒋公子这么聪慧想必猜到我的来意了。”   “大致猜到了。殿下的来意应当与他们相似。”   “相似,却不相同。”   “哦?怎么一个不相同?”蒋云装似好奇到。   端王微微一笑,“有些时候,身后的光芒太盛容易掩盖住自身的光芒。而我只是不希望明珠之辉因此而被掩盖。”   “可我暂时不会进入朝堂。”   端王闻言嘴角的笑容一僵。   “你不入仕?!”不入仕考什么状元!   “我有说不入仕吗?”蒋云神态自然的抿了一口茶。   “那你……你要外放!蒋家能同意?”端王皱了皱眉头。   “殿下以为当今局势如何?”   “吴、平对峙。”   蒋云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端王问到。   “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陛下身体很好。   那些人就算再精明也只是臣子。他们可能会争抢但决定权还在陛下的手里!   没有人喜欢别人争抢属于自己的东西。尤其是那位!   那些人以为争赢了就行了,却不知道随时都能有下一个竞争者!所有卷进去的人都犯了大忌!   这样的局势,我又何必非要进去呢!”   端王笑着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看来我没看错,只是明珠的光辉比我想的还要亮。”   端王顿了顿又接着说到:“今天出来够久了,我就先告辞了。”   “殿下慢走。”   端王被扶着上了马车还是一副柔弱的风一吹就倒的模样。   车上等着的人问到:“殿下,如何?拉拢到蒋云了?”   端王摇了摇头。   “他拒绝了?”   端王又摇了摇头。   那人奇怪到:“那是什么?”   端王笑到:“我有些佩服自己的眼光了。我找到了一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的人?”   “我先回去吧!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敲打一下手下的人,让他们最近小心一点什么都不要做。”   时间过得很快。当容与把善缘馆整理了出来可以开始营业的时候,已到了花朝节的前一天。   她想了想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实在无聊,明天就出去看看吧。   花朝节一年一次人们都很期待,也很兴奋。就连街上吆喝的摊贩都更中气十足,透着精神。   街边一早就支起了各种摊子,挂上了花灯和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街上的人随着时间推移也越来越多。这人山人海的架势让她想起了当年的梨花节。   他们挤过拥堵人群遇见了陆任。后来,他们还在上京又见过。他还常去善缘馆,只是后来外放去了地方上。他若回来知道拂云去世的消息应该会很难过吧。   想着过去的往事,容与的心情突然有点低落。所有的故人都已各奔东西,只有她一人还在原地。   她捂住双颊摇了摇头,走出了医馆,随着人潮漫无目的的向前游走。   天色渐黑,街边的摊贩趁势点起了花灯。各色的花灯将夜里照的的亮如白昼。路人看见靓丽的花灯忍不住买下一二提在手上。   路上都是双双对对上街游玩的人,身穿鲜亮的衣服,带着各色的鲜花向春天的生机致敬。   她觉得人群中有些闷热,奋力的挤向边缘。可街上摩肩擦踵的进去都不容易更别提出来了。她用尽了力气也没挤到旁边。   突然,她察觉自己的手被抓住。那只手拉着她向前走了一段,在拐弯处接着人潮拥挤的力量挤出了人群。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容与看着眼前一向清风朗月的蒋公子有些狼狈的形容有些想笑,可又觉得笑出来好像有点不礼貌。   这时蒋云头上的玉簪本就被挤歪了突然掉了下来。   容与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蒋云无奈的看着容与,我这样是因为谁啊!   容与从头上抽出玉簪递给蒋云。   “插上吧!蒋公子大街上披头散发被人看见传出去了不得了。”   蒋云深深的看了容与一眼勾起了嘴角然后接过了她的玉簪。   此时此刻夜色正浓,韶华正好,良辰美景,襟袖有馀香。      ☆、第五十三章   那日花朝节仿佛用尽了阳光,此后连续几日云雨霏霏。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么下看来是要涝了。   蒋云难得待在屋内看着窗外如珠帘的雨打湿了台阶,心思却飘到了外边。   安县。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衙役飞快的奔回衙门。   “怎么就不好了!”本就被连续的雨天弄的心烦的县令吼到。   他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就是雪上加霜。   “堤溃了!”那衙役狠狠的喘了两口气说到。   “什么?你说什么?堤溃了!?”那县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提着官服的衣摆就直奔江边,身后还跟着追来的师爷和衙役。   他到江边一看,那大堤已溃了一半!江水倾泻而下直接淹了旁边的农田!   那些农田的主人家也已经闻讯赶到了。他们一看这田都被淹完了!顿时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哭喊了起来!   “这老天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我们一家子人就指着这几亩薄田吃饭呢!本来收成好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现在只能去死啦!”   那县令倒也不是什么坏人,一看这场景有些于心不忍,走过去劝到:“行了!你们先别哭了!我回去就写折子上报,朝廷会拨款赈灾的!都会去吧!”   那县令没想到他一现身,那群民众哭的更厉害了。直嚷着大人要救救我们!那县令费了老大力气才安抚好那些人。   县令带着师爷和衙役浑身湿透的回到衙门。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道这场天灾又会饿死多少人,灾后疫病又要死多少人!   师爷劝到:“大人,您就别自责了。您不是早就上书要求拨款修堤了吗!是朝廷以财政紧张为由拖到现在都没拨款!现在出事了实在不怨您啊!”   县令摇了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上面那些人会背这个责任?最后还不是推给我!只希望下一任县令是个能好好干些实务的人!”   “您也没必要这么悲观吧!”   “你看着吧!这消息递上去我的撤职令很快就要下来了!这跟拨款的命令可不一样!”他自嘲道。   果然,这拨款的折子四处推拖,这天灾的消息传的到快!没多久全上京都知道了。   那群人也一如既往的层层推卸责任最终还是那个县令背了锅。谁让,他只是个县令呢!至于那封要求拨款的折子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那县令很快就收到了上面的命令,被撤职了等着新任县令到了交接。   既然全上京都知道了,蒋云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朝堂之上现在为了谁去安县任县令正吵着呢!   倒不是争这个县令的位子,而是谁都不想去!所有适合的都托人找关系,尤其是这一届的进士!   这任命都还没下来就出了这种事,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新一届的进士中有一人要去接这个烂摊子!   为什么说是烂摊子呢!因为这安县就在淮江旁边,本来土壤还算肥沃但年年洪涝!再是良田也经不起这么淹啊!所以安县是真穷!没有任何油水不说,这一天灾没后台或一个不小心就被撤职了!就像那个倒霉县令一样。   上面的人都说自己没错,那是谁的锅?只能是县令的锅了!因为来安县做县令的一般没钱没权自然也就没有话语权。   蒋云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直接就奔向了他父亲的书房。   之后书房里就传来一阵争吵声。然后,第二□□会上那群大臣又互相推让的时候蒋玉黑着一张脸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话说。”   司马平按着太阳穴说到:“你也觉得这个人不合适?”   “回陛下,不是。臣是要推荐一个人。”   众大臣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有人得罪这个煞星了?   “哦?谁?”司马平好奇的问到。   “臣推荐这届新科状元蒋云。”   接着朝堂上一片诡异的寂静。   司马平咳了一声,问到:“如果朕没记错,新科状元蒋云是令郎吧?!”   “正是吾家小子。”   “现在讨论的职位可是安县的县令一职!虽说是去赈灾,但是要上任的!不是赈完灾就回来!”   “臣知道。臣以为官员不论大小都是为国为民!况且年轻人就是需要磨练!”   “可是……新科状元去做县令是不是有些……”   “陛下,这不仅是臣的意思也是小子的意愿,还望陛下成全。”   司马平看着底下不可置信的众大臣和满脸坚定的蒋玉赞许的点了点头,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卿不愧为国之栋梁!总是懂得如何为朕分忧啊!好!朕就任命新科状元蒋云为一任安县县令。负责赈灾等相关事宜,即日上任!”   “陛下圣明!”蒋玉纳头拜到。   其余大臣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跟着跪拜。   等朝会结束他们出了大殿才反应过来。蒋家父子这就简在帝心了?!高!实在是高!难怪人家这么得圣心看人家这反应!这动作迅速的!   蒋云一路黑着脸回了家。旁边的人闹不明白还夸赞到:“蒋大人果然气度不凡,不骄不馁喜不行于色啊!我们还是功夫不到家啊!”   蒋玉回到家蒋云已等在书房了。   “成了。你快滚吧!”说着气呼呼的坐在椅子上。   蒋云嘴角一勾,“那儿就先告退了。父亲大人注意身体。”   蒋玉不禁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他一想到昨天那小子来他书房说他要去安县当县令,他不同意他还威胁他自有途径请求陛下就来气!   端王正在乐晋府中议事,听到这个消息楞了一秒然后笑了起来。   “有意思。看来他确实是个有趣的人。你说是吗?子安?子安?”   子安是乐晋的字。乐晋听到蒋云就想起了容与。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这些天过的好不好。我有何必和她置气呢!还答应了穆大夫要照顾她。过两天去看看吧。   他听到有人叫他回过神继续议事。他还不知道过几日后去善缘馆根本没见到容与。   蒋云看着窗外绵绵的雨想,雨好像小了很多,后日应当差不多停了吧!那样路上也能好走些。   ☆、第五十四章   蒋云在善缘馆门口找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进去。   “看病还是……抓药啊”容与听见脚步声慢慢抬头,却看见了蒋云。   她愣了一会儿,关切的问到:“你生病了?!”   蒋云笑到:“没有。我只是来配些药。”   “配些药?配什么药?”   “我的职缺已经下来了!我很快要出发去安县了,所以想配些能用的上的药。”   “安县?!你不是状元吗?难道是那些人欺负你了!”   蒋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姓蒋,谁敢欺负我!再说就算他们欺负我,难道你还帮我报仇吗?”   “对啊!如果你被欺负了我帮你报仇!”   蒋云看着容与认真的神情愣住了,然后勾唇一笑。   “好。我记下了!”   他不过随意开了个玩笑没想到收益良多。   “你不用配药了。”容与说到。   蒋云闻言又是一怔,刚刚还对他那么温油现在又那么冷淡!女人都这么善变吗!   “我……”   “我也要去安县。”   蒋云刚要说话就被容与截了过去。   “你说什么?!你去安县做什么?”蒋云惊讶到。   “怎么?就你去得我就去不得了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安县现在很乱不安全。”蒋云看容与不高兴了解释道。   “我当然知道安县现在很乱。但我会怕吗?我当年还去过边关呢!那时可是正值战乱!   再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我作为一个医德高尚的大夫当然要去了。”   “……好吧。去可以,我们一起走。我可以保护你。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安全。”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明天啊……好吧。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回去吧。”   蒋云走后容与趴在柜台上发呆。要不要跟他告别呢!   她傍晚早早的关了店门,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逛着。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乐府门外的石狮子旁。   她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正要转身离开就被喊住了。   原来是门口的一个小厮眼尖看见了她又认了出来!他眼睛一亮仿佛已经看到了打赏一路小跑过来对容与说:“您是找将军吧!您稍等我去通报!”   说完他一溜烟儿就跑了容与都来不及拦住他!   她收回伸出的手,有点懊恼紧张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突然,一个华丽的马车从她身边驶过停在了乐府门前。   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小姐聘聘袅袅的走下了马车。她脸上的笑容和眼神容与实在是再清楚不过。   乐晋年轻又有才华,长相又俊美。这上京城不知有多少女人想嫁给他。他的受欢迎程度她早有耳闻,亲眼见到还是第一次。她饶有兴趣的看向那个小姐。   那小姐向身边的丫鬟问到:“我……怎么样?!”   “小姐很漂亮,衣着鲜亮妆容精致!乐少将军一定会被小姐迷的团团转呢!   再说,我们文府马上就要和乐府联姻了!那乐少将军不就成了……”   “你胡说什么呢!”那小姐听到这里脸都红了,娇嗔的斥责了那个丫鬟又莲步轻移的进了府。   联姻。是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联姻也是早晚的事。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像一个笑话。在台上旁若无人的演着自己的戏。希望的看客看不懂,围观的吃瓜群众倒是一大堆!   她自嘲的笑笑,等那小姐进去了向另一个看门的小厮招了招手。   “您有什么事吗?”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你帮我说一声我就先走了。”   “啊?这……”那小厮一脸为难。   容与从荷包中拿出几个铜钱放在他手上。   “就拜托你了。”   “那,那好吧!”   容与看那小厮答应了就转身失魂落魄的走了。   她不能再带在这里了,这里实在太冷冻的她血液都凝结了一般。   乐晋本来听见有人来找有些不以为意,但听那小厮描述似是容与!   他问到:“是不是上次我带回来的姑娘?!”   “对!对!就是她!”   乐晋眼睛一亮,雀跃的问到:“她人呢?”   “在门口等您呢!”   “下次直接请她进来!”   “哦!那我去请她进来!”那小厮转身就要走。   乐晋无奈的抽了抽嘴角,连忙拦住了他。   “我直接跟你一起去!”   他们还没走到门口,就碰上了文府的小姐。   文小姐看着急切的往门口而来的乐晋瞬间红了脸,羞涩的垂下了头。他这么急切是来接我的吗?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越跳越快,手上紧张的揪着绢帕。   “乐少将军。”她动作优雅的行了一礼,一副弱不禁风之态。   乐晋皱了皱眉,问到:“你是?”   “我是文府的若兰。”   乐晋满脸疑问,问到:“那你来是为何事?”   文小姐的脸更红了,轻声轻语的说到:“端王殿下说乐府的花开的正艳让我来看一看。”   乐晋凝神思量就想起了上次端王意味深长的一笑。   他总算是弄明白了现状,看来是端王想让他和文府联姻。不过联姻还算其次,端王主要的恐怕还是想捉弄他!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说到:“那文小姐恐怕是要失望了!这个时节我乐府的花差不多都已谢了,文小姐还是请回吧!”   文小姐就算听不出他话里的拒绝也听出了他语气的冷硬,霎时脸色苍白。   她扶着身边丫鬟的手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对身边的丫鬟说到:“既然如此,我们走吧。”   乐晋送走了文若兰立刻到门口寻找容与的身影。   那个门口的小厮看见乐晋似在找人就知道他是再找刚才的姑娘。   他突然有些后悔应承了那个姑娘。他有点心虚的对乐晋说:“公子,那姑娘让我转告您,她突然有急事就先走了!”   “走了?往哪个方向去了?走了多久了?”   那小厮指着容与离开的方向说到:“往那边去了!刚走没多久!”。   乐晋闻言就要去追,还没走两步就被人喊住了。   那人对着他一阵耳语,他神色复杂的看了容与离开的方向一眼还是回了府里。      ☆、第五十五章   容与和蒋云约好了在城门口相见,一起上路去安县。   蒋云身边的长余在他们商议时一直严肃着一张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蒋云也一直没有注意他。直到他们回到蒋府在他们进了蒋云自己的院子快要进房门的时候,长余突然大叫一声!   蒋云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问到:“怎么了?”   长余本想说出来,又好像意识到什么闭上了嘴巴低着头。   蒋云停下脚步,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皱了皱眉,“说!”   长余这才吞吞吐吐的说到:“刚刚我总觉得有种怪异感。直到刚才我突然想起来公子和穆姑娘……”   “什么?”   “……有点像私奔!”长余说完似是自知失言将头低的更低了。估计要是蒋云不在他都想抽自己了!   蒋云先是有点怔愣,然后看向等着处罚的长余。   “这话不许乱说!”说完他转身进了房内。   长余看着自家公子的背影有点奇怪,自家公子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刚刚看公子的耳朵好像红了,难道……公子病了!所以没精神和我计较!   长余觉得他真相了,立刻去了厨房让厨上熬着姜汤送过去。   这边蒋云拿着书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眼睛不自觉就瞄向了上次花朝节容与给他的玉簪,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那姑娘傻傻的,应该不清楚玉簪对于女子的重要□□!不过……他是不会提醒的!   安县的灾情已经很严重了!民众也怨声载道!这种情况下容不得他们多拖一天,更容不得他们慢慢的收拾好东西再慢悠悠的赶路!   所以容与蒋云二人都是轻装简行直奔安县。   只是安县的状况比他们想的还要糟!这洪水一发,什么都没了,到处都是难民!   蒋云虽还肩负赈灾的重任,但他是先一步上任的。物资将由兵士护送来。只是物资的筹备需要时间,可这里的百姓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蒋云到了安县后直接就去了县衙完成了交接,同时也向县衙众人了解了现在的情况。   “现在是民怨日高啊!前两天,民怨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控制的程度!不知是谁领的头那些民众竟然强闯了本地富商吴家!还造成了一些伤亡!”   那县令直叹息,后又怕蒋云误会,连忙解释:“安县民风还是很淳朴的,他们只是,只是被逼急了!又有人刻意挑事!还请您多包涵!”那县令还向蒋云行了一礼。   蒋云忙扶住他,说到:“您多虑了!出现这种情况也是意料之中,我都明白。只是,我初来此地人事物都不熟悉,还望能向您请教!”   “您客气了!我就是本地人,您有事找我就好!   您看您连家属都带来了!我一眼就能看到您准备长久作战的决心!在下甚是佩服!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蒋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现在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容与根本没反应过来是在说她,还以为说的是跟来的长余。   长余一脸震惊,公子没解释!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那县令就在众人复杂的情绪中挥挥衣袖潇洒的走了。   蒋云看了容与一眼见她没反应过来就没解释,直接让她先去后衙安顿下来。他自己带着长余和师爷进了书房。   “许师爷,烦请你给我说下现在的基本情况吧!”   晚上,饭桌上容与看着蒋云一副食不下咽的样子,问到“情况不好?”   “嗯。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现在急需一批物资,然而赈灾物资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   “我在路上想了个办法,不知适不适用!”   “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蒋云快速而不失优雅的用完晚膳就盯着容与。容与被他看的都吃不下去了!索性放下了碗筷。   “你吃完了?”蒋云眼睛一亮问到。   “……”本来没吃完,现在吃完了。   “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我是这么想的!赈灾的那批物资远水解不了近火是暂时不用想了!不过还是要催一催。   然而现在安县就现有一批物资!”   “本地哪来的物资?”蒋云疑惑到。   “我说的不是公家的物资,是私人的!   安县素来贫穷暂且不说。安县附近的县城可是有不少富商!   他们家里应该有存粮!并且也许有人刻意囤货准备发灾难财呢!”   “可他们是不会把粮食拿出来的!”蒋云摇了摇头。   容与又说到:“商人重利,可也重名!只是商人的地位素来低下既使求名也求不到什么名才有那么多人转而求利!”   “你的意思是……”   “他们要名就给他们名!一个国家承认的仁商的名声以及网开一面让他们的孙子辈可以参加科考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抢破头?!”   “对啊!左不过一个名声也就是一道诏书的事!就是后面那条怕是不容易!”   “天灾当前,如有人反对就让他们自己出物资啊!”   蒋云沉吟了一会儿,说到:“可行!我这就上书。”   第二天一早,蒋云又请来了上一任县令。   “您找我来是……”   “我想了一下。所谓治病治根,还是要安抚民众还是要先改善他们的处境。否则民乱愈演愈烈怕是朝廷就要武力镇压了!”   “您所言有理!只是可有具体办法?”   “有人献了一策,我认为可行。只是需要您的帮助。”   “您客气了。如在下能略尽绵薄之力实在不胜欢喜!请您尽管差遣!”   “先生大义!”蒋云先恭维到。然后他又接着说到:“并不是多为难先生的事。只是听闻先生与周围的县城的官员豪强都有接触,不知……能否引荐一二?”   “在下在安县多年确实有过接触。只是算不上熟悉怕是帮不了您什么忙!”   “无事。您只需负责引荐,剩下的我可以自行解决!”   用不了多久周围的富商都接到了蒋云的邀请。他们商议了一下,虽不知他想做什么但还是决定赴邀。   毕竟都是邻居,再说不给蒋云面子也要给蒋家面子啊!况且众所周知,蒋云是肯定要回上京的!富商都长袖善舞,又怎么会一上来就得罪他呢!      ☆、第五十六章   三日后,县衙。周围的富绅都应邀聚集在县衙小小的花厅里。他们看着旁边同样应邀而来的人和熟识的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打探着消息。   只是这次作为引荐人的上任县令都不知情,这些人又怎么会知情呢?   就在他们忐忑的心情中蒋云步态悠闲地踏入花厅,一点也看不见前几日的焦急。   他身后的长余面无表情。这些年他跟随公子虽未习得他的戏精本色却也略得皮毛!   花厅里的富绅见主角儿来了都站了起来一副恭敬的样子。   蒋云踱着步走到主位转身挥了挥手,“诸位不用这么客气,都坐下!都坐下!”   那些富绅左右对视了一眼,由地位高年纪大的带头陆陆续续坐了下来。   蒋云看所有人都坐下了,才慢悠悠说到:“想来大家也知道,我要在安县待上几年。在座的都是安县有头有脸的人物。以后还要仰仗各位!   故而,我今天招大家来互相认识认识,请大家喝杯茶!都是邻里,以后还要互相帮衬着!你们说是吧!”   “您说的是!”   “是这个理儿!”   众人听他这么说不管是不是真的,他的态度还是和善的也暂且放下了心。   蒋云又招呼到:“大家喝茶呀!这茶是我从上京带来的庐山云雾。诸位见多识广就当尝个鲜吧!”   众人一听庐山云雾皆是端起了茶杯,之后更是赞不绝口。   富绅中的代表卢家的老太爷说到:“您太客气!这庐山云雾可是贡茶!您这庐山云雾茶芽肥绿润多毫,条索紧凑秀丽,香气鲜爽持久,滋味醇厚甘甜,汤色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可谓六绝!是难得的佳品啊!”   “看来卢老太爷是行家啊!”蒋云饶有兴趣到。   卢家老太爷谦虚的摆摆手,“不过略懂一二罢了!”   “不知诸位对今日这茶可还满意?”   “今日得品此等佳茗是我等之幸!”   “即是如此,我们该来谈一谈正事了。”蒋云放下茶杯说到。   众富绅面面相觑,不知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卢老太爷很是淡定,虽不知是什么事,但他早就猜到他定不会是为了请他们喝茶这么简单!   “诸位不要紧张啊!不过一件小事。”   他顿了顿又说到:“想必诸位都知道吴家的事了。我想了想,究其根源还是那些难民已走投无路了,才做下这等荒唐事!   而我身为安县的县官,安县的治安也是我的职责。”   “所以,您的意思是?”   “诸位定然也不想再发生这种事。然而,赈灾的物资还在路上。没有物资就无法安抚他们。”   在座的都是精明的商人乡绅,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这是让他们出粮出钱啊!厅中一时鸦雀无声,众人都沉默的坐着。   蒋云不以为意的接着说到:“诸位都是精明的商人,也知道做生意什么最重要。货物总是花样百出,降价折扣也是层出不穷。能留住宾客的也只有声誉了。   现在可是个难得的时机啊!”   其中有些人听他这么说似是有点道理有些意动。但看周围没人动就也没有动。   蒋云没有一点失落,这样的情况在他意料之中。商人重利,这些人哪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动的。再说,他的条件都还没有拿出来呢!   他端起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就听见一个声音:“我们卢家可以出百石粮食以赈灾之用。”   蒋云诧异的抬头。卢家身为众富绅之首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这么轻易松口到让蒋云有些意外。   他看着卢老太爷淡定的神色,有些明悟。卢家不缺钱粮,他这不仅是在赚名声也是在卖他人情啊!   不过,这人情应该是他卖给他才对。   蒋云放下手里的茶杯,向卢老太爷说到:“卢家果然是仁善之家。这百石粮我待安县的百姓感谢您了。”   “那我家出个二十石吧!”   “我家出三十石!”   卢老太爷表了态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的松了口,不过,就不像卢家那样出手大方了。   蒋云微微一笑,目前赈灾用的粮食就有了。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够撑一段时间了。况且,后续还有呢!   “卢老太爷请留步。”   会议散场之后,蒋云独留下了卢家老太爷。   “您还有何事?”   “今天虽然募到不少粮食。但这些是不够的。”   “我卢家已经仁至义尽了。”难道他看走了眼,这蒋县令也是个不知足的?   “我自然是不会让人白的。”   “您的意思是?”   “本官前几日上了封奏折,给赈灾中出力的仁善官员一些奖励以资嘉奖。   今日收到了一些京中的回应,虽正式的诏书未下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京中……说什么?”卢老太爷试探的问到。   “无非是陛下赐的牌匾一类,还有……”   “还有什么?”   蒋云神秘的勾唇一笑。   “我听说卢老太爷有个嫡亲的孙子很是聪明伶俐于读书一道上很有些天分,只是后来被逼着学习经商去了。   今后可以在把书本捡起来了。也许事情的转机就要到了。”   卢老太爷闻言一惊,若不是多年的气度还在差点激动的把手杖扔了出去!   “此话当真?!”   “真不真,您可在考虑一二。反正现在的粮食也够撑一段时间了。”   “那老朽过几日给您答复。”   “好。只是您可要快点考虑,毕竟……名额有限,至多一个!”   “老朽明白。”   卢老太爷晕晕乎乎的出了县衙回到了家,连忙找来了他的嫡长子。   “你现在就去找人,打听一下上京的消息。”   卢进一脸不解,“打听上京的消息做什么?”   “这你别管,叫你去就去!”卢老太爷不耐的说到。   “等等……叫蕴哥儿把四书五经捡起来吧。”   人们心中总有一种向往的事物,有时不会因时间的冲刷而看淡反而成为心底的执念。      ☆、第五十七章   徐家家主忐忑不安的在房内转着圈。不对劲啊!这卢老太爷他也了解,上次捐粮不过是给那个蒋大人一个面子,想要拉拢他。   可几日后他却突然增了数倍的物资!那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旁人都说那卢家是不是被逼迫了,可他却感觉到不对。   卢老太爷这个人不喜欢被人胁迫,更何况他经商多年,跟达官贵胄多少有联系不会如此被动!其中一定有内情!   “如何?可打听到了?”徐家家主见管家回来了忙上前问到。   那管家擦了擦额上的汗,说到:“启禀老爷!我去打听了一下,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唯一有点在意的就是,蒋大人邀请众富绅那天卢老太爷在众人都走后还留了一段时间。”   “留了一段时间?想必其中定有深意。”徐家家主深思到。   与此同时,手上有粮有物资的蒋云已经开始筹备安抚灾民的工作了。在这之前,他特地让长余将陛下可能会特赦出力最多的商户的孙子,让他参加接下来的科举的消息传出去。   并且同时传出去的消息还有卢家已拔得头筹!   不管那些商户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样沸腾,蒋云都暂时没有经历去管了!   首先赈灾的第一步就是设粥棚。但饿久了的灾民可能会一拥而上再加上可能会有人刻意挑事,一个不小心就会出现冲突和争斗!   所以施粥的前一天他让人贴了告示,通知了民众明天即将施粥,如要领粥必须排队且保持安静。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领着县衙的衙役维持定是不够的。他干脆又雇了些人时刻防备着现场闹起来。   他很希望这种境况不会出现,但世事往往不会尽如人意。   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一双阴鸷的眼睛盯着谨守秩序排队的民众。他眼珠一转嘲讽一笑,然后向周围几个和他相似的人使了个眼色。   那些人收到信号将手里的碗一砸,就向前涌去!周围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旁边有人向前挤也慌忙向前挤。顿时一片混乱!   蒋云早已注意到那个人!虽然衣衫褴褛又一副混混的样子但他的眼神不像那些来领粥的人眼里有对食物的强烈的渴望!而是很阴郁,眼里充斥的欲望不仅仅只是食物而已!   蒋云示意手下人盯紧了那人,但那人却未动只是指使了其他人!待蒋云的手下擒住了那几个带头闹事的,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蒋云立刻让人停止施粥,又当众捆了几个闹事的人以儆效尤场面霎时就安静了下来。   蒋云大声说到:“在下是安县新一任的父母官,你们受灾我也很悲痛。故而领了赈灾的职务前来。   我知道大家都很饥饿!但闹事是填不饱肚子的!只有按照秩序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才能最快的领上粥!至于那等趁乱挑事的影响的都是你们的利益!我希望你们能保持清醒不要被蛊惑了!后续的问题自然有我来解决!”   说完看着在衙役的组织下又自觉排好队的民众转头示意接着施粥。   晚上蒋云筋疲力尽的回到府衙瘫坐在椅子上。   今天一天虽有混乱不过状况还算不错。只要稳定住施粥再安排好他们的住宿问题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   蒋云回到后衙却没见到容与。他皱了皱眉询问了仆从。仆从言容与一早就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蒋云很是担忧。   直到晚膳时,容与才从外面进来。蒋云问到:“你出去了?”   “是啊!我去看了下城中的情况。”   “城中现在很危险!灾民的情绪还没稳定下来!闹事者也还藏在暗处!”   “我知道。可我来安县就是为了行医救人。有些事我必须去做!”   “……”蒋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到:“那你以后出去就和我一起走吧!要安全一点!”   容与想了想说到:“也行。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   “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其实就是疫病防护的事!我想了一下我干脆给你列个单子出来写清楚注意事项,你着人去办就是了。”   这厢容与和蒋云在为赈灾的事担忧操劳,那边得到了消息的众商贾都快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一开始得到消息他们还以为是听错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当家人就跳了起来!   小商贾们都扼腕叹息,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估计是没他们的份。拼关系拼不过人家不说,就是公平竞争也没人家那雄厚的财力啊!   另外还有些有能力一搏的如徐家之流皆是摩拳擦掌马上就召开了家族会议!现在卢家已先一步下手了,要拿到这个名额一边要下重金,一边要找关系。只是目前看起来蒋县令是关键,但他似乎偏向了卢家!   也有聪明人看出了些门道,蒋县令也许并不是真的偏向卢家。否则就不会有消息传出来了!   至于这消息的真假倒是没人怀疑。毕竟卢家都出了重金了!要知道对于重利的商人来说,这无异于割肉啊!   蒋云今日收到了很多的邀约。有请他喝茶的,有请他吃饭的,还有直接送礼的!蒋云一律推了专心忙着赈灾的事。   他们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最近他很忙没空理他们本也准备晾一晾他们。   当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他让长余以小道消息的方式悄悄的公开了卢家捐赠的价值。   那些人对蒋云的做法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有些聪明人看蒋云对赈灾的事情如此上心,事事亲力亲为也干脆搭起了粥棚以显示自己和他是同道中人!   蒋云对此只是鼓励赞扬了几句。不过这也似乎让众人找到了方向,纷纷加入了赈灾的行列。   一时间,安县里仁善之风盛行,灾民的情绪倒是得到了很好的安抚。   过了一段时间,蒋云看差不多了,终于又一次邀请了众富绅喝茶。众人收到邀请顿时精神一振。真正的战争终于要来了!      ☆、第五十八章   众富绅鱼贯而入,一个个脸上带笑无比和善没有了上次来赴邀的倨傲。有的人甚至还带了礼物!虽然蒋云并没有收。   蒋云又让人先奉上茶,只是这次众人面对香茗显然心不在焉焦急的等待着蒋云进入正题。   蒋云饮了几口茶水观察了下周围人的反应,终于缓缓说到:“再一次打扰各位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您太客气了!”   “这一次请各位来主要是要感谢诸位的相助。有赖于各位的相助安县的灾情得到了很好的功绩!这都是诸位的功劳!”   “这哪里是我们的功劳,是您的努力啊!”   众人见蒋云又寒暄了几句就不再言语有点着急。众人互相进行了眼神的交流,然后徐家家主站了出来。   “蒋大人,您今天请我们来就只有这一件事吗?”   蒋云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他们的小动作。徐家家主一开口,他一副茫然的样子然后做恍然大悟状。   “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件事。陛下为了嘉奖各位的仁善,突出的几位能获得陛下御赐的牌匾!其他人也会获得表彰!另外……”   “另外什么?”   “另外还有一个特殊的奖励今天终于有了确切的消息。不过这个奖励只有一人,且是出力最多的那人!   想必大家也知道,卢家家主对于赈灾很是积极大方,所以……”   徐家家主急忙到:“等等,蒋大人!这赈灾还没结束呢!怎么能现在就决定呢!”   蒋云奇道:“可是朝廷下派的赈灾物资就要到了!”   “朝廷派的是朝廷派的!我们既然要略尽绵薄之力自然是要有始有终啊!”   众人闻言皆附和道:“是啊!是啊!”   蒋云略一思考然后犹豫的道:“既然如此,就全面结束再评?”   “理当如此!”说完徐家家主挑衅的看了卢家家主一眼,眼里尽是志在必得!   卢家家主很是淡定,只是气势上也是不输人后!   蒋云见状说到:“我会将诸位所有的贡献公开以示公正,诸位以为如何?”   徐家家主看了卢家家主一眼说到:“在下无异议!”   卢家家主也说到:“如此甚好!”   会议结束,蒋云心情愉悦的在院子里散步。长余一脸疑惑,又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   “公子,您为何不一开始就和他们说清楚让他们自己竞争呢!”   “那样他们定会耍尽手段,也会拉进其他的官员,就算我不怕事情也会变得复杂而麻烦!不方便我掌握事情的主动权。”   “那您既然看中了卢家为何后来又……”   “我看中卢家是因为卢家有这个实力!卢家家主也是个果决的人!   后来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机会竞争。我虽看好卢家却不会随意干预结果!”   长余似是明白的“哦”了一声,有问到:“可赈灾的物资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吗?您为什么还要他们竞争呢?”   “物资?”蒋云嘲讽一笑,“你觉得上面层层克扣下来还能剩多少?”   长余惊到:“他们怎么敢!陛下都这么重视这件事了!来赈灾的也不是什么没背景的小官吏!他们难道就不怕您告上一状!”   蒋云理了理袖口,神色嘲讽的说到:“他们有什么不敢的?你难道不知道有个说法叫‘法不责众’?这样做的人太多了!我还能和大半个官场相抗衡?!”   长余闻言有些怔愣。   蒋云接着说到:“马上就是冬季了,可这一季颗粒无收!仅靠这些也只能勉强度过这个冬季而已!”   蒋云回头看着长余低落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转身走了。   赈灾如火如荼的进行着。各商家也是铆足了力气一争高下!虽然上回闹事的主使者还在四处逃窜,但安县的灾情还是日益得到安抚。民众们似乎也感觉到了生的希望,努力的生存着。   有的人主动去找工做,有的人帮着府衙重新修建房屋。顿时一片百废待兴之景!蒋云也算是在安县站稳了脚跟。   这日,他穿戴好官服,一本正经的领着众人来到城门前。   前几日他收到消息,赈灾的物资不出意外会在今日到达。尽管他很不想看到赈灾的物资被层层盘剥的结果但剩下的物资实在很重要!这也是他来的主要任务之一。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这次的物资并没有收到多少盘剥!这一切皆是因为那个押送物资的出人意表的人!   “乐……少将军?!”   “好久不见!听说蒋大人做的不错,陛下很是赞赏!”乐晋看着他惊诧的样子一路冷着的脸终于因为得意和缓了些。   “您……怎么会……”   “听说这次安县受灾很是严重。我亲自跑一趟更能保证这批物资的安全。   更何况……穆大夫临终前曾托我照顾他的妹妹!容与独子一人跑来安县我实在不放心!”乐晋理所当然的忽略了容与是和蒋云一起来的。   蒋云闻言很是不爽,但既然是人家兄长临终前的嘱托他还能说什么呢。   蒋云领着乐晋回了府衙。容与刚从外面回来,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个本该在上京的人顿时吓了一跳。   “你怎么……?!”   乐晋仿佛他们从没有吵过架的样子。有些严厉又不失担忧的说到:“我能不来吗!你知不知道灾情严重的情况下这里是很危险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   他顿了顿没提她兄长临终托付的事,又接着说到:“算了。你饿了吧!先吃饭吧!”   饭桌上,容与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总觉得今天饭桌上的氛围很奇怪。   乐晋看了看容与,夹了块肉放到容与碗里。   “你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都瘦成这样了!”   容与看着碗里的肉只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蒋云看着容与的神色以为她不喜欢吃肉。这些天相处容与也多是食素。他就将她碗里的肉夹了出来又给她夹了根青菜。   “我记得你不喜欢食肉,吃点菜吧。”   乐晋眯起了眼,差点折了手里一双筷子。这才几天,妹妹都要被狼叼走了!      ☆、第五十九章   “蒋大人起的很早嘛!”   蒋云听到身后乐晋的声音实在有点不想理他。   自从昨天晚上他帮容与吃了那块肉之后这个人就开启了冷嘲热讽的模式。他自认是个成熟的人才不和他计较!   “习惯了而已。”   “也是。晚上吃那么油腻怎么睡的着呢。”乐晋说着走到他身边挑衅的看了他一眼。   蒋云没有接话,转身就要离开。   “来的时候,我看到安县的受灾程度应该很严重。不过现在的情况比我以前见过的受灾的地方要好很多。   蒋大人的确很有实力!就是……不太懂人□□故!否则也不会一声不吭就带着‘别人家的妹妹’来灾区不是吗!”   蒋云的脚步一停,一脸高冷的说到:“乐少将军常年在沙场可能不知道,随便就说人家是自己妹妹的话,会显得有点……‘轻浮’!”说完他就走了,徒留下乐晋在原地咬牙切齿。   容与因为有心事一夜都没有睡好。她干脆早早地就起了床准备要用的药物。刚进了院子里她就停下了脚步。前方两个男人似是正在聊天。   不知为什么这两个人相处总是很变扭的样子。明明乐晋很尊敬拂云!   她站在树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知道蒋云离去她才上前。   乐晋看见她惊讶的说到:“你怎么也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容与没有说话,自上次在乐府门口遇见文府小姐之后她一直都不想再跟他见面。来安县不仅是为了保护蒋云,也是……不想待在那个地方。   “我们去吃早饭吧。”   乐晋看她神色冷淡不说话,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化解有些尴尬的气氛。   “你怎么在这里。”   就在乐晋以为她会一如既往的沉默以对的时候听到了不像是问题的问题。   “我……”告诉蒋云的那个借口实在有点说不出口。他其实并没有亲自押送物资的必要。这一开始也不是他的任务。他的任务是帮助京畿卫维护治安。他用这个清贵的任务暂时和本应该押送物资的将领做了交换。   那个将领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后来知道是真的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以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这也正常,押送物资这种事吃力又不讨好,一旦出了什么事还要被株连!会这么做的除了他还有谁呢?!   可他实在放心不下!上次他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去了善缘馆却发现已经关了门!人也不知去向,还是旁边的邻居给了他容与留下的一封信。   说是一封信其实也算不上,因为那上面只有五个字。   “我去安县了。”   他想到前几日她出乎意料的来找他,难道就是为了同他告别吗!   他常年身在战场,自然知道人一无所有仅仅只是为了生存的时候有多可怕!为此,他甚至违背了端王的意愿找了过来!只是在当事人面前,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要直说是因为关心她,又是以什么立场呢!她可是一直都不认他兄长的身份,甚至……是讨厌他!   “我……”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来吃饭了。”乐晋不知为什么一直看蒋云不太顺眼,但今天这次他是真的很感谢他解了他的围!   “对。先吃饭吧!”他赶忙说到,然后大跨步走向里面。   “你怎么了?”   蒋云看容与神色阴郁的还站在原地问到。   “没什么,我们走吧。”   蒋云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神色莫名。刚刚他觉得乐晋虽然有点幼稚,但毕竟容与的兄长还是把容与托付给他了也算是半个兄长不能不管他所以有转了回来。谁知却看见容与和他正在交谈,神色明显不对。   他一直都感觉的到容与对乐晋的态度不对。看似冷淡实则关怀,而且她看他的眼神他从没在她看别人的时候看到过……   三人吃完饭就出了门。昨天晚上他们商议好今天要去看看灾民生活的如何以便进一步筹划。   他们步行在街上,街两旁来来往往的人皆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逛了几条街就看见了两家粥棚,都排了长长的队。   可,即使赈灾的力度很大,还是有人因为饥饿、疾病离开人世。当然还有活着的人!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或是为了养活儿子,或是为了……自己的生存!在此刻,人性的伪装都被灾难剥离,一切的真实都毫不留情的呈现在眼前!   即使乐晋已见惯了生死还是忍不住情绪低落,更何况容与与蒋云。蒋云和那些商人周旋许久才为他们争取到现在这种已是不错的境况,可他们还是……他不能想象如果他们的境况更糟糕一点那就真成了人间地狱了!   他们一路走到安置灾民的地方,收拾心情检查搭建房屋的工作。   安县现在缺少人手,所以重修房屋的工作劳动力的主要来源是那些正值壮年的灾民。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包吃包住有活干人也显得有精神了许多。看着这幅景象他们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走进刚搭出了一个架子的木屋,旁边还跟着一个解说的汉子。   容与新奇的四处张望,隐约就看见门外有个黑影一闪而过。她疑惑的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正在她以为是错觉的时候,眼角扫到了一道银色的亮光!   那亮光直向着蒋云而去!容与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在她的大脑做出反应之前她的身体先做出了反应!   她一把推开了蒋云!那人一看这状况干脆刀刃一转就刺向了容与!   蒋云只感觉身边一道力将他推离了原地,然后是扑哧一声!是匕首刺入身体的声音!   他慌忙之下接住了容与下滑的身体,那边乐晋已擒住了行凶之人!   蒋云看着蔓延的血迹只能无力的捂紧了伤口。   容与安慰他:“我不会有事的。”凡铁怎么能刺伤桃子精呢!只要她运转灵力伤口马上就会愈合。但她不能那么做只能看着他们慌忙的将她带了回去。   这还是他转世之后他们第一次真正的碰触。容与抬头看着那张写满慌乱的脸。虽然人还是一样的清冷,但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      ☆、第六十章   乐晋和蒋云都在一旁盯着,容与只好让大夫给她诊治上药。   她听见那个大夫惊奇的嘟囔着:“伤患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还能保持清醒呢!真是奇怪啊!”   容与瞬间闭上了眼睛装晕。那老大夫抬头看见紧闭双眼的容与理所当然的捋了捋胡须。原来已经晕过去了!刚才是在强撑着吧!真是意志力坚强啊!   那老大夫收拾好药箱一出门就遇见了堵在门口的两个人。   “怎么样了?!”乐晋急切的问到。   “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我是问她的情况还好吗?!”   “哦。伤患的情况比预想中要好。而且伤患的意志力很强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只要接下来好好修养。”   “多谢大夫,这是诊金!长余,送大夫出去。”   蒋云寒暄完就要进房间却被身后的乐晋拉住了。   “事到如今,我想去怪任何人。只是安县还是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子不适合待在这里。我答应过穆兄要好好照顾她。   等她好的差不多我就会带她回上京!”   乐晋绕过蒋云走入室内,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蒋云看着那个男人走到容与床边坐下默默握紧了拳头。   那个男人看容与的眼神他太熟悉,那实在不像是看妹妹的眼神。   可能是当局者迷,两人皆无所觉。这对于他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容与只是装昏迷不是真昏迷,两人的争执又不是小声的悄悄话。她自然听的一清二楚!   她最讨厌乐晋以兄长的身份自居,可她又无力改变。等他娶妻生子她也只能接受这个身份除非陌路。所以,她现在是要先习惯……吗?   她感觉有人坐在床边帮她掖了掖被角。她不知道是谁,只感觉……躺久了身体僵了!   刚才在伤春悲秋没感觉,现在一恢复正常就感觉手都麻了!那个人还坐在床边,她要是突然睁眼起来活动身体会吓到他的吧!   那个人怎么还没走!病也不好装啊!然而,长时间躺在床上只是基础,真正悲剧的还在后面。   容与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觉得差不多可以醒了就慢慢睁开了眼。她先四周扫了一眼发现没人就放松的动了动已经僵硬的身体,然后听到门外传来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迅速的躺好。   乐晋从门外推门进来惊喜的发现容与竟然已经醒了!   “你感觉如何?”他快步走到床边看见容与似乎是想要起身又一把把她按了下去。   容与:“……”能不能让她坐一坐!   “我没事。就是有点饿了!”其实她一点也不饿。桃子精怎么会饿呢!不吃也是没问题的。只是可能是她在人间待久了爱上了食物的味道和烟火气。   “我去给你拿吃的!”   容与张着口想吃的东西还没说出口乐晋就风风火火的走了。容与闭上嘴巴,心想反正她是病号不会收到“虐待”。   可……这是什么鬼!容与看着面前的白粥。米粒已经胀开稠的恰到好处泛出诱人的米香,可以想象火候一定掌握的恰到好处又熬了许久。可这也不能改变这是一碗淡的没有任何味道的白粥!连小菜都没有!这让人怎么吃!   “你不是饿了吗?快吃吧!”   容与动作缓慢的接过乐晋递过来的勺子,不甘心的问到:“只有这个吗?!灶上的大厨是休假了吗?!”   乐晋微微一笑说到:“不是。我们吃的素菜。”   容与眼睛一亮刚想说素菜也行乐晋就接着说到:“但你只能吃这个。”   容与一脸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他,这是□□裸的虐待!   “乖。你还病着只能喝点清淡的白粥,等你好了我带你去醉仙楼吃好吃的。”   容与默默的移回眼神,眼神复杂的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白粥,然后……喝干尽了。。。拂云说过不能浪费粮食!   乐晋看到容与还挺有精神的能吃能喝的放了心,从容的端了碗勺就要走。   “蒋……大人呢?”她本想如以往一样直接喊蒋云的名字,但本能觉得不太对临时改了口。   但为时已晚,这么明显乐晋哪能听不出来!他用力的捏紧了手里的碗,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用尽量和缓的语气说到:“蒋大人很忙。你找他……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没看到他。”   “我找了个侍女照顾你,你若有什么事就差人来找我!”   蒋云自乐晋说了那番话后就没踏入过容与的房间。得到容与安好的消息就直接去审问行凶之人了。   那人嘴很硬什么也没说,只用一双阴鸷凶狠的眼睛盯着蒋云。   蒋云相信如果没有身上的枷锁他一定会冲上来补上那没刺到的一刀!   “上次挑唆那些人闹事的也是你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受人指使吗?受什么人指使!”   “你以为不说话就行了吗?”   “我刚刚查到你还有个病弱的弟弟。你这么久没回去他好像很担心,病情更严重了。”   提到他弟弟那人终于有了反应,眼神凶猛的想要扑上来却身后的侍卫拉住按下猛的跪在地面!   “这是我一人做的事和我弟无关!”   “你什么都没说我怎么知道和他无关呢?”   那人咬了咬牙颓败的跪坐着。   “如果我说了你会放过我弟吗?”   “如果他真的与此事无关我自然不会愿望他!”   “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上任不久,但我自认还算称职。况且,你也没有其他选择!”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到:“没有指使。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谋划的。”   蒋云疑惑的问到:“为什么?”   “你既然查了我,应该知道我的情况。   我弟生了病,爹娘早忘家里过得很艰难。”   “所以呢?”   “就在前段时间,我弟病情又恶化了。我需要钱,可一场洪水让我们连食物都没了!更别提钱了。   我只是想挑起民乱。只有这样才能有机会和朝廷谈判!我和我弟才能有一线生机!反正不造反我和我弟也会死!怕什么!”   蒋云最终只是轻叹了一声然后说到:“你以为他们会和你谈判?那群人……只会用武力镇压!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死!”   说完他转身步入黑暗的通道中。   通过黑暗的通道才能走到外面的光明所在。但愿我们是在通往出口的路上。      ☆、第六十一章   过了半个月,容与才被允许吃肉!她吃着久违的醋鱼只觉得感动的想哭。   容与怔愣的看着面前美白如玉的手。蒋云温柔的帮她擦拭了不知何时粘在嘴边的酱料。   果然是一个人吗?外表很清冷但其实内心很温柔!   容与回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蒋云突然好像看见了什么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他说到:“我还有公务没处理。所以……”   容与理解的说到:“你去吧!不用陪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他摸了摸容与的头顶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容与虽然有点莫名,但还是友好的挥了挥手。   “他还是那么温柔呢!”容与感慨出声。   然后一转头就看见了乐晋黑成碳的脸。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容与奇怪的问到。不过好像问完他的脸更黑了?!   这群男人啊!真是磨人的小妖精!不是说女人心海底针吗?男人情绪变换怎么也这么快!   容与尽量的延长了用餐的时间慢慢去享受。但美妙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容与遗憾的看着面前被一扫而尽的菜饭碗盘满足的摸了摸肚子。然后慢慢站起来去收拾盘子。   “我来吧。”乐晋说着接过她手上的盘子。   容与感动的看着乐晋。虽然情绪不可琢磨但关键时刻还是个好男人吗!   “那我就先回房了!”容与转身要离开之际胳膊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   “他不是穆大夫!”乐晋说完这句话就送开了手。   容与一时无言。然后头也未回,说到:“我知道。”   乐晋看着容与离开的背影低头默默收拾桌子。突然,他一拳锤在桌子上将碗碟震得直响!   为什么总是这样!他明明是想保护她的,却似乎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好不容易走出兄长英年早逝的阴影他却又将伤口狠狠揭开!似乎她讨厌他也是应该的!   乐晋自嘲一笑,不顾红了的手直接端着碗碟走向后厨。   实际上容与并没有像乐晋想的那样悲伤!毕竟蒋云真的就是拂云。但容与不可能将这个秘密说出口。可怜乐晋自己在一边纠结自责。   第二天天没亮,蒋云就被吵了起来!   做个知县是真不容易啊!百姓芝麻蒜皮的小事也会找来请他评理。不理还不行!毕竟他还不想好不容易建立的好名声就因为这一件小事毁于一旦。   他一边揉着太阳穴缓解脑袋的昏沉感一边看着底下吵的火热。   “都是邻居你凭什么赶我们走!我们是住你家房子吃你家饭了吗!我们是住我们自己家!你在这儿吵吵什么!”   “你家那个病秧子明显是染病了!你们不搬走难道大家一块儿死吗!”   “什么死不死的!你怎么说话呢!我家那个生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我家那个教你们家孩子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话!现在他病倒了你们看他没用了就过河拆桥是吧!”   “以前我可没少往你家送吃的!我们可不欠你的!再说现在和以前怎么能一样!那别的受灾的地方听说爆发了疫病,那一个传染一个整个村子都死光了!我不管怎样你们必须搬走!”   “吃的!谁稀罕你那点子吃的!就你那点东西能抵什么用啊!我们家那口子绝对不是那劳什子病!否则我早死了!你们看我不还活的好好的吗!”   “谁知道是不是!万一是呢!等死吗!反正你们必须走!”   “凭什么!我们就不走!”   底下的人吵的不可开交,吵的蒋云脑袋疼。但他还是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蒋云用力的一拍惊堂木,喊到:“肃静!这里是公堂!不是菜市场!”   等吵闹声平息下来他才接着说到:“你们刚才争吵的事情本官也差不多明白了。无非是她丈夫病了,你们担心会被传染!   既然这样请个大夫看看不就行了吗?”   那农妇说到:“您说的轻巧,我们哪有钱请大夫啊!再说这小地方本来也没什么大夫!那大夫都在那些老爷家里待着呢!”   “倒也有理。这样,我会使人去看看的。倒是看大夫的诊断是什么。如是疫病当然要隔离治疗!如不是作为补偿你要帮忙照顾她家!   就这样!你们先回去吧!”   蒋云断完了案叹了口气回了后堂,向长余说到:“你去问问谁家有大夫借过来一用!”   “借大夫?借什么大夫!我不就是大夫吗?”容与从内堂走出来就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借大夫疑惑的问到。   “你不行!”蒋云斩钉截铁的说到。   容与一听这话立马就怒了。   “我怎么就不行了!我的医术你是知道的!我不行谁行!”   蒋云无奈的说到:“我不是说你的医术不行!而是这件事你不能去!”   “什么事?”   蒋云没说,长余解释道:“刚刚有个农妇的丈夫病了,她的邻居认为是疫病让她们搬家。公子说要派大夫去看看!”   蒋云瞪了了长余一眼,长余无辜的看着瞪他的公子默默噤了声。   容与无奈的说到:“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始终是个大夫有我的医德!何况,你应该相信我的医术!   如果这儿真发生了疫病我也不会放弃离开而是迎难而上不是吗?”   “可是……”   “没有可是。长余给我带路。我们现在就去吧!”   “我和你一起去!”既然阻止不了容与蒋云觉得还是跟着她比较安心。   “你有这么闲吗?我自己去就行了!还有长余陪我呢!”容与疑惑的问到。看他平常事情挺多的能有这个时间!   长余听见自己的名字忙点头以示自己很可靠!可看见自家公子又瞪了过来连忙改为摇头。   容与看的直抽嘴角,这真是墙头草的真实写照!   蒋云走之前喊来一个小厮交代了几句就和容与一起离开了。   不久之后,后衙传来一声生气的怒吼。   “蒋云!”乐晋黑着脸咬牙切齿的挤出这个名字。   旁边一个小厮瑟缩着,但还是坚持把话说完。   “大人说,他出去有事了让您暂代理事!”      ☆、第六十二章   容与和蒋云跟在长余身后左弯右绕的进入了东边的一个小村落。   中间是土路尘土飞扬的。两边是一户挨着一户的房屋。其生活水平如何从房屋和院落就可见一般。   生活条件好一点的房屋稍整洁尚可容身!前面的院落养着鸡鸭种着小菜。活活条件差一点的房屋墙壁破败如是下雨还没来得及修补的屋顶就会漏雨。   他们不知道那农妇家具体在哪,就在路边随便找了个正在喂鸡的农妇询问。   那农妇看他们衣服整洁容颜清秀语气也不像是本地人明显有点局促。   “请问,您可知那张徐氏家在哪里?”   “张徐氏?”那农妇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你说张家婶子啊!她家还在里面呢!”   “您对他家可还熟悉?”   “都是一个村子当然熟悉了!他家那口子常年病着!以前还能教教书收点吃的,现在是就靠张家婶子一个人维持家里!大家伙有时候看不下去了也会帮衬帮衬!”   “原来如此。那您可了解那吴张氏?”   那农妇说着说着越来越起劲了!   一副我跟你说的表情,说到:“她呀,她是那张徐氏的小姑子!   以前她还没嫁人的时候就和她嫂子不和呢!后来做了邻居也是纷争不断!   不过张家婶子人好,不和她计较!那要是我家的我……”   她似乎觉得后面说的有点多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住了嘴。   容与微笑着说到:“打扰您了!   是在后面是吗?我们就先走了。您忙!您忙!”   他们一直往后走,又问了别人,最终找到了一个破败的小屋子。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些杂草。   隔壁的吴张氏正在院子里择菜一抬眼就看到了他们。   “呦!县令大人怎么还亲自来了!您等着我去喊人!”   说着她绕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喊:“县令大人来了,快出来啊!”   里面的人听见了响动慌慌张张的推门出来,身上的围裙都没摘。   她局促的抹了抹手说到:“县令大人怎么来了!民妇……民妇……”   吴张氏见状翻了个白眼,说到:“你倒是先请人进去啊!”   “哦!对!对!对!您请进!”她似才想起来忙站在了一旁让出进去的门。   蒋云等人微一颔首就踏了进去。   里面光线很暗。外面太阳正好里面却黑漆漆的!堂间仅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一条破旧的长条板凳。桌上放着一个陶瓷的水壶,边上放着两个缺了口的陶瓷茶杯。   墙壁的隔音效果很差,他们清楚的听见了从左后方房间传来的咳嗽声。然后听见一个虚弱沙哑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秀兰!是有客人来了吗?”   吴张氏听见这个声音忙应了一声,正准备进去然后想起还有蒋云等人在。她不好意思的看向他们。   “我家那口子实在起不来床。还请你们进里屋吧!”   蒋云等人从容的跟在张徐氏后面进了里屋,吴张氏也跟在最后。   张徐氏上前一步将她丈夫扶着坐了起来,然后介绍到:“这位就是蒋大人!蒋大人带着大夫来给你看病了!”   “原来是蒋大人!草民失礼了!”说着他就要起身下床。   蒋云见状说到:“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了!我们还是尽快进行诊治吧!”   “好。”   进入正题后蒋云看了一眼容与。容与会意上前将丝帕摊开放在那人手腕上就把起了脉。   旁边人看大夫竟是她吃了一惊!吴张氏更是惊讶出声:“怎么竟是个姑娘?姑娘也能做大夫?”   蒋云闻言皱了皱眉,但考虑到容与还在切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容与切完脉,又问到:“可曾畏寒?”   “的确畏寒。”   “可曾发热?”   “未曾发热。”   “可曾头身疼痛胸闷恶心?”   “时有头晕但并无胸闷恶心。”   容与收回丝帕,说到:“并不是疫病。只是体弱还需温养。”   张徐氏一直紧张的待在旁边等着结果,一听说不是疫病立刻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谢天谢地!真是佛祖保佑!”   念叨完她又怼吴张氏到:“这次真是感谢各位了!要不然又有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来碎嘴!”说着她还瞥了吴张氏一眼。   吴张氏不服气的切了一声,怪声怪气到:“这大夫又是女的还这么年轻!兴许就是疫病只是没看出来!”   蒋云的脸彻底黑了,冷声道:“穆大夫是本官从上京带来的!你这是在质疑本官吗!”   吴张氏闻言有些害怕了,忙说到:“呦!哪敢呐!您看我这张嘴天天的胡说八道,也没什么见识!您别跟这个小妇人一般见识啊!”   蒋云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看见那吴张氏一脸谄媚的样子也不想理她就什么也没说带着容与和长余转身告辞了。   他们刚出张徐氏家的院子就碰上一个孩子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虎子!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上哪淘了!”   “娘!我好难受啊!我是不是生病了!”   “呦!你身上怎么这么烫啊!”   容与看那孩子脸上不正常的潮红,说到:“我来看看吧!”   说着她给那孩子细细的把了脉,又问到:“头疼吗?身上疼吗?”   “疼!”那孩子点点头。   容与皱眉,又问到:“是不是觉得恶心想吐?”   “嗯。”   她无力的站起来,看着焦急的吴张氏说到:“如果不出意外有可能是疫病!”   那吴张氏闻言很是激动。   “不可能!你一定是搞错了!我家虎子怎么可能染上疫病!他昨天还好好的!肯定是弄错了!对!弄错了!”   容与无奈的问虎子:“你今天是不是喝了生水?”   “我……我喝了后面那口井里的水……”虎子仿佛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低下了头。   吴张氏拉着他骂到:“你作死啊!什么水都不知道你就乱喝!”   张徐氏在一旁劝到:“行了!他还是个孩子懂什么呀!”   “不用你假好心!”   虽然吴张氏的反应很是激烈但蒋云还是说到:“既然是疫病那这孩子我们就先带回去吧!”   吴张氏闻言一把抱住孩子,“不!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孩子!”   旁边有围过来的人劝到:“都染上疫病了!不带走难道一起死吗!”   “就是啊!”   容与见状劝到:“你留下他又能治好他吗?他只有跟我们走才有一线生机!你要想清楚啊!”   吴张氏闻言嚎啕出声,然后松开了手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蒋云等人无奈的叹了口气还是带走了那孩子。      ☆、第六十三章   乐晋沉默的盯着眼前和他对视的小不点。   “……”   “所以,你们就这么把他带回来了?”   乐晋一脸不可思议,这几个人都在想什么?疫病难道不是会传染的吗?怎么就这样随便的带回来了?   容与有点心虚的缩了缩脑袋。   “不把他带回来让他去哪儿啊?留在那里显然不行啊!”   蒋云打圆场到:“行了行了。我们先去清洗自身吧!”   几人洗完澡来到花厅里聚集商议接下来的事。   赈灾的工作还在进行,所以众人其实都很忙自然也抽不出时间去照顾这个孩子。但是这件事情又很重要,马上疫病来源的调查又会增加工作量。   而且疫病很可能会传染且很容易传染,所以照顾他的人最好不要太多且要做好所有的预防措施!   容与默默的举手,“我来照顾他吧!估计也就我最闲了。也只有我对疫病最了解!”   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但乐晋和蒋云同时否定了这个想法。   乐晋首先说到:“不行!你才刚好还没好全,万一再被传染了怎么办?”   蒋云又接着说到:“谁说你闲了?马上你就要忙碌起来了!”   “那你们说怎么办?”容与问到。   众人一时又陷入了沉默中。   蒋云无奈到:“我来照顾他吧!别人就不要接触他了。”   “那赈灾的事物怎么办?接下来还有其他事情!你不能放下所有事情去照顾一个孩子吧!”   “我可以一边照顾他一边处理一些事情公文。赈灾接下来的的主要事宜就拜托乐少将军了。   至于疫病来源搜索及确认的事情还需要容与帮忙。治疗的事情也要劳容与费心。   另外……他不仅只是个孩子。还是我治下的百姓!”   蒋云的语气很坚决,容与知道他已下定了决心不会更改。   乐晋叹了口气,似是妥协般说到:“好吧!赈灾的事情就交给我吧!不懂的地方我会向你请教的。”   确定了以后蒋云就搬到了那孩子的隔壁。   当初定房间的时候为了形成隔离的效果将他的房间定在了最里面一间。   现在蒋云搬到他旁边最里面的角落也禁止闲杂人等靠近,这样就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区域!以防他人无意中染上疫病。   容与负责每日的看诊,以及确定药方,还要帮忙传递蒋云每日要处理的公文和写着问题的小纸条。   蒋云也并非时时刻刻与他接触只有特定的时间回去探望和询问。   容与抽了时间前往了那孩子说的水井。   水井周边皆是淤泥,连杂草也被泡烂了跟!还有各类爬虫。   旁边不远就是农田的所在。估计孩子们以往时常在那边玩耍玩累了会来这边打水解渴。   不过洪灾过后,农田被浸泡,这里已然滋生了许多爬虫!原本能饮用的井水现在也成了疫病的源头!   她叹息了一声,快速的离开了。这个地方可不能久待!   容与回了后衙就开始了配药。既然知道了病因和来源自然也要采取相应的措施了!   幸而经过那孩子病情的爆发已经封了那地方!其他地方控制的还算不错目前未传来什么疫病的消息。   据那孩子的描述,他只是闲着无聊父母又都有事情忙没空陪他才会去原来和小伙伴一起玩耍的地方。走的有点累就打了点井水喝。   那孩子一脸委屈:“明明以前也喝过那里的水,也不会生病的!我不是故意乱喝水!”   容与对此也很无奈,本来每次灾情过后有些问题也实属正常,对此他们也是尽力的考虑到了各方面。但还是防不胜防!   好在发现的早,她还能尽力一治!   没错,就是尽力!   疫病这种东西她实在没有把握说一定!也只能尽力而为!   --------------------------------------------   昏黄的天色下容与坐在院子的小板凳上熬着药。   她缓缓的扇着扇子,面前的砂锅冒着白气,整个院子都是草药的香味闻着令人嘴里有点发苦。   不过倒也难得的安静。与上京的繁华相比她更适应这里的安稳恬适。让她想起了清风观的日子。   那时无忧无虑,唯一的想法就是报了素檀上神的恩修为好更进一步。   当初总想往热闹的地方去,现在却又怀念安稳。难道我也像人世间的人一样老了吗?   说来也不知当初的故人如何了。这红尘如车轮般滚过卷着前后加入的人事将原本单纯的人事变得愈发复杂。   “容与?”   “你怎么出来了?”   蒋云站在院子的梨树下,显得有些消瘦。   清风观的梨花树是最像元德宫里的梨花树的,只是后来没再见过。在容与看来,天底下的梨花树大概都长得一样,不同的大概只是赏花人的心情了吧!可惜梨花早已凋谢人也不复当初。   “我在屋子里待久了实在有点烦闷,刚好今天他们都有事出去了。我以为院子里没人就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   容与笑到:“你也不用这么小心吧!你又没患上疫病!”   “那可说不准,还是小心为上。”蒋云似是说笑到。   “坐下聊吧。”容与用眼神示意还有一个小板凳可以坐。   蒋云想要从容坐下,身子却有些摇晃不过还是稳住了身子。   容与看了一乐。   “看来蒋大人的平衡性可不怎么好啊!”   蒋云笑到:“一不小心又被你发现一个秘密!看来我以后要防着你些了!不然什么时候没注意惹怒了你我清高的形象可不就被毁了?”   容与乐道:“那你就要好好‘贿赂’我了!说不定我一个不高兴就说漏了嘴!”   “好!好!”蒋云笑了笑就准备起身了。   他站了起来却身子摇晃了一下往后撤了一大步差点摔倒!   容与一惊,扔了手里的扇子。刚刚她以为他坐下的时候是平衡性不好,看样子不是!   她上前帮助蒋云稳住身形,却发现他浑身滚烫!她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      ☆、第六十四章   蒋云仿佛也意识到什么,脸色大变一把推开了容与。   “不要接触我!我可能已经染上了疫病!”   蒋云稳住身形逃回了里面的房间并锁上了房门。   容与跟到门外猛烈的敲着房门,里面却毫无声息!   容与焦急的恳求到:“你先开门好吗!病人怎么能拒绝看大夫呢!再说还没确定呢!也许情况没我们想的那么糟!也有可能只是风寒呢!”   蒋云将自己关在房内听着门外的动静一声不吭。   虽然每年总有哪个地方因为天灾人祸引发疫病从而有人多人因此身亡。但没见识过的人总是觉得这离自己太遥远没当一回事。顶多一时觉得那些人很可怜同情一下然后思维又发散到政治上!   蒋云也是其中一员,明知那孩子得了疫病也不是没准备但就是少了点恐惧!直到现在亲身感受才明白,原来设身处地这个词真的是假的!   乐晋回来时就发觉气氛不大对。   他问长余:“你家公子和容与呢?”   长余仿佛找到救星一般拉着他就上了楼!   乐晋一头雾水。上了楼就发现容与靠坐在蒋云房门口。   “你们这是闹什么呢?”他疑惑的问到。   容与没有说话只沉默的靠在身后的门上。   长余解释道:“穆大夫已经在这儿坐了一晚上了。”   “蒋云呢?”   “公子在里面。”   “他在里面怎么不开门?”   乐晋上前拍打房门。   “蒋云?蒋大人?蒋公子?开门!”   门并没有被打开只是传出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别敲了,带她走吧!”   乐晋很是诧异,问长余:“你家公子这是怎么了?”   长余闻言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家公子他……染上了疫病!”   这个回答乐晋倒是没想到直接楞在了当场。   “染上了……疫病?”   容与抬头看了乐晋一眼,说到:“你先回房吧。我是不会走的。”   她轻描淡写,乐晋却读懂了她的坚持只得拉着长余离开了。   时间一点一滴趟过,蒋云还能听见门外轻微的呼吸声。   临近冬季天气越来越凉,白天还好说夜晚已经提前有了寒冬的架势。   容与跟着他过来只穿了轻薄的襦裙怎么扛得住夜里的寒凉?   他站在门前在烛光之下隐约可见门外蹲坐瑟缩的身影。   他很担忧,但门外的人却实在固执就是不肯离去。   他内心挣扎着犹豫要不要开门,门外的人却丝毫没有动摇!她坚定不移的蹲坐在门口铁了心要等到他开门!   好吧。以上的内心纠结都是蒋云自己脑补出来的。事实上容与并不冷!作为一个桃子精她虽然很废柴但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她之所以是蹲坐在门口而不是站在门口只是因为她觉得可能要持久抗战所以选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而已!   然而……蒋云并不知道。所以他在内心天人交战了一段时间之后猛的打开了房门!   容与一个不备往后一仰……就倒在了地上。   容与觉得这一仰好像有点尴尬,所以她决定先声夺人!   她从地上跳起来!……没跳起来。。。虽然她不怕冷但蹲坐了太久她腿麻了。   这就出现了一个更尴尬的事情。   她因为腿麻了没站稳就要倒,蒋云条件反射扶住了她。然后,蒋云想起来他现在有病不能传染给她,所以他松手了。他松手了!   容与就这么倒在了地上。   曾有哪位好心的大婶曾经告诉过她,如果她和她家“老不死”的吵架了而她又有点理亏的话……一定要先发制人!要大声!气势上一定不能输!然后对方就怂了!   她觉得虽然情景稍有不同但道理应该是相同的。所以她跳了起来不等蒋云说话就大声吼道:“你放手了!你嫌弃我!你居然嫌弃我!我好心好意在门外等你等到腿都麻了!你居然嫌弃我!”   蒋云顿时傻了眼。他一向逻辑清晰理事清楚,但恕他直言这姑娘真是神逻辑!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所以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解释就被容与挤开让她进了屋。   容与一脸理所当然的在桌边坐下自顾自的说着话还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想起不能用他用过的杯子又放下了。   蒋云看着关上的门脑子还有点懵。说实话,他还不太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   本来他打开门是想劝她回去的,但没想到她莫名就生气了直接挤开他就进了屋还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给他把了脉开了药方!虽然他也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全过程一副你要还拒绝我就是真的嫌弃我我可能杀人灭口的架势。走之前还不容拒绝的说明天她送药来顺便复诊,然后大力的带上了门。门还微微颤抖,蒋云有一瞬间担心这个门会就此报废。   容与一脸正直的走出门然后就卸了气势。她拍拍自己的小心脏,她刚刚没话找话其实很是尴尬幸亏她脸皮够厚!   不过效果还是很明显的,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大婶诚不欺我!以后有机会定要再次请教!   第二天一早,容与先放下的手里的托盘然后热了热身深吸一口气抬起左脚直接就踹开了门。   蒋云昨晚沉思到很晚早上还在睡梦之中就听见了门被踹开的声音!他顿时惊醒!难道有贼人入侵!   他掀开棉被紧张的看向门口,确是容与端着托盘雄赳赳气昂昂的进来了!   他惊愕的问到:“你这是……”   容与警戒的说到:“我们昨天不是说好的吗?我送药并来复诊。难道你反悔了,”她危险的微笑到。   “没有。可是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截断了。   “没有就好。来喝药吧。”   “……”蒋云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中衣。好歹让他换个衣服啊。不过既然她也没在意就算了吧。   不过从昨晚开始,容与的人设是不是不太对?!      ☆、第六十五章   两年零六个月,足以让一个贫乏的一无所有的小县城恢复元气兴盛起来,也足以让一个人的照顾形成习惯。   两年多前蒋云不幸染上了疫病,但幸而在容与的努力下还是治愈了。只是身体尚还虚弱。   乐晋本来是来带容与回去的,但倒是帮了蒋云许多。只是他只是押送赈灾的物资不能停留太久。   他最多拖到蒋云痊愈就不能再拖了只能回京了。走之前他还劝说容与和他一起回京。但容与拒绝了。   乐晋很不甘,但容与不走他也没有名义将她强行带回去只能作罢。   蒋云还在一旁笑眯眯的劝解到:“既然她不想回去就算了吧。”   容与本来以帮助赈灾的名义来了安县,结果就留到现在,这让蒋云有些意外。在容与在的时间里他一直很担心她随时会离开,也不能劝说她留下陪他只能尽力让容与习惯性照顾他。   习惯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一旦习惯了某些事或某些人就产生依赖。爱情中或许会有激情,但激情总有一天会褪去,习惯和依赖却让两个人越来越靠近。   随着时间的推移蒋云越来越从容,他相信时间会带给他惊喜。   当然,生活中只有平淡是不够的。不过……蒋云自有神助攻!   安县府衙侧门。   二狗子这几天有点咳嗽,但他实在没钱看病可咳嗽愈发重了!咳的他晚上整夜整夜睡不着!听隔壁村的人说府衙有人义诊不要钱!他决定去看看。   他好不容易辗转找到了这个地方,结果……   他望着前面看不见尽头的队伍有点呆愣。   他拍了拍前面大爷的肩膀。   “大爷,您什么时候来排队的?”   “我刚来半个时辰!你也是第一次来吧!听说前面的人凌晨就来了!”   “凌晨?!”   “毕竟是义诊不要钱呐!听说这个大夫医术又很好!这也正常!”   二狗子呆呆的应到:“哦。”   那大爷突然靠了过来小声说到:“我还听说,那大夫是我们县令的夫人呢!”   二狗子感叹道:“县令是个好人,夫人也是个善心的人啊!”   那大爷应到:“是啊!是啊!”   “下一个!”容与送走面前的大婶喊到。   后面还是个熟人!是每家都认识不的到处窜最喜欢给人做媒的李家婶子!每次有人家家里有需要婚配的姑娘小伙子就找李婶儿!她也算是七里八乡的名人了!   李婶儿一看到她了一步就窜到了桌前的椅子上。   容与问到:“李婶儿,您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李婶儿一捂胸口,说到:“哎呀!我就觉得心口有点慌,晚上睡觉还盗汗!这手脚还发冷!”   “您这是心气不足的症状。我给您开服药,您按时吃药晚上早点睡自然就会好了。”   “好!好!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   “那个,小容啊!”李婶儿突然将头凑了过来。   容与抬头疑惑的看向她。   “我手里现在有几个不错的小伙子啊!比如李员外家的长子,卢家的幼子,还有那个吴举人!你看……你有没有看上的?婶儿给你牵线啊!”她说的眉飞色舞还示意状的挤了挤眼。   容与很是无奈,说到:“谢谢李婶儿,但是我……”   她顿了一下想着用什么借口好呢?这时李婶儿仿佛突然顿悟了“哦”了一声摆了摆说道:“婶儿懂了!你放心婶儿是支持你的!”   容与一头雾水,她明白什么了?我怎么没明白呢?不过她不再执着给我说媒就好。   “下一个。”   容与实在觉得很累但人家排了这么久的队她总不能说不治就不治了吧!不过好在这是最后一个了。   二狗子排了一天终于到他了。他走上前,就看见一个仙女儿似的姑娘坐在那里。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姑娘,比他们村的村花都好看!也只有县令大人配的上了!   二狗子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说到:“夫人,我……”   他还没说完,旁边就传来一声惊呼声。   “夫人?!”   等在旁边准备跟容与进一步交谈的李婶儿一听这称呼就是一惊。   “谁家夫人?”她急忙问道。   二狗子楞楞的说到:“不是县令家的夫人吗?”   李婶儿“哦”了一声,然后用了然深邃的眼睛看了容与一眼奔了出去!   容与全程是懵的,她在李婶儿走后问二狗子:“你为什么说我是县令家的夫人啊?”   “有人告诉我的啊!”   “谁啊?”   “不认识。”   “……”   第二天清早,悠闲的蒋云出门散步顺便带早点回去。   他付钱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了容与的名字又听到了县令的字眼,就靠近那边儿。   他好奇的问那两个卖菜的大妈。   “县令……怎么了?”   那两个大妈一脸看珍稀动物的表情看着蒋云。   “你居然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   其中一个大妈恨铁不成钢的说到:“就是县令和县令夫人的事啊!”   “县令……夫人?”   “对啊!”   “县令什么时候有夫人了?”   “哎呀!就是穆大夫嘛!”   “穆大夫是县令夫人?!”蒋云一惊,我什么时候干的?   旁边卖红薯的老大爷过来神秘的说道:“听说啊!是李家婶子想给穆大夫做媒被穆大夫以有心上人为由给拒绝了!”   两个大婶惊呼道:“哎呦!真的啊!”   “可不是!后来李婶儿猜穆大夫是喜欢县令大人想给她支招来着,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儿!”   “怎么着儿?”   “她偶然间发现人家早嫁给县令大人了!”   “噢!”   那两个大婶明悟了,蒋云却越听越迷糊。我什么时候干了这么多事儿!   那大爷八卦完又去吆喝卖红薯了。突然,他看见一个熟人,就招呼到:“哎呀!二狗子!你也出来买菜啊!”   二狗子回头一看!这不是上次排他前面儿那大爷吗!两人又聊了起来。   蒋云回到衙门才明白是有人误会了然后传了出去。   直到多年以后,蒋云非常想感谢一下当初传出流言的人,简直就是神助攻啊!   大爷正卖着红薯呢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大爷疑惑到歪头,难道是有人在想我的红薯吗?      ☆、第六十六章   蒋云回去的路上想了很久要怎么跟容与解释。也不知道她听到这些流言没……可我真没干这事!   他踏入后衙抬头就看见了容与。   “我……”   容与疑惑的看着他。   “你怎么了?”   “没什么。”蒋云还是将解释吞了回去。万一人家没看见他现在解释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容与没怀疑什么,倒是吞吞吐吐的说到:“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流言?”   蒋云心里咯噔一下,若无其事的问到:“什么流言?”   容与看蒋云似乎还不知道的样子有些纠结,最后她还是说到:“就是有流言说……我是你夫人。。。”   容与越说声音越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什么?”容与这么直接到是出乎了蒋云的意料。   容与忙解释道:“那个……是别人误会了然后传出去的。实在抱歉!是我连累了你!”   蒋云笑的一脸温和,“没关系,如果说影响的话,应该对身为女子的你影响比较大吧!你都不介意我怎么会介意呢?”况且这个结果也很合我的心意。。。   容与长出一口气说到:“不介意就好。”她看着蒋云温柔的笑容,心想素檀上神在人间居然这么暖吗!   其实,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蒋云的颜值!如果换个人来做那就是猥琐!   安县的日子安稳的像流水,平稳快速的度过。转眼三年期满,蒋云早已收到京中的消息,他回京述职应该会留在京中任中书舍人一职。   他在安县励精图治三载,和乡里乡亲都混熟了。他们离开时百姓都带着土仪前来送行。其中有李婶儿还有那个卖红薯的大爷。   “小容啊!”李婶儿招了招手神神秘秘的将她喊到了一边儿,“你和蒋大人要好好的,如果有什么问题就来找我!婶子给你出主意!我跟你说这男女之事就没有婶子不知道的!”她边说还边挤眉弄眼。   容与有些无奈,虽然不知道这些年她和蒋云经久不散琴瑟和鸣的流言是谁传出来的。但推波助澜一定少不了她!   她最终只是说到:“您多保重!”   她和蒋云上了马车最后向众人告别。   这时人群中传出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县令,夫人!慢走!一路顺风!”   送行的众人也跟着喊到:“县令,夫人!慢走!一路顺风!”   蒋云很是受用的弯了弯嘴角,容与沉默了。她的清白经过三年时间发酵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众人目送着马车远去直至看不见影子就自发的散了。   刚刚带头“送祝福”的大爷清了清嗓子精神十足的回去卖红薯了。   “卖红薯了!这可是县令和夫人都夸赞过的红薯啊!先到先得!后来就没了!”   中书舍人一职论品阶并不算高。但时常能见到皇帝,包括给皇帝起草诏书都是他的职责。所以但凡做过中书舍人的升官都很快。南国几任丞相都做过中书舍人!   例如现如今的杜相,当年就做过中书舍人。因为字写的好看也能哄皇帝开心最终爬到了丞相的高度!   所以这个职位朝中众人都盯着呢!要不是这次是蒋云在皇帝那里挂了号!形象好!文采好!家世也好!估计还轮不上他!   据说那王家王侍郎早看上那个职位想给他长子做个阶梯!结果皇帝嫌弃那王家公子长得不好看将职位给了蒋云!   毕竟中书舍人早经常在皇帝面前晃悠。俗话说秀色可餐啊!颜值高他处理政事时看着也舒心嘛!   不说别人怎么样,反正王侍郎是恨得牙痒痒!他儿子落选也就算了,毕竟蒋云又是状元又是赈灾的履历确实好看,但嫌弃他儿子不好看这就不能忍了!   这上京城谁不知道他的长子和他长得一模一样!说他长子丑不就是说他丑吗!作为这上京城中追随潮流追随颜值的高级会员他绝不相信他成熟男人的气质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   蒋云回京后一直待在家里哪也没去只等调令下来就去上任,容与也回到了善缘馆过回了自己的日子。   他们还不知道蒋云已经被虎视眈眈的盯上了。   蒋云明明回了家却觉得很不舒服。比起蒋府倒是安县破旧的县衙更像是他的家。好在他也没在家待上多久,任令很快就下来了!   第一天上任那日,蒋云清晨很早就醒了。他洗漱完,一身清爽的套上了朱红色的官服,带上乌纱帽就像皇宫方向走去。   中书舍人的主要职责是帮皇帝起草诏书誊写公文呈上奏折还有传达旨意等。所有一切事务都与皇帝息息相关,所以他办公的场所就在皇宫内部,甚至是很靠近皇帝的偏殿!   司马平看了一会儿奏折只觉得头晕眼花。   放下奏折长叹了一口气,说到:“他们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啊!都长篇大论的!光举例就用了五页纸!他们当朕很闲吗?”   司马平身旁侍立的内侍魏珠说到:“陛下息怒!大人们也是为了更详细的说明啊。”   司马平问到:“今天有什么新鲜事儿吗?”   “这……”魏珠仔细想了想,说到:“这些天宫内很是安稳也没发生什么事儿。要说这新鲜事儿……只有一桩了。”   “哦?什么事?”司马平饶有兴趣的问到。   “陛下,您忘了?今天是新任中书舍人上任的日子!听说这新来的蒋大人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姿容呢!”   “对!对!对!朕怎么把这事忘了!这蒋云的确是美姿仪!朕还只是在殿试的时候见过他一面,他才华也很出众!那就招他觐见吧!”   司马平兴致勃勃的等着看美人,外面却传来通报,说是王侍郎有事求见。   他很不想看见王侍郎那张老脸,但毕竟是朝中重臣也是老人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让他进来吧。”   王侍郎是真有事找司马平,不然也不会这么一早就进宫了!但不知是司马平的怨念没怎么掩饰还是他的眼光太毒一眼就看出了司马平的嫌弃脸。   他暗地里翻了个白眼,简洁快速的汇报完心情不爽的出了门。这一出门刚好碰上被宣来觐见的蒋云!   ☆、第六十七章   大殿之内自然是雕梁画栋,且司马平对自己一向不吝啬又是快入冬的时节。本   就空旷的大殿越发显得寒冷。司马平也上了年纪干脆烧起了银霜炭!   烧了碳后殿中明显显得温暖了起来,至少司马平是这么觉得的。不过,这可苦了王侍郎。   他本就因为深秋多穿了几件衣服,这还呆在炭烧的正烈的大殿。深秋的季节硬是给他弄出了一身的汗!   他擦了擦额上的细密的汗水,身上的衣服因为出了汗黏在了身上让他很是难受!更别提大殿中带着檀香味的沉闷的空气!直让他觉得头晕脑胀的!   本来的长篇大论愈发简洁。他以最快的速度报告完了他想说的事情,只觉得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   皇帝想了想觉得对待老臣子还是应该亲切一点以显示他的恩德。   “王爱卿从家出来可吃了早饭?”   王侍郎一愣,直接回到:“谢陛下关心,微臣吃过了!”   司马平一脸遗憾的样子,说到:“朕本想留爱卿用早膳的,没想到爱卿用过了。那就算了吧!”   王侍郎擦了擦额上更细密的汗珠,说到:“陛下太客气了!老臣甚是感动,但老臣已经用过早膳了,不能陪陛下共进早膳了!”   王侍郎脸上一脸遗憾,心里却想本来今早不打算吃的结果在夫人的劝说下喝了一碗粥。真是感谢夫人啊!再在这儿待下去他可能真要晕了!   “既然已经禀报完了政事臣就先告退了!不打扰陛下用早膳了!”   “嗯。你去吧。”   王侍郎踏着小碎步越走越快逃也似的出了大殿。   司马平觉得有点奇怪,问身边的魏珠:“朕这里的早膳不好吃吗?为什么朕感觉王侍郎不想在这里吃早膳呢?”   魏珠微笑着说到:“陛下,您这里的早膳是御膳房的大厨做的,可以说是天底下最好吃的早膳了!奴婢想王大人应该是太过耿直实话实说罢了。这南国有谁不想和您共进早膳呐!”   司马平略一沉吟,说到:“说的也是。”   王侍郎出了大殿转身带上门。门外秋意正浓,一阵凉风吹来吹凉了他身上被汗浸湿的衣裳。他被冻的一激灵,但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   这时远处有个人影由远及近缓缓向这边走来。王侍郎年纪也有些大了离得远了就看不见脸只能看的见一袭火红的官袍。他看这修长的身形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是哪位同僚。   他定了定神理了理衣裳昂首阔步的那边走去,准备擦身而过时微点个头算作打招呼了。   那人越靠越近脸也清晰了起来。王侍郎在离他还有两步之遥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他很肯定这不是他任何一位熟悉的同僚。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将正红官袍穿的这样好看。   那人眼神清澈,婕羽微抬看到他光滑的下巴略点算作打了招呼然后正视前方擦身而过。   他行走间袍袖微动带起一阵清风。王侍郎隐约能感觉到有香味在鼻尖萦绕,又似没有,十分清淡,就像是……一阵浅淡的梨花香。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古人诚不欺我!王侍郎回头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惊叹到。   突然又是一阵凉风起,他又被冻的一哆嗦。他加快步伐回了当值处。   进了房间他放下帘子。温暖的空气让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他拎起炉子上的茶壶给自己沏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慢慢的啄完,总算觉得舒服了些。又去屏风后面换了备用的衣物,一身轻松的坐在自己的案前。   “王大人此去辛苦了啊!外面很冷吧!”他的一个同僚看他终于安顿下来和他聊了起来。   “还行。外面是有点冷!”   “这几天降温降得真快啊!李大人听说都病了!在家修养呢!”另一个官员凑过来说到。   “我说怎么这两天没看到李大人呢!原来是病了!”   王侍郎和众人聊着聊着突然问到:“众位同僚,你们可知道最近新上任的官员吗?”   “新上任的官员?”   “刚好外放三年的官员回京述职,留在京中的不少啊!新上任的官员很多啊!你说哪一个?”   “这样啊!我不过路上碰上一个不认识的官员想起来随口一问罢了。”   这边他们在闲聊的很愉快,那边觐见的蒋云却出现了和王侍郎一样的问题!   他也被闷的够呛!然而他又不能提,皇帝看起来还对他很有兴趣一副要和他长谈的架势。。。他只能默默忍受然后在心里祈祷有谁来打断或是求见他也好趁机离开啊!   可惜并没有人来救他,司马平还饶有兴致的问了他许多问题,包括私人问题!比如……司马平先是问道:“爱卿是否婚配?”   他回道:“臣未曾婚配。”   然后司马平又一脸猥琐的问到:“那爱卿可有心仪的姑娘?”   蒋云沉默了一会儿想到容与不自觉勾唇一笑,说到:“有。”   司马平被他这一笑刹到了!   蒋云嘴角弯起的弧度都写着温柔,长长的睫羽下似藏着和洵春风。连清冷的眼神都如解冻的潭水。仿佛殿内沉闷的空气都舒适了些。   司马平来了兴趣,好奇的问到:“是哪家姑娘啊?要不要朕给你指婚!”   “多谢陛下好意,不过……臣还是想自己追。”蒋云大方的说到,没有一点扭捏。   “哦?你要自己追?怎么追?”司马平追问到。   蒋云一时语塞,说到:“走一步看一步吧。”   司马平大笑一声,说到:“你这样是追不到姑娘的!朕告诉你,你应该……”   接下来很久司马平给蒋云传授了他的撩妹三十六计!蒋云若有所思的认真听着。魏珠在旁边看的直想笑!这两个是猴子派来的逗逼吗?   这时,旁边有个小太监一路小碎步的移了过来凑到魏珠耳边耳语了一阵。   魏珠听了消息找了个司马平喝水休息的空档上前说到:“陛下,早膳备好了。您看……”   蒋云忙接道:“是臣的不是,打扰个陛下用早膳!陛下日理万机一定要保重身体!臣就不打扰陛下用膳先行告退了!”   司马平本来想让他留下用膳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嘴里还有点小开心。他清了清嗓子,说到:“那你去吧。”   司马平看着快速移出门外的身影,心里疑惑到:“怎么觉得今天一个两个都不想待在这里呢?是错觉吧!明明朕的地方这么温暖!嗯,一定是错觉。”      ☆、第六十八章   蒋云走在白色的阶梯上,慢慢停下了脚步。   “端王殿下。许久不见,您可还好。”   端王温和一笑,“托福,还不错。尤其,是在这里看见你。我感觉很愉快。”   “能再次见到端王殿下微臣也很愉快。殿下这次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本王近日得了一株一人高的红珊瑚不敢私藏特来进献给陛下!”   “殿下将实物带来了?”蒋云皱眉问到。   “自然没有。那红珊瑚又高又重万一磕了碰了岂不是我的过错!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端王看蒋云神色不太对问道。   “殿下可知朝中近日有件不太好的事?”   “不太好的事?可是京畿附近的火灾事件?可,这跟本王进献有何关系?”   “正是。这在殿下看来也许不算一件大事。陛下也不会太过在意。但,殿下要在意!殿下虽不管政事却贤德仁善!   殿下,很多时候给人的印象如何都是细节之处见真章!   而殿下在意这件祸事在意那些人的生死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进献珍宝呢!”   端王闻言一阵沉思,然后拱手一礼说到:“听君一席话豁然开朗!不过……你不怕被别人听去吗?这可是太极殿前啊!”   蒋云微勾嘴角似笑非笑道:“我相信殿下这三年里不会真的什么都没做。”   端王愉悦的笑开,“蒋公子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不知本王可有幸得知蒋公子的字?”   蒋云微垂眼睫,微笑不变说到:“微臣也很想告诉殿下我的字,但微臣并没有字。”   “没有字?!”端王有些惊奇,像他们这些世家子家里都是延请名师有些未及冠便被老师或长者赐了字。不过思及蒋云不同寻常的经历倒显得正常了。谁会想起来要给一个心智不足的傻子取字呢!   “既然没取就先不着急了。”端王意味深长的说到。   “本就不着急,如此……更好。”蒋云一脸淡然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   “下次有机会希望能和蒋公子促膝长谈。今天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端王就要前往太极殿。   “殿下慢走。但……”   蒋云一停顿端王疑惑的望向他。   “还有哪里不妥吗?”   “……没有。殿下身体虚弱畏寒应该是微臣多虑了。”说完蒋云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   端王进入太极殿后……就明白了蒋云的意思。他擦了擦额上细密的汗,对司马平僵硬的笑着。   他很想把蒋云拉回来跟他说:“本王只是装虚弱不是真虚弱!”   王旭正百无聊赖的喝着热茶,望着窗外的落叶想到自己被心上人讨厌了的事情悲伤的叹了口气。   突然,他听见帘子被人撩起的动静不在意的回头,然后……就愣住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女子还好看的男子!   蒋云轻拍了下身上的灰尘,见有人望着他走过打了个招呼。   “这位同僚你好。在下蒋云,是新上任的中书舍人。”   “额。哦!在下王旭,字晨曦,任承旨一职。还有李兄同为中书舍人,他出去了很快回来。”   没错。中书舍人不止一人,其中资历老的任承旨一职。简单来说就是他们的头头。   蒋云打完招呼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另一边王旭提醒到:“蒋兄,你后背湿了还是换件衣服吧!入秋后天已凉一不注意容易染上风寒啊!”   “多谢王兄提醒,只是在下并未带替换的衣物。还是回家再换吧。”   “我有替换的衣物。我看你我身形差不多,蒋兄穿我的就好!”   “多谢王兄好意,我……”蒋云正准备拒绝。   王旭一摆手豪气的说到:“大丈夫不拘小节,这点小事蒋兄又何必客气?何况你我还要一起共事,以后说不得还要劳蒋兄照顾呢!”   蒋云想了想欣然道:“是我着相了。王兄言之有理。那就麻烦王兄了。”   “不麻烦。”王旭粲然一笑。   蒋云接过衣物走到屏风后。王旭一人待在外间很是无聊的屏风外走来走去,忍不住发挥了他的话唠本质。   他问到:“蒋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我觉得你很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你。”   “或许吧。”   也许是蒋云语气太平淡,王旭着急的解释道:“蒋兄,你别误会啊!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眼熟啊!不是故意搭讪!”   他一个着急一个转身胳膊肘碰到了屏风,本就是木质结构的屏风晃晃悠悠就倒了下去!   还好蒋云反应快急退两步才没被砸到!但是……他刚套上白色的中衣甚至连衣带都还没系,香肩半露……   王旭呆呆的看着那光滑如玉的肌肤还有……精致的锁骨。。。王旭觉得鼻子有点痒,他可能要留鼻血了!所谓秀色可餐应该就是这样吧!他在内心默默的感叹道。   这时,门帘被掀开,李安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们!”他一脸震惊的望着他们然后放下帘子退了出去。没一会儿他又一脸复杂的走了进来闷头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蒋云的脸彻底黑了。王旭忙上前围着李安解释。   “刚才不好意思啊!晨曦一向这样随心所欲冒冒失失的!蒋兄别介意!”李安不好思的说到。   “没什么。还要谢谢王兄借我替换的衣物。”   王旭在一旁插到:“叫什么王兄,和定心一样叫我晨曦就好!”   “对。刚才忘了介绍,在下姓李名安字定心,蒋兄和晨曦一样唤我定心就好。”   “你别看他这么儒雅的样子,他可是从小立志要当将军的人!不过他是李将军的幼子,李夫人和李太夫人都舍不得。李将军没办法给他求了个中书舍人的差事。”   李安闻言憨厚一笑,可以看出是个仁善的人。   看来未来的同僚都还不错,虽然……闹腾了些。蒋云自认是个大度的人,这次看在王旭初犯又借了他衣服的情况下就算了。下次……呵呵!   王旭看着蒋云温润的微笑突然觉得浑身一寒。他莫名的瑟缩了一下,难道今□□服穿少了?看来明天要多加一件了!      ☆、第六十九章   蒋云独自走在宫道上,两边是高大的朱红色宫墙看不见外面。前后都是长长的宫道。   突然,他感觉一阵风吹了过来,接着身后传来一阵呼喊。   “蒋兄!等等我!”   蒋云一听这声音脸色一黑瞬间加快了脚步。   可惜后面那人一向随性不重规矩在皇宫之内竟跑了起来!   蒋云感觉一只胳膊搭上了他的肩,他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副……大白牙!   如果容与在可能会感叹。小哥儿,牙不错啊!   王旭并没有感觉自己似乎上了某种黑名单,笑的见牙不见眼。   “蒋兄,你走的好快啊!我差点追不上你!”   “我一向走路比较快。倒是王兄,皇宫之内奔跑是不是不太好?”   王旭满不在乎的说到:“也没什么,这也不是第一次了!顶多革职而已!”   “……”蒋云无奈了,革职还不够吗。   他们一路谈笑着进了办公的地方。   蒋云一掀帘子就看见了里面已经坐在案前的李安。   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说到:“李兄好早!”   李安朴实一笑,说到:“我习惯了。蒋兄和晨曦也不晚。”   “定心一向这样!他起的早,我是起不来的!定心,有热水吗?”王旭习以为常的说到。   王旭变戏法似得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又从旁边的架子上取出一个紫砂壶就这么泡起了茶。   一时间房内茶香四溢倒很是提神醒脑。蒋云问到这香味就知道王旭定然很擅长茶道,这茶也定然不错。   “蒋兄,定心,来饮一杯否?”   蒋云笑到:“要不是这茶香我还以为你是邀我们喝酒呢!”   王旭大笑到:“蒋兄甚得我心!要不是在当值我还真想请两位喝酒!”   王旭说完一回头就看见李安面前的茶杯空了。   他无奈的说到:“真是牛饮啊!牛饮啊!白瞎了我那么多好茶!你怎么还没学会品茶呢!”   李安看着王旭一脸恨铁不成钢翻了个白眼,“就这么小个杯子还不够我一口水的!”   王旭闻言叹了口气,然后看到蒋云又是精神一振。   “还好现在有蒋兄陪我了。”他欣慰的说到。   蒋云勾唇一笑,阳光扫过他的眼睫勾勒出一片静谧。   王旭又问到:“说来,我们还不知道蒋兄的字呢!”   蒋云浅抿了一口香茗说到:“我没有字。”   “怎么会?你……”王旭很是惊讶,本想问长辈老师为何不给他起字,但突然想起了面前这个无比正常的人两年前在众人眼中就如同不存在一样。话一时就卡在了那里。   李安见气氛有点尴尬转移话题似得说到:“说来今天荣庆公主应召入宫了。陛下似是要给公主选个夫婿。”   “嗯。嗯?你说谁?”王旭一反应过来就炸了。茶杯一放,茶也不品了。就去问李安具体消息。   李安奇怪的看着王旭,他虽然不羁但这么失态还是第一次。   “荣庆公主啊。上次陛下给荣庆公主指婚被拒荣庆公主成了笑柄陛下一直很愧疚所以想给公主选个好人家!听说条件还挺高,都是京中权贵之家!”   王旭叹了口气有点焉了。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我姨母不是嫁入宗室了吗?我娘还希望我去尚公主呢。”   “不行!”   李安感动的看着王旭,“还是晨曦知道我。我是想做将军的,怎么能尚公主!这一尚公主不就被绑在上京了吗!”   蒋云满头黑线,这人还真是憨厚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这哪是为了他着想,王旭分明是喜欢公主啊。   李安想了想说到:“说来上次给公主难看的那人好像也姓王。不会是你家宗族的吧。”   王旭哀怨的看了他一眼。   “就是我。。。”   “你说什么?!”王旭声音很小,但李安还是听见了。他一口茶就喷了出来。   蒋云早就向后躲开了。他嫌弃的看了一眼满是茶水的桌子,又同情的看了一眼王旭。   以王旭的家世,拒婚了公主没设么。喜欢上公主也没什么。但喜欢上曾经被自己拒婚的公主!这……只能证明王旭确实脑子有问题!   经验告诉他女人一向是记仇的生物。比如上次他开了容与一个玩笑她三天都没和他说一句话!更何况是被拒婚。   某种意义上说他也算是让荣庆公主一辈子都会记得他了。在黑名单上!   不过人都有的一个通病那就是……贱!比如王旭。他决定要去围观被他拒婚的心上人的择婿现场。还拉上了李安和蒋云。   蒋云的内心是拒绝的。他总觉得这二货可能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彻底丢光他的脸。但出于同僚爱他无法拒绝,尤其是在李安已经答应了的情况下!   李安走在路上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他一回头,蒋云对他微微一笑。他也和善一笑,心想看来天气又冷了。   虽然某个二货曾经不愿意尚公主,但愿意尚公主的人还是很多的。   他们以送奏折为由光明正大的站在了一旁围观那一排各异的少年郎。   当然,皇帝是不可能直接说我要补偿荣庆给她择婿了你们都排排站好有才艺的表演才艺没才艺的看颜值既没才艺又没颜值的那就靠边儿站走个过场。   这次召集这些少年郎皇帝是以关爱公卿家庭的名义,简单来说就是我很关心你尤其是担心你下一代有没有长歪,好的就拉出来溜溜没有就算了。   额……当然,皇帝以为他很含蓄。其实……大家都懂的。给公主择婿嘛!不乐意的家里自然有颜值不够的才华也平庸的。乐意的家里自然也有出色的少年郎。   不过世家的基因都还好,并没有丑的。至多是平庸而已。大多数人家还是愿意给司马平这个面子的。毕竟荣庆虽然以前风评有点不好但人家是公主啊!娇纵点也不是不能接受。更何况还有食邑呢。   不过司马平是开心了,王旭就不高兴了。   蒋云默默地往旁边挪了几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第七十章   司马平看着下面站成一排的少年郎特别有成就感。这都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啊!长得都还不错!   “咳。朕今天召你们来只是简单的考较一下你们的功课。不要紧张,都放轻松!那就先自报家门吧!”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从右至左依次开口。   右边头一个是个身穿紫色宽袖长袍的俊郎少年。   “草民是刑部尚书之子周墨。”   他后面是个身穿月华袍的少年。   “草民是侍郎之子王符。”   司马平看着他抽了抽嘴角。   这个姓是不是很耳熟?这个职位是不是也很耳熟?没错。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王侍郎之子!   早就说过司马平因为他长得不好看所以把中书舍人给了蒋云。其实也不是多丑,就是一张路人脸!当然跟蒋云比起来那就是丑了,还丑的没有特色!   月华袍质地柔软上有暗纹,或阳光洒落或微风轻抚会给人以袍袖飞扬飘飘欲仙之感。但……他硬是给穿出了路人的气质。这,就很不容易了!   虽然司马平是个标准的颜党,而且是众所周知。但,他也不能就因为他长相平凡就忽略他吧!毕竟他爹还是个老臣子。所以王侍郎把王符塞进来他也只能默认了。   “原来他就是王符啊!”王旭在一旁感叹。李安也是一脸若有所思。   “怎么了吗?”蒋云莫名的问到。   “你不知道吗?当初他差一点就成了我们的同僚了!”   李安在一旁小声解释。   “据说王侍郎王大人也想让他做中书舍人。但……因为某种原因陛下选了你。”   王旭在旁边翻了个白眼。   “什么某种原因。就是因为他长的不好看!”   这声音就有点大了!那少年估计是听见了不好意思的微低了头。   蒋云皱了皱眉拉了拉王旭的衣袖,说到:“王兄长挺好啊!再说人怎能只看长相。”   王符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蒋云似有所感转头一笑。那王符竟然红了脸将头转了回去。蒋云内心感慨,看来是个害羞的孩子啊!   司马平见他们看就看吧还说的那么大声咳了咳扫了他们一眼。   他们立刻安静了下来,王旭还哀怨的看了司马平那个方向一眼。   司马平被看的莫名其妙。这情绪是不是不太对?当初这臭小子不给他面子的时候他还没怎么样呢!   当然司马平也没多想了。王旭一向很奇葩。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都习惯了!   其实吧!他们这次还真误会王旭了!王旭真没看司马平!他看的是荣庆公主。荣庆根本没有感觉,所以他更哀怨了!   回归正题,后面的人一个一个接下去说完司马平已经比较完了一轮。   首先……自然是颜值!值得一提的是,王旭虽然很作但人家的颜值还是在线的。他们之中能和王旭有的一拼的就数周墨了。   周墨……他与世无争云淡风轻。。。好吧!他是家里的嫡幼子。恩荫轮不上他努力还有哥哥们,祖母母亲对他也是千依百顺。所以,他的才艺就是吃喝玩乐……的理论。   当然,也有长得好才学也不错的。例如秦少傅之子秦丹。   秦丹是也是秦少傅的嫡子,虽不是长子却也从小和他兄长一起学习。基础很是扎实。   他的相貌承袭了他的母亲算是他们家难得好看的,算的上是秀气。   司马平一边看着周墨觉得很养眼,一边又觉得颜还行又有才得秦丹也不错就陷入了无限的纠结之中。   这个时候他不由自主的看了王旭。你说你乖乖听话多好!也不用闹这么一出!我也不用这么纠结!   他想了想问向了坐在他身边的荣庆。   他慢慢把脸凑过去小声询问:“荣庆啊!你看你觉得哪个好?”   荣庆看着面前这张脸很想翻个白眼。他这个亲叔叔是真烦不是假烦。当初不也不问她意见就赐了婚结果闹的满城风雨。现在又不问她意见自顾自的就要补偿她。   想归想,荣庆还是语气柔和的小声说到:“他们究竟如何侄女儿也不了解,自然也无法比较。”   司马平一想也是。那怎么办呢?   荣庆又对司马平耳语了几句,司马平突然就放了那些人离开。其他的一个字也没提。众人都摸不着头脑他们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只有王旭眼睛一亮,难道荣庆公主都没看上所以不继续了!   然而,接下来几天王旭被自己打肿了脸。那几家看着还不错的公子都接连被单独召入了宫中,且都有荣庆公主作陪。什么意图简直再明显不过了!   几家大人都了然一笑。王旭焉了很多天。然后天天凑表脸的趁人来的时候送公文。这一送就送到人家走吃了司马平无数白眼。   几次过后司马平感觉到了他的不同寻常。但他什么也没说。能说什么呢?都被拒绝一次了,再提多难看啊!他不要面子的吗!   所以他决定随他们折腾。王旭要是真追到了荣庆那就是他打了自己的脸跟他没有什么关系!要是追不上……呵呵!让他作!被甩了吧!   蒋云对此,有多远离多远。但是,自从他有了这么个猪同僚就注定他是脱离不了了!   你说你去围观就去围观吧!你拉着我搞什么!现在好了吧!你被人嫌弃了,我却被看上了!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可要是陛下赐婚我也没能力反抗啊!   这个神转折发生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这天下午是秦丹进宫的时候。王旭照常瞅准了时间以送资料的借口前去围观。为了显得他真的是去送资料的他还特意拉上了蒋云。什么?为什么不是李安?平时都是李安但今天他休假回家了,所以蒋云中标了。   然后,一切就那么发生了。在荣庆说出选择蒋云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懵的。包括蒋云。   司马平对于得出这个结果很是惊奇。然后拍案而起,说到:“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还纠结了那么久。王旭看着司马平赞许荣庆眼光好摇摇欲坠。   荣庆勾唇神秘一笑。我是随人摆布的人吗!      ☆、第七十一章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秦丹心情愉悦的走在高大的宫墙内。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色彩。朱红的大门显出庄重的气势。   他昂首挺胸自信的穿过朱红色的大门进入后花园。   秋天后花园中不再姹紫嫣红。但菊花盛放,以□□为主,还有“绿牡丹”,“碧海翠龙”等珍贵品种。园中草木村落有致倒也别有一番韵味。   秦丹今日一身白衫腰坠碧绿的翡翠玉佩没有多余的装饰硬是将他三分的秀气衬出了七分。   荣庆远远的看见秦丹正站在“绿牡丹”旁。她心里一松,这人看起来还算清爽。   她慢慢漫步过去。秦丹听见脚步声回头羞涩的一笑然后上前见礼。荣庆见状暗暗点头。这个行为不过分热烈也不显得清冷。   然后,意外就发生了。   荣庆只觉得脚下踩到了什么然后脚下一滑就向后仰去!   当然,她并没有摔倒。通常这种情况下男子都会飞身上前一把抱住女子然后两人双目对视。女子娇羞的站稳推开男子。后面两人感情迅速升温,谈婚论嫁喜结良缘。   前面也确实一样。后面……是不存在的!荣庆看着秦丹扶住她。他们离得很近。然后……荣庆脸都没红,淡定的推开秦丹。   她只说了两个字:“有劳。”   秦丹准备了一大串说辞都被卡在了嘴边,只回了四个字。   “举手之劳。”   当事人反应很平淡,但看热闹的人心情起伏很大!   司马平是个昏君。还是个无聊的喜欢八卦的昏君。所以,他在旁边以假山树木为遮掩围观侄女儿的相亲会。他看就看吧还带上了一众侍从和王旭、蒋云。   好吧。王旭是自己厚着脸皮跟过来的,蒋云是被他拖来的。   司马平看见自家侄女儿就要摔到就是一阵惊呼。然后秦丹抱住荣庆他又是一阵惊呼。眼里全是八卦的光芒。   他感叹道:“真是一对碧人啊!”说完看了王旭一眼眯眼得意一笑。   王旭也是两声惊呼,然后揉烂了手里的纸。   蒋云看着旁边两个拍案而起的戏精只想扶额。你们以为距离那两人是有多远,还没有墙壁隔开。喊那么大声真以为人家聋听不见吗!   荣庆听到假山方向似乎有声音还以为是错觉,后来又听见嘈杂的声音就知道是那两个二货。   她脸一黑带着秦丹就向那边逛了过去。   秦丹也是脸一黑。英雄救美没有明显效果,现在还有人来搅局!   司马平看到荣庆的时候还是一脸震惊。他显然不太明白为什么他藏的这么隐蔽还被发现了。当然,能做上皇帝的人都很不一般!司马平是脸皮不一般厚!   他大笑着说到:“哎呀!真是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啊!朕就是批奏折闷了出来散个步这么巧就遇上了!不如……一起走?”   王旭难得赞同的应和到:“是啊!是啊!这都是缘分啊!”   蒋云往后退了两步以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不过这次荣庆显然注意到他了。   她问到:“这位公子是……”   蒋云还没说话,王旭就找出来介绍顺便刷存在感。   “他是新上任的中书舍人,是在下的同僚蒋兄。”   蒋云只能补充到:“在下蒋云。”   荣庆似是很感兴趣的说到:“就是那个自清去赈灾的状元蒋云?”   “正是在下。”   荣庆赞赏的点了点头,“本宫最欣赏有才学又为人正直不失仁善之人!蒋大人可谓德才兼备啊!”   “公主殿下过奖了。有才学又为人正直仁善的人有很多,比如王兄,一向诚以待人在下甚是钦佩!”   蒋云直接将锅甩给了王旭。王旭很高兴的接下了,并眼神示意,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我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但显然,荣庆并不想理王旭,直接无视了他。   她又接着说到:“本宫总觉得蒋大人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们是否曾在哪里见过?”   蒋云直接回到:“应当没有。在下十六岁之前从未出过蒋府。”   “是这样啊。”她了然的点了点头,又突然笑到:“既不是见过,那就是一见如故了?看来本宫和蒋公子倒是很有缘分!”   蒋云一愣然后从容的接到:“公主说笑了。在下福薄,哪里能和公主有缘分。”   荣庆认真到:“谁说我是跟你开玩笑了。我真心觉得我和蒋大人有缘!难道……蒋大人嫌弃我!”   “在下怎敢。”   “那就是有缘。”   蒋云对于荣庆的调戏王旭的哀怨很是无奈。他能怎么办呢?   秦丹看荣庆对蒋云很感兴趣的样子产生了危机感。他连忙插到:“陛下,殿下,在下听闻这园中还有碧海翠龙这等珍品绿菊。不知可有幸一见?”   司马平说到:“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荣庆兴致缺缺的听着秦丹给她普及花卉知识只想呵呵一笑。她又不是花匠,也不是那些爱花如命落花都觉得可惜的娇小姐。   她想再去调戏一下蒋云找点乐子的,结果一回头。嚯!就是王旭那张有点傻谄媚的笑脸!她很想翻个白眼。但处于“淑女”的修养她选择直接无视回过了头继续听秦丹闲扯。   蒋云在后面无奈的陪着笑脸。刚刚他察觉到荣庆公主的意图动作敏捷的前窜两步走到了王旭身前装作陪司马平聊天的样子。   刚离虎口又入狼窝说的就是他!司马平真的和他聊了起来。   司马平看着几人错综复杂的关系直叹气。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复杂!哪像朕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单纯啊!”   然后,他拉着蒋云巴拉巴拉讲起了他年轻时的往事。   最后他们回到太极殿时司马平还意犹未尽,但想想时间不早了下次再说吧!就准备宣布解散。   但,突然又发生了一个意外。   荣庆站了出来,说到:“本宫觉得蒋公子很得本宫的意,还望以后可以多多来往。”   众人看着荣庆公主饱含深意的眼神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众人皆是一惊!   秦丹最不能理解,这话不是应该对他说吗?怎么感觉的什么地方歪楼了?      ☆、第七十二章   容与习惯了安县的生活突然回到上京望着大街上人来人往,善缘馆却只有她一个人还有点小落寞。   她无聊的望着门外发呆,眼睁睁看着门前穿过了一辆又一辆的华盖,然后一匹白色的骏马停在了她的门前。   “……???”她的门前?   马上坐着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一身张扬的红衣,挺直纤细的腰身,高傲的神情都给她以熟悉的感觉。可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她。   那红衣女子帅气的翻身下马大踏步入内。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您是来……抓药?”   那红衣女子说到:“我是来配药的。有什么好的伤药吗?”   “伤药?”容与疑惑的看了一眼红衣女子。不像受伤的样子,也没闻到血腥味。那就是买给别人的了?   容与转身拿出两个瓷瓶。既然别人不是来看病的她也没有闲到去管别人的闲事。   她对那红衣女子说到:“这瓶青色的是伤药可快速愈合伤口。这瓶白色的是玉凝膏可消除疤痕。”   “一共多少钱?”   “承惠五十两。”   说实话这个价格一般人是承受不起的。不过那女子什么都没说直接付了钱拿药走人。这让容与很是感慨。   上京有钱人真多啊!她满足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银两正准备收起来,那女子又去而复返了!   容与诧异的看着那女子。难道她刚刚说出来了让这姑娘不高兴了!她忙解释道:“姑娘,那别看我这里要价高。我这药的药效和外面卖的可是不一样的,而且这玉凝膏可只此一家!我绝对没乱要价!”   那红衣女子淡定的说到:“我不是说这个。五十两也不算贵。如果药效真好倒也值。我只是想说,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你很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其实我也觉得你有点眼熟,但我们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说的也是。”那红衣女子想了想转身走了。   红衣女子驾上她的白马飞奔而去带起一串尘土。容与感叹,看人家这气场!   红衣女子驾着白马飞奔着直到乐府前停了下来。   “你今日怎么想起来来看我了?”   “怎么?不欢迎啊!”   “怎么敢。荣庆公主大驾光临实在求之不得。”   “这还差不多。”   荣庆看着乐府里的摆设说到:“这乐府还和以前一样。”   “自是一样的,只是有点老旧了。”   “老旧好啊!我以前不懂,现在明白了。最好的还是旧物、故人。”   乐晋没有看懂荣庆复杂的眼神打趣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多愁善感了?”   荣庆笑着说到:“怎么,不行吗?”   “行!那你对我这个故人有什么表示吗?”   “当然有。我可是给你带了礼物的!”   “哦?”乐晋好奇的看着荣庆。   荣庆从衣袖里掏出那两个瓷瓶摆在桌上。   “这是……善缘馆的伤药?”他这些年但凡用的都是善缘馆的药,一眼就认出了那两个瓷瓶。   荣庆有些惊讶,然后说到:“看来她家的伤药的确很有名啊!那倒也值了那五十两。”   “你……送伤药给我?”乐晋的眼神很古怪,有人送礼送伤药的吗?   “你那是什么反应?我这是对症下药!你不是伤了吗?”   乐晋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他一挥手让侍从都先下去。   他说到:“我什么时候受伤了?”   “你还能瞒得过我?我认识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每次受伤我都能看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到:“这件事还有多少人知道?”   荣庆也不笑了,说到:“你放心吧。就我一个人知道。我没告诉别人。”   乐晋又沉默了。他在思考该如何解释他受伤这件事。他不喜欢说谎但有些时候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然而,他还没开口荣庆就先一步说到:“你不用想着怎么骗我。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   比如,最近你和端王走的很近。再比如,杜相家举办宴会的时候进了贼。”   乐晋疲惫的发出一声叹息。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   “放心,我会保密的。”   “荣庆。知道的太多不好,会有危险。以后还是少来吧!我不想连累你。”   “乐子安。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别蠢笨特别好骗。”   乐晋皱眉说到:“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们都觉得我很傻。都觉得我看不透。   你知道吗?昨天还有个人联合了宫里的人算计我想来一出英雄救美!那么大一颗东珠真当我看不见呐!不过我还是假装不知道。因为我想知道算计没达到预期的效果他们会怎么样。结果也确实有趣。”   “你是不是很惊讶?因为在你眼里我一直都只是个单纯的小女孩儿,那个跟在你身后的妹妹。但,我想要的比你想给的多!”   乐晋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荣庆的话让他细思极恐。他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心思。   荣庆自顾自的接着说到:“上次我见了蒋家的蒋云。他的确是个很难得的人。   我们都到了避无可避必须选择的时候了。但愿,我们都无怨无悔。你多保重吧!”说完荣庆起身离开了,徒留乐晋一人楞在原地。   乐晋心情实在烦躁,也出了家门随意的走着。   容与刚送走红衣女子没多久就听见又有人进来了。她心想,今天怎么了?突然生意这么好?   她微笑着抬起头,嘴边的笑却凝固了。忽闻门前脚步声,原是故人来。   “陆……大人?”   陆任开心的笑到:“即是故人何须如此多礼?唤我陆大哥就好。穆兄……可在?”   容与看着他一脸期待实在说不出他已经逝去了。   她支支吾吾半晌说到:“他……走了。”   陆任一脸失落,问:“走了?去哪儿了?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不过也没关系,我今后就要在上京任职了,能等到他回来。”   “……等不到了。”容与说完领着他去看了他的牌位。   陆任霎时脸色煞白,一边说:“你骗我。”一边往外走。走到门口正撞上刚来的蒋云。   两人对视皆是一愣。      ☆、第七十三章   容与端着两杯热茶进了房间。蒋云坐在桌前看着窗外,而陆任紧紧盯着蒋云一脸复杂。   “你真的不是他吗?”陆任嗓音沙哑的问到。   “在下的确不是穆大夫。”蒋云好脾气的回答。这个问题他已经问了很多遍了。   他失落的收回视线眼神没有焦距的盯着面前的茶杯里。   茶叶在冒着热气的水里起起伏伏仿佛自由自在很悠闲却又仿佛在挣扎最终却只能慢慢下沉。   “你和他……真的很像。不仅是样貌。”   “……我知道。”说着蒋云用余光瞄了一眼容与。你也是因为我像他才对我这么信任亲近的吧。   容与看他难过的样子却不能告诉他面前这个确实就是他,只能无力的安慰到:“逝者已矣,节哀吧。”   “是啊。节哀吧。还能怎样呢。   我今天有点累了,就先走了。”   陆任对容与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慢慢走了出去。漫无目的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   “陆大人是个很有才华的官员。他这几年外放绩评全优又有人推荐才能在今年以最年轻的资历在没有后台的情况下坐上户部侍郎的位置。   那个位置看中的人可不少。”   “他应该很努力吧。”容与苦笑着说到:“他为了留在上京这么努力应该……是为了兄长。”说着她的神色又有点古怪。   “总之,他不是个坏人。但,你要注意一点。”   “??注意什么?”蒋云听的没头没尾的一头雾水。可容与又不解释清楚。   她假装没看懂蒋云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她能说陆任是因为喜欢她兄长吗?但她怕万一他又移情到他身上怎么办?   陆任出了善缘馆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最终在一家没什么人的小酒馆坐下,要了两坛烈酒。   自他外放后就很少喝酒了。因为喝酒误事,他想做出些成绩来好尽快留任上京。那可能就是他最充满干劲儿也最快乐的时候了。   乐晋出了门心里也很烦躁,干脆随便找了家没人的酒馆坐了下来。他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突然另一桌的人走了过来。   “兄弟,挺能喝啊!”   “客气。这不算什么,我自小在军中能喝的比比皆是。”   “军中?军中好啊!‘孰知不向边庭苦,纵死犹闻侠骨香。’”   “乐晋提起军中也笑了起来。兄台如此憧憬为何不从军?”   他摆了摆手,“我不行。我从小就是学文的。以前还和大部分书生一样重文轻武,也觉得沙场很血腥。我之所以这么看重将士是因为一个人。”   “哦?”乐晋好奇到。“什么样的人能够改变一个书生的偏见?在下倒是很好奇。”   他怀念的说到:“他和我一样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但他又和我不一样。他有侠义之心又有非同寻常的勇气。边关危机的时候,他还曾去支援过。在那里一待就是三年。”   “从军?是哪个军的将士?”   “不是。他是大夫。”   “那的确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很少有大夫愿意去边关。那里离战场太近。有些人是因为受不了每天都在死人,而有些人是因为无钱可赚。他和那些人都不一样。”乐晋赞赏到。   “让我们为边关的将士们干一杯!也为了那些救死扶伤的大夫干一杯!”   两人说着又是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乐晋又接着说到:“我也认识一个勇赴边关的大夫。应该说,她刚去时还不是大夫。但她的兄长是个很好的大夫。不过……她的兄长去世了。她也因此变成了一个很好的大夫。”   “真是事实难料啊!”那人感慨到。   乐晋又是一饮而尽说到:“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兄台的姓名呢!”   “哦!对,我也还不知你的姓名。在下姓陆名任,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乐晋。”   “莫不是闻名许久的乐少将军?”陆任听闻他的名姓惊讶到。   “正是在下。”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与少将军神交已久。今日得逢知己当浮一大白!”   两人越说越高兴一直喝到深夜。那小二在一旁为难。这早就应该打烊了可客人还没有走的意思。他也不好直接轰人不是,本来就没人早真这么做了老板这买卖也不用做了!   老板想了想上前轻声说到:“两位客官,您已经喝了很多了。多饮伤身啊!您看是不是下次再喝?”   陆任挥手到:“喝酒伤身,不喝伤心啊!你别管了。钱先放这儿了。我们喝完自会离开的。”说着他就拿了一张银票放在了桌子上。   那老板接过银票走到旁边对小二说:“你看着点,让他们喝吧。反正又不是没付钱。”说着还给了那小二几个铜板。   “好嘞!谢谢老板。您去休息吧,这儿我看着就行!”那小二捏着铜板开心的说到。   两人一直喝到凌晨。陆任已经醉了,乐晋也有了醉意头晕眼花脸泛红。他抬头一看天都快亮了,推醒了陆任。   “陆兄,今日喝的很是尽兴。但奈何还有事要做我必须要回去了。只能下次再饮,下次换我请你!”   “是不早了,那我们就各回各家吧。”   两人摇摇晃晃的相互扶着出了酒家。   “呦,你也住这边儿啊!”   “我们实在有缘!”   两人一路走着,没想到回家的方向居然是一致的。   凉风吹着,乐晋渐渐清醒了些干脆送了陆任回家。   走到陆任家门口时,乐晋突然问到:“陆兄,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   陆任嘴角泛起一起苦笑,“对。但我也只有在喝醉之后才敢承认,如果这也算是喜欢的话。”   “这种感情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是这种感情重要,是那个人重要!当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候就会懂了。”   “你这么说,我越来越好奇那个人了。”   “说来也许你还见过他。”   “哦?”   “他在长峪城待过三年。兴许你们见过也说不定。”   “也对。那她姓甚名谁?”   “他姓穆,是个很好的大夫。”   陆任说完到了别进了家门,徒留乐晋在门外风中凌乱。   “姓穆?还在长峪城待过三年?是个大夫!不会……这么巧吧。”一瞬间乐晋被吓的酒都醒了!      ☆、第七十四章   乐晋回了家想了很久,觉得还是保险一点问清楚比较好。   他像往常一样提了份糕点去了善缘馆。在闲聊的间隙,他试探的问到:“容与,你……认不认识一个姓陆的书生啊?”   “姓陆的书生?我还真恰好认识一个。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只是上次遇上个陆姓书生也认识一个穆姓的女子。想起来随口一问罢了。想来天下间姓陆的人那么多,你当是不认识他的。”   “哦。”容与也没多想,因为又有人来看病了。   乐晋在走的时候犹豫的问到:“年尾宫里有场大宴。到时宫中会装饰的很漂亮,还有一场盛大的烟花。你想去看看吗?大宴可以带家属的,我……”   “不用麻烦了。我并不感兴趣。大年三十那天街上应该也会很热闹。我随便逛逛就行了。而且……我不太喜欢人太多的地方。”   “……我知道了。那天宫中有宴我无法陪你,你自己注意安全。”   又是一年春节至,可惜只有影相伴。素檀上神还是拂云时,她曾碰见一个街边乞讨的老人。因为恰逢年节人们心情爽朗又求一个为来年积福的好兆头老人收获颇丰。可是老人脸上却只有僵硬的笑容。   容与上前询问时,老人说他最怕的就是这种年节了。还不如平常时候饿肚子。那时她不懂,只觉得那人真是个怪人。   现在她懂了。因为年节就像是在提醒那些孤身的人他们孤独的处境。越是处在热闹的人群中央就越是清醒的认识到这个问题。   不过人最奇怪的就是会随大流这一点了。尽管无人陪,容与还是买了些装饰将善缘馆装饰的很喜庆。   随着年节将至,善缘馆的生意也冷清了下来。人们在年节的时候很忌讳请大夫或是看病。这会被认为不吉利,所以有时人们有病也会拖过那几天再看。   容与百无聊赖的捧着一杯热茶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忙活清闲的让人嫉恨。与她相比蒋云已经快忙疯了。   一到年尾各种事情都出来了。他们的事务顶多就是誊抄公文。听说内务府年末搜查连丢了大半年的瓷盘都找着了!只不过成了碎片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待了不知道多久。   主事人一听这情况就怒了!这瓷盘是官窑出品价值不菲,定是哪个小太监小宫女不小心打碎了又害怕受罚直接藏了起来!查!一定要查!   所有经手过的太监宫女都要接受询查!一时间宫内人人自危!一个小太监抱怨到:“那人为什么不干脆扔出宫,现在还闹得满宫风雨!”   旁边的老太监一听这话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新来的吧!”   “您怎么知道?小的确实是新进宫的!”那小太监奇道。   那老太监得意的说到:“杂家当然知道。这宫是随便出的吗?除非是替主子出宫办事或是采买。否则啊!这一进了宫再想出去可就难了!有多少人一生都没能出这宫门呢!   再说了。这出宫都是要经过搜查的,很难将这些东西带出宫的。特别是这些碎片不好藏啊!”说到后面老太监声音越来越小。   “原来是这样!真是多谢前辈指点了!不然小的刚进宫还真不懂这些!”   那老太监被小太监几句好话一说说的飘飘然,又接着嘱咐到:“看你还算上道,杂家就再叮嘱你一句。这宫里啊不比外面!既进了宫就要步步小心谨慎!”   说完老太监走了小太监还站在原地思考着老太监的话。   转眼就是大年三十。三十之前是各种闹腾,到了三十这一天都准备好了所有的好戏都拉开了帷幕。   一早宫人们就在嬷嬷大监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宫宴的最后准备工作。各宫娘娘也一早就开始沐浴更衣选择今晚宫宴上要用的妆容华服。   太阳在人们一天的忙碌中从东至西,直到完全沉入地平线。宫中处处都点上了明亮的宫灯。落地的琉璃宫灯熠熠生辉,檐角悬挂的宫灯外罩浅色轻纱随风舞动远处看如同飞旋舞动的妖姬朦胧的令人心醉。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这些王公大臣才会一边赞叹宫里的奢华新意一边在心里谴责司马平不愧是个昏君在铺张浪费上真是无人能及!然后回家又偷偷的模仿。   但是,说归说,他们还是很享受这纸醉金迷的一切。毕竟无需他们担这罪责只需享受然后说几句好话而已。尤其几杯琼浆下肚,这些人的虚伪真是一清二楚!   端王冷眼看着这些人的姿态认真的观察着每一个细节。往往把柄的外露都在人们放松的不经意之间,而酒无疑是最好的催化剂!   乐晋一杯杯的敬着周围的人,不露声色的灌醉着想灌醉的人。   歌舞很是精彩,众人却各怀心思。主角司马平早早的就离了场。这也让众人看清,他不论身体再怎么好老了就是老了!一时间众人的把戏逐个上演场面越发热闹!   不管宫宴怎么火花四射都影响不到容与。街上也是人声鼎沸,但相比宫宴少了奢华也少了□□味。   逢年过节的,人们心情都还不错。小贩大声的吆喝着。这一个晚上赚的可不少,一个个的已然笑眯了眼对谁都是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客人一看这样也不好意思还价还的太多了,本来这人就多干脆点今天高兴贵点就贵点吧。反正一年就这一次不是!   容与看着热闹的街市却不想再往里面挤了。可就这么回去又觉得有点落寞。   她站在街边看着人来人往的热闹情景发着呆准备时间差不多了就回家。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去逛逛吗?”   她诧异的回头,蒋云一身红色官服笑盈盈的站在她身后。   “每年都是一个样,也没什么好看的。”   “那为什么不回去呢?”   “回去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既然这样你就跟着我走吧!正好没人陪我就带你一起玩吧。”说着蒋云一把拉起她的手就钻进了人群。   嘈杂的人声铺天盖地而来,她只听见蒋云好像回头对她说:“拉紧我,别跟丢了!”      ☆、第七十五章   热闹不能缓解孤寂,陪伴却可以。相互取暖是两个人的事情,一群人只会让各自在人群中被冻死。   例如街边独自怀念往昔的乞丐和思索着吃什么的容与。   蒋云带着她穿梭在人潮里熟练的走向各个摊位。   有人带着就是不一样!以前和拂云一起过节上街时无非就是挤来挤去然后挤出人群。   挤在人群中的感受很不好受,但这更像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事情,仿佛过节上街汲取热闹的氛围是种本能一样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看来蒋大人不仅读书厉害,吃喝玩乐也一样在行啊!”容与满足的看着一桌子她刚刚采购的各种零食和小玩意儿。   蒋云已经点好了酒菜只等上桌了。闻言无奈的说到:“我听这话可不像是在夸我呢!我带你一起玩还给你付账你就不能说我点好?你要这样下次我就带别人了!”   “我这不就是夸你呢吗?我不像蒋大人有那么好的才学能把人夸成一朵花,咱来点实际的。以后你来善缘馆看病抓药我都不收钱!怎么样?实惠吧!医药费可不便宜呢!下次记得有这种好事还带上我啊!”   这么一说蒋云更是哭笑不得。“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怎么了,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有什么好避讳的。   对了。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宫里参加宫宴吗?怎么在这儿?”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我和陛下告了病假,专门出来陪你!”   容与笑到:“你不想参加宫宴就说不想还扯上我。你这么正大光明的在外闲逛不怕被发现了有人参你一本?”   “无事。陛下不会计较的。”   “那你为什么不想参加宫宴?是酒菜不精致还是烟火不好看?”   “因为……你比宫宴重要。”   容与翻了个白眼,“不想说就算了。吃饭吧。”   他们逛够了,也已月上中天。蒋云自觉的送了容与回去。   道别之后,容与突然想起来蒋云前十六年是一片空白,应该和她差不多。此后两年又忙着读书哪有闲情逸致去研究这些小吃玩乐的事物?   她刚转过身站在楼梯口又停住了身形。想来他已经回去了,现在下去也找不到人。再说这种事要怎么问出口?难道说你傻了十六年怎么对这些东西这么熟悉?这是缺心眼吧!   算了。容与决定把这当做他的天赋异禀。   事出反常即为妖。没有忽然通晓的事情,除非花了极大的心思。她猜不透是因为转身的人看不见背后温柔的目光。   蒋云看着容与上楼然后才慢慢离去。不知是时间不对还是场景不对,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了。   宫宴去不去无所谓,总不过几个时辰,只是上次遇上乐晋说起容与今日晚上没人陪伴有些担忧。   这个年节未曾有雨雪难得温暖,连月光都格外温柔。   不过,在别人眼里那就不是温柔而是通透了。   乐晋一杯杯饮着酒连伤口已有点疼痛也不顾。虽说上次不小心受了伤但也不是没有收获。依他的性子总要再收回点什么才值啊!   乐晋眼角扫过东北方向,端王正在和杜相那个老狐狸打机锋。杜相看似是“醉了”,不想答得话就当没听见。但这一到关键时刻他又还能再撑一撑!   虽是无语但这里是宴会不是刑堂他们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乐晋移开目光看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杜相是个老狐狸,别人可没他那么精明。俗话说的好,有多少老狐狸都是被猪队友坑死的!   他假装有些醉了,晃晃悠悠就向角落里走去。那小太监一看这架势还想溜走,乐晋一把就给他勒严实了!拽着他就外外面走。小太监挣不脱满头大汗的扶着乐晋出了宴会区。   之后,乐晋是回来了。那小太监在哪儿?谁知道呢?   刚刚酒过三巡众人都精神松懈的时候他就注意到这个小太监鬼鬼祟祟的往前边儿移,还不知从哪儿接了个酒壶。这酒壶里卖的什么药还不清楚吗?妥妥的□□啊!   明摆着是有些人坐不住了!司马平身体实在太好成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虽然那些人确实很无耻但这也是他们难得的机会!   第二天。司马平身边的大太监魏珠在寝殿门前徘徊了许久都不见司马平有起身的意思,只能上前轻轻敲了敲门温声说到:“陛下,该起身了!陛下?”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魏珠觉得很奇怪,虽然司马平是有赖床不起的时候但也不像今天这样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啊!   他又敲了敲门,里面还是没人应。   “陛下,奴才进来了?陛下?”   魏珠壮着胆子推开了房门。里面静悄悄的,香炉里还燃着檀香。魏珠隔着纱幔隐约可见司马平安稳的躺在床榻上。   魏珠松了口气,声音平缓的说到:“陛下,时候不早了!该起了!”边说他边向床榻出靠近。司马平依然没有反应。这下明显不对劲了!他上前仔细看了看又轻触了司马平的身体。这一碰不得了!司马平身上滚烫怎么叫都没反应!   魏珠吓的坐在了地上!大声喊道:“太医!快请太医!”   小太监和宫女们闻言顿时乱成了一团!水也被打翻在地,明黄色的铜盆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魏珠被这声响砸醒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对往外跑的小太监喊到:“回来!你去通知皇后娘娘!还有,慢点走别让人看出来!”   “是!”小太监着急忙慌的往外跑了几步想起魏珠的嘱咐又变成一路小碎步快步的走。   “你,去找太医院的陆院判!”   “还有你,去找陆相!”   “你们两个,分别去找两位王爷!”   魏珠找回了冷静吩咐了一大串把该通知的都通知了焦急的守在司马平床边等着人来。   街上卖早点的小哥刚摆好摊,天都还没亮。路上也就一两个行人。突然几个人影飞驰而来带起一阵黄土飞扬!   卖早点的小哥飞快的盖上蒸笼那一笼白白胖胖的包子馒头才幸免于难。   买早点的大爷眼睛一亮,赞到:“可以啊!”   “那可不!吃饭的家伙啊!”   不管宫里的天怎么变跟这些小市民都显得没有太大关系。      ☆、第七十六章   “怎么样?”陆院判刚收回手皇后李氏就急切的问到。   李皇后并非司马平的元后也不是世家大族的女子,只是司马平后来因为喜爱才将她封了后。可惜这些年她一直无所出,司马平对她也是色衰而爱迟。   幸而这后宫佳丽也一样无所出,她至少还有位份。但,司马平若是……那她就真不知会落到何种境地了!因此,她也许是在场的人中最真心希望司马平好的人了。   周围的大臣王爷听到此问也是呼吸一滞屏息以待。平王更是瞳孔骤然收缩手不自觉的握紧。   “这……”陆院判为难的皱了皱眉额上直冒汗,颇像是入了狼窝的羊。   端王咳嗽了两声语气和缓的说到:“院判不必为难。直说就好。”   陆院判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说到“陛下现在状况不太好。在下和太医院各位同仁只能尽力施为!”   李皇后闻言脸色惨白摇摇晃晃就向后面倒去。幸亏她身后的侍女及时的扶住了她。   平王闻言紧握的手一松,温和的说到:“太医院的各位都是千挑万选脱引而出的,陆院判家更是世代杏林。本王和诸位自然是相信各位的!   只希望皇叔能平安度过此关啊!”说着他还以手掩面就哭了起来。他一哭有些大臣也跟着掩面。皇后被他们这一哭想起日后的悲惨竟也跟着哭了起来。   不得不说,皇室众人都是戏精啊!虽然平王的演技很浮夸但这时候不但没人说些什么还会得个重情的评价。毕竟……你怎么知道司马平会不会有事了,也许他就上位了呢!   与他们粗糙的演技相比,端王就显得真实多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边咳一边摇摇晃晃的就倒了下去!   旁边的侍从见状立马上前,旁边的人也围了上来。   “弟弟!弟弟!你千万不能有事啊!”平王抓住端王的手就嚎了起来。对此,端王很嫌弃,他刚刚还看见平王用这只手擦了眼泪呢!作为一个洁癖的重度患者,他……忍了!   端王紧紧的闭着眼睛眼珠一动也不动。旁边的太医看他似乎已经昏过去了,干脆让人将他抬去了偏殿。   那些大臣和平王都没跟过来,只一个太医和几个侍从跟了过来。那太医先给他把了脉又掐了掐他的人中。他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悠悠的醒了过来。   那太医问到:“您感觉还好吗?”   端王一脸迷茫的问到:“这是哪里啊?你是……?”   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翻身下了榻就想往外走可惜力不从心倒在了半路上!   旁边的侍从忙将他扶了起来。   他一把推开那侍从,喊到:“别拦我!我要去看皇叔!”   那太医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论演技墙都不服就服你!刚刚把脉的时候他就发现他什么事儿都没有。不过这种事说出来不是缺心眼吗?   那太医一看这情况,一脸担忧的让侍从将他扶到了榻上。他叹息一声劝到:“在下知道王爷悲伤的不能自已但还是要注意身体啊!相信陛下也不希望王爷有事啊!”   端王一脸悲伤的说到:“你说的对!只是,皇叔的情况……真的已经遭到那个地步了吗?没有余地了吗?”   面对端王一连串的反问,那太医明悟了。原来绕这么久就是为了在他这儿打探消息啊!反正他们都有自己的途径早晚能打听清楚,干脆点送他个人情算了!   “其实,也并非没有余地。”   “哦,怎么说?”这么容易就得到消息端王还有点惊讶。   “您也知道,大夫嘛!总是做好最坏的打算的!”   端王顿时明白了。这是怕万一陛下没抢救过来提前打个预防针,到时就可以推卸说陛下早就不好了他们已经尽力了可还是无能为力!都是人精啊!不过这倒是帮了他一个忙!   当天平王和端王等人都留在了宫中。作为中书舍人的蒋云也留在宫中以备随时待命。   端王趁夜和蒋云碰了个头。   “殿下打算静观其变?”   “当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就摆在自己面前仿佛唾手可得的时候比起遥遥无期的时候人会更加急不可耐!”   “确实。那之后……”   “前天宫宴上子安抓到了个鬼鬼祟祟的小太监。”端王一副你懂的。   蒋云瞬间了悟,联系陛下现在的状态那个小太监做了什么简直不要太明显。   “那个小太监的失踪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如果人是从我们这里交出来的那以前的伪装都白做了。况且陛下现在还情况不明!”   “你的意思是……”   “至少要等陛下清醒了再动作!最好不要太明显,否则他们倒打一耙难看的就是我们了!”   “我知道了。更深露重,你早点回去休息吧!小心别被发现了!”   端王的侍从确认了周围没人,他就匆匆离开了。蒋云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也悄悄离去。   宫内气氛很压抑,但宫外似是毫无所觉。   容与的生活一如往常,看看病出出诊到也清闲。唯一有点奇怪的就是平常轮流来的那两个人最近连人影都找不到。   不过想想也对,天天往医馆跑算怎么回事儿啊。   她正想着就发现外面有个小厮打扮的人抱着个包裹在门外探头探脑的。   “你找谁?”她问到。   “是穆大夫吗?”   “我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容与奇怪的看着他。这人不像是来看病的啊?难道是抓药?那直接进来不就好了。难道……是什么不能见人的病!   那人将手中的包裹递出。   “我家公子让我来给您送点东西。”   “你家公子是谁?这又是什么?”   “我家公子姓蒋。里面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家公子没告诉我!”   “姓蒋?我知道了。”蒋云?她收下包裹好奇的看了一会儿,等那人走了她才打开包裹。里面竟是一些糕点,还有一张纸条。   上书:“曾有幸品尝御膳房的糕点,私以为甚美。知卿喜爱特此捎来。”   这是明摆着说她是个吃货吗?不过她的确是个吃货!容与看着形状优美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糕点笑弯了眼。      ☆、第七十七章   寝殿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加上重重的檀香味使人头脑发胀。但殿内众人都沉默的坐在椅子上个个一脸沉重仿佛毫无所觉。   这时,两个内侍轻轻的移了进来一个端着托盘一个上茶,其中一个内侍趁着给平王上茶的时候悄悄使了个眼色然后等上完茶自然的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平王借着更衣的名头神色自然的走了出来。   平王出了寝殿环顾四周,一个人影向他招了招手。他快步挪了过去,一见那人就急切的问到:“怎么样?打听清楚了吗?”   那人小声说到:“都打听清楚了!确实不行了!”   平王长出了一口气,神色兴奋的说到:“真是天助我也!你放心,本王不会忘记先生的相助的!”   那人感动的说到:“多谢王爷记挂!”   平王总算还没有忘记现在身处寝殿外,收敛了一下情绪说到:“此地不宜久留,本王就先回去了。你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看看怎么试探一下朝臣的态度。”   大臣和王爷等这些人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守着不走。故而,他们守了两天就都回去了。连皇后也被劝着回了宫。   只剩下魏珠等内侍还留守在寝殿。   这天晚上,魏珠一如前两天守着夜,隐约听见一点动静他翻了个白眼回头瞪了身后的小太监一眼。   小太监一脸无辜,迷茫的看着他。这一看就知道是打瞌睡了!一经确认魏珠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走过去压低了声音就开始训斥。   “你说说你!给陛下守夜还敢打瞌睡!不要命啦!我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当值的时候要认真!你们呢!左耳进右耳出!唉!”   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魏…珠…”   魏珠刚想说是谁胆子很大啊!一回头发现声音是从层层纱幔后传过来的!   他一惊楞在了原地,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没一会儿,又是一声虚弱沙哑的声音传出来,他大梦初醒一般小跑上前。   撩起纱幔,司马平正虚弱的睁着眼睛躺在床榻上。   “陛下!您,您醒了?”   “扶朕起来。”   “陛下,您现在身子还虚弱着要不再躺会儿?”   “不用,扶朕起来!”   魏珠见他坚持也不敢再劝只好在他身后垫了两个软枕扶他靠坐着。   “陛下,奴才这就去通知陆太医,陆太医一直在偏殿守着呢!”   没一会儿,陆院判背着药箱匆匆赶了过来。   “如何?!”   “陛下真是天佑之人,已无大碍了。只是……”   “只是什么?”司马平神色恹恹的仿佛精神很不好。   “只是,您大病了一场元气大伤需要好好调养。”陆院判终究还是留了几分余地,司马平也懂,经此一病他明显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力不从心了。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陆院判走后魏珠上前问到:“陛下,您看奴才是不是先去通知皇后娘娘和各位王爷大人您醒了?您睡着的这两天娘娘们和大人们都很担忧啊!还守了两天,今日才回去的!”   “不。先不用。”司马平听了魏珠的话并没有多感动而是冷静的拒绝了他的提议。   他用疲倦的声音说到:“魏珠啊!朕好像成了很多人的障碍啊!”   “怎么会?陛下一向仁厚,待人以宽。不知有多少人感激陛下呢!”   “你不必安慰朕,朕知道这次不是寻常的生病!朕身体一向很好,就算生病也不会如此突然来势汹汹!现在朕竟是连一个能相信的人都没有啊!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位子都是朕的!要给谁不给谁什么时候给给都由朕来决定!朕不想给谁都不要想硬夺!”   这话魏珠实在接不下去也实在不敢接只能什么也不说低头站着。   司马平也没指望他会说什么。他自己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到:“蒋云还在宫中吗?”   魏珠一愣接到:“蒋大人这几日一直在宫中待命呢。”   “召蒋云来。你亲自去悄悄的召他来,不要惊动了别人。”   “是,陛下。”说着魏珠转身出了门悄悄绕到了蒋云当值的所在敲了敲门。   “是谁?”王旭和李安早就睡了,只有他习惯晚睡还没歇下。门外明显有人敲门但又不说是谁。   他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起身开了门。   “大监?”   “蒋大人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正好跟奴才走一趟吧!陛下要见您!”   “陛下醒了?!”   “陛下吉人天相,自是醒了!”   “大监说的是。在下这就跟您去。”   在去的路上,蒋云偷偷的塞了块上好的玉佩在魏珠的袖子里。   他试探的问到:“大监可知陛下召在下前去是有何事?”   魏珠微笑着说到:“陛下召您什么事儿陛下没说奴才怎么会知道。不过,陛下刚醒不久第一个就召见了您,其他大人们还不知道陛下已经醒了。”   蒋云一怔,然后温和的谢道:“多谢大监指点。”   陛下这是不相信任何人了。自己刚被调回上京和各方势力都没有牵扯蒋家的背景也够好所以才被选中吧。   “陛下,蒋大人来了。”魏珠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   门被推开,蒋云从容的踏入但一直微低着头,直到行完礼站在一旁也没有直视司马平。   司马平和善的开口:“蒋卿啊,没想到几天没见再见之时朕竟是这般模样。不过蒋卿倒还是一如既往。也希望蒋卿能一直如此。”   “臣自然始终如一。”   “如此甚好。”   “朕如今卧病在床尚需修养,但害朕之人尚未查清朕实在不能安心修养。如今朕能信赖之人唯有卿而已,还望卿能为朕解忧啊!”   “为陛下解忧自是臣的职责。只是不知该如何为陛下解忧?”   “朕如今尚未醒来,三天之后就是朝会之日。到时朕昏迷不醒的消息会传遍朝野,想来害朕之人定然会有所动作,我等静观其变就是。   只是三天后的朝会朕不能参加,只能指望卿转达了。”   “臣自当尽力。”   蒋云退出房间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已晚离天亮也没几个时辰了。看来这次可能会比想象中容易,只是不知道他的选择究竟对不对……      ☆、第七十八章   三天时间一过就是朝会之日。蒋云跟着众大臣趋入大殿,行过跪拜之礼却不见皇帝的人影。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时,平王出来说到:“皇叔前几日突发疾病,现在还昏迷不醒!我虽沉痛,但也知道朝政不能荒废!所以,本王提议由诸位推举一人代理朝政!不知诸位有何意见啊?”   跟随平王的大臣都很兴奋,顿时纷纷说到:“我等并无异议!”   “要说代理朝政还有谁能比平王殿下更有资格!”   “平王殿下平时就参与政事对朝政颇多建树可谓是最合适的人选!”   平王还故作谦虚的推脱到:“本王尚还年轻,哪比得上各位朝中元老德高望重?”   平王一派的官员还在恭维,“您太谦虚了!”   平王之心经这么一闹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其他官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闹什么呢,当我们不存在啊!   只是,出人意表的是站出来的居然是一直不怎么管事的卢太傅!   “你们这些人啊!平王殿下都这么推脱了还硬要让殿下代理政事!这是想干什么呀!造反吗?   真是!殿下别介意啊!这些人平常就这样,就知道瞎起哄!您既然不愿意就算了。我们再一起商量一下干脆在陛下好起来之前推几个老人共同理政吧!您觉得呢?”   卢太傅这一说平王的笑立时僵在了脸上。本来打算的好好的,他一派的官员起头请个几遍他再三推辞最后推辞不过只能行代理政事之职。可谁曾想,半路杀出个卢太傅!   他为了把戏做足都拒绝的那么坚决了,什么理由都用上了!现在还能说什么?说本王刚才其实是客气一下你们别当真代理政事我来就好?   平王咬碎了一口银牙捏紧了拳头,面上感激的说到:“还是卢太傅最知我心意!您是朝中元老之一,您看……推荐几人?谁合适?”   卢太傅一捋胡须,“代理政事人数不宜太多,就四人吧。至于举荐,老夫都多久不曾参与过政事了!还是各位同僚进行举荐吧!徐御史也是朝中元老了,又素来刚直忠诚。徐御史以为谁比较合适?”   徐御史听到提名出列说到:“既然太傅问在下的意见,在下就直说了。在下以为,镇国公谢抒最为合适。”   “镇国公?”   “正是!镇国公曾为国立下过赫赫战功,近几年却赋闲在家堪称清流。故而在下以为镇国公是最合适的人选!”   卢太傅眯眼捋着胡须点头:“镇国公到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那有人有异议吗?没有的话就先差人去询问一下吧。   徐御史可还有其他推荐?”   “应要说的话还有一人。”   众人心里都很无语,果真刚直啊!让你说你还真说啊!平王一派心里很着急!这一推荐平王是不可能了,我派还有谁称的上是德高望重的元老呢?四个名额必须占上两个才能获得话语权啊!   “请说。”   “您老历经三朝,说是元老再合适不过。还望您以大局为重能够主持大局。”   卢太傅沉吟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到:“好吧。那我需举荐一人和我一起。”   朝臣们顿时屏息以待。平王一派心想完了,三个名额都没了!   “老夫举荐秦少傅。”   众人闻言一愣,平王一派眼睛顿时亮了!   卢太傅接着说到:“秦少傅虽较老夫年纪小了一些,但也是历经两朝,处事平稳。”   平王一派这次不再拿乔了,附和到:“此言有理。我等相信太傅的眼光!”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三个名额暂时定下来了,还有这最后一人……”   到了这种时候就到了看人缘的时候了,选不选得上另说,有没有人举荐就很重要了。   杜相一直黑着脸在一旁看着他们。他平常没少打小报告,不少人都记恨他。他平时形象又不够好,私下里很多人骂他是奸臣。虽说现在和平王一派绑在了一起,但关系还没挑明也没人举荐他!   杜相的神色都被卢太傅等人看在眼里。不过平常杜相也没给他们添堵。   所以,蒋玉说到:“这还少一人推荐谁好呢?”   卢太傅直接忽视了杜相说到:“要不从各位尚书中选取一人吧。”杜相的脸色更黑了。   最后,还是平王看不过去了,想了想说到:“太傅忘了,这儿还有一人有资格参与代理政事。”   “哦?谁?”卢太傅似笑非笑的看着平王。   平王说到:“就是杜相。杜相常年为国家大事操劳,对现今政事可以说是最熟悉的人了。”   卢太傅没有说话,只是捋着胡须。还是徐御史说到:“平王殿下此言倒也有理。”   卢太傅这才询问到:“各位可有其他意见?既然没有,就暂定这四人了。只是镇国公那边儿谁去走一趟?”   “这……我等和镇国公不熟啊。”众人都是一脸难色。   平王确实眼睛一亮。这倒是个搭上镇国公的好机会。镇国公虽然不理政事多年但在军中威望仍在,更何况谢家也是世代簪缨,姻亲遍布朝野!所能得他相助便是皇叔醒来也不足惧了!   他刚要开口,就听见后方传来一个声音。   “在下愿前去走一趟。”   卢太傅等人顺着声音望过去见竟是王旭眼睛一亮。他愿去再好不过了。王家和谢家是世交,镇国公谢抒是他的外公。他去定是事半功倍。   “如此就有劳王承旨走这一趟了。”   下了朝后,平王大踏步的离开了。卢太傅和蒋玉在后面聊天。   “他离开的到快。”   “可不得快嘛!再不快走就要被我等气死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蒋云散了朝并未回家,而是径直去了寝殿。   “陛下万安。您今日可好些了?”   “免礼。朕今日好多了。今日朝会……如何?”   “今日朝会经众人举荐定下四人共同商议代理朝政。”   “哦?哪四人?”   “回陛下,是卢太傅、秦少傅、镇国公还有杜相。”   “镇国公?他也来朝会了?”   “镇国公未来朝会,是徐御史举荐的。”   “哦。那就对了。那杜相呢?朕记得杜相的人缘可不怎么好!”   “杜相……是平王殿下举荐的。”   “平王?”   “正是。一开始,其实是官员推选平王殿下代理政事的。后来,卢太傅就提议四人共商。”   “……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第七十九章   镇国公谢抒穿着一身随意的常服,提溜着鸟笼就上了街。他一手负在身后慢悠悠的逛了一圈往街边摊子上一坐。   “老板,来一碗豆脑,老样子!”   “好嘞,您稍坐。大爷,您又出来遛弯儿啊?”   那摊子的老板和他都熟了,一边忙一边和他聊了起来。   “是啊。反正在家也无事可做。我在家待着着急啊!干脆出来逛逛,顺便溜溜我这雀儿。”   用完早膳谢抒又逛到了他常去的一条老街,里面一家古玩店藏宝阁的老板见了他寒暄到:“呦,您又来了?我们藏宝阁近日新来了一批珍藏还挺有意思?您,瞧瞧?”   “那就,瞧瞧?”说着他大摇大摆的就走进店里。   “你们最近新进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拿出来瞧瞧。”   “您稍等,我这就去取。”   谢抒往椅子上一坐,端起茶杯抿了几口。这时又进来一个年轻的公子。他浑身上下穿金戴玉一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有钱一样。   他高傲的扬起下巴扫了一圈店里,然后向谢抒走来。   “你是老板?”   谢抒看着那人鼻孔朝天的模样实在不想理他。他这么大年纪了,就算别人没那个眼色看不出他的身份也没人主动招惹他。但这人明显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他接着说到:“爷要买一副古画,只要够好!不差钱!”那人说着还自认为帅气的一展折扇摇了起来。   谢抒直接翻了个白眼,这暴发户的气息都快突出天际了!他和这人要吵起来实在掉价!所以他选择当做没听见。不过那人显然不依不饶的。   “爷跟你说话呢!你还做不做生意了!”他只觉得今日实在倒霉,把茶杯一放,说到:“原来是你在说话,我说怎么这么吵呢!还有我不是老板!”   “你!”那人听他这么说显然有点生气,“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谢抒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我这么大年纪了,不和小孩儿计较!不能吵起来,否则就难看了!   这时老板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雕刻精致的楠木盒子。看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一定价值不菲。   “久等了!这就是最近我新得的珍宝,一般人我都不拿出来,这是看您是我们老主顾了我这才拿出来!”   “行了。快打开我看看。”   老板将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块玉炔。   “您看,这是极品羊脂白玉制成的!您看这雕工!您看这玉料!”   谢抒用帕子包着拿起玉炔欣赏了一番。“确是上品啊!你从哪儿得的?”   “这玉本身已然价值连城,但这还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它是西汉皇室所有!”   “那的确是珍品!难怪你藏的这么紧!这玉炔我要了,帮我包起来!”   “好嘞!您稍等。”   “老板?”门外进来一个年轻女子穿着一身青色襦裙进来直奔柜台。   “姑娘,您有什么需要?”   “我听闻贵店手艺精湛,我想请您帮忙修一样东西。”   “修东西?我这可是古玩店啊不修首饰。”   “不是首饰,是一块玉佩!”   “玉佩啊。那你拿来我看看能不能修补。”   那女子闻言从荷包中拿出一个玉佩被包在一块丝帕里。   老板接过打开丝帕仔细看了一番遗憾的说到:“姑娘,这玉佩我还真修补不了。不好意思啊!”   那女子似是有些失落,但还是微笑说到:“无事。即是不行那就算了。”   “姑娘,我看这玉佩是没法修补了。但这玉佩用料实在精致弃之可惜。我可以帮你雕成别的挂件。虽比不上这玉佩的雕工但也不至荒废了这么好的玉!”   “谢谢。不过这玉佩对我有不同的意义,所以……”   “这样啊。那我就不勉强了。那您随意逛逛街看上什么跟我说!”说完他可惜的看了一眼那碎了的玉佩。   “好。多谢。”那姑娘闻言到真收了玉佩逛了起来。   容与本来趁着年节也没什么事想着收拾一下家里,结果就找到了以前拂云贴身佩戴的玉佩。   这个玉佩据说是他生母留下的自他有记忆起就带着的。可惜一次不小心被容与给打碎了!后来拂云就将它收了起来。   容与意外找到这块玉佩便想着去看看能不能修好。结果却不如人意。   既然这样了,她决定另买一块玉佩赔给蒋云也算是弥补他了。   她晃了一圈发现了一块青玉的鹿形玉佩看起来很不错。她刚捏起么块玉佩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说到:“这玉佩不错,爷要了。”   那人逛了许久自己也不懂画没敢下手,无意中看见一块玉佩甚得他意。话说出口才发现那玉佩已被一个姑娘拿在手里了。   当然,他并没有想退让,他决定发散一下自己的魅力!平常有不少女子围着他哭着喊着要嫁给他。只要他说一声他相信这女子一定会欣然相让!   容与回头看了一眼那说话的男子说到:“不好意思这位公子,这玉佩是我先看上的。”   那男子看到容与的容貌眼睛一亮,自认帅气的抬头挺胸一合扇,说到:“我知道。只是这玉佩显然不适合姑娘佩戴,而在下实在喜爱这块玉佩希望这位姑娘能割爱。”   “这玉佩的确不适合我。但我是要送人的。所以请恕我不能割爱。”   那人一听是送人眼睛更亮了。他得意一笑说到:“送人?好吧。”   容与听到他这么说倒是一愣,她看他这样好说话诧异了一下然后内心感叹还以为这人会很难缠呢!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多谢了。”道了谢容与就拿着玉佩去找老板付账了。那人一直跟在她身后看她付完账,见她转身还特意看着她。她以为他要找老板没在意转身就要走。   那人见她真就这么走了连忙喊住她。   “你知道我的名字和住所?”   容与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啊!”   “我叫……”他还没说完就被容与打断了。   “我有必要知道公子的姓名和住所吗?”   那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到:“你不知道我的名字和住所玉佩往哪儿送!”   “什么?!”容与一脸懵。   谢抒在旁边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说到:“人家根本不是要送给你!没听人家说吗?是要送别人的!”他这个暴脾气,惹了他就算了,他自持年纪大了不和他计较现在居然调戏起小姑娘了!还要不要点脸!   “嘿!你这老大爷怎么回事!刚才我就没跟你计较,现在又多管闲事!那玉佩她明显是准备送给我的!不然那玉佩她戴也不合适买干嘛!爷玉树临风招人喜欢你嫉妒是不是!”   谢抒都给他气笑了,正要发挥一下他许久没用的毒舌好好让他认清一下自己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   “外公!我一猜您就在这儿!”   “我一听就是你这个小兔崽子!找老夫什么事?”   “容与?”   “蒋云?”   原来王旭掐指一算就知道他外公肯定没老实在家拉着蒋云就奔了过来。结果,就这么撞上了!      ☆、第八十章   “事情就是这样。我看上了一块玉佩,结果这位公子也看上了那块玉佩。我不愿放弃这位公子也答应让给我了。但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吵起来了……”   容与一脸无奈看来还没弄清楚状况。   旁边谢抒补充到:“是这姑娘先看中这块玉佩的。结果那小子上来二话不说就想争!后来居然还想趁此机会调戏小姑娘!我受点委屈就算了,毕竟这么大年纪了。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欺负人家小姑娘啊!”   王旭一听在一旁起哄:“原来您老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真是有侠客情怀啊!”   “嗯。那还用你说!”谢抒对王旭的恭维还是很受用的。   蒋云只觉得头有点疼。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人是一样的闹腾!   他想了想,向掌柜走去,说到:“既然他们各执一词,那就请掌柜的说句公道话吧。”   “这……”掌柜的有点为难。这两方都显然非富即贵,他就做个生意哪敢随意得罪人呢!想了想,得罪哪方都是得罪,何必再陪上自己的良心呢!干脆照实说。   “的确是这位姑娘先看上的这块玉佩。本来两人已经私下协商好了,这位公子也通情达理的表示愿意不与这位姑娘争这玉佩了。   但后来不知怎么的,这公子突然就拦住了这位姑娘。至于这位大爷,那是我们这儿的老顾客了。估计是怕这姑娘吃亏所以过来帮忙的。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   这下大概过程蒋云算是了解了,老爷子还真没添油加醋。多半是这人见容与貌美想要调戏!思及此蒋云眼眸一历。   那人听了半天全是对他不利的言论待不住了,急忙开口说到:“本公子什么时候调戏她了!你们这是污蔑!还有你,刚才本公子见你年纪大了不和你计较你却这么算计本公子!是不是想讹钱!”   谢抒简直要被人气笑了。他活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奇葩!经验告诉他遇上这种人不要试图讲理,因为他不会听。   王旭一看他外公撸袖子了忙一把拉住他的手。   “别!别!别!不雅观!您看这大庭广众的!”   蒋云也上前把人扶到一旁做思想工作。   “您看,您这拳头一向是为国为民而挥。为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子而挥不值得啊!再说他一看这种事经历的多了,到时传出去名声亏损损失的还是您啊!”   谢抒撸袖子的动作一听,“有道理啊!但这事儿……”   “这事儿如果您相信在下不如交给在下来解决如何?”   谢抒仔细打量了蒋云几眼,说到:“好。就交给你了!”   “你们在那儿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先把事儿解决了啊!”说着他又把折扇一展,对着容与说:“这位姑娘,你说!我调戏你了吗?”   容与没回答反问到:“公子不和我争那块玉佩我很感谢。但您为何后来又拦住我的去路呢?”   那人一副非要我说出来的样子把扇子摇的更欢了。他说到:“那块玉佩你不是要送人吗?你不知道要送之人的姓名地址怎么送?”   容与疑惑了一会儿,说到:“我即是要送人又怎会不知要送之人的姓名地址?”   那人听了此言收了折扇仔细看了她两眼,咳了两声,说到:“也就是说,那玉佩你当真……不是送给我的?”   容与奇怪的说到:“我与公子不过初识甚至不知公子姓甚名谁为何会送你玉佩?”   那人羞臊的满脸通红,鼓着腮帮子说到:“既然不是送……那你为何要买那块玉佩?那玉佩并不适合女子佩戴!”   容与都要佩服这人的逻辑了,“所以我说了,我是要送人的!”   容与看那人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说到:“既然公子因此误会,我要送之人也在这里我就当着公子的面给他以解公子误会吧。”说着她直接将手中的木盒递给了蒋云。   蒋云见状一愣然后粲然一笑接过了木盒。   “容与的眼光定然不错。只是,你怎么突然想起送我玉佩了?上次你送我的玉簪我还没还你的人情现在又收了你的玉佩我可怎么还的清?”这样说着蒋云可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意思。   “玉簪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我也没让你还。至于玉佩……你不是喜着白裳,与这青玉相配再适合不过了。”   “所以,你是因为适合才送我的?”   “不然呢?”不然要说是赔给你的吗?   蒋云当即将那玉佩佩戴在了腰间,说到:“的确合适。多谢容与~”   “你们!你们!”那人见他们如此一副受了极大打击的样子转身快步走了。   “他怎么了?”容与奇怪的问到。   “他只是看误会解开了就走了。”   容与了然的“哦”了一声。   谢抒在一旁看了几眼蒋云赞赏的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自家愣头愣脑的外孙叹息着摇了摇头。   回了谢家,王旭一路跟着谢抒进了书房。   谢抒转头防备的看着他,“你又看上老夫什么了?”   王旭抽了抽嘴角,说到:“我是那种人吗?我平时也没少孝敬您啊!”   谢抒看着他哀怨的小眼神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说到:“那你来什么事儿?”   “好事儿!”   谢抒不信的看着王旭神神秘秘的样子。   “陛下不是病了吗?卢太傅提议四人协商朝政。有人推荐了您,卢太傅让我来请您!”   谢抒一听就炸了,“什么?你这是好事吗?你这是拉着老夫蹚浑水啊!你这混小子!做什么都不行就算了还坑老夫!”   王旭一听不高兴了。“我什么时候不行了?”   谢抒把头一仰一捋胡须说到:“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暗恋被你拒婚的荣庆公主还被人家拒绝了。”   王旭也炸了。“您怎么知道的?!”   谢抒翻了个白眼:“这上京还有什么秘密?你做事那么高调,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他又接着嘲讽到:“你看看蒋家小子,姑娘又送玉簪又送玉佩的!颇有老夫当年的风范!你再看看你!”谢抒嫌弃的一叹息。   王旭也是颓废的一叹息。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第八十一章   骂归骂,第二天早上谢抒还是一早起来穿上了自己的朝服踏上了许久未曾走过的路。   一路上以前相识的不相识的同僚都来和他打招呼。抬眼望去很多朝臣都不再是他认识的人,这个朝堂换了新鲜的血液就快要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了。   “国公爷!真是好久不见了!”卢太傅友善的问候道。   谢抒感慨道:“是啊!一转眼我已阔别朝堂真多年了。”   平王也过来套近乎。“本王仰慕国公已久苦无机会相见,今日一见真是相见恨晚啊!”   谢抒疑惑的问到:“你……是哪位?”   他旁边的官员不愤道:“这位可是平王殿下。”言外之意你还不放尊重点!最好自觉站队!   平王脸上的笑容一僵,又慢慢恢复如常说到:“在下年纪尚轻又与国公并无交集。国公不知道本王也属正常。”   “哦。老夫年纪大了跟不上时移世易的世事了,只能在故人旧事中走不出来。诸位见谅啊!”   如果刚才只是无意的一问,那这明显就是在怼他!平王的脸色是真不好看了。   这几日朝上是天天的吵!不过,重头戏还没来。礼部尚书王恪年纪大了正好这几年朝堂上越发暗潮汹涌。他不干了要致仕回家游山玩水了,就递了折子。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走了之后,这个礼部尚书的缺谁来填!   为此,朝上这几日都像个爆竹一点就燃。众大臣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成乌鸡眼!   别误会,礼部尚书的事儿还没正式提,目前还在走流程。有些官员致仕是为了以示尊敬皇帝会再三挽留,然后官员坚持递折子,最后皇帝叹息的赐下许多东西然后同意。但皇帝病了,所以他们四人代行其事。   王恪就是这样,他已经第二次递折子了。几人也按照惯例第二次将折子还了回去。他们心知肚明,马上就是第三次了!这次定然会同意王恪正式致仕,那朝上的大战一触即发!该撸袖子的撸袖子,该清嗓子的清嗓子!   这几日的争吵不过是大战前的热身,是气势上的对阵。谁吵输了就是气势上先输了一筹。   这几日不但朝中很是热闹朝下也是人心沸腾。该送礼的送礼,该拉关系的拉关系,一时间各家都多了几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平王一派想按插自己的人,卢太傅等人又看他不顺眼不希望朝中权利失衡。各个世家又想让自己的族人上位好把家族往上移一移。众人都是暗中筹划各种算计,就看谁能多算一步成为最后的那只黄雀!   按照常理,上司致仕了应该是下面的人顶上,因此礼部侍郎崔元升职的可能性很大。但职位越高变数越大,有些常理会被有心人所忽视。   当然,说到常理,侍郎是尚书的副官,一个尚书配了六个侍郎。所以除了崔元之外还有五个侍郎。其中一人背靠平王,一人是杜相的侄子,还有一人是自己努力爬上来的寒门士子。另外两人没什么存在感不过是混个官职俸禄的纨绔子弟基本没他们什么事儿。   那为什么说崔元最有可能呢!首先在这个重门第的时代,他出身清河崔家就先赢了一筹。其次,他的评绩很好,风评也不错。另外,在这个全民皆看颜值的时代下他白俊的风姿为他加了不少分。所以他的呼声是最高的。   当然,这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杜相和平王内讧了!杜相家世并不显赫,能有今天全靠自己爬。他这么精明的人当然会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所以他坚定不移的要拉他子侄上位!奈何他儿子天天斗鸡走狗惹是生非明摆着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他骂也骂了打也打了都没用,他老娘护着呢!后来看他侄子还比较乖干脆放弃了去扶他侄子。但是,注意!这个侄子比起他儿子确实听话多了,除了脑子缺根筋没其他毛病!好吧,他是真傻!不用别人挖坑他会自己跳进去埋好。   杜相绝望之下发现还有礼部尚书这个职位。这个职位虽然位高,但也没那么烧脑!也不像工部事情多还容易倒霉!他觉得这个位子相当适合他侄子!   不过,平王就不这么认为了。对于平王而言与杜相只是合作关系,那这种位子上还是坐着自己的人比较好。这一下就僵持了起来,他们手下人也是干着急也没办法。   两人都是志在必得谁也不肯让步。对此,卢太傅和镇国公谢抒表示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当他们不存在吗?你们说哪个就哪个?   最后,毫无意外的,崔元荣升了礼部尚书。平王和杜相气的吹胡子瞪眼然后握手言和。   没办法,一个人没有话语权!只能先合作了,只是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大气的人,梁子结下了就是结下了。俗话说得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还有个词,叫做秋后算账!   杜相眯着狐狸眼,心想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等斗倒了他们看我怎么整你!平王也和善的笑着心想,你这老狐狸天天就知道算计,要不是形式所迫本王才懒得与你虚与委蛇!   谢抒在一旁眯着眼睛看戏,卢太傅……很忙!   因为他要嫁孙女了。对,没错,孙女婿就是那个崔元!   众人恍然一拍大腿,姜还是老的辣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联姻这招呢!   实际上,虽然是联姻但也不全是政治联姻。卢太傅的孙女卢雁自小进宫陪伴宫中女眷和陪伴王爷世子的崔元也是青梅竹马!不过是两人年纪都到了家世也相当,两家趁着这桩喜事喜上加喜顺手就把婚事给办了。   因为有喜事,这几天卢太傅逢人便笑,对着杜相那张□□脸也把老脸笑成了菊花。更是一聊天就拉着人家夸自己孙女婿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上进。风声传到杜相的耳朵里……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哎呀,这不是杜相吗?老夫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呀!您脸色不太好啊!难道……最近便秘了?”   “……”杜相不想说话并向他投射了一个白眼。      ☆、第八十二章   “殿下,从这次看来,有那些人在我们始终无法掌控朝政。万一陛下醒来,我们的努力可都白费了!”   平王摆手止住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说到:“本王又何尝甘心!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   另一人说道:“殿下,干脆我们……”他做了一个杀的姿势。   平王瞳孔收缩,怒喊道:“不要说了!现在本王正处在名正言顺的位置上!一旦我们……那我们一不小心可就真成了乱臣贼子了!”   “殿下!陛下没醒,这天下谁还能与殿下相比!”   “可是……卢太傅和镇国公等人并不支持本王。”平王似是有所意动,担心的说到。   “殿下,他们再有能力,这天下还是姓司马的!他们根本无法与殿下相提并论!如果他们起兵那就是真乱臣贼子!”   “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平王眼神阴鸷,握紧了拳头。   “好,成大事者怎能犹豫不决!今日本王就与诸位一起豪赌一场!今后大家就是同一条穿上的人了。本王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殿下,那我们……那天定在哪天?”   平王阴鸷一笑,“听说卢太傅孙女要和崔元联姻了?日子就定在三个月后。这么盛大的日子简直就是为了本王的胜利而办的!”谁不让本王痛快了,本王就让谁不痛快!   “那陛下,会昏迷三个月?”   “现在不会,加点剂量就会了!”   平王身旁的幕僚顿时觉得一阵寒意袭身。他果然够狠!陛下不管怎么说也是他的亲叔叔,更因为没有子嗣对侄子弟弟们都很好,而现在……   皇宫,司马平的寝殿内。   “陛下。”   “来了?过来坐吧。咳……那什么,给朕带吃的了吗?”   蒋云偷偷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纸包。司马平迫不及待的打开纸包,桂花的清香混着糕点气息扑面而来。   司马平咽了咽口水,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满足的叹息了一声,又抿了一口清茶。   他说到:“合芳斋的糕点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为什么不带烧鹅?朕听说醉仙楼的烧鹅很是有名。可惜一直没机会出宫去品尝!”   蒋云看着司马平惋惜的表情满头黑线。“殿下烧鹅不容易带进来。而且味道很大又油腻,很容易留下痕迹!”   “也对。”司马平想想也是,就没在闹着要吃烧鹅。   “陛下!”司马平身边的大太监魏珠深吸了一口气凑上前。   “怎么了?你怎么这幅表情?钱袋丢了?”   “陛下,您的药不是偷偷让奴才拿去查验了吗?”   司马平闻言收敛了笑容,放下手中的糕点接过绢帕擦了擦手。   “有什么直说。”   “这……前几天一直无事,直到今天在您的药里发现了一种药物!可是不管怎么试都试不出这药的毒性!”   司马平向后仰靠在靠枕上,一脸疲惫。“查出来是谁下的药了吗?”   “这,他们做的很小心。那下药之人还是自小在宫中待了多年的人,未曾和别人走过什么接触。但,奴才还是查出,那人是……是平王殿下少时还住在宫里时的侍从。”说完魏珠就紧紧闭上了嘴。   司马平一阵沉默,说到:“蒋卿,朕让你查当初害朕之人。你可有查出什么?”   “禀陛下,臣以为陛下的饮食皆有迹可查,心怀不轨之人唯一的机会应当就是大宴之时。大宴之时乐酒饮乐,反而方便了那些人浑水摸鱼。”   “蒋卿言之有理。可这些都是你的猜测,那你可查到什么?”   “禀陛下,微臣确实查到了些蛛丝马迹。微臣查验了陛下大宴之时用过的菜和酒,发现酒里有一味奇药很是难得。”   “是□□?”   “这药并无毒性。”   “那……”你废话什么?司马平简直想要翻白眼。   “陛下且听臣说完。这药单独使用是无毒性。但恰恰与一种香相生相克!若是先食用了这药物又吸入了那香,毒性便会被催发!其毒性可列可缓皆看剂量。”   “香?!原来如此……”司马平自嘲一笑。   他素来患有失眠之症,前些时候平王进献过一种香说是可以安神可以治疗失眠症。当时他还以为平王是关心他很是感动了一番,结果……却是想要他的命吗?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魏珠,去把那香换了。”   “诺,陛下。”魏珠刚走了两步,司马平又喊住了魏珠。   “等等,别换了。”   “陛下?这可是□□啊!”魏珠奇怪的看着司马平。   “无妨。如朕没猜错,这香单独使用应当没什么事。毕竟都点了这么久了,要出事早出事了。”   “陛下圣明。这香单独使用的确无妨。”   寝殿的气氛越来越冷清,蒋云又坐了一会儿就退了出来。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在高墙之间。听着青石板上声声稳重的脚步声他的心逐渐安了下来。   “抓药还是看病?请稍等。”容与正在写方子,突然前面光被遮了大半投下一片阴影。她理顺当然的询问来人的来意,面前之人却没有回应。   她疑惑的抬头惊愕的问到:“你怎么来了?”   “我来很奇怪吗?”   “没有。只是,你不是很忙吗?”   “的确很忙,所以我特地忙中偷闲到你这儿躲躲懒。最好你再给我开张方子,我好去请病假!”   容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可是有职业操守的!怎么会帮你骗人?而且你还没贿赂我呢!”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带了东西来的!不然怎么指望穆大夫帮我呢?”说着蒋云将手里的点心盒子放在柜台上。   容与直接笑纳了,说到:“看在点心的份上我考虑一下!”   “原来我的面子还比不上一盒点心!”蒋云无奈的说到。   容与惊讶的说到:“你能和点心相比吗?你心里没点数吗?”   蒋云温和一笑,宠溺的看着容与。   “我最近的确很忙,恐怕没时间照顾你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过些时候我再来看你。”   容与翻了个白眼赶他走,“快走,快走。我自己还照顾不好我自己吗?”   虽然被“赶出了”善缘馆,蒋云依旧心情很愉悦。   就是有那样一个人,只要她给你一个微笑,所有的疲惫都会奇迹般的一扫而空。      ☆、第八十三章   “卢太傅,早啊!”谢抒看着前面步履缓慢的老相识快走几步上前打招呼。   “原来是国公爷啊!早。”   两人并排走在宫道上,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他们就自然的聊起了最近朝上之事。   “不知太傅听说了没有,洛将军近日病了连朝都无法上了。”   “这么大的消息现在这上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那太傅可知,近日平王和杜相都宴请过杨校尉。”   “护卫京畿的军士都由洛将军总揽,现在洛将军一病,这权利下移就到了杨校尉手里。他现在可是个香饽饽啊!”   “洛将军病没病尚且不知,杨校尉的所作所为他一定都看在眼里。”   卢太傅笑着摇了摇头,“又是一只老狐狸啊!但是,两方都不想得罪可没那么容易。”   平王府。平王端起手边的茶杯轻啄了一口看着下人把桌子上用过的早膳撤了下去。   “殿下,杨校尉态度很好,但一直没有明说!我们怎么办?”   平王欣赏了一下手中精致的白瓷杯,不急不缓的说到:“无妨。他会是这种态度定是洛启示意的。洛启还在犹豫不决,而杨校尉已经动心。”   “洛启是想两边都不得罪?殿下若是成功,他现在态度的这一松就是从龙之功!可万一殿下要是……”   “万一本王败了,他就只是因为病了所以对京畿掌控没那么严了而已。只要上道折子哭诉几句,别人也不能把他怎么样。果然是个老狐狸!不过,本王和那些人可没那么好打发!让他们拟出请柬送到各府。众位大臣这段时间为了朝中政事辛苦了,本王要大宴宾客犒劳一下诸位!”   “是。殿下!”   各府收到请柬都很奇怪。平王究竟想干嘛?试探他们的态度吗?不过他们在房中走来走去掉了一地的头发还是要去赴宴。   他们和平王虽然吵的激烈但还没正面开撕,平王又打着陛下的名义他们还是要给他这个面子!   “你说平王要大宴宾客?还请了朝上大半的人?他这是要做什么呢?”   司马平身子修养了一个多月早就好了。他又不能到处闲逛只能一边在房内走来走去一边思考平王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魏珠在一旁已经麻木了。   他这位陛下就是个闲不住的,现在还算好的。前几天司马平在床上睡多了大晚上的下床在房内到处晃。一个巡夜的小太监借着月光看见房内有人影吓得灯笼都掉了。第二天找到他神神秘秘的跟他说陛下的寝殿闹鬼了还把他也吓了一跳!后来了解清楚才知道是陛下。现在那个小太监还坚持认为寝殿有鬼!   蒋云安然的垂手而立不管面前绕过来晃过去的人影。   “陛下,微臣斗胆猜测,平王是不是想借着宴会的时候试探一下众大臣的态度!”   司马平闻言停下脚步站在他面前说到:“有这个可能。卿应该也收到请柬了吧!”   “是。微臣和家父都收到了请柬。”   “那日你留心一下去看看平王到底玩的什么把戏。   还有,洛将军有个副将叫周进的是永和公主的儿子朕的侄子,还算可信。听说,近日洛将军病了,校尉杨宇和平王走的很近。你去接近他打听一下,但不要透露朕的消息。   永和与老平王有旧怨,一直是站在朕这边的。必要之时可通过周进影响杨宇对京畿守卫的控制!”   “谨诺。”   三日之后就是平王大宴宾客之期。门前宾客盈门车水马龙。许多人甚至将这场宴会视为进身之阶带上厚礼只为求进门的资格!   但平王府这次审查极严,除了平王下了请柬宴请的人别人都不能进入。这让平王一派的官员很兴奋,非平王一派的官员很紧张!宴会还没开始就已处处弥漫着硝烟味。   “殿下,卢太傅说是病了,没有来!”   “没来,真是可惜了。今天可是有一场难得好戏要上演啊!”   “要不要派大夫前去探病?”   “不必了。他即是病了就让他好好养病吧。反正今天这场戏的主角也不是他!走吧。入宴!”   “诸位今天能来平王府参加宴会本王很高兴。可惜卢太傅病了不能前来,不然本王定是更高兴。   此次本王宴请诸位主要是感念诸位在皇叔昏迷期间为朝政辛苦良多,故宴请诸位聊表敬意!今天不谈朝政,大家吃好喝好玩好!有什么要求本王尽量满足!”   众人听见平王说不谈朝政时神色各异。但不知平王是出于什么目的,异口同声的答应了。   平王一派的官员开席之后就真的安心的玩乐了起来。而非平王一派的官员就有一种坐立不安的意味,一直提着心。   蒋云养气功夫还算不错,一边很沉得住气的与周围人宴饮一边留意着四周。在场的没有人会相信平王真的无所图,他也不相信。   事实证明,平王无所图是不可能的。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不管众人怎么提防,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一个御史一脸惊恐的从花园方向踉踉跄跄的奔过来,语无伦次的说到:“王,王大人,他,他……”   众人看他已经吓得说不清楚话了着急的问到:“王大人怎么了?哪个王大人啊?”   “就是,就是翰林院的王大人啊!”   “他怎么了?你说清楚啊!”众人焦急的看着他。   “他死了!”   “啊?!”众人顿时一惊,然后吓出了一身冷汗。这明摆着就不是一个意外。   众人在那个御史的带领下进了王府的花园,在一个假山后面发现了王翰林的尸体!   有不经吓得顿时就晕了过去!平王仿佛才接到消息从远处仓皇而来,看到尸体吓得后撤一步,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蒋云一开始也慌乱了一下,后来仔细一想不对!这翰林的职务很是清贵,能做上翰林的基本上都差不多。王翰林与周围人处的也挺好!更何况平王戒备森严,不可能是仇杀。   要说问题出在哪里的话,那就是王翰林的出身了!翰林这个职位清贵是清贵,但说白了就是没实权!但他本人却出身一等世家的王家,虽是旁支却也和嫡支很是亲近。也因此今天他出现在这里众人才不奇怪。   王家当然和众多世家统一阵线。也就是说,王家是站在卢太傅一边的!现在王大人身死,究竟是平王给卢太傅阵营的一个下马威呢!还是……有其他目的!   蒋云站在一旁,看着平王毫不意外的眼神陷入深思。      ☆、第八十四章   屋子里很安静,众人都在却鸦雀无声。侍从默默的上了热茶又悄悄退了回去。李御史坐在那里额上直冒冷汗,眼神也不知漂向了哪里。他捏起茶杯饮了一口平复了一下心情,只是指尖依旧苍白。   “李御史,现在可否能向我们描述一下具体的情况?平王见他情绪平稳一点了问到。   “我,我只是多饮了几杯酒觉得头有点晕就离开宴席出去散散酒意,结果隐约看见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以为是哪位同僚也出来了就想过去打个招呼。   结果那个人走的太快了,我没跟上。天黑了假山那里什么都看不清,我就没打算找人了。后来,我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然后,就,就……碰上9了杨校尉!   我看见他从一个假山后转了出来快步走了。我想过去问个路的。但他没看见我。   再然后,我看见,我看见……”   李御史似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睁大了眼睛,抓着茶杯的手也是一紧!   “你看见什么了?”他旁边的一位大人循循善诱道。   “我看见假山后隐约露出了两只脚!我好奇,就过去看了看。结果,结果就看见王大人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   众人闻言皆是眉头紧锁没有言语。这时,查验王大人尸体的仵作回来了。   平王上前问到:“怎么样?可验出了什么?”   “回殿下,在下经过查验发现王大人的致命伤是在心口,被一刀毙命,干净利落。”   这样一说仿佛验证了李御史的话,众人都怀疑起了杨校尉!顿时,他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杨校尉呢?发生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还不见人影?”   “是啊!”不知是谁提了一句,众人都发现此案的关键人物居然不在场!这让气氛再一次紧张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杨校尉缓步走了进来疑惑的问到。   门边和杨校尉有些近的大臣顿时往旁边退了一些和他拉开了距离。   面对众人过怀疑或气愤或恐惧的目光杨校尉越发疑惑。   平王见状清了清嗓子问到:“杨校尉,你刚才怎么没和大家在一起?你去了何处?”   “我,多饮了几杯有些醉了。出去散了散酒。”   众人顿时怀疑更甚。   “散酒?谁不知道杨校尉酒量极佳号称千杯不醉啊!”有人质问道。   平王也问道:“杨校尉散酒的地方,莫不是……假山旁?”   杨校尉惊呀的说到:“殿下怎知?却是假山旁。”   “那你可曾看见王大人?”   “哪个王大人?”   “就是王翰林王大人!”   “不曾看见。”   “当真不曾看见?”   这审问的口气让杨校尉皱了皱眉,心情不太愉悦。但他本能感觉气氛不太对,还是耐着性子回到:“当真!”   “王大人死了!就在假山旁,你散酒的地方!而李御史说在发现王大人之前刚见过你!”   杨校尉闻言大惊,说到:“死了?!可我确实未曾见过他,也不曾见过李御史!”说着他向李御史看去。   李御史被他看的一缩。但是还是说到:“我真的看见杨……校尉了。”他被看的有些害怕但还是坚持说完了。   “你们是怀疑我?那你们除了李御史不清不楚的话可有证据?”杨校尉发现事态似乎超出了他的想象。   “你!”有人看他这嚣张的样子很是生气。   “李御史的为人大家都清楚!一向是实话实说!再说校尉刚刚自己也说了去过假山处!这还不清楚吗?”   “去过假山处并不代表就杀了人!我与那王大人无冤无仇!又为何要杀他!总之,我没杀人!”说完他转身就走了也不管身后的人激烈的争论了起来。   “咳。”本王来说句公道话吧。“本王觉得虽然杨校尉的嫌疑最大,但也确实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人是杨校尉杀的。李御史也没有看见杨校尉杀王大人的画面,所以……如果就这么判了杨校尉的罪有些不妥。还是由大理寺经过查证再抓人吧。”   “这……”众人面面相觑,平王虽有包庇之嫌但也说的中规中矩,他们也确实没有证据。人都走了,再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众人就接连告辞了。   虽然想到了今日会出事,但没想到却是一条人命!大理寺之后几日怕是有的忙了。王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蒋云随着众人告辞后坐上了回府的马车。他一直觉得哪里不太对。直到回到家他才想到,这一切都太巧了!   王大人死了,恰巧被李御史发现了!在发现王大人之前,李御史又恰巧碰见了杨校尉!众人虽然怀疑杨校尉,却始终没有确切的证据来将他定罪!   这一切都像是设计好的连环套,杨校尉和在场众人都是局中人!连死的人和证人都仿佛经过精心挑选!   只要没有确切的证据杨校尉就不会有事,因为王大人还没重要到那个地步!但王家这边的世家阵营也不会再接受杨校尉!   而李御史素来实诚但又胆小,作为证人似乎再适合不过。   这么一看,最终的获益者是……平王?!杨校尉因为这件事将会彻底倒向平王!因为他已经没有其他选择。平王这是在逼他做决定!看来我也是时候该和周进接触一下了。   “殿下。”   “处理干净了吗?”   “都处理干净了!他们不会找到任何证据的!王家不甘心也没办法!”   “很好。本王可没想真的让他折翼!他还要为本王效力呢!”   “那……洛将军会不会……”   “他既然病了,又怎么会轻易好起来?现在好起来岂不是明摆着和本王作对!到时后里外不是人,可不是他的本意!”   “殿下说的是!”   王府。   王何氏看见自己儿子躺在那里被人抬回来径直晕了过去。她实在不能相信早上好好的出门的儿子就这么走了!   王府四处都挂上了白绸,灵堂里充斥着歇斯底里的哭喊。   这个夜晚注定是个不眠夜。但大多人都是在重新谋算。只有失去儿子的父母和失去丈夫的妻子在悲切的哭泣!      ☆、第八十五章   “章大人,小侄的案子还要劳您多费心了!”   “王大人客气了。这本就是本官应尽的责任!即使您和卢太傅不来本官也会尽职尽责的!”   卢太傅坐在椅子上,看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突然悲从中来,叹息到:“老夫都这把年纪了,没想到还会白发人送黑发人!那孩子我是从小看到大,最是单纯仁厚!没想到,最后竟是老夫牵连了他!”   章大人顿时有些尴尬,说到:“太傅,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   “章大人,证据就有奈您费心了!我相信章大人一定有能力将凶手缉拿归案!”   给大理寺卿施压完,卢太傅就和王大人一起离开了。大理寺卿焦急的直挠头!大理寺少卿上前问到:“大人,您这是怎么了?这明摆着凶手都知道是谁了直接抓人不就行了吗。”   “说的简单!你有证据吗?就抓人!”   “那可以先拘押回来啊!不审怎么找到证据?”   “拘回来?平王会让你把他的人拘回来吗?怕是人还没拘回来,我们就先卸任了!”   “不是有卢太傅和王家吗?平王殿下想动我们也没那么容易!”   “现在是没那么容易,那以后呢?万一……他那什么了,那我们不就那什么了吗!”   “哦!”大理寺少卿秒懂,他身后的寺承还一脸迷茫,哪什么了?   “那我们可如何是好?这案子的凶手就明明白白的摆在那儿可我们却不能动!这王家也不会善罢甘休啊!难道我们这仕途就到头儿了?”   “哎呀,你回去办公吧!你越说我越心烦!”   大理寺卿还在纠结心慌中,蒋云却已经和周进搭上了联系。   “蒋兄,你这猜测还有谁知道?”   “目前,在下就告诉了你一人。”   “真是感谢蒋兄的信任!但是若蒋兄的猜测属实那就太可怕了!一旦平王掌控了京畿守卫后果不堪设想!”   “正是。所以在下才来寻周副将!”   “在下能帮上什么忙?”周进疑惑到。   “周副将与杨校尉同僚多年,对他在京畿守卫中的掌控能力可有什么了解?”   周进沉思了一会儿,说到:“京畿守卫主要掌控洛将军手中。杨校尉协助洛将军多年在军中很有些威信!如果洛将军不掌权,那军队就掌握在他手中!”   “完全掌握在他手中吗?”   “倒也不是。军中服从他的大多是寒门出身打拼上来的。还有一部分是父兄就在军中的贵族子弟或被家里求了恩荫塞进来的并不是很服气他。”   “那这些人您可有所接触?”   “都是自小在军中长大自然是有些交情的。”   “那就劳烦副将前去联系他们了。杨校尉虽投到了平王阵营,但平王要做的事却是一件非常危险且大逆不道的事!也许他手下的也不一定就想和他一起。”   “在下明白了。军中的事就交给我吧。可,有件事需提前说清楚,在下并无把握。”   “在下知道这确实有些为难。但请您放心,在下接下来回去接触一下洛将军!”   “如此就再好不过!”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这段时间很忙没时间来看我吗?难道……是来找我开方子请病假的?”   “没错。我这次找你还真是找你开方子的。”蒋云笑道。   倒是容与被惊到了,“当真?”   “自然当真。只是这方子却不是开给我的!”   容与没形象的翻了个白眼,“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谁病了?”   “洛将军。”   “洛将军?谁啊?你亲戚?”   “不。我和他只是闻名并无见面。”   容与不知他到底在干什么,问到:“你这是……在给我介绍客人?你忙完了?”   “不。我是在请你帮忙。”   “???”尽管容与很是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   三日后,在蒋云的带领下她背着药箱和他一起进了洛将军府。   管家将他们引到房门口。他们还没进门就听见了房内传来的阵阵咳嗽声。   房内陈设简单却样样精致。门窗紧闭房内却没有异味。洛将军面色苍白的靠坐在床榻上,见到他们虚弱无力的说:“你们来了。管家,给客人搬把凳子来!”   “这位就是蒋大人说的神医?”洛鄂看到背着药箱的容与有些惊讶。   容与微点头便坐下为他切了脉。对着蒋云询问的眼神轻微的摇了摇头。   洛鄂看似毫不意外,遣退了所有下人。   “洛将军可知这段时期杨校尉和平王走的很近?”   蒋云的直接倒是让洛鄂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那些人一样,喜欢绕着弯儿说话呢!”   “有些话总是要说的,何必拐弯抹角。”   洛鄂笑了笑,说到:“说的正是。本将军就是不喜欢绕圈子。既然这样,我就直说了。   我只是个武夫,让我打仗还行,这上京的水太深,我怕淹死就不馋和了!”   “将军未免太谦虚了。您在这上京与那些达官贵人周旋那么多年可从未吃过亏。   更何况……将军一直忠于陛下才能有如今。难道要弃了这条路吗?”   洛鄂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到:“你可知道……王将军?”   “哪个王将军?”   “就是王桓王将军!王家世代为将,他当年可是如日中天。我和现在的乐将军都比不上!结果呢?通敌叛国?边境的仗都还没打完就被赐了毒酒!因为有人等不及了!容不下他!他全家都没逃过!   那人为了斩草除根甚至提前让我想办法给他怀着身孕的夫人下毒!我只能让我夫人去看望了王夫人。后来我夫人于心不安夜夜噩梦难眠早逝了!而那人却还高卧软枕安心的活着!”   “那人是谁?”   “还能有谁?无非是现在病着那位!”   蒋云似是想通了什么瞳孔收缩,然而面上却依然保持着微笑。   “可是洛将军,既已是局中人又怎能置身事外!平王其人,将军在京多年自然有所了解!哪怕是为家人着想,也希望您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   蒋云走后,洛鄂掀开被子下了榻。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两人远去的身影喃喃自语道:“阿如,我该做何选择呢?”      ☆、第八十六章   第二天一早,上京的人就收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乐大将军要回京了!   乐将军镇守边关多年连唯一的儿子生死一线的时候都坚守在边关,近些年边境终于安稳了些他也终于可以回京看看。   乐将军和上京的任何派系都没有利益纠葛,可以说是难得的清流。故而众人对于乐将军的回京竟是空前一致的欢迎。   平王特地在乐将军还没进京前就送了请柬去乐府,欲在醉仙楼为他接风洗尘。   卢太傅等人听闻后也去送了请柬,日子还是同一日!   乐晋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干脆给两边都送了请柬。三日后他将在醉仙楼为父亲接风洗尘请诸位作陪。   傍晚时分,几匹马飞驰而来带起一路烟尘。最终几匹马在乐府门前停了下来。马上的人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地,门内立刻有人迎了出来。   “父亲。您回来了,一路辛苦!”乐晋看见久违的父亲掩饰不住的嘴脸上扬。   “晋儿,你可好全了?我真是愧对你啊!在你伤重之时我竟,我竟不能来看你一眼!”乐关说着神情很是失落。   “无事。父亲身为主帅当以家国大义为重!我知道。”乐晋说着注意到了后面一身黑衣的少年。   “阿尧都长大了!”   “我早就长大了!”被称为阿尧的少年不满的说到。   乐晋和乐关闻言都笑了。几人相携进了府内。   三日后,醉仙楼。   卢太傅等人已经到了,只余下平王等人还没到。   有人冷嘲热讽的说到:“平王殿下果然跟我们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本王既然是来为乐将军接风怎么能空手来呢?”正说着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平王推门而入。   他走到乐关面前,从身后的人手中接过一柄刀捧到乐关面前,一脸得意之色。   “此乃名刀昆吾,由昆吾石冶炼成铁制成。刀长一尺,色赤如火,切玉如割泥!”   乐关诧异非常,接过那刀仔细端详。赞叹道果真是名刀昆吾,不同凡响!   平王笑着说到:“这是本王赠与乐将军的接风礼,乐将军喜欢就好!”   乐关将刀还入刀鞘,递还给了平王。   “这么珍贵的刀,殿下还是好好收着吧。不然有了磨损实在可惜!”   “乐将军不喜欢?”平王诧异道。   “并非如此。只是昆吾刀乃是切玉刀,在下用来实在是可惜了。在下一介武夫还是自己的佩刀用的顺手,这么名贵的刀在下受之有愧啊!”   “乐将军客气了!乐将军为我南国守卫边疆多年辛苦非常,不过一把刀而已,将军还是值得的!更何况,刀本就应该在战场上见血才能展现其价值!若是束之高阁岂非是真正的可惜?”   “多谢殿下好意,只是在下无功不受禄。还请殿下收回吧!”   平王看他坚持不收无法只得收回了昆吾刀交给身后的侍从然后施施然落座。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席吧!此次真是感谢诸位赏光!乐某先干为敬!”乐关致了词直接一饮而尽。席间一片叫好声。   这席一开,席间你来我往很是热闹。众人给乐关面子不可能在席上打起来但言语上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酒过三巡,那是嘴炮全开哪八百辈子的黑历史都被人给扒了出来!   乐晋越听越无奈,干脆接着酒意上头就退了出来。他走到二楼栏杆处吹着冷风朝下看去。天冷了,街上人很少。与酒楼的热闹相比显得有些静谧。   突然,他仔细的朝下看了看,轻功甩起就飞身下了楼落到了一个人的面前。   或许是父亲回来了,又或许是饮了酒的缘故,他对着面前的人笑的异常灿烂。   “你怎么在这儿?”这人怎么了?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不说,还笑的有些……不正常。   “你怎么会在这儿?”乐晋没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   “我?我刚出完诊回来啊。”   乐晋闻言皱了皱眉,“刚出完诊?这么晚了还出诊?那你一个人回来多危险啊!”   “那怎么办?人家的病可等不得。”容与笑着说到。   “要不……要不,你搬回来住吧!”乐晋犹豫着提议到,生怕被拒绝的样子。   容与看了看他有些迷茫的眼神又凑上前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   “你喝酒了?”   “今日给父亲接风洗尘,我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不知为何,乐晋突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我要回去了。你,少喝点吧。”说完容与就准备走了。   乐晋一把拉住了容与的手腕。   “等我一会儿。”说完他又飞身上楼没一会儿又重新下来了。   “走吧。”   “去哪儿?”容与一脸茫然。   乐晋拉着她就往前走。“送你回家。”   容与惊讶到“你不用陪你父亲吗?”   “不用。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   乐晋坚持,容与被他一路拉着送了回去。她感觉今天乐晋肯定是喝醉了!   容与上楼之前乐晋说到:“明天,来吃晚饭吧。父亲一直想见你。”   容与想了一下,估计是因为拂云救了乐晋吧。   她应道:“好。”   “那我明天来接你!”乐晋见她应了心情愉悦的走了。   “乐将军。”   “真是好久不见!变化真大啊!男娃娃都变成女娃娃了!”   容与尴尬的一笑。   乐关爽朗的一笑然后请她入座。   “你们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真是感谢又抱歉啊!   我常年在边关,连自己儿子病了都没时间回来看望。这小子真是感谢你的照顾了!   还有,还有你的……兄长对我们乐家的恩情我们一定会记得的!”   提到拂云乐关有点紧张,小心翼翼的注意些容与的情绪。连乐晋也皱了皱眉。   见容与神色淡淡乐关忙说到:“我不会说话,你别介意!菜上来了,吃饭!吃饭!”   席间,乐关看见乐晋时刻注意着容与时常给她夹菜的样子若有所思。然后开口说到:“穆姑娘真是秀外慧中啊!就是不知哪家儿郎有这个福气能娶到穆姑娘这么好的姑娘!   说来,我儿年纪也不小了,样子不像我像他娘还算秀气!你们二人倒也相配!”   饭桌上顿时咳嗽声一片。      ☆、第八十七章   那之后饭桌上就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容与紧张的低头努力扒饭飞速的吃完然后想告辞走人。   “这么晚了你一个姑娘自己回去不安全。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乐晋劝道。   “额,对!丫头,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容与本来是想拒绝的,但一看乐大将军又要说什么的样子,她生怕他又说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话,干脆答应了。   “那今晚就打扰了。”   “不打扰,你还住以前住过的阁楼吧!房间我还给你留着。还是由绿珠照顾你如何?”   乐晋话一说完,乐关就用八卦的眼睛看着他。   容与慌忙应到,“好。怎么方便怎么来吧!”   乐晋不顾乐关促狭的眼神自主的将容与送到了阁楼下。   看着容与精致的面容在月光下格外温柔淡雅,乐晋不免想起了乐关刚刚说的话耳根渐渐发热,幸亏天色很黑阁楼下很暗看不清他已经通红的耳根。   他从未想过娶亲之事,一直以国事抱负为先。但是,如果要娶得人是容与的话……不行!不行!想什么呢!他一直都把容与当做妹妹看待,更何况人家兄长舍命相救临终托付他却打起了人家妹妹的注意!实在可恨!   “你……早些休息吧!”   乐晋看着容与走进阁楼转身回了书房,乐大将军已经在书房等他。   见乐晋进来,他放下茶杯,戏谑的问道:“回来了?”说着他还上下打量了乐晋,说到:“确实是老大不小了,应该娶亲了!我乐家一脉单传你可要早点把人娶回来啊!”说着他又感叹道:“还是我儿子省事眼光又好!都没让我操过心,这到了年纪自己把媳妇儿都找好了!”   乐晋很是无奈,说到:“容与是我的妹妹!人家兄长舍命相救还临终托付我怎能打人家妹妹的注意,我成什么人了?”   乐大将军直接翻了个白眼,“还妹妹!妹妹怎么了?当年你爹我娶你娘的时候连面都没见过!初次见面就是掀盖头的时候!不照样过得好好的还生下了你!再说了,人家兄长临终托付就是放心不下妹妹!你不娶她怎么照顾她?万一她所嫁非人你怎么跟人家兄长交代!   况且,我跟你说,我挺喜欢那丫头的!会医术脾气也好!多实在啊!我们这在沙场上浑的受个伤是常事,以后你回家直接就能让你媳妇儿给你治了!多好!多方便!”   乐晋听不下去了,打断到:“行了!您别说这些话了,人家脸皮薄,您这话给人家听见了多尴尬啊!”   乐大将军从鼻孔里哼出了声,不屑道:“我告诉你,外面不知多少野猪盯着我们家这颗好白菜呢!一不小心就被拱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乐晋哭笑不得,“您这是什么比喻啊!”   不知为什么听着这话,他竟是想起了陆任!传说中的野猪……不!不!不!怎么会这么巧!不会的!……明天还是再问问容与她认不认识陆任吧。   第二天一早,很早容与就醒了。她再怎么神经大条这也是在别人家!她实在是睡不下去。何况昨天实在尴尬!想着还是早点告别回医馆吧。   她本想直接去向乐晋辞行,但这么早不知道他起来没有,万一打扰了别人的睡眠多尴尬啊!   她又想要不留封信或者让绿珠转达?但这样好像有点不礼貌,绿珠还不愿意。她磨蹭了半天用过了早膳,询问了绿珠才知道。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人家是军队里出来的,习惯了早起怎么还睡着!   她询问了绿珠,得知乐晋在书房一路问了小厮往书房寻去。   乐府虽是将军府,但乐府的书房实在精致,周围是一处处景致。据说这宅子之前是一位大官的宅坻,而且是一户家底深厚的人家。那家人被判了罪,宅子被查封了。后来乐大将军立了功,这宅子就被陛下作为赏赐给了乐关。   她走着就看见檐下栏杆边放着一盆一人高的长寿花。玫红的花朵开的茂盛在一枝上开成了球状,艳红的色彩在要么是绿叶要么只剩枯枝的冬日里显得很是喜人。靓丽的色彩让人心情也不由的变好。   容与站在一边观赏了一会儿,就听见有清晰的声音传来。她找了一会儿发现这盆景后面的屋子应就是书房了。   她沿着墙壁搜寻着进去的门,却听见里面传来的交谈声。   “有人去过洛鄂那里了?”   “是。蒋家公子去过了。说是洛将军犹豫不决,还提到了王将军。”   “犹豫不决?现在的上京就是一滩浑水,哪容得下他犹豫不决。他会下决定的,现在迟些也好,趁此机会也能看清该看清的人。   只是,倒是很久没听过人提王将军了!”乐关感叹道。   乐晋疑惑的问到:“王将军?是……我小时候很崇拜的那位?”   “正是。他当年不顾妻儿独自在家,父兄皆死在战场上坚守在边关,是真正的英雄啊!”   乐晋疑惑道:“不是说……他通敌叛国了吗?”   乐关发出一声嗤笑,“他会通敌叛国?傻子才信!”   “那当初他……?”   “当初信是洛鄂搜出来的,连笔迹都没对就被当做了证据。其实那就是一张白纸,里面什么都没有!”   乐晋惊道:“什么!那陛下就信了吗?都没人站出来质疑吗?就这么任凭洛鄂栽赃国之栋梁!?”   “陛下信了。正因为陛下信了所以没人敢站出来为他说一句话。”   “陛下怎么……”乐晋闻言紧紧皱起了眉头。   “那个人再怎么看起来温和仁善也是一个帝王,不容许有人有比他还高的声望!所以晋儿,你也要谨记,万事都要小心,伴君如伴虎啊!”   乐晋沉默了一会儿,问到:“那……王将军之后如何了?”   “还能如何?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洛鄂栽赃了王将军,我却是赐毒酒的那个人。   后来,隐约听说他在临死前将孩子托付给了沅陵姓穆的一个茶商,也不知究竟如何了。   再后来,我打了一场胜仗,陛下就把王家的宅子赐给了我。就是现在这座。”   里面乐晋很是惊讶,外面容与却觉得浑身冰冷!   沅陵穆家,如果她想的没错,那孩子就是……拂云?那毒是洛鄂下的!原来一切的源头竟在这里!   命运总是很奇怪,兜兜转转,让一切被埋葬的东西都浮出水面。   ☆、第八十八章   容与一时失神站在原地没动。屋内又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有脚步声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容与恍然回神,整理好表情上前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乐晋看着门外的容与有些怔愣。   容与直接说到:“我是来辞行的。已经打扰了一晚上,今医馆还要开业。所以,我就先回去了。”   “你要回去了?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现在青天白日的,不会有什么事的。再说你应该还有事吧!”   乐晋沉默啃一会儿,直接走到她前面。   “走吧。”   容与无奈,只得沉默的跟在他后面。   乐晋没让人准备马车,径直领着容与走到了马棚。   马棚里一匹最引人注意的白马见到乐晋到来开心的打了个响鼻。   那白马同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模样很是神骏,见到乐晋四个蹄子不安分的挪动着。   乐晋嘴角浮现一丝明显的笑意。上前抚摸了一下它的白毛。   “这是惊帆,是我自小以来最好的玩伴。”   乐晋语音刚落惊帆又打了个响鼻,似是在和她打招呼。   乐晋骑上白马俯身向她伸出手。   早晨的阳光好像突然光芒大盛。许是方位不对正对着太阳,那阳光让容与觉得有点刺眼。   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那只大手,慢慢伸手放了上去。乐晋一把将她拉上了马,惊帆前蹄抬起嘶啸一声扬长而去。   恍惚间,容与似是回到了与他初见之时。当初他一席白裳飞奔而来,自失控的马车前救下她袖摆被风吹起将她护在身前。   当时她只觉得这个男子很好看,让人……很安心。他没有微笑,只是向对待每个被救的人一样正常询问她是否受伤。但她却觉得异常安心而沉醉。   后来再见时,她其实很高兴。只觉得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让人焦急又让人开怀。   三年相处让她了解他的坚守,他的抱负。却也让她绝望。他的全部都奉献给了他的国家,他的家族,再容不下别人。   恢复女装碰见他时,她是有些期待忐忑的。现实却给她浇了盆冷水。以前他把她当做弟弟,现在把她当做妹妹。只是换了个性别,身份没变。她吵闹过,也伤心过。后来……就习惯了。似乎这个身份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时间很奇怪,再大的情绪都能在平淡的生活中被磨平。逐渐习惯了另一个人的陪伴,逐渐接受了他的设定。   惊帆停了下来。乐晋低头说到:“到了。”然后翻身下马扶着容与下了马。   “多谢。”   乐晋看着容与快要进入店内的背影,犹豫着喊到:“容与。”   容与回头看向他,等着他的下文。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今后由我来照顾你的话,你……愿不愿意?”   容与沉默了一会儿,说到:“你不是已经在照顾我了吗?”   “我是说……不是以兄……”   “乐兄,容与。早啊!”蒋云突然出现打断了乐晋要说的话。   “你怎么也这么早?”   “今日恰好有时间就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带了你最爱的早餐。”   容与闻言给了蒋云一个大大的笑脸。   “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乐晋沉默了一会儿说到。   “好。”   乐晋翻身上马正准备离开,容与掩了笑意认真的说到:“你不用自责,我不是因为兄长不认你为兄长,只是……既然你坚持的话,那……   至今为止有劳你照顾了,子安兄长。今后,也麻烦了。”   “……不用客气。”乐晋握紧了手里的缰绳,面上挤出一丝微笑策马狂奔而去。   蒋云见状微勾唇角,和容与一起进了医馆。   乐晋策马回到军营,冷着一张脸。过路的军士皆禁声,小心翼翼的走过,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这位黑脸阎王。   周进是很忠心,但光有忠心没用。他的能力不足以降服军营里的那些牛鬼蛇神。保险起见,还是他出马更为妥当。   “乐少将军,真是早啊!我还担心乐少将军习惯了上京的日子,不适应军营的作息呢!”   “杨校尉也很早啊!您多虑了。我自小在军营中长大,即使回了上京也从未松懈过!”   “那样也好。最近本来就很忙,少将军能帮忙再好不过。”   说完杨校尉仰着高傲的头颅走了。乐晋面无表情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杨校尉用余光瞥了一眼乐晋,想抢我的权,没那么容易!   他又想起昨日平王对他说的话。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现在不管真凶究竟是谁他们都认定了王翰林是你杀得!王家不会放过你的!如果没有本王的庇护,你早就被大理寺抓走了!   记得,你想要的东西,只有本王能给你!你的荣华富贵,也只有跟着本王才能守住!想想你年事已高的老母,还有家里的娇妻幼子!别犯糊涂!”   杨校尉握紧了手里的刀柄大步走开。不管如何他都要抓紧手里的军权!这才是他一切的来源!谁都别想从他手里抢去!   “魏珠,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经辰时了。”   “都辰时了?最近真是难得休息一会儿觉还变多了!”司马平虽睡了很久但还是一脸疲惫。   “陛下身体劳累多休息一会儿也好!”   “还是你会说话。”   “蒋卿可进宫了?”   “蒋大人早就进宫了。”   “召他过来吧。”   --------------------------------------------   “来了?”蒋云来的时候,司马平正坐在床沿神飞天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陛下。不知陛下召微臣来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只是突然感觉自己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所以,朕想着还是先留个诏书立下继承人吧!”   “陛下,您正当壮年,何必说这种话呢!”魏珠闻言忙说到。   “陛下,生病乃是人之常事。陛下身体健壮想必很快就能恢复如初!”   司马平笑了笑没有说话,坚持让魏珠取来了黄绸。   “今日找你们来是为了做个见证,如果有一天朕……西去了。就由卢太傅来宣读遗召!”   “陛下!”魏珠已跪下哭的泣不成声。   蒋云神思恍惚的走出司马平的寝殿心情复杂。      ☆、第八十九章   离卢太傅孙女的婚期越近,平王一派越发安静。这让卢太傅等人时刻警惕着。   “殿下,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粮草兵器都是以前攒下的!”   “好!就等这月初八崔元和卢太傅孙女的大婚之日!本王带人去恭贺的时候突然发难,控制住那些人!接到本王的信号你就立刻和杨校尉带人控制住皇宫!”   “殿下好计谋,只是……”   “只是什么?”   “殿下要想名正言顺的上位还缺了一样东西!”   “什么?”平王疑惑道。   “玉玺!只有有了玉玺写了诏书殿下才能名正言顺的即位!”   平王沉思到:“先生所言甚是!可使宫中的眼线去打探一下玉玺被放置在何处。倘若……没找到也无伤大雅。只要控制了皇宫!玉玺还不是本王的掌中之物!”   平王眼神犀利,仿佛已见到了睡在榻上的司马平气愤的面赤耳红却又无力反抗的样子。   “到时,就由不得他写不写诏书了!想活命的人自然会献上玉玺的!”   平王的阴狠的眼神让他身边的谋士也头皮发麻,含糊的应到:“殿下说的是!说的是!”   平王对他的恭维并未在意。这样的奉承之词自他出生就没少过,现在听来只觉得理所当然毫无感觉。   二月初八,寒意未过。天空灰蒙蒙的,刺骨的寒风吹的路人的脸直发疼。   路边的小贩冷的直跺脚,脸都被吹红了。他哈着气搓着手还不忘吆喝着路过的客人。   路过的人并未听他的吆喝而是急匆匆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那小贩诧异的问旁边卖包子的大爷。   “他们这么着急这是去哪儿?”   那大爷袖着手眉眼微动,“你居然不知道?今天可是崔府娶亲的日子!崔家大少爷崔元可是上京有名的贵公子,年轻有为样貌俊!   再说,他娶得可是卢太傅的孙女!那卢太傅是什么人!那可是皇上的老师!那小姐出嫁定是十里红妆啊!他们都是去看热闹的!”   那小贩了然的哦了一声,眼珠子一转问到:“那大爷,您不去看看?”   那大爷摆了摆手,“老朽都这把年纪了!凑什么热闹!那人挤人的,我这把老骨头可扛不住!”   “那我去看看,您能不能……帮我看下摊子?”   那大爷想了想说到,“你要想去就去吧。反正我也没事儿顺便帮你看着点儿!”   那小贩顿时笑嘻嘻的,“您受累,我去去就回!”   崔府今日格外热闹,朝中人都要给崔家和卢家的面子,都带着礼上门道贺!门前的管家带着小厮收礼收到手软。   “平王殿下来贺,送翡翠玉如意一对,博山炉一樽!”   崔家家主崔元的父亲听见平王的名号亲自迎了出来。   “殿下能拨冗前来真是让我崔府蓬荜生辉啊!”   “崔大人客气了。今日来的大人物多的数不胜数,崔家果然是底蕴深厚。崔大人哪里还能看的上本王啊!”平王带着公式般的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   “您这话说的。今日是犬子大婚的日子,所有真心实意前来祝贺的宾客都是崔府的贵宾!”   崔家家主笑容未变,领着平王往端王那桌走去。   与此同时,卢家小姐绞完面上完妆穿上鲜红的嫁衣被卢夫人哭着送上了花轿。   “来了!来了!”街边的百姓早已等了很久,此时见到嫁妆都很是兴奋,仰着脖子望向后面一抬接一抬的嫁妆,然后发出一声声赞叹。   显然,卢夫人很疼爱这个女儿,很舍得下本钱。她的嫁妆是四人一抬,可见其分量十足。嫁妆一共一百零八抬,第一抬入了崔家的门,最后一抬还没出卢家!真真是十里红妆!围观的百姓不时发出赞叹看的很是满足。   待嫁妆已经送完了,时辰到了,花轿从卢家出发绕上京一周才进了崔家。其间崔元骑着白马在前,身后长长的仪仗队敲敲打打放着鞭炮很是热闹!   卢家小姐在轿子的不安的绞紧了帕子。众人都说她的夫婿很好,她也曾偷偷看过,确实是个端正的君子俊俏的少年郎!只是头次彻底离家心中总是不安,但愿一切顺遂。   轿子旁百姓兴奋的仿佛是自家办喜事,儿童唱着古诗欢腾上下奔跑。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轿子最终在崔府前稳稳的停下,崔元接过弓箭射在轿门上,新娘被旁边跟着的丫鬟扶着下了轿子。又牵着红绸小心翼翼的跨过火盆,在众人的围观下来到堂前。卢太傅和崔家主要已高坐堂上。   此时气氛正好,但堂还没拜变故突生!平王将手中的茶杯一摔,一队军士迅速将崔府围了起来,手握弓箭不许进出!卢太傅崔家家主脸色一变招来预备好的守卫!然而敌我悬殊守卫只能将众人护在一个小的包围圈中!   与此同时,杨校尉带着军士直逼皇宫!杨校尉更是带人直接闯进了司马平住的宫殿。   宫中太监宫女尖叫着四处逃窜,街上的百姓也迅速散开奔回家中锁好门,生怕被殃及池鱼。   卢太傅脸色铁青的指着被军士簇拥的平王。   “你!你这是谋反!是大逆不道!”   平王冷笑一声说到,“谋反的不是本王,是你们!你们这些奸佞小人给陛下下毒妄图掌控朝政趁机夺取我司马家的江山!本王受先王托梦要清君侧光复皇家威严!”   “狡辩!满口胡言!陛下是不会放过你的!”   “陛下?陛下病着呢。可没空管你们这些人!不过卢太傅放心,本王待会儿就要进宫给陛下请安,会顺便帮你向陛下说声好的!”   说完平王一甩袖子,带着人朝皇宫方向离去。   ☆、第九十章   眼前就是高大的宫殿群,是天下权利的中心。   平王的眼睛亮的吓人。他等待多年终于到了这一天!这一次他志在必得!   朱红的大门被人打开,杨校尉带着人前来迎接。平王在众人的簇拥下深入宫城。   他并没有先去找司马平,而是先去了太极殿。   太极殿被团团围住,里面空无一人。金碧辉煌的大殿雕梁画栋极尽奢华,金属的光泽让人觉得冰冷。大殿上矗立着几根高大的柱子,皆用金粉渡了表面有金龙盘旋其上,神态威严。狭长的厉眸注视着大殿上的人,似在审视,似在悲悯,呈高高在上之态。   层层台阶之上的最高处立着一把金色的精致的椅子,扶手为龙头,铺着软垫诱惑着人去坐。   平王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这把椅子,他急切而又小心翼翼的拾阶而上坐了上去!抬头一看,大殿情状皆一览无余!仿佛天下尽在掌中!他兴奋的抚摸龙头,大笑着坐了良久,然后不舍的起身走向门口,其间再三回望,关上门时还盯着那个位子。   司马平稳稳的靠坐在床榻上,听着门被吱呀打开的声音,说到:“来了。”   沙哑的声音中尽显疲惫。不过短短几个月,他却仿佛被抽空了精力突然老了,不复以前的健康之态。   平王缓步上前一副安顺之态。“皇叔,侄儿来给您请安了。”   “你倒是有心。”司马平扫了他一眼淡淡的说到。   “侄儿对于皇叔的事情一向很在意!”   “那想必你对朕的病情也是了如指掌了?”   “侄儿确实有所了解。”   “哦?说来听听。”   “皇叔的病非病,而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之人是谁?”司马平毫不意外的问道。   “说来怕皇叔伤心,据侄儿所知正是卢太傅一干人等!”   司马平被气的咳嗽了几声。   平王接着说到:“这几人确实可气,皇叔多年来待他们不薄!他们却背叛您干出这种事!”   司马平终于忍不住了,将身边的茶杯径直扔向平王!   “背叛朕的人是你吧!”   平王来不及躲闪被砸了个正着。月白的锦衫顿时被杯中的沉茶所污。瓷杯砸中平王后自然的摔落在地啪的一声碎成了碎片。   他连眉头也未皱,只是笑容淡了下来面无表情的从袖中取出帕子将身上的茶叶拭去,漫不经心的说到:“既然皇叔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我呢。”   “朕待你不薄!”   “皇叔确实待我不薄。”   “朕没有子嗣,你自小养在朕的膝下。朕是把你当做亲子来养的!包括你的封号,都是朕选的!你平王的名号源自朕的名字,难道不足以表明朕对你的心意吗?   这些年你在京中可谓享尽荣华富贵,别的番王都去了封地,唯独你被朕留在上京!如此你还有何不满足?甚至朕曾想过等朕百年之后,你是朕最属意的继承人!谁知,你竟!你竟!”   司马平已气的说不出话来,平王却很平静。   “你还记不记得,你的一个妃子曾有过身孕?那时你高兴极了,我也很高兴。但是后来我发现你变了!你不再视我为亲子!曾有个大臣恭维我说我堪当大任。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没有像以前一样笑着夸奖我,而是提醒我人皆有其位!我应该安分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应有妄想!妄想!”   平王的平静的神色中带着些疯狂,语带讽刺。   “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只有你没有自己的儿子时我才是你的儿子,如果有了自己的儿子,我就应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我竟是如此廉价!”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不过后来我又变回了你的亲子,因为你那位爱妃小产了!其实,那不是意外,我曾意外看见有人在那保胎药里下了东西!现在想来应该是你的好弟弟,我的好皇叔动的手脚。”他轻声说笑般说出真相,却是字字诛心!   沉默了一会儿平王从袖中抽出一个黄橙橙的绸布。   “这是让位于我的诏书。你既然自认是我的好皇叔那就好人做到底,盖上大印,我保你后半辈子依旧荣华富贵!”   “不可能!你想都别想!”   司马平简直要被气吐血了,手紧紧抓着锦被生气的差点要冲下床。最后他还是喊到:“把这个孽障给朕拿下!”   平王冷笑着看着他似在嘲讽,但出乎他意料的真的有侍卫出现了。他挣扎着被按在地上,不甘的抬头瞪着司马平,原来你也留了一手,竟是本王小看你了!   司马平平复了一下心情下了床榻走到他面前,说到:“真是狼心狗肺!这些年来不论如何朕都的确待你不薄,也确实真心相待!是你,背叛了朕!”   平王不甘的嘲讽到:“我不过是来拿属于我的东西!你不是说要把皇位传给我的吗?那你现在就给我啊!”说着他又自顾自笑起来。“你从来都没想过要传位给我!你比自己你想的要自私的多!那就别在这儿虚情假意!”   司马平气极啪的一巴掌摔在他脸上。   “皇位是朕的东西,朕想给谁就给谁!朕想什么时候给就什么时候给,还轮不到你来置喧!”   平王一脸冷漠的被侍卫带了下去,途中看见来寝殿看望司马平的端王立即尖声见到:“是你!原来是你!”   端王一脸遗憾的送走平王,又一脸怅然的看着司马平,“陛下受累了!”   司马平摆摆手,“你无需如此多礼,称朕皇叔就好。”   端王立刻正色到:“陛下就是陛下,君是君臣是臣!臣自当安守本分!”   司马平欣慰的笑了,说到:“你就是太正直了些。”   端王陪司马平用过晚膳后走出宫殿在乐府与乐晋蒋云等人相会。   “殿下可曾安抚好陛下?今日陛下受惊了吧!”   端王略带嘲讽,“受惊?皇家的人都习惯了。哪有什么受惊不受惊的,陛下现在应该彻底安心了。”      ☆、第九十一章   吴王嘲讽的看着旁边牢中狼狈的平王,嘴角微勾。   “我聪明过人的侄儿怎么也来了?难道是为了陪叔父我吗?这可真是令我受宠若惊啊!”   平王理都没理他坐在干草堆上,好像他待的不是天牢而是王府一样。   吴王见状“呵”了一声,接着说到:“你弄倒了我又如何?真面目还不是暴露在我那好兄长眼中!”   平王这次终于有了反应,抬头讽刺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吴王虽不甘心被他的眼神刺激的火起,但也有他的高傲,见他没反应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第二天凌晨,天牢的守卫长被人摇醒不爽的看着那人,口气很不好的喊到:“干什么!你作死啊!”   昨夜他们喝了一夜酒,现在还在宿醉中头实在疼的发胀。本想睡一会儿缓解一下头疼混到时间交了值就回家,那守卫偏偏还不长眼的来打扰。一看就是个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定要好好教教他!   那守卫一脸惊恐,根本没察觉眼前人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平王,平王!”   “平王?平王怎么了?他逃狱了?”守卫长一听平王两个字一惊,宿醉立刻就醒了!   “没有,他还在牢中!”   守卫长松了一口气,踢了那守卫一脚。   “你作死啊!吓死老子了!没逃狱你来搞什么!”   那守卫似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平王他……死了!”   “什么?你不早说!”   守卫长一愣然后飞奔而去。   冬去春来,京中的寒士没有银钱给远方的友人送去贵重的礼物只能寄去一枝春梅聊表心意。   只是初春依旧寒冷,风虽不再刺骨却也吹的人脸颊通红。空旷的长廊突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顾不上被风吹的翻飞的衣袍一路小跑着到了太极殿前。   “怎么回事!懂不懂规矩!这太极殿前是你能跑的地方吗?这是陛下处理政务的地方!吵到陛下你担待的起吗!”魏珠上前就是一阵训斥。   这时,里面传来司马平的声音。   “怎么了?魏珠?魏珠?”   “来了。陛下!”   “外面吵什么呢?”   “陛下,是有个小太监不懂事,奴才正教育他呢!”   “哦?小太监?宣他进来朕问问。”司马平正批公文批的烦闷了干脆招人进来就当解闷了。   “你就是那个惹怒了你们总管的小太监?你倒是很有胆子吗!来,说说,你都干了什么?”   那小太监早已害怕的抖成了筛糠,结结巴巴的求饶到:“回陛下,奴才不是故意在宫中奔跑的!实在是有急事,奴才一时情急这才……做出这种蠢事!还请陛下饶命啊!”   司马平饶有兴趣的说到:“哦?有什么急事能让你规矩都不顾了?”   “刚刚,刚刚有人来报,说是……平王殿下,自尽了!”   听那小太监断断续续的说完司马平脸色一变,神色复杂的坐在龙椅上不知在想什么。   魏珠见状对那小太监斥到:“你还不快下去!没有眼色的东西!”   那小太监感激的看了魏珠一眼慌忙退下了。   “魏珠,让王旭拟道旨,平王还是以王侯的身份下葬。只是丧事无需大办了,剩下的交给礼部就行了。   还有,朕最近不想见任何人。若有人来就让他回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司马平扶着桌案站起来,一副劳累的模样。最近,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突然老了下来。   “是。陛下。”   “您回去吧!陛下说了不想见任何人,老奴也没法子啊!”魏珠看着殿前坚持探望的端王为难的说到。   “可本王实在担忧陛下。”   “陛下这里有老奴和侍从们,且最近陛下身体已经好多了。再说陛下不愿见人您继续在这儿也没用啊!”   “这……好吧。那就劳烦大监了。”   “不敢当。这本就是老奴之职。倒是端王殿下,有心了!老奴定会向转达您的心意的!”   “多谢大监。”   看着魏珠进了殿,端王才带着侍从转身离去。   端王身边的侍从奇怪的问到:“殿下,既然知道陛下不会见任何人,您又何必冒着这冷风在殿前站那么久呢?冻坏了了怎么好?”   “陛下不见归不见,本王执意请安却是本王的心意。更何况,陛下不见人却不一定不知道我来过了!”   端王看着身边的人迷茫的眼神,笑到:“你还有的学呢!”   端王心情愉悦的大步走向宫门前停着的马车,身后侍从的眸子格外清醒。   有时候装傻充愣也是一种必备的技能。能在主子身边伺候的人能傻到哪里去呢?但聪明不是给主子看的,甚至有些呆傻的人反而能让人放下一些戒备,尤其,是多疑的人。   日子总是一天天的过,许多东西都在潜移默化中就悄悄的变了。四季也在人们后知后觉中缓缓更替。觉得热了,才知夏天已经到了。觉得冷了才恍然已经深冬了。觉得陌生了才发觉眼前的人也早已不是当初认识的那个人了。   近些年,司马平的身体越来越差。到今年竟已连早朝都无法连续的开了。政事也逐渐移交到了端王手里。   朝臣们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端王这些年在朝中风评极好,素有贤王之名。连卢太傅等人也对其赞赏有加。处理事情也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软弱很是果决利落。   只是卢太傅等人有时会突然想起原来端王似乎不是这个样子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病歪歪的走两步就喘了,人也强势了起来。甚至有些老臣都要避其锋芒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往事都在记忆中变的模糊。未来总往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原来是他。就像吴王,直到平王死去留下血书才明白原来当初诬陷他的不是他。那么究竟是谁看现在看看最风光的人也就明白了。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无非如此。   但是随着记忆的退去一个个人的退场历史的痕迹也逐渐被抹去。      ☆、第九十二章   宝德四十八年春,司马平因为一场风寒倒下了,之后再也没有起来。这个时而昏庸时而清醒的君王终于还是离去了。随之而来的,是端王司马令的登基和新的朝堂。   “魏珠,朕的诏书初瑾可拟好了?”司马令一边批着奏折一边说到。   “回陛下,蒋侍郎早已拟好送过来了。”   “那朕为何没见到他?”   “蒋侍郎见陛下正批奏折很是认真就没有打扰,只是留下了诏书说是陛下问起时就呈上。”   “他还是这个性子。”司马令笑着说道。   初瑾是蒋云的字。司马令上位之后很讲诚信的的赐了字给 他。蒋云年逾二十五才得来了姗姗来迟的字。但新帝一上位就给蒋云赐了字,这也昭示着新帝对蒋云的宠信。一时蒋府宾客如云,都是来拜见蒋云的。   新帝也确实宠信蒋云。司马令上位没多久就将蒋云调到了户部侍郎的位置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在为他铺路啊!只等蒋玉到了年纪乞老回家他就可顺理成章的子承父职。户部尚书怎么说也是二品大员。至多二十年,蒋云四十岁之时就可变成二品大员,这个年纪不可谓不年轻!或许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蒋家对于蒋云的崛起乐见其成。毕竟蒋云还是蒋家的嫡长孙,他的崛起就代表着蒋家的兴盛。   蒋玉在圣旨下达的当天还高兴的多喝了几杯。   “父亲,您醉了。儿扶您回去休息吧。”   微醺的蒋玉看着面前身长如玉的长子眼神复杂。   “我并未醉等会儿还要去趟书房,今天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是,父亲。”   看着面无表情准备转身离去的蒋云蒋玉犹豫了一下,说到:“你,做得很好。”   蒋云依旧毫无情绪波动,既没有表现出开心也没有表现出被夸奖的兴奋,不疾不徐,不卑不亢。   蒋玉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对蒋家老太爷感叹道:“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的养气功夫比我要好了!”   蒋家老太爷闻言看着蒋玉摇了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嘴又没说出口。   他哪里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因为本就不在意啊!这些年初瑾成年许久都没有人想起来他还无字。而他的弟弟还未成年都相继有了字。他的父亲听闻新帝给他赐了字第一反应竟是高兴蒋家兴盛了,而没有注意到他到现在才有了字!   罢了!现在提醒他也没什么用了。孩子都这么大了,只能庆幸即使无人看管他也没有长歪了。蒋家老太爷叹息一声让人把昏昏欲睡的儿子扶回房中。   春风和煦,阳光微暖,正是踏青好时节。三三两两,或邀友人或挽恋人出行者众多。然而蒋云却不在其中。   新帝登基事务众多。他虽已调任了户部侍郎但新帝还是习惯性将事务交给他。他总不能说这不是我的事务范围然后撂挑子不干了,那司马令会分分钟削了他。无奈之下,他只好默默的拉上昔日的同僚一起当牛做马。   对于蒋玉总在关键时刻“关爱”同僚的做法,李安很怨念,王旭很感激。没错,这不是反话,就是感激。   这些年王旭很努力的想挽回心上人,什么事都做过了,尽可能的耐在宫里,连先帝司马平都感叹过,“论伸缩之能,朕不如他多已!”可见其脸皮厚度超乎众人想象。现在京中应该没有不知道王家浪子喜欢上了荣庆公主的事情。   不过荣庆公主不愧是坚强的女性,一直坚定初心让王旭一直碰壁。但是,人心总是肉长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王旭没脸没皮的猛烈追求她的态度还是有所松动。   这让王旭更是兴奋,更……没脸没皮的赖在宫里。比如,以工作为名。对此,司马令只是抽了抽嘴不打算管。   王旭无辜脸表示,脸是什么,有媳妇儿重要吗?   大家最近都很忙碌,但在两个友爱的同僚的帮助下蒋云忙中偷闲终于有时间去看容与了。   他到的时候乐晋已经在医馆里了。他顿时眼睛一眯,然后在容与看过来的时候恢复温和的微笑。   乐晋最近还是比较闲的。因为边关没什么事,乐关去了他就留京了。京中也没什么事。准确的说,是没他什么事。   当初洛鄂一念之差犹豫了一下,终是失去了先帝的信任。焦急之下,当时的端王司马令为了掌控京中的兵马私下向他抛出了橄榄枝。这次他没有再犹豫紧紧的抱住了司马令的大腿。现在京中事务依然还是他主事,乐晋自然就闲了下来。   “乐少将军最近很闲,来的这么早?”蒋云虽面上保持着君子的微笑但说出的话可是带刺的。   “在下近日确实很闲比不得蒋侍郎事务繁忙,幸而还有容与可陪我闲聊解闷。”   容与没听懂他们话里的交锋一直以为两人关系很好许久不见正在寒暄,还很贴心的离开给他们留下交谈的空间。   “你们聊,厨房里煮了东西,我去看一下。”   两人看着容与离去顿时相视一眼然后同时扭开头不再说话。   不同于前面两人的轻松尬聊,容与的心情并不怎么轻松。   准确的说她的心情近几年都不太稳定,时常想起拂云去世的真相然后心情低落。   现在幕后黑手已死了,但当初动手的人还在。她是否应该……为拂云做些什么呢?想到此处容与眼神一暗。   她明白现在的重点应该放在蒋云身上,注重现在才是应该做的。可是昔日的旧事又让她心烦意乱。   她在厨房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人喊她。   “容与?”   “你怎么来了?初瑾呢?”   “他回去了。他现在可是个大忙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突然发现你很重要的人去世不是一个意外而是一个蓄谋已久的阴谋。但那件事情已过去许久,主谋者也已经故去。只是受指使动手的人尚在人间,你……会怎么做?”   “什么?”乐晋一脸迷茫的看着容与。   “没什么。我们出去吧。”      ☆、第九十三章   前一天还晴空万里第二天就下起了绵绵细雨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容与望着外面止不住的雨势叹了口气。一下雨就没人,街上都没人更别提医馆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高兴的。比如斜对面的裁缝铺。程老板看着连绵的雨笑弯了眼。这可不是个简单的裁缝铺,它还兼做其他生意。夏天带卖酸梅汤绿豆汤,冬天发挥主业做棉袄做棉被,雨天还带卖雨伞!那家老板不可谓不精明了!   雨天来的突然,很有些人没带雨伞,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没有停止的意向的雨势认命的咬了咬牙就往雨中冲去。程老板对这些雨中狂奔的人笑的很和善。他还和善的喊到:“这么大的雨,来把雨伞吧!”   春天还有些寒意,这要感染了风寒可不得了。尤其是没钱买药的人。反正雨伞也不贵就买一把吧。这是大多日子还算过得去的人的想法。当然,也有那不舍的接着冒雨狂奔的。每当这时,程掌柜就会摇摇头叹息一声。   容与今日也碰见一个雨天不打伞的。只是这个和其他的不太一样。过程也有些惊悚。   她站在门口烦恼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个东西一直往这个方向移……好吧,是爬行!当时下着大雨,隔着雨帘容与看不清那是什么,还以为那是个妖怪!她差点就要上前交流一下了。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   那人艰难的挪动着,看着很是可怜。容与叹息了一声,然后发了一下善心--给他送了把伞。   待她上前一看,那人已经昏迷了。想了想,不管他估计晚上就得起高热明天就要死了。算了,再发一次善心吧。   容与一手拿伞一手去拉地上那个黑色的人影。结果……怎么这么重!   容与最后放下伞双手一起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拖进了医馆。   行个善真是不容易啊!容与累瘫在椅子上,歇了一会儿决定就将他安置在楼下。实在没劲再给他拖上去了。   简单的诊断过后,容与发现这人不仅是风邪入体这么简单!他面色苍白,仔细闻还能闻到血腥味,额头滚烫已经发起了高热。掀开衣衫发现他满身伤口,伤口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总之,他的情形很不好。如果今天没有碰到人应该就危险了。   容与仔细端详了一下那人的脸,突然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似得。但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算了,救人要紧!况且……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是泥水皱的不成样子的襦裙叹了口气。   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就去先换身衣衫吧。那人一看就没什么钱,让他赔衣服估计是不可能的了。再说这衣服还好说,接下来的药材才是一笔大的开销!估计也只能当做日行一善了。   关尧觉得很难受,浑身都疼感觉寒意直往里钻,浑身发软发酸手也是软的根本抬不起来。   对了!乐将军出事了,我是来送信求救的!我不能倒下!我倒下了将军怎么办!   他挣扎着睁开沉重的眼皮,视线逐渐聚焦眼前之景也清晰起来。   这是……哪里?眼前是青色的纱帐,身上盖着轻软的棉被。伤口上一阵清凉,似是已经处理过了。看样子是……被救了?   他挣扎着想撑着坐起来却只能艰难的靠在身后的床头。这时,他听见有脚步声传来。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穿浅蓝色襦裙的姑娘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你醒了?”容与惊讶的看着靠坐在床头的人。然后一皱眉,放下手中的托盘走到床边放了一个软枕在他身后。   “你的伤口还没好,这样随意动作容易再度裂开!”   “哦!好!”关尧顺从的被她扶着靠在软枕上,呆呆楞楞的,脸也红了。他自小在军营之中很本见不到女人,突然离一个漂亮姑娘这么近他还有点小羞涩!   “正好醒了就喝药吧。”   他呆呆的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容与在一旁说到:“我是在门口发现你的。看你晕过去了就把你带进来了。我叫容与,是个大夫。你现在在的就是我的医馆。伤好之前你可以住在这里。你放心,我知道你现在身无分文,我没打算让你付医药费。你可以安心修养。”   容与说了一大堆,关尧只给了她一个微笑和两个字。   “谢谢。还有,我刚刚初见你就觉得很熟悉,好像见过你一样!”他似是想起什么又连忙说到:“我并非故意搭讪,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眼熟!”   容与笑到:“我知道。我也觉得你很眼熟,或许我们真的见过吧!”   “是吗?”关尧笑了笑,又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掀开被子就想下床。   容与忙去阻止他。“你要做什么?你现在不能下床!”   下床失败,关尧重新回到床上犹豫着开口:“姑娘,我知道很突兀。但你能不能帮我送封信给乐府的乐少将军?”   容与疑惑到:“你找他有事?”   “是!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我本也是强人所难了!”他有些紧张。   “你可以等等,他应该一会儿就来了。”   “什么?!”关尧一脸迷茫,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容与?”真是说到乐晋乐晋就到了。门外传来乐晋的呼喊,她应了一声将他引了进来。   乐晋看到床上的关尧就是一愣。   “阿尧?”   容与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我昨天在门外捡的。他好像有事找你。既然你们认识那你们聊吧。我去看看他的下一碗药好了没。”   “你怎么在这儿?”   “少将军!将军他……出事了!”关尧顿时情绪低落焦急起来。   “出什么事了?!”乐晋焦急的追问道。   “将军被人偷袭了!现在下落不明!跟随将军出去的人都被灭口了,只有我逃了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说到伤心处关尧竟是抓紧了棉被哭了起来!   “知道是什么人做的吗?”   “不知道。但将军此次出行是为了差洛将军暗中在军中安插人的事!”   “洛鄂?!”乐晋闻言眼神一厉。   门外转身回来拿落在房内的空碗的容与恰好敏感的听见那个名字,霎时顿在门口。      ☆、第九十四章   乐晋忽闻这个不幸的消息很是焦急,急切的问清了具体的地点和情况就匆匆奔出了门。   一开门正撞上门外的容与!门被突然打开容与吓了一跳。她慌忙解释道:“我是回来拿空碗的!我……”   乐晋根本没空去听她的解释也没在意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门外。   “容与,能不能拜托你照顾一下我这位小兄弟!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办,可能一段时间都不会来了,你自己注意安全!”   “哦。好!”容与楞楞的看着他焦急的神色应到。   得到她的回答乐晋迅速奔出门骑上马就走了。   容与进去收了空碗和托盘,看着床榻上神情难过的黑衣少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还好吗?说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关尧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回答道:“是在下忘了说,在下姓关单名一个尧字。姑娘既与少将军相识那就同少将军一样称我阿尧就好。”   “好。阿尧?你说过我很像你曾经认识的一个人,不知是什么人呢?哦。我只是有些好奇,毕竟我也觉得你很眼熟。”其实容与也没指望他会回答。只是希望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说来也没什么。他也像姑娘一样是个大夫。我就是在边关认识他的。他和他兄长一起在边关做了三年军医。后来他也来了上京。我还答应过要来上京找他!”提到那人关尧的神情柔和了下来,说着面上还带上了一丝微笑。   “边关吗?我也去过边关呢。她的经历和我很像,说不定……”   容与仔细端详了一下少年的容貌在脑中搜索着回忆。   关尧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否决到:“应该不是。他是个男子!”   “啊!是这样啊。”容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说来姑娘和他长得真的很像呢!姑娘有弟弟吗?”关尧认真的说到。   “我没有弟弟,只有一个兄长。”   关尧遗憾的看了容与一眼。要是就这么找到了多好,果然事实怎么会如此容易,还是要他自己去找人。   容与与他闲聊了一会儿收拾了药碗带上门离去,神色莫名。   又是洛鄂,但她看着身边的人被伤害却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用人间的方法来处理人间事。可她没有任何权利去参与,鲁莽的行动只会给别人带来麻烦!容与捏紧了手里的托盘。   晚上,容与等人用过晚膳,突然听见阁楼上有响动!关尧神情一紧。难道是那人没有放过他!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要连累救他的这个姑娘!关尧眼神一暗。   他想让容与待在下面不要上去,独自一人扶着楼梯扶手上阁楼。可是容与不同意,他无奈之下只得让容与跟在他身后。   阁楼上动静十分轻微,他们分不清那人究竟在哪里。他们轻手轻脚的走到快要到楼梯口时停下,关尧微探出头观察了一下阁楼里的状况。东西未乱,不像是被人动过的样子!难道真的是冲着他来的?   这时,容与的房间又传出了轻微的响动。他们对视一眼移到门边,关尧护着容与往旁边退了一些,然后猛的踹开了门!   里面有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站在房中,似是被门突然打开下了一跳。关尧飞快的回头对容与说:“快跑!”然后将手边一个盆栽砸了出去。那人一个利落的闪身躲了过去!   容与看见那人的身型的时候就觉得熟悉。直到关尧已经将盆栽砸了出去那人大喊一声她才认出来!   “这么久不见刚一见面你就谋杀我!”   那人一手捂着差点闪到的腰,一手拉下了面罩。果然是柳思那厮!   容与拉住戒备的关尧。   “是认识的人!不用担心了!”   “是认识的?”关尧闻言一愣,那他刚刚还砸出去了一个盆栽!   “那我刚刚……”他有些尴尬和歉意。   “没事。是他自己非要这样出现不关你的事。不用感到抱歉!”   柳思闻言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这么久不见就这样对待他了吗?”   容与翻了柳思一个白眼,发现关尧一直捂着自己的腰处。那处衣衫微湿,她一惊问到:“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关尧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容与用谴责的眼神看了一眼柳思,然后扶着关尧下了阁楼。柳思心虚的跟了出来。   换了拂云以前衣服的柳思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无言的看着容与给关尧重新处理了伤口。   “跟我出来。”容与端着托盘经过柳思时说了一句然后径自走了出来。   柳思难得听话的乖乖跟了出来却见容与放下托盘坐在椅子上一脸疲惫的神色。   他正色的问到:“怎么了?你有什么心事吗?”   “确实有。”   “说来听听。说不定我就能帮你解决了呢!”柳思玩笑似的说完坐了下来。   “你还记得拂云吗?”   “当然记得!对了,怎么没看到他?”   “……他去世了。”   “……你说什么?”柳思闻言呆在了那里,“神医不是看了吗?怎么会……”   容与没有说话。气氛一时沉寂了下来。   “那件事以后再说,我现在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拂云去世是因为中毒,而那毒并不是胎毒而是有心人的阴谋!那罪魁祸首已经死了,但动手的人还好好的,甚至……甚至似乎又害了别的人!”说着容与的情绪彻底低落了下来。   柳思握紧了拳头,问到:“是谁?”   “你不要冲动!我们再计划一下。”   “好。我不冲动!你先告诉我是谁?!”柳思深吸一口气说到。   “他就是洛大将军,洛鄂!”   “洛鄂!既然他会做出这样的事那其他见不得人的事他定也没少做!不如我去他府上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总之不能就这么放过他!”   容与闻言有些意动。   “你们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关尧从一旁走了出来,也不知听了多久听到多少。   “洛鄂身为大将军,他的府邸戒备森严,别东西没找到把自己搭了进去!况且洛鄂掌管上京兵马多年,整个上京尽在其掌控之中!到时就算逃出了府,也逃不出上京!”   两人闻言皆寂。   ☆、第九十五章   “蒋大人,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了。上次见面我可是记忆犹新!我的性子蒋大人应该也有所了解。不是我不想还,只是成为众矢之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我知道现在国库缺钱,只要蒋大人能说动他们我一定还钱!我相信以蒋大人的能力是可以做到的!所以……蒋大人,您就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蒋云满身疲惫的走出洛府的大门坐在轿子里揉着太阳穴。新皇登基,什么都要钱。宫殿要翻修,举办科举要花钱,哪儿哪儿都缺钱要从国库中抽,但国库哪有这么多钱!最终还是户部想办法!   蒋云看了户部的账册,发现唯一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收账!每年都有官员从户部借钱,金额或大或小,这些年积累下来实在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如果能收回大半即可解燃眉之急。   可银子这种东西,借出的哪有那么容易收回来。俗话说有钱的是大爷,可钱借出去了借钱的人反而变成了大爷。他能怎么办呢?人家拖着不还皇帝也不会下道圣旨让他们还钱不还就杀头,这会毁坏皇帝的声誉。况且借钱的是朝堂大半官员,有的是真的靠那点微薄的俸禄过不下去,也有的只是为了占国家一点便宜。在这种情况下蒋云只能自己想办法。   洛鄂也是向国库借钱的其中一个。他没钱?不。他身处高位,每年的冰敬、碳敬不知多少人争着送礼!但他还是每年以各种理由“挖国库墙角”!逐年积累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只要他带头还了钱,其他人那里也会有所松动,要钱的浩大工程也会容易一些,但现在看来他嘴风很紧应该是不打算还了!   蒋云扶额回了宫中向司马令简单汇报了一下工作。   司马令问到:“听闻你最近在追讨国库借出去的钱?进展如何?”   “臣无能,进展困难,他们……”说着蒋云低下了头。   司马令也没怪他,叹了一口气说:“爱卿也不必这样,那群人什么德行朕也知道,为难你了!只是国库实在缺钱只能!”   说着司马令又有些生气,“俗话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这道理百姓都懂!可你看看那群大臣!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养了一群无赖呢!”   “可不是一群无赖吗!”蒋云也在心里骂了一声,面上一派淡定,说到:“陛下莫急,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总会解决的。另外还是有些诚信之人臣一说就干脆的还了钱。至于剩下的账……臣也自会尽力!”   虽然蒋云安慰了司马令,但司马令还是忧心仲仲。那些还了钱的大都歉的不多,于现在的国库而言不过杯水车薪!   蒋云下了值推拒了同僚的邀约径直去了医馆。他不想和那些人应酬,只想见一下想见的人。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蒋云走在街上看着一家家点起了灯火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他身边走过的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加速。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人干嘛呢怎么还不回家?不管他我得快些回去家里人该着急了!   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街道在两边灯火的映衬下一下显得寂寞起来。但是赶路的行人不会感觉到寂寞,因为所有有人等待的人都是温暖的。   蒋云想,会不会,有一天也有个人在家里着急的等我回去呢?   不知不觉踱到了医馆门口,医馆还没关门。医馆里也已经点上了烛火。门前的梨花树因为气候的变暖也绿了枝桠。借着门内昏黄的灯光蒋云眼尖的发现一根枝条上打了小小的花苞,只等再暖和一些它就会绽放了。   蒋云的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嘴角也牵起了一丝微笑。或许是因为物以稀为贵,又或许是因为特定的场景,花团锦簇竟比不上这一刻还未开放的花苞给他的感动。   “你怎么这个时间来了?”容与诧异的看着树下认真的看着什么的蒋云。   蒋云看着眼前有些迷茫的姑娘露出一个微笑,说到:“我饿了,来蹭饭。”   容与闻言哑然失笑,“还有人敢饿着你这个蒋家大少爷?不过,你来的到是巧,正赶上我们吃饭!”   蒋云笑着跟随容与进了医馆。原来不是物以稀为贵,是它刚好在她的门前。而她,就在里面。   “他!他!他!”柳思正坐在桌边准备吃饭听容与说看见门外似乎有人还在想谁这么晚来看病,结果就看见了一个人!一个和拂云一模一样的人!他一连说了三个他字来表达他的惊恐。   容与嫌弃的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的柳思,向两人介绍到:“这是初瑾,姓蒋单名一个云字!”   另一边的关尧虽没有柳思那么激烈的反应但也呆在了当场。   “穆大夫?”   容与闻言奇怪的看向关尧,:“你……也认识我兄长?”   “穆大夫是容与姑娘的兄长?那小穆大夫呢?”   “小穆大夫?是说我吗?”容与又仔细看了看关尧的容貌突然灵光乍现!   “啊!你是……小黑?!”   “……?!”关尧的大脑已经当机了。今晚刺激太多他有点反应不过来。小穆是她?他是她?总结来说……小穆是女孩子?!   “原来容与就是小穆啊!我就说第一次见容与就觉得很眼熟!”   众人稀里糊涂的吃过了晚膳端着茶杯坐在花厅里捋顺了所有疑团。   容与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结结巴巴的解释道:“我,我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当初是在军营。军营嘛,你也知道!容不下女子!不得已……我才没说的。”   “没关系。我理解。”关尧大度的说。“难怪你和乐少将军那么熟!乐少将军是不是知道你就是小穆!”关尧真是难得智商上线了一下。   “嗯。”容与不好意思的应到。   蒋云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们之间尴尬的氛围,刷了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蒋云表示,容与的注意力又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臭小子抢走了!我必须抢回来!      ☆、第九十六章   “所以说,洛鄂当年在先皇的默许下栽赃了王将军,现在又可能害了乐将军?”蒋云听了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慢慢理清了他们说的事情。   其余三人闻言点头表示同意。   蒋云皱眉,说到:“先不说乐将军现在下落不明,现在乐将军为洛鄂所害的事情终究只是猜测。就算他栽赃王将军的事情确是事实且漏洞百出,但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况且……你们觉得陛下又会为了一个从未见面的已故的将军损害先皇的名誉做出有损自己名声的事吗?”   容与奇怪的问到:“我们并不打算提先皇,为何会损害先皇声誉?”   “承认那些证据的是谁?洛鄂为什么敢这么大胆?你们想过吗?那是因为那些证据都没有送过大理寺,而是直接递给了先皇!除了先皇没人看过那封通敌卖国的书信!现在你们说证据是假的,那不就是在说先皇包庇洛鄂吗?”   三人听了蒋云的分析都沉默不语。   蒋云又接着说到:“王将军当年声望之高令先皇都为之忌惮又怎么会没有为他说话的人。洛鄂当年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将领,又为什么敢污蔑身为大将军的王将军?不是没人说话,也不是没人质疑那些证据。是先皇态度坚决的压了下来,且力挺洛鄂才给王将军定了罪!也是因为有先皇撑腰洛鄂才那么大胆!”   “所以陛下为了自己仁善孝顺的名声就算所有证据都有也都很真实也不会为王将军翻案!是这样吗?”   容与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蒋云觉得这个现实对她可能有些残忍但有些事不想接受不代表不存在。   “是。”蒋云肯定的回到。   在沉默的氛围中蒋云又开了口,“但我们想扳倒洛鄂可以另寻他径。就像柳公子说的,洛鄂做这些事一定不会只有一次。想找他的把柄多的是。更何况……”更何况,风水轮流转。以前是王将军,现在轮到他了。司马令虽然当初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但帝王心难测。就他猜测司马令应是不信任洛鄂的!比起洛鄂他更属意一直跟着他的乐晋!或许也是因为洛鄂也看了出来才对乐将军下手的!   另三人陷入了沉思,说到现在又回了原点。另寻他径,哪来的他径呢?说的简单,洛鄂的罪证很多,但为什么没人弹劾他呢!不仅因为他位高权重其他人不敢,也因为罪证没那么好收集!大将军府哪是那么好闯的!大多都是有来无回!   “调虎离山如何?”蒋云沉思了一会儿说到。   其余三人一脸迷茫的看着他,“调虎离山?怎么调?洛鄂走了他府中的守卫也不会变弱啊!”   蒋云看着呆愣的容与微笑着神秘道:“不急。调虎离山还需乐小将军相助,等他回来再说不迟。”   四月初八,阳光明媚,花的香气带着春的气息扑面而来实在是个美好的日子。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蒋云和刚回来的乐晋进行了热切的交流。   好吧。其实是吵了一架,而且是在朝堂上众目睽睽之下!平时都很君子风评极佳的两个人狠狠大吵了一架,都要打起来了!蒋云的玉圭都要仍在乐晋脸上了!众人都被这神展开惊呆了待在原地默默围观,朝堂上鸦雀无声只能听见他们两人的声音。幸亏有那眼疾手快反应快的拉开了两人!否则这乐子可就闹大了。   不过这影响也确实不小。不过短短一刻钟,全上京的人都知道乐少将军和蒋侍郎不和。司马令还特意把他们叫到了御书房进行和解。   “你说说你们,那是朝堂!那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吗?你们的君子之风呢?你们的风度呢?”司马令说的口干舌燥,可面前两人都低着头就是不表态。   司马令头疼的挥挥手,“下去吧!看到你们就头疼!一人罚两个月月俸!”   众人暗中密切的关注了这件事的进展,听闻两人被训了有担忧的还有幸灾乐祸的。等听闻两人只是被罚了两个月月俸又都沉默了。   有个官员酸道:“看来陛下果真是疼爱我们这两位大人,在朝堂上争吵喧闹竟是只训斥两句,罚两个月俸禄!谁不知道,这两位大人缺这点俸禄吗?”他语气酸的像倒了醋坛可又不敢明说皇帝偏袒,只能背地里和人说道几句。   接下来的日子,司马令更是头疼。这两个人不仅没有和解还变本加厉,处处互相针对。   这日,蒋云在御书房向司马令提议找那些借钱不还的官员谈一谈做一下思想工作。司马令虽觉得作用应该不大但还是同意了。可谁知蒋云那邀请名单里竟有乐晋!   司马令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请柬都送出去了。司马令头痛的差人去询问,蒋云一口咬定是找乐少将军去帮忙的。司马令听到回报翻了个白眼。信你才怪!   这两个人也闹不出什么大事吵就吵吧,干脆司马令也懒得管他们了。   四月的最后一天,蒋云将在醉仙楼邀请众人。诸人都很关注事态的发展,洛鄂也是其中一个。不过他不仅是因为欠着国库很多钱还因为乐晋也要去。   乐晋此次安心的回来还有心情和人吵架,那乐关自然是已经找到了且安然无恙。   没能达成目的洛鄂虽有些失望但也情绪起伏不大,毕竟来日方长……但,近日他收到暗探的线报,乐晋抓住了一个暗算他的人!   此次行动他为了一击必中派出了不少人其中还有跟随他许久的心腹!可他等了很多天,一个人都没回来,包括他的心腹!这时他的暗探来报他被抓了!洛鄂当时就掀翻了桌子。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着急忙慌也没用。乐关回来后进行了一次清洗,暗探被除掉了不少,准确消息也打探不到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乐晋这边本来也没什么破绽。只是他到底还是年轻气盛!   洛鄂长舒一口气等着宴会那日。这实在是个好时机,可入乐府一探究竟!   蒋云听着这些日子洛鄂的动向勾唇一笑,鱼儿上钩了!      ☆、第九十七章   收账这种事实在是一件容易挨骂的工作。那些大臣平时看着光风霁月的,对蒋云也客客气气的,可一涉及到还账的事儿立马视蒋云如猛虎迎面见到都要绕路走!   本来以为蒋云要了几次帐没要到就该放弃了,谁知又折腾出宴会的事。本来也就装个病的事儿,但他偏偏还在在陛下那儿报了备还不能不去!一时间骂他的等着看戏的不在少数。   四月底,天彻底暖和了起来。妩媚多姿的柳树也垂下了长发。厚重的棉衣变成了轻薄的春衫,人们一派轻松自在的在街上闲逛。   不管抗拒还是期待,被邀请的人都携带请柬进了醉仙楼。其中就包括乐晋和洛鄂。   众人进了门也没关注上了什么菜都竖起耳朵听着蒋云有没有说话,生怕他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就忽悠他们答应了什么。   蒋云完全不在乎来的那些人是否战战兢兢只在开席时交代了一句就自顾自的喝起茶来,今天他们本来也不是主角。   直到楼下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有人从楼上凭栏往下望去。   一个黑衣青年身姿挺拔的骑在马上,手执马鞭衬得手越发骨节分明。那青年眼眸明亮如星辰,面如冠玉却豪不柔弱不失气场。   那青年抬头正看到楼上的人,面容严肃。蒋云靠着栏杆举了举手里的茶杯向他微笑示意。   乐晋下了马,把缰绳交给店小二然后上了楼。   乐晋甫一进去蒋云就笑着说到:“乐少将军来的挺早啊!在下还以为将军不来了。”   乐晋理都没理他,冷着张脸径直去了一个空座上。他旁边的人被他这冰冷的气场激的往旁边挪了挪。   正在这个尴尬的时候,洛鄂走了进来,笑着说到:“这是怎么了?我早就听闻过醉仙楼的名声。今日拖蒋大人的福有幸能够品尝实在是洛某得荣幸!”   蒋云没说话,但自有人附和起来。席间顿时又推杯换盏热闹起来。   与此同时,从早上开始就乔装改扮陆续走出洛府的人也蠢蠢欲动了。他们按照计划找借口进入了乐府,并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书房的所在,千方百计和守卫搭话。   比起洛鄂的胆大,蒋云乐晋等人只安排了柳思一人进入洛府。柳思跟随平常进洛府送菜的进入洛府然后换了一身小厮的衣裳。   他不敢随便询问人,只能根据下人的走向自己判断。可书房一向建在较隐秘的所在,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正在他烦躁不安的时候,一个人喊住了他!   他吓得脸色苍白,但理智让他停在原地。他低下了头挡住了自己的面。   “你跟我走。快点!”那人没在意,直接喊住了他就往一个方向走。   柳思跟在他身后到了一处人较少的屋子处。   “就是这里。你把这里打扫一下,打扫完就可以走了。记住扫干净点儿啊!”说完那文士模样的人就进了屋子。   柳思仔细打量了一下那栋屋子。那屋子旁有一片竹林。屋子前是一片空地错落有致的种着绿树,显得很是雅致。屋子的前边有一条长长的回廊,上下都雕着精致的画。屋子的窗户是菱形带格纹朝南可采光。   这一看就不像是简单的场所。柳思想了想悄声来到窗边从窗户边缘向内窥视了一眼。   里面只有刚才的文士在一张小桌子上翻着什么。房内摆设精致,博古架上皆是唤得上名号的摆件,即使一件也足以还上欠国库的钱了。   正中间还有一张大的紫檀木的桌案,上面摆着整齐洁白的宣纸,几支狼毫挂在玉质的架子上,纸上还压着一个青玉虎型镇纸。最右边是一列书架。上面整齐的摆放着书籍和公文。   看这架势,应该不是一个文士的办公场所。洛鄂虽然财大气粗但应该还没“大方”到这种地步。那这应该就是洛鄂的书房了?   柳思又悄声走回了外面的空地上。他靠在树干上沉思,书房是找到了但里面有人他要怎么进去翻找呢?   被宴请的官员有些懵。他们以为是一场鸿门宴,结果人家根本不想理他们。当然,对此他们一点意见都没有。有吃有喝还有戏看他们很满足,只是不偶尔被“台风尾”扫到就更好了。   蒋云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他已经怼了乐晋一个时辰了,嗓子实在很干。看来怼人还真是个技术活,幸亏昨晚想了许久要说什么。   乐晋也同样很累,如果说蒋云只是嗓子有点干怼他怼的还是很爽的话那他就是心累。他平时就不爱说话,性格也比较沉闷。今天这一个时辰可谓是把他今年的话都说完了。   他的心里很是焦灼,他不像蒋云那样能说也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但宴会必须继续下去,因为一个时辰太短,他不知道柳思回来了没有。   他沉默了一会儿正准备硬着头皮开口就听见洛鄂说话了。   他楞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洛鄂是在安慰他。   乐晋悄悄松了口气,能留住人就好。   接下来就是洛鄂在说乐晋在听然后保持沉默,蒋云还不时穿插冷笑。   时辰一分一秒过去,三个各有谋算的人都故意拖时间。众人也由原来的看戏变的坐立难安。他们真没明白今天他们来到底是干嘛的。关于还账的事蒋云一字没提。气氛如此怪异,也没人敢提出散了。就这样,这个奇怪的局面居然维持了一个时辰。   待到夕阳西下时,黄昏醉灯楼。街边的人家都点起了烛火。终于有人忍不住了,提了一句:“时间是不是差不多了?”   蒋云看了一眼天色,一副恍然大悟状。“原来不知不觉竟已这么晚了!耽误了各位大人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诸位可吃好喝好?这些日子我多次劳烦诸位还望诸位见谅!都是工作嘛!”   众人似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蒋家初瑾果然会做人!众人顿时心里一松纷纷告辞离去。   对此,乐晋只是微不可见的抽了抽嘴角,真是……还有这种操作!当初他说过还有这种打算吗?   #论情商不高的少将军和蒋狐狸的差别#   ☆、第九十八章   蒋云还没进门就听见容与的咆哮声。   “你给我坐下!在这绕来绕去绕什么呢!绕的我头都晕了!”   蒋云轻笑一声走进医馆。   “看来柳兄这趟出去收获不小啊!”   柳思闻言看了过来,见是蒋云兴奋的奔了过来。他张口就要说什么但又忍了下去,只是望着蒋云止不住的笑。   容与简直都要捂眼了。那样子实在是傻的不忍直视。   柳思忍了很久终于等到医馆关了门。众人都进了二楼花厅。   柳思长舒一口气兴奋的清了清嗓子,正准备长篇大论描述一下他英勇聪慧拿到决定性证据的全过程,就从他如何在偌大的洛府中迷茫他如何找到书房说起!   容与只看着他说了一句话。   “你直接说你拿到了什么吧。”   他不甘心的楞了楞然后准备假装没听懂继续他的故事,容与又赶在他前面开口。   “说重点!”   柳思叹了口气,仿佛失去了兴致似的说到:“这是账册。我在洛鄂书房找到的。”   “账册?”容与等人翻了翻却没看懂。   “这什么啊?”账册上只有数字其他什么都没有。这是……让他们自行想象吗?   柳思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说到:“这可是账册啊!肯定记录了什么!只要我们弄懂这本账册就有了决定性的证据啊!”   “好像有点道理啊!”容与歪着头看着账本似懂非懂的说到。   蒋云说道:“账册再看看吧。我本也没指望能依靠这个扳倒洛鄂。有东西更好,没东西也无事。”   “那我们费这么大劲搞什么?”柳思问到。   “……不入洛府看看怎么知道找不到东西呢?”蒋云解释道。   “这倒也是。”柳思若有所思的点头。   蒋云端起手边的茶杯抿了一口,清澈的茶汤映照出他深邃的眼神。这次的主场可不是这里,只是……这件事他们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几人皆是愁容满面。   “研究账册啊!说不定能派上用法呢?”   几人闻言点了点头,又开始研究起了账册。   关尧看着一旁的蒋云问道:“怎么没看见少将军?”   蒋云自然的回到:“我现在和你们少将军可是在闹矛盾呢!我们和谐的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好像……不太合适吧?”   “可账册不是到手了吗?”关尧疑惑的问道。   柳思翻了他个白眼,“你是不是傻!他们今天都吵成那样了要是晚上就和好了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有问题吗!”   关尧尴尬一笑,“也是。”   凌晨时分,乐府书房。   乐晋一脸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如何?容与那边都安抚好了?”   “放心吧。他们有事情做不会轻举妄动的。   今日……他可曾察觉?”   “应该没有。今日主导这件事的可是他!我一直都在醉仙楼和你争吵,可‘什么都不知道’!”   蒋云闻言噗嗤一笑,说到:“是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时间过得真快。犹记得先皇还在时陛下总在这里和我们议事。只是现在陛下坐上了那个位子,我却和你还在这里议事。”   蒋云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看着外面。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乐晋又突然说到:“以前陛下就坐在你现在的位子。”   蒋云说笑道:“那真是在下的荣幸!”   乐晋笑了笑没有说话。书房中一时安静下来,在黑沉的夜色下,房中更显寂静仿佛没有人一般。   突然,蒋云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否则等天亮了有人看见我从你这里走出去不知又会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初瑾,你说……我会不会也有这一天?”   “什么?”   “会不会有一天,也有人像想扳倒洛鄂一样扳倒我?”   “你想多了,从来都不缺想扳倒你的人。更何况……你和他不一样。你应该明白。”   “……如果有一天我也落得和王将军一样的下场,容与就拜托你照顾了。”   “……别乱说话!还和王将军一样的下场,你有王将军的声望吗?还有,就算你没事,我也会照顾容与!与你无关!”   乐晋抬头,蒋云背着身子看不清神色。门外月色越发朦胧,一切都被蒙上一层轻纱在昏黑的天色下越发模糊。   人有时会突然感到迷茫,看不清前路,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仿佛这世间一切都很模糊都和你无关。   这茫茫黑夜,一眼望不尽的苍穹之下并不止乐晋和蒋云两个人在密谈。说起来乐晋和蒋云还算小心,书房中漆黑一片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可他们依然没有点灯。   与他们相比,洛鄂就没那么低调了。也许是因为自信自己对于府邸的掌控能力。洛府的灯亮了一夜直到天亮烛火燃尽。   “可曾打听清楚。”洛鄂一回府就焦急的直奔书房召来了今日潜入乐府的人。   “将军,乐府的人口风很紧,我等无能没打听出什么具体的消息。”   “那你们都听到了什么?”洛鄂闻言皱眉,乐府的人口风紧些也正常,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但他一次性放出去这么多人总有人打听到些消息吧!   “将军,乐府的人说他们将军好像抓到了人,但不知道是谁也没有确切的消息!”   洛鄂眼神一厉,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心怀侥幸,但现在八九不离十,他的心腹应该是被抓住了!   乐晋和蒋云吵完架之后突然就上进了起来。一反以前不在意的态度日日去军营报道还认真的操练起手下。   众人都暗暗猜测他是不是被蒋云气狠了要找个发泄口。乐晋也没反驳,只是暗自和洛鄂较着劲。   洛鄂对此毫不意外,既然抓住了他的心腹没有任何反应才不正常。针对他也好,他相信自己不会输给一个年轻气盛的小子!   洛鄂不知道的是,他暗地里还有一个敌人在暗戳戳的捅了他一刀。   蒋云今日下了朝没有直接离开,仿佛知道司马令要找他一样等在殿前被魏珠领了进去。      ☆、第九十九章   蒋云进去时司马令不在座位上,他等了一会儿司马令才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常服坐上椅子头也未抬。蒋云立马行了一礼。   “听魏珠说你就等在殿前?你倒是自觉。那怎么没见你听朕的话和子安和解?”   蒋云闻言刚要说话就被司马令制止了。   他摆摆手,说到:“朕不想听你说话,你总有理,朕怕被你气死!”   “初瑾啊!你和子安都是朕的心腹,你们争吵让朕很为难啊!”司马令一副头痛的样子。   “臣没想和他吵。”蒋云小声说道。   可惜真话并没人听,司马令也不信更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子安的性子朕知道。他一别扭起来八头牛也拉不回来!可你的性子一向和善没想到也是个执拗的!行吧。那你说说,你们到底为什么事吵起来的?”   “……陛下,臣要不还是和乐将军再调解调解,臣怕气着陛下。”蒋云没想到司马令会问起他们争吵的原因和过程。这点他和乐晋还没统一过口供。他倒是不怕的。只是他担心乐晋那里会露馅!   “没事儿!你说,朕还撑的住!要真是子安的错朕去说他!”   蒋云沉默了一会儿说到:“臣,上次听闻醉仙楼出了新的招牌烤鸭,每日限量一百只,迟了就没了。臣以前……您也知道。臣少时从未尝过,所以臣想趁此机会去尝尝。”   “这和你与子安争吵有什么关系?”司马令疑惑道。   “那日,臣趁着下朝之际直奔醉仙楼,恰好醉仙楼还剩下最后一只。臣是志在必得啊!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乐将军竟和臣同时开口要买!且毫不相让!那掌柜的见状两人都不想得罪,干脆不卖了!说是自己留着吃,让我们明天赶早!”   殿中一时静的连根针都掉落都听的见。   过了一会儿,司马令幽幽的开了口,“所以说,你们两个就为了一只烤鸭吵成这样?”   “嗯。”蒋云理直气壮的点了头。   这时,门外传来了通报声。乐晋从殿外施施然走了进来。   “臣参见陛下。”乐晋抬头,只见司马令望着他的眼神很是复杂。乐晋一头雾水偷偷看了一眼旁边的蒋云,满眼疑问。   司马令叹了口气,说到:“子安呐,你就这么想吃醉仙楼的烤鸭吗!”   “???”乐晋一脸蒙圈。   蒋云见状对乐晋说到:“在陛下的劝解之下,在下就不计较乐将军和在下在醉仙楼争那最后一只烤鸭的事了!”   乐晋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配合的说到:“蒋大人真是好气量啊!”那语气一听就是嘲讽。   蒋云立刻用委屈的眼神看着司马令,仿佛在说你看我很听话我要求和解了,是他不听话!   司马令没有说话只是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下面两个人一阵沉默。   最终,他无奈的让两人走了。同两人一起的还有……很多的烤鸭!没错!司马令赏赐的。   两人走后,司马令沈默了一会儿,问魏珠:“魏珠,你说醉仙楼的烤鸭真有那么好吃吗?”   魏珠一愣,仔细想了想说到:“回陛下,老奴没尝过,不知道好不好吃。但能惹得蒋大人这样光风霁月的君子都和乐将军争吵想来应该不会差。”   司马令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实在没想到,让他的两个平时最冷静的心腹失去理智争吵的居然不是美人不是财宝不是权势而是……烤鸭?   出了宫门,乐晋问蒋云:“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关醉仙楼的烤鸭何事?”   “刚刚陛下问我我们为什么争吵。”   乐晋脸都黑了,“所以你就说我们是因为一只烤鸭吵起来的?!”   “不然呢?”蒋云一脸理所当然。   “怎么会,怎么会是因为一只烤鸭?!”乐晋一脸想不通。   蒋云闻言回答道:“因为昨日容与说想吃醉仙楼的烤鸭让我带一只去。”   “那你现在去排队不是晚了吗?”   蒋云摇了摇头,用真傻真可怜的语气说到:“我为什么要自己去排队呢?长余!”   “哎!公子。”   “买到了吗?”   “买到了!买到了!”   “那我们走吧。去医馆。”   当天晚上,蒋云又一次入了宫。   司马令现在看到他就想到烤鸭两个字。他语气诡异的问到:“你怎么这么晚来了?子安又抢你烤鸭了?”   蒋云咳了一声,说到:“陛下,臣这次来是为了正事的!”   “正事?什么正事?”   蒋云正了正神色,说到:“陛下,臣在查账催债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件事情!是关于洛将军的!”   “说来听听。”   “臣无意中发现……发现他可能伪造了当初王将军造反的书信!”   “什么”司马令惊的站了起来,他平静了一些,问到:“你是怎么发现的?”   “臣去兰台查以前的账册,想看看还有哪些账可以收回来,结果无意中……发现了当初王将军通敌叛国的书信!”   “那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那书信,是一片空白!”   “一片空白!好,好个洛鄂!竟胆大到这种地步了吗?”   司马令气了一会儿又恢复了冷静,问到:“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没有别人。臣发现这件事就来向陛下禀报了。”   “不要和别人说,你回去吧。”   “是,陛下。”   蒋云出了宫没有回府,而是径直去了一个酒馆。乐晋在那里等他。   “陛下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无非是让我不要说出去。”   “既然知道没用,何必还还要告诉陛下。万一陛下让你直接把证据毁了怎么办?”   “现在看似没用,但陛下定已彻底不再信任洛鄂。况且……陛下不会让我毁掉证据的。陛下也需要一个洛鄂的把柄!日后万一真的需要,陛下可不会管那位的声誉!”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无言的各子喝起了酒。      ☆、第一百章   “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抓着另一个汉子的衣领,那汉子也抓着他的衣服。两人面色狰狞的对吼,就要扭打在一起。   旁边的人忙上前想要拉开他们,可两个人都不是吃素了,这倔脾气一上来,那拳头上青筋凸显旁人拉都拉不开。   “老子就是不服!怎么的!”那人一手抓住他的衣服,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对着他的脸吼道。   另一人听的火起,照着那人脸上就是重重的一拳!   那人一看他动手了直接就扑了上去!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旁边的人一看这都打起来了,就有人去找将领,其他人本想上去拉架,结果也不知道人堆里被哪来的一只拳头锤了一拳。   这群人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哪受得住这种挑衅!到最后竟是一团混战。场面一度失控!   很快,去找上级的人带着将领回来了,却没想到竟是这种“大场面”!一时楞在了原地。   那将领大喊一声,“你们在干什么!都住手!”   那些人混战的正酣哪听的见外面的声音,就算听见了那也不是说住手就住手的!最终还是一队士兵来把他们拉开的。   军营大帐。   “你们这些人啊!大庭广众之下居然给我打群架!这是什么地方?!这是军营!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是军人!你们是泼皮无赖吗?!还敢打群架!信不信通通给你们军法处置了!”   乐晋还没进屋子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咆哮声。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惹得洛将军这么大火气。”   洛鄂端起桌上的冷茶饮了一大口然后对乐晋说到:“乐少将军,让你见笑了。这群人没规没矩竟在军营里打起了群架!本来我也不想麻烦少将军,可这事情的主导者……竟是你身边的副将。这……我只好请你过来一趟了。毕竟,是乐少将军带来的人!”   底下一个跪着的鼻青脸肿的军士不乐意了,对洛鄂说到:“将军!您何必对他一个毛头小子这么客气!什么少将军!就是个娃娃,军营这种地方不适合毛还没长齐的小子来!还是快回家吧!免得刀剑无眼!”   他旁边另一个鼻青脸肿的人闻言凶狠的看着他:“你说什么!是想再打一架吗!”   “来啊!谁怕谁啊!”   “吴隆!说什呢!给乐少将军道歉!”   洛鄂把茶杯往吴隆面前一扔,茶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碎片四散。   吴隆哼了一声一扭头就是不道歉。   洛鄂看了乐晋一眼,乐晋表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刘副将,你可知道这是军营?”   旁边那个鼻青脸肿的人变得一副顺从的模样,说到:“知道。”   乐晋接着说到:“那你可知道军法规定不能在军中私自斗殴!”   刘副将低下了头说到:“知道。”   “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在军中明知故犯!”   “少将军,是我的错。”   “把前因后果说清楚!为什么打架?”   “因为他!他侮辱将军和少将军!属下一时激动没克制住就……就和他打了起来。”   “哦?”   “是我说的!怎么样!你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凭什么坐上少将军的位子!老子生死一线拼了大半辈子才混到现在这个位子!你一来就身居高位!凭什么!   你是要让人揍我一顿还是杀了我?!老子不怕,来吧!”吴隆一脸挑衅的接过话茬,满脸都是不屑。   乐晋倒也没生气,反而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的侍卫身上抽出了一把刀!   “乐少将军手下留人啊!他是不懂事,但还罪不致死吧!”洛鄂见状就要阻拦!但他半起身就停在了当场。   只见乐晋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砍断了捆着吴隆的绳子。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坐上现在这个位子的吗?跟我出来!”乐晋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吴隆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跟了出去。   乐晋一直走到校场上,对着旁边一个老兵说到:“我要和人比试,你在旁作证。”   那老兵很是惊讶,楞楞的应了。   不过一会儿校场边就围满了人,都是听闻乐少将军要和一个老兵比试而来。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而吴隆一开始惊讶了一下后来就嘲讽一笑下了场。   他语气怪异说笑似的说到:“少将军!万一我一个不小心把你打成了重伤,你不会恼羞成怒将我杀了吧!”   场上众人问言都哈哈大笑起来。   乐晋淡然的回应道:“不会。你尽管使出你的真本事就好。”   吴隆收了嘴角冷笑眼神一厉冲了上去。   片刻之后,吴隆不可置信的喘着粗气摊在地上。乐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步伐稳健的离开。   旁边围观的众人先是一阵沉默然后爆发出一阵欢呼声,激动的看着乐晋离了场。   乐晋走到场边使人吹号以示集合。吴隆迅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众人很快整了队。   乐晋双手负后大声说到:“军队之中没有捷径!靠的是过人的武力和冲锋陷阵的勇气!   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就是军功!我年纪虽小可我在军中待的时间可不少!我八岁就跟随父亲去了军中,和士兵们一起操练!我十四岁时就上了战场直到前几年才回来!   边关可不像上京这么平和,随时都有战事!戎狄更是像虎狼一样凶猛!唯有抱着必死的决心和毅力才能一次次从死亡线上爬回来!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众人面容肃穆,声音震天。洛鄂脸都青了。本想借次给他个警告没想到倒让他树立了威信。   乐晋踱步到刘副将和吴隆面前。   “其他涉事的人都围着校场跑十圈作为惩罚,至于这两个主导者……军法处置!”   晚上,一个侍卫进了刘副将的房间。他将手里的瓷瓶递给打完军棍趴在床上不能动的刘副将。   “少将军说,您辛苦了!这是伤药。”   刘副将一脸正直的接过了伤药。   “这是末将职责所在!”      ☆、第一百零一章   “穆大夫,来买菜啊!您看看,这是今天早上刚从地里挖出来的青菜!还带着泥呢!您回家抄着吃觉对好吃!您来点儿?我在给您搭把葱!”那大娘眼神很亮满是期待。   容与不好意思拒绝看那青菜也确实新鲜就应了。   旁边又有来买菜的人过来挑挑捡捡。   那人说到:“这菜好像还不错。”   卖菜大娘夸张的说道:“不是我胡说,我们家的菜啊新鲜又营养!你看这姑娘!每天都上我们家来买菜,你看这水灵的!”   那人在卖菜大娘的眼神示意下向容与看去。容与有些尴尬,那人却默默的说:“给我来一把。”   旁边卖桂花糕的姑娘有些羡慕的说:“穆大夫长的真好!皮肤光滑一点东西也没有。老天真是待姑娘格外优待!”   那卖菜大娘送走了客人,向容与说到:“再好看也会老的!小穆啊,别怪大娘多嘴!你年纪也不小了!我闺女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了!趁着年轻貌美的时候赶紧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再过几年真的老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容与尴尬一笑,“我知道了。多谢大娘提醒。”   卖菜大娘仍嫌不够,补充到:“你要是没人就找大娘,大娘这儿还是认识几个勤劳能干的小伙子的!”   容与更有些慌张,生怕她真就给她介绍了。菜也不买了,借口说突然想起来约了人看诊就飞快的走了。   卖菜的大娘在她身后摇头笑到:“到底还是个姑娘,太害羞了!”   容与回家打了盆水洗了手,对着水镜自照叹了口气。   当初为了靠近拂云融入人群她变化成孩童模样。可她本身随着时间的推移却不会发生变化,只能在差不多的时间照着凡间女子的成长进行一次次的变化。   也是庆幸,那几年她随着拂云四处走动,后来拂云走了她自己也是四处走,故而没有人看出什么。除了……也不知道拂云当初究竟有没有看出端倪。   只是那大娘倒是提醒了她!她终究不是人类女子。长期待在一个地方,不能不变化也不能变化太大。她是不是……该离开一段时间了?   蒋府。蒋云刚回来,满身疲惫官服都没来的及换就听见身边的小厮来报。   “公子,老爷身边的蒋礼来了,说是老爷让您去书房。”   蒋云叹了一口气说到:“我知道了。”然后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   蒋礼是父亲身边最得用的侍从。以前他还什么都不知晓的时候就不说了。就算是后来清醒了也未曾见过他来传话。本来父亲就很少过问他,偶尔一次也是随便派个小厮来问候一声。   只是那小厮没有蒋礼的这般不喜不悲的气度,明明是来传达问候却一副高高在上好像他才是公子的样子。他也从未在意,只是暗自好笑。   直到……好像是他中了状元之后吧。仿佛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所有人都亲切的跟他最亲的人一样。   至于父亲,倒是还和以前一样。见得多了也是因为公事。他知道父亲不是有意冷落他,只是因为不熟……所以想不起来罢了。   “父亲,您找我有事?”   “初瑾来了。是这样。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连子庆都娶妻了,你却连个房内人都没有。为父知道你一向洁身自好。可也必经到年纪了。   今天,和为父同朝为官的崔尚书来找过为父。说是要为他嫡长女择婿,看上了你。为父觉得崔家也不算辱没了你,你觉得如何?”   蒋玉语气淡然,仿佛肯定他不会拒绝。蒋云的表情也很淡然,因为他不会犹豫。   “崔家是不会辱没儿。”   “那为父明天就给他回……”   蒋玉话还没说完,蒋云又马上接着说:“但儿臣配不上她。”   蒋玉一愣,剩下的话被堵在口中。他皱了皱眉,说到:“你是蒋家的嫡长子!”   “儿知道。只是我们不合适。”   “你都没见过她怎么知道不合适?况且……蒋家和崔家很合适。”   蒋云的表情有些冷。   “那儿觉得二弟也很合适。”   “你!”   蒋云反问到“怎么?父亲觉得二弟不合适吗?”   “他……毕竟是个庶子。”蒋玉艰难的说到。   “这京中的人都知道,二弟是从小当嫡子养的。他们都知道。想来崔家也不会介意的。”   “你!……算了。你回去吧。”蒋玉叹息了一声,挥了挥手一脸疲惫的坐在椅子上。   “那父亲休息吧。儿就先回去了。”蒋云似是看不见蒋玉的反应行了一礼就出去了。   蒋玉坐了一会儿,带着蒋礼进了一个安静的院子。   “父亲。”蒋玉敲了敲门轻声唤到。   里面传出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   蒋玉进了屋子,蒋家老太爷正在练字。   “坐吧。你今天来……是为了初瑾的事?”   蒋玉一愣应到:“是。”   蒋家老太爷放下狼毫,端详了一会儿自己的字,叹息了一声说到:“我早猜到会有这一天。”   “这些年我知道因为初瑾不清醒你很失望。但他毕竟是你的嫡长子。现在他后来者居上,这是蒋家先祖保佑啊!你也该更关注他了!”   “父亲说的是。”蒋玉神色复杂。当初他确实失落。好不容易得了嫡长子却神志不清!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他独坐在书房中一夜未语,直到烛火燃尽只剩烛台才起身。   自那以后他就假装没有他的存在将一腔父爱都倾注在了二子身上。在这些年中不是没有人提议将二子过继到嫡夫人的名下他也动心过,但最后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没这么做。   蒋云陡然清醒考中状元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直到现在他才相信他的嫡长子真的正常了而且是人中龙凤,仿佛那些年都只是他的一个臆想。   他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从一开始他的嫡长子就是如此聪慧,没有意外,没有疏离,或许……   “父亲,我先回去了。”蒋玉起身离去。他来父亲这里不是为了后悔,只是想寻个清净又安全的所在休憩一会儿疲惫的心。   取舍间,必有得失。从他做出选择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会失去什么。但人生不可能没有后悔,只是后悔要短暂。他还要走下去。      ☆、第一百零二章   “糖葫芦!又香又脆,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嘞!公子,要不要来一串?”   街上的人都精神抖擞,卖力的生活。他们也许从没有想过生活究竟是谁,为什么要为了他如此努力。只是本能的想要养活家人,本能的想过好日子。在他们眼里似乎只要生意做好了,不用为生计发愁就是最理想的生活了。   其实没想过也好,只要自己觉得过得幸福就好。人活一世谁知道有没有来生,太清醒也没什么好。无论处在什么样的位置,总有些人的幸福看起来太高太远,遥不可及。   蒋云一身白衣宽袖锦衫腰坠青玉头戴玉冠,面如冠玉气度不凡,双手负后一派悠闲的姿态似在散步。一看就是世家公子,街上的小贩都盯着他卖力的吆喝着。   只是蒋云似有心事,一路走过没有看周围的摊位一眼,双眼失神的盯着前方。仿佛在专注的看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明明同在一副画面中却又似两个世界。   “初瑾?”   蒋云抬头,柳思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这人第一次见他就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对他很是亲热。他大概也能想到是为什么。无非是因为他和容与的哥哥很是相似。当初容与也是因此才轻易的接受了他的靠近。只是……这样总让他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影子……   多么可笑,最爱的人和最亲近的朋友都是因为一个人才赋予他这般的信任。   “嗯!这家糖葫芦果然很好味!”柳思一边走在大街上一边毫无形象的吃着街边买的冰糖葫芦。   那卖冰糖葫芦的小哥还用奇怪的眼神看了蒋云和柳思。因为……是蒋云付的钱。刚刚柳思碰上蒋云简直喜出望外可以用惊喜来形容。因为他在那家小餐馆吃了餐饭,然而他发现自己没带钱。本来他都想过要不要直接溜了,但眼睛一扫就看见了蒋公子!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你还能吃出不同来?”蒋云倒也没嫌弃他,好笑的说到。   柳思咬了一颗山楂眯了眯眼,说到“这你就不懂了吧!冰糖葫芦我当然吃不出来不同。但好吃不好吃可不仅是因为事物的味道!心情好的时候什么都好吃!”   蒋云低首一笑,“说的也是。那柳兄现在心情很好了?”   “当然!在上京有朋友就是好!出门忘了带钱也没关系!你不知道!刚刚你出现的那一刻在我眼里比西施还沉鱼比昭君还落雁啊!”   蒋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柳兄果然有趣。在下怎比得上西施昭君那等倾国美人!”   柳思闻言转过头仔细端详了一下蒋云,说到:“初瑾太谦虚了!你要是个女子我现在就上你家提亲!”   蒋云笑着摇了摇头,说到:“容颜终会老去。最后也不过一坯黄土。何必太过在意。”   柳思突然凑过来,坏笑着说到:“那你中意容与不是因为她的容貌了?”   蒋云讶异了一下,坦然的说到:“自然不是。‘愿无岁月可回头,且以深情共白首。’既是共白首又谈何容貌美丑。”   这回轮到柳思惊讶了。   他感叹道:“看来容与上辈子是积德行善了啊!”   “那你上辈子定是作恶多端!”   柳思和蒋云一愣同时回头,刚刚闲聊的主角就在身后。   “你耳朵够尖的啊!这我以后可不敢再说你坏话了!”   容与翻了个白眼。   “你真是无时无刻不损我!我就出来买点东西都能恰好听到你说我坏话!”   柳思反驳到:“我怎么说你坏话了!我是在夸你啊!我说你上辈子一定是个善人还不好吗?”   容与一脸不敢置信,“真的?你确定你不是在反讽?”   “你好厉害啊!还知道反讽!我都不知道!”柳思状似一脸惊叹的说道。   蒋云在一旁笑而不语。   柳思和容与吵吵闹闹回了医馆。柳思总算还有点眼色,眼珠子一转就留下蒋云和容与上了楼。   蒋云看着容与犹豫着来了口,“你……刚刚是什么时候来的?有听见什么吗?”   容与一惊,说到:“是不是那厮又说了我的坏话!你不用帮他遮掩!大胆的告诉我!”   “没有。”蒋云说不出是感到幸运还是感到失落。或者二者兼有。   “有时候我很羡慕他。”因为他可以轻易的吸引你的注意力,连我也无法插入。   “为什么?他有什么可羡慕的?难道……你羡慕他的自由?”   蒋云笑而不语。   医馆很清静。只有阳光和微暖的微风悄悄侵入。连枝头被风吹动的沙沙声都有种别样的静谧安好。偶尔一两瓣梨花乘风而入,轻的像是怕惊扰了岁月。白色的热气缓缓上升,茶叶在纯白的瓷杯中沉沉浮浮。茶汤清亮的可以倒映出眼底的波澜。仿佛岁月偷听了他心底的声音,真的将时间停在这一刻。   容与浅淡的声音似是浑不在意的轻叹。   “梨花又开了。”   蒋云自然的接到:“时节至了。”   “不知青云道长如何了?”   “青云道长又是何人?”   “一位故人。”   “是一位怎样的故人?”   “一个有趣又令人怀念的故人。”   “……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蒋云闻言端着茶杯的手一顿。   “你要……离开?”   “我想回去看看,探望一下故人。我已经很久没回去了。”   蒋云没有说话,直到走出医馆大门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梨花的白在月光下发出莹莹的光,带着淡淡的清香。   蒋云看着将他送到门口转身就要回去的容与问到:“我是不是很像他?”   “什么?”容与诧异的回眸。   “我有多像他?”   “一模一样。”   “那我能代替他吗?”   容与没有说话,只是惊诧的看着他。   “我能代替他照顾你吗?”   容与沉默良久,说到:“你无需代替他。”   蒋云半晌无言。   “今日是我失礼了。”说完他转身离去。   容与看着他离去。即使他一身白衣在黑夜中很是醒目也在渐行渐远中被淹没在天际。   ☆、第一百零三章   没有人会想成为别人的影子。但是我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如果我不能挽留你,那他能不能成为你留下的理由。   翌日清晨,城门口。   上京不愧是都城,连城门也很宏伟。高大的城墙上有巡逻的士兵。城门处也立着两队士兵。高高的门楼上,有一个牌匾悬挂其上,上书上京城三个大字。那字苍劲有力,据说是南朝开国国君所书。   上上次离开上京城是为了给拂云治病。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好好观赏这都城的城门。   而上一次离开是为了寻人,同样没有心情。   这一次,同样是她独自离开。是她自己的选择与任何人无关。因为相信很快还会再回来,所以没有离别时的伤感。只是这一次,送她的变成了蒋云。   蒋云今日倒是不像以往的沉默寡言,不停地叮嘱着。   “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尤其,你一个独自出行的女子在外行走很容易被人盯上!你一定要留心周围的人或事。这里有些我为你准备的常用药物和零食。你带着用吧。   另外,看完了故人,就早点回来吧!别一个人到处逛。不安全!我……们都在上京等着你回来。”   蒋云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容与应的很干脆。   “好。你们不用这样,我不过出去一段时间。很快就回来了!我又不是没一个人出行过,该知道的我都懂!别太担心了!   那……我走了。”   容与看着沉默的蒋云,说完转身离去。看起来有些潇洒。   一直以来都是我看着你离去然后追逐你的身影,现在轮到你看着我离去了。   柳思和关尧看着容与离去也相携离去了。独留蒋云还久久停在原地。突然,一阵急切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乐晋看见蒋云急切的翻身下马,问到:“容与呢?”   蒋云仿佛毫不在意的看了他一眼,说到:“已经走了。”   “走了多久了?往哪个方向走了?”乐晋语气急切就差直接问现在上马去追能不能追的上了。   蒋云指了一个方向,说到:“我突感身体不适,就先告辞了。”说完也没管乐晋回了什么,转身就走了。   乐晋回头看了一眼疲惫的白色身影,策马向他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我是时间飞逝的分界线--------   “穆姊!穆姊!在吗?”   容与听见屋外的声音探出身子,就看见一个身穿灰色布衣的小孩儿拎着一尾鱼在门口探头探脑。   “二虎?你怎么来了?”   “穆姊。我爹让我来给你送尾鱼!感谢穆姊治好了我娘!他今天捉了两尾鱼!”   “你们为什么不留着自己吃?你和大虎,三虎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啊?”   二虎倔强的将手前伸,还甩了甩手中的鱼。   “我爹说了是给穆姊补身体的!”   容与看着他那倔强的模样无奈一笑,接过了他手里的鱼。   “那好吧。你留下吃饭吗?”   二虎闻言眼睛一亮,果断的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个孩子!容与微微一笑,说到:“那你先在这儿玩一会儿。”   本来以为回来一趟就是看望一下青云道人最多一年就能回去。可没想到竟是一留就是三年。想来他们都该着急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饭桌上,容与从容的端着碗盛饭。当初为了留下他青云道人还特地辞退了原来做饭的大娘。那大娘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咳”青云道人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说到:“丫头,听说,你要回去了?”   容与手一顿,应到:“嗯。”   二虎闻言也盯住了容与。   “穆姊,你要走吗?这里不好吗?能不能不走啊?”   容与对着二虎安慰性的一笑,说到:“可是还有人在等姊姊,我必须要回去啊!”   二虎闻言有些失落,低头安静的扒饭。   青云道人接过饭碗,似是顺口提了一句。   “什么时候走?”   “明天就走。”   “哼!”青云道人没有再说话。空气一时安静下来。   翌日清晨,容与一早就醒了。她进了厨房做完早饭端着早餐到了青云道人住处。   “道人?您醒了吗?”   过了一会儿,房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进来。”   容与轻轻推门进入房内。   “道人,我将早餐做好了。另外……我已经和钱大娘说过了。我走之后她会负责您的一日三餐。”   青云道人没有说话,默默的用完了早膳。直到容与深深的弯腰鞠了一躬转身就要带上房门离去,他才开口。   “出门在外,注意安全。记得回来看看。”   容与闻言抬头望去。青云道人说完又闭上眼睛打起坐来。   容与轻声应到:“好。”   她提上昨晚收拾好的包袱,在一片寂静中再次离开了招摇山。   几个月后,上京城城郊。   容与快速的赶路回了上京。路上实在很渴就近在一户人家借了一碗水喝。   “姑娘,你这是……去上京城的?”   “是啊。我本就住在上京城,只是三年前走亲戚离开了一段时间现在才回来。”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慕名来上京城游玩的。还准备劝你去别处呢。既然你本来就住在上京城那就算了!”   容与奇怪的问到:“为何?上京城乃是天子脚下,最是繁华安定有何不妥吗?”   那阿婆叹息了一声说到:“那是以前!现在城中很是紧张!早就不复以前的繁华安定了!”   容与惊鄂了一会儿,然后说到:“谢谢阿婆的水。但城中还有人在等我,我必须回去!”   “那你千万小心啊!你一个年轻的女子……唉!这是什么世道啊!”   那阿婆拄着拐叹着气进了屋子。   容与很是奇怪又有些担心。不过短短三年京中局势竟是变化如此大吗?不知……初瑾可还好?子安应是无事吧?   容与很快到了城门处。只是城门前明显增加了很多守卫。检查也严格了许多。      ☆、第一百零四章   “站住!干什么的!”容与刚走到城门口就被拦了下来。   “我原在上京城居住的,去走了一趟亲戚现回来了!”   那守卫狐疑的打量了他几眼,说到:“上京的?看着很是眼生啊!”   “是真的!我就住在宁安道!那条街上的医馆就是我开的!”   “真的?”那守卫还是一脸怀疑。   这时一个白衣人驾着白马一路小跑而来。   “可曾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   “目前还没有特别可疑的!只是这个女子很是眼生,但她说她是住在上京城的人!”   “哦?”那白衣人闻言看向容与,霎时惊的楞在了马上。   “你……回来了?”   那士兵见状立马和缓了脸色,说到:“原来少将军和姑娘是认识的!是我不知冒犯了姑娘!还请姑娘不要见怪!”   “无妨。您也是公事公办罢了。说不上什么冒犯不冒犯的。”   “我送你回去。”说着乐晋一手按着缰绳一手伸向容与,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容与思量了一会儿,虽然这样看起来会很招眼,但是……现在更招眼。   不得不说,乐晋真是一副好相貌,又骑在白马之上。更显得身姿挺拔、气质非凡。周围人都好奇的偷瞄着容与。或许是带着八卦的心思,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幸运。   那些目光让容与很不自在,干脆伸手打在了乐晋手上。乐晋用力一拉,她就成功坐在了他身前!   乐晋驱着马转头回了城里。一路奔驰而过,容与明显可见城内店铺都有些冷清,但倒也还算宁静,没有遇见的阿婆说的那么夸张。   乐晋将她送到地方就要走。走前叮嘱道:“这些日子好好待在医馆里,不要到处乱跑!我忙完来看你。”   容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乐晋又飞驰而去。可以看出,他很忙。   这上京城的确是不一样了,人也不一样了!可真要细说又说不出来。幸好,她的医馆还没变。   容与推开医馆的木门,并没有想象中的灰尘扑面而来。里面的陈设都未变过,桌案椅子皆一尘不染很是干净。就像她走时一样。恍惚间,她都要觉得她离开的事情是她做的白日梦了。   难道柳思没走一直住在这里?但他不像这么勤快的人啊?   容与沿着楼梯拾阶而上。楼上很安静,窗户紧闭,但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房间里没有别人的衣物和生活过的痕迹。   她打开窗户,阳光从逐渐打开的缝隙中倾泻而下。明亮的光线有些温暖,也有些刺眼。   她放下包袱,心情愉悦的下了楼烧了一壶水,准备给自己泡一壶茶。   蒋云今日难得休沐,却像往常一样因这种那种的事情被召进了宫。只是这次皇帝召他进宫并不是因为政事而是为了他和荣庆公主的婚事。   说来这门婚事还是先帝在世时提的。只是后来两个当事人一直推拖但又不彻底说清楚就一拖再拖。   也因此,京中说什么的都有。有的人说蒋公子最是痴情,荣庆公主不想嫁他就默默等了这么多年。也有人说蒋云是不是身体有问题。甚至还有人暗自猜测蒋云是不是个断袖!   蒋云对这些传言都充耳不闻。两个当事人都心照不宣的提都不提。可把两家家长给急坏了!蒋云年纪不小了,不少男子在他这个年纪都有三个儿子了。荣庆公主更不用说,京中贵妇都暗自谈论她都是老姑娘了还没嫁出去。   司马令也暗示了蒋云多次,让他直接提亲。可蒋云一直假装听不懂。只是长辈们就算再和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他必须要尽快给出一个答案了。如果他再不说明两家家长就要直接接触了。要么就给他们定下了,要么就给他们定了另一门亲!   自从容与离开,他的心情就一直没有真正愉悦过。加上各种事情一起袭来,他的心情很是烦躁!   他家里会不会接受他喜欢的姑娘先不提。他就快要被逼和别人定亲了,可他喜欢的姑娘还没回来。   如往常一样,他不知不觉就漫步到了宁安街。   既然来了,就去看一眼吧。   容与说她很快就会回来,却一晃就是三年。他无数次抱着侥幸的心理来此却只有收获失望。可每次进了这条街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过去看看。哪怕……是紧闭的门扉。   这次还是……门是开的?   蒋云站在门口想要一探究竟,脚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在害怕,害怕这只是一场意外。而那个人还在不知名的远方。   “初瑾?”   蒋云闻言心头一跳,抬眸望去。还是那个纯粹的笑容,还是那个人。   他回以一笑,说到:“你回来了!”   蒋云端着杯茶站在容与身侧透过菱形的窗格看着门前的梨花树。   “你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竟是一去就是三年!我和乐少将军还以为你怎么了!想去找你却又不知从何找起!”蒋云语气很是轻淡仿佛只是闲聊一般。只是话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酸涩。   “对不起。拂云去了,青云道长又变成了一个人。我看他实在很是心酸就陪了他些时候。”容与歉意的说到。   “无妨。回来就好。”蒋云一脸包容,却语气真挚的说到。但又强调后四个字似得加重了语气。   “对了!初瑾!柳思是什么时候走的?”   “他在你走后就走了,不知去了哪里。你有事找他?”   “不是!只是,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医馆一尘不染和我在时一样!我就想是不是他还住在这里。”   蒋云轻声笑到:“你觉得以他的性子会帮你打扫的这么干净?”   “也是。那难道……是阿尧?”   “你走时阿尧伤还没好全呢!乐少将军怎么放心他独自一个人?他早就搬到乐府住了。”   “那我是碰上田螺姑娘了?”容与不可思议的问到。   蒋云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说到:“那你恐怕是要失望了!没有什么田螺姑娘。不过是我偶尔差人过来帮你打扫而已。”   容与“哦”了一声,说到:“原来田螺姑娘是你啊!”   蒋云闻言望着她笑眯了眼。   喜欢一个人,喜怒哀乐都变得简单。幸福也不过是清茶一杯阳光正好,而你恰好在眼前笑容如暖阳。   ☆、第一百零五章   “阿如,我来看你了!最近小人作祟弄得我都没有时间来看你。你是不是生气了?你是不是在怨我?不!阿如!你别怨我!我很快就会解决他们!然后就有大把的时间陪你了!”   这几年蒋云和乐晋合作默契逐渐对洛鄂露出了锋芒。司马令还一直站在蒋云和乐晋那边,洛鄂在司马令眼中越发显得专横无理!尤其今年司马令动不动就斥责他。他也越发烦躁!   他们的矛盾渐渐浮出水面,从暗暗针对到明摆着斗法!洛鄂是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只是位高者斗法,影响者深远。毕竟他们手下的人是各种敌对。他们可不像高位者斗起来还要留一线不能彻底撕破脸都是笑里藏刀,该吵吵该打打。可怜了上京城的百姓被扰的不得安宁!   最近蒋云又参了他一本,说他贪污军费克扣军饷!这罪名不可渭不重,但这些年就算他自己没主动做过底下人也会为了讨好他盘剥下面然后将一部分送给他。至于他自己……总之洛鄂被弄的焦头烂额!司马令还明显已经信了他的话,只要再有确切的证据!他就……   洛鄂的愤怒和暴躁迅速的积淀发酵。这几日晚上他基本没睡,迅速的苍老了许多。最终他像是终于下了决定一样进了祠堂。   他双眼布满红血丝,眼神阴鸷的抱着发妻的牌位随意的坐在地上。也不在意衣服沾满了灰尘,只紧紧抱着牌位喃喃自语眼里满是疯狂,像蒙了一层雾一般看不见底。   他在祠堂待了一夜,出来时面色青紫嘴唇惨白,看起来是被冻狠了。但他似是毫无所觉,直接下达了将所有他管辖下的军队都调到上京城外的命令!   他的副将一惊,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他还是应承下来。只是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太过惊恐。连声音都在颤抖!   乐晋一早还没出府就有人匆匆而来。   “你是说……洛鄂调动了他手下所有的军队?”   到了这一刻,乐晋出乎意料的冷静。弄清楚状况他就直奔了蒋府。   “他要动手了。”   一进书房乐晋就直接说到。蒋云一时愣住了,然后发出一声冷笑。   “他终于沉不住气了!我还以为还要在等一段时间呢!这样也好,早日分出胜负这城中百姓也能安宁一些!”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洛鄂这些年忙着应付我就算知道你对军中有所渗透但应该不知道渗透到了什么程度。否则你也不会这么轻易就获得了消息。在他看来,你能掌控的只有边境的军队。虽战斗力很强却是远水解不了近火!不然他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调兵!”   “他是想让我们尝尝害怕的滋味!这恐怕是要让他失望了!”   乐晋从蒋府离开之后,蒋云就换了官服准备入宫面圣。中途还碰上了蒋玉。   “你这是……要入宫?”   “是的,父亲。”   “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你必须记住你是蒋家的嫡长子!一言一行都代表蒋家!千万!不能做出陷蒋家于危险境地的事情!”   “是的,父亲。我心里有数。”蒋云一脸淡然,仿佛是去做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你心里有数就好。”说完蒋玉深深的看了蒋云一眼转身离去。   看样子,蒋玉对于乐晋的来访和他的动作都有所察觉。不过这也不奇怪。蒋玉毕竟是蒋家家主,整个蒋府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是他并没有对蒋云多加干涉。只是提醒了一番。这也显示了他对蒋云的放心和认同。   蒋云进了宫到了殿前立马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请人通报。   司马令很是讶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使初瑾都这么着急?”   “陛下!臣找到了决定性的证据了!”   “什么决定性的证据?”   刚开始司马令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恍然大悟急切的问到:“是……洛鄂贪污军饷的案子?”   “正是!”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了两样东西。一本名册,还有一本账册。   “这是?”   “账册记的是洛将军名下的房产和田地。房产基本都在清贵的地段,还有山庄和温泉庄子等。田地都是良田,价值不菲!   名册记录的是涉案人员,其中夹杂着一部分人的口供!”   “岂有此理!朕的国库或许还比不上他洛大将军的私产!”司马令看的火起将手上的账册都要揉烂了。   “魏珠!宣洛鄂进宫!朕要当面问他!”   “诺!陛下。”   魏珠还没出门就听见门外传来通报声。   “乐将军求见!”   “臣,乐晋参见陛下!”   “免礼。子安这时来可是有事?”   “禀报陛下!臣获得消息,洛将军调动了他手下所有的兵马,都在往城外驻扎!”   司马令惊的站了起来。   “消息属实吗?”   “应该属实!洛将军的行动光明正大没有遮眼!臣还以为是奉了陛下的命令。只是觉得不安才进宫来就是想向陛下核实。”   “洛鄂!他这是担心事迹败露了要造反啊!”司马令气的咬牙切齿。   他冷笑一声说到:“子安,你带人去锁拿洛鄂!就说他大逆不道欺君罔上!竟敢私吞军饷!朕倒要看看究竟那些人会不会跟在一个逆贼后面!”   蒋云又担忧的说到:“陛下。那万一……洛将军……不,洛鄂不认呢?毕竟账册不能直接证明他私吞了军饷。口供他只要咬死了不认那些人会不会惧于他的威势反咬一口还说不定啊!”   司马令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说到:“那就说……洛鄂陷害忠良欺骗先皇谋害了前朝王将军!”   乐晋闻言一惊,喊到:“陛下!这……会不会有损您的声誉?”   司马令冷声说到:“朕的皇位都要不稳了还谈何声誉!更何况,是他洛鄂陷害忠良,也是他洛鄂欺骗了先皇!与朕何由!”   乐晋行了跪拜之礼,应到:“是!臣定当带回洛鄂!”   ☆、第一百零六章   乐晋让刘副将带兵去了洛府,他自己召集侍卫去了军营。   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好的卫兵就迈着整齐的步伐跟着乐晋策马奔驰去了军营!   这都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护卫!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人数虽不算多,但武力值不小。若有意外也可护住他逃出城求救!   乐晋到了军营门口时,营门处明显已被把守住了!守卫一脸严肃。乐晋刚到内口就被拦了下来。   “将军有令!军营重地!不许人进!”   乐晋似是早有准备悠然的骑在马上挺直了腰身,冷笑到:“将军?哪个将军?别是逆贼吧!”   那卫兵闻言横眉一竖,喊到:“放肆!”   乐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还没来的及说什么,营中就传来一声呵斥。   “是你放肆!”   那卫兵闻言回头,乐晋也朝声源看去。   “大人!”   那出声之人是军中一个将领,职位还不低。   他大步走来先是向乐晋施以抱拳一礼,接着对那卫兵说到:“这是乐将军!是你能说的吗?还不快让开!否则军法伺候!”   那卫兵被骂的有些瑟缩之意刚才嚣张的气焰也没有了,但还是犹豫的说到:“可是……洛将军交代不能放人进来!”   “洛将军是将军,乐将军就不是将军了吗!不让人进?那若是陛下来了,你也敢拦陛下吗!”   “这……小人自是不敢的!可是洛将军那里……”   “乐将军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的!若是误了陛下的事,你可得掂量掂量你脖子上的脑袋还会不会安稳的待在原地!”   那卫兵顿时被吓的一惊,说到:“将军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之前是小人不知得罪了将军,还请将军勿怪!让开!都让开!”然后连忙让开了路,恭敬的看着乐晋驾马而入。   乐晋进了军营翻身下马与那将领交谈。   “洛鄂可在军中?”   “洛将军确在军中。乐将军找洛将军有急事?莫非……是军需案有了进展!”   “是!也不仅仅是!不过你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   那将领屏住呼吸瞪着眼睛紧紧盯着乐晋。乐晋笑到:“那就是……我的确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你……可懂了?”   那将领一惊,又有些兴奋的一抱拳,说到:“末将明白!末将这就去找老周他们!”   洛鄂身居高位多年,虽擅长笼络人心但终究是居高临下。而有些人并不需要施舍,他们只需要公平和尊重!但这些洛鄂有时是给不了的!只是洛鄂位高权重,他就是打压些人也没人敢说什么。   不过,他应该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这上面!   乐晋看着那人快步离去嘲讽的勾唇一笑。   他带着身边的护卫径直就闯进了洛鄂的营帐!顿时营帐中的卫兵和他的护卫针锋相对箭弩拔张!仿佛只需一个眼神将军就会在下一刻战个你死我活!   乐晋和洛鄂倒是都还算淡定。洛鄂眼都未抬,说到:“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洛将军倒是一点都不奇怪!毕竟你可是让人守住了门口不许人进出啊!”   洛鄂闻言抬眸一笑,“这怎么能难倒乐将军呢!你若是连军营都进不来就没有与我一决胜负的资格了!”说着他眼神一厉。   “说的也是。”乐晋也淡然一笑,自如的找了个位子自顾自坐下。   “其实,你比我想的要来的快些。我很欣赏你。可你偏偏是我的对手!虽然你有些能耐,但你终究还是太年轻!就这么不管不顾的闯入我的军营。别忘了!这可是我的地盘!”   洛鄂眼神犀利的紧紧盯着乐晋,仿佛乐晋已是他的掌中物,下一刻就会被他捏成碎片!   乐晋闻言呵呵一笑。   “这军队是陛下的军队!何况,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军营自然是陛下的地盘!什么时候竟成了你洛鄂的地盘!”   “呵!究竟是谁的地盘你待会儿就知道了!”洛鄂神色冰冷,眼里闪着疯狂。   “有些事情我并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我这次来,是奉陛下之命带你去殿前的!”   “去殿前?这哪值得你专门跑一趟了!我很快就会自己去的!辛苦乐将军这跑一趟,不如乐将军就在这儿喝喝茶休息一下吧!”   “洛将军客气了!这是我职责所在,定会将你带到陛下的面前!”   洛鄂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茶杯一摔,卫兵就一拥而上!账外还有更多的士兵在向营帐赶来!   乐晋抽出自己的佩剑瞅准时机一跃而起,一剑刺入了旁边一个士兵的胸膛。洛鄂见状饶有兴趣的说到:“都给我听好了!谁拿到乐将军的人头就赏黄金百两!升两级!”   那些人顿时都把目光瞄准了乐晋,眼睛里流露着贪婪!然后不管不顾的蜂拥而上!众人疯了一般,刀刀要致乐晋于死地!   洛鄂在上面哈哈大笑,拍掌笑到:“好!好!好!好久没看见这么有趣的戏码了!乐将军现在可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了?”   乐晋理都没理洛鄂,也是招招致命。很快营帐中就躺了一地尸体。   乐晋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看着血污皱了皱眉,又对着洛鄂展颜笑到:“洛将军对这场戏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乐将军倾情演出我怎敢不捧场?只是,这场戏实在结束的太快了!我还没尽兴。不如……再来一场?你看如何!”说着他喊了一声“进来!”   账外的士兵立刻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动手!”洛鄂一声令下,士兵却仍然只围不攻。洛鄂皱了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说动手!”士兵们仍然没有动手。洛鄂终于发现了不对静!气急败坏的喊到:“你们!难道你们都背叛了我!”   这时,刚刚接乐晋入军营的将领和一群人走了进来。   “是你们!是你们背叛了我!”   那将领喊到:“不!是你背叛了陛下!”   其余几人看看洛鄂又看看么将领显然有些犹豫。   这时,乐晋从袖子中抽出一个明黄的事物,大声喊到:“洛鄂,欺君罔上,陷害忠良!不仅谋害了前朝功臣王将军,还私吞军饷!罪不可赦!我奉陛下之命带洛鄂面见陛下!谁有异议那就是造反!”   那些将领对视一眼,然后同时下跪喊到:“吾皇万岁万万岁!”   乐晋捧着圣旨,问到:“这场戏可还精彩?”   ☆、第一百零七章   洛鄂的脸色很难看,面色沉如锅底。双目赤红。   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将即将奔涌而出的愤怒硬生生压了下去,冷笑着说到:“你   们可想清楚了!陛下?我们的陛下之所以能登上皇位不过是因为先皇没有皇子,有能力的宗氏又被先皇镇压了!要不然哪里能轮的到他!别忘了!他之前不过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宗氏!你们真的觉得他能守住这南国?别开玩笑了!兵权可是掌握在我的手中!”   那些将领闻言面面相觑,又开始犹豫起来。洛鄂将一切尽收眼底,再接再厉道:“我的大军已经驻扎在城外,只要城门一开,挥军直入!一切都会改变!而他们那所谓的陛下这时候派人来拿我不过是害怕了而已!如果你们想清楚了回到我的阵营我可以看在你们为我效力这么多年的份上不予计较。但如果,你们执意要拥簇小皇帝的话……我的脾气你们也是知道的!我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背叛我的人!”   那几个将领浑身一颤眼里闪过恐惧。洛鄂统领他们多年余威仍在。他们仿佛下一刻就要臣服在洛鄂的威胁之下!领着他们进来的将领见状很是着急,但又不知该怎么办。   乐晋呵呵一笑,在这几乎凝滞的空气中显得很是突兀。洛鄂随着笑声望过去,眼里都是阴狠。   “洛将军说的不错。”那几个将领闻言一惊,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乐晋。洛鄂也怔了一下。   乐晋接着说到:“诸位跟着洛将军多年,洛将军的脾气诸位都知道。他容不下任何背叛!一旦背叛必有一死!”   那群将领楞了一会儿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乐晋,其中一人犹豫着问到:“乐将军是……在劝我们不要背叛洛将军?”   “我是在提醒你们,你们已经背叛了洛鄂!以他的性格会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应该心里有数!就算现在他暂时要用到你们不会动你们,那以后呢?假如他真的成功了……他登基之时就是你们丧命之时!”   那群将领瞬间脸色煞白。   洛鄂见状青筋直冒,牙咬得直响!   他说道:“乐晋说我以后会对你们下手,那司马令呢!他就能保证司马令不会秋后算账吗!别忘了,你们可是跟随我多年的部下!我的罪名是私吞军饷,你们……就没有吗!”   那些将领越发慌乱起来,不知究竟该如何选择。   “陛下说过,只诛首恶!其余人皆从轻发落!陛下还要仰仗你们保家卫国,怎么会赶尽杀绝!况且陛下素来以仁善著称。   你们可要掂量清楚!陛下和洛将军,究竟你们在谁手下活下来的机率更大!究竟谁更守诺!并且……你们难道真的想背上叛君造反的骂名吗!那些世家也不是吃素的!就算洛鄂真的上位倘若那些世家不认……”   其中一个将领一咬牙抱拳说到:“多谢乐将军提醒!我等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自然理当护卫陛下!洛鄂既已叛国我等自当为陛下清理叛徒!”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表态,表示不会叛国。   乐晋说到:“各位果然眼明心亮。那我就直说了!诸位现在都有过在身,就算事情平息也难逃责罚。但如果有平叛之功……功过相抵!说不定……”   那几人眼睛一亮,赞同道:“乐将军说的是啊!”   说着几人紧紧盯着上面的洛鄂。眼神已不复以往的恐惧,皆是志在必得!   乐晋心中冷笑,面上淡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洛鄂重用的手下基本都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之人!如果不能打动他们,一定是利益不够诱人。如果利益足够,他们可以不顾一切,甚至是反噬其主!   洛鄂看着底下饿狼一样的一群人,高傲不屑的说到:“你们想要我的人头回去向那个无能小儿邀功!做梦!   乐晋,你真以为这些杂碎会是我的对手?那你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   乐晋似笑非笑的看了洛鄂一眼然后退出了营帐。他刚出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打斗声!   他安然的离开军营,直奔皇宫。   司马令在殿上走来走去,坐立难安。他看蒋云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想向他询问,刚抬起手却又作罢。   “初瑾,你……算了!你也不知道。”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乐晋带着一血污和冷冽的气息进了大殿。司马令看的心惊。   “免礼!快说现在情况如何了?”   “陛下!洛鄂反了!”   “什么?他真反了!那朕的大军岂不是……”司马令只觉得眼前一晕扶着魏珠在稳住身体。   “陛下!情况没那么糟!在臣的劝说下,洛鄂和他的手下对立了!我们且坐山观虎斗便是!”   蒋云沉吟道:“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只需给予最后一击就是。”   司马令闻言瞬间就缓了过来,推开了魏珠恢复了冷静。   “说的是!说的是!”   乐晋又说到:“陛下。虽说他们内讧了,但臣认为还是小心为上!”   “确实。可是上京城周围的军队都在洛鄂的掌控下。朕竟是无军可用啊!”   说着司马令发出一声担忧的叹息。   蒋云建言道:“陛下,不如召周进等人护驾如何?”   “周进?”   “正是。周进是大长公主之子定是站在陛下这边的!早年大长公主特意为他求了个恩旨将他送入了军中。如今也是一名高位将领了!”   司马令闻言眼睛一亮说道:“是啊!那你们谁走一趟替朕传达旨意?”   蒋云一俯身,说到:“陛下,乐将军刚刚浴血奋战归来怕是累了。况且陛下身边也需要人守卫。奈何臣乃一书生,有心无力!乐将军当是最合适的人选!还是臣走这一趟吧!”   司马令感动的说到:“还是初瑾思虑周全!朕甚是感动。那就有劳初瑾走这一趟。只是此行危险,初瑾定当小心谨慎啊!朕在宫中待君归来!”   “臣定当不负陛下所望!”蒋云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第一百零八章   蒋云在进宫之时就派人给周进送了口信,因此周进早已整好了手下的人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着急的在军前绕来绕去,终于他的手下先待不住了。   “大人!这人当真是蒋大人派来送信的?”   长余闻言不高兴了,说到:“您这话说的,这上京谁不知道我是我家公子的书童啊!”   “那那个蒋大人不会是耍我们的吧?不然怎么到现在都没人来?我们可都等了两个时辰了!”   “怎么会!我家大人说会来就一定会有人来!”   周进见状忙从中调和,说到:“好了!我相信蒋兄的人品!他一定不会骗我!”   正说着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蒋云带着几个侍从停在了军前。   “有劳诸位久候。在下奉陛下之命宣召周大人率领部下护卫陛下!”   “臣领旨!”   周进兴奋的上前,说到:“蒋兄果然言而有信!只是那洛鄂虽是个趋利小人但势力很大实力非凡!不知现在境况如何?”   “周兄不必担忧。洛鄂所依仗的无非是先皇信任和手中兵权!如今先皇已逝,陛下虽然仁厚却遭遇他家的背叛,裂痕也已无法愈合!   至于他手中兵权……乐将军在军营这么多年未回边关也不是白待的!现洛鄂军中已经内讧。但据在下估计,洛鄂的那些下属只会争利是无法拿下洛鄂的!”   “这……该如何是好?”   “他们虽无法拿下洛鄂,但洛鄂手中军队已经四分五裂,洛鄂也是元气大伤!若是乐将军和周兄连手定能一举平叛!”   “原来如此。蒋兄果然好计谋!”周进一脸感慨,洛鄂这座大山屹立起来花了大半辈子,却在几年间飞速的分崩离析。   “在下已经尽力,剩下的事还要有赖周兄。周兄本就是大长公主之子,陛下之亲戚。相信此次此次之后,周兄定能得到陛下的赏识!”   周进闻言乐的都合不拢嘴了,双手抱拳说到:“在下能有这个机会还多亏了蒋兄!蒋兄放心,在下定不忘提携之恩!”   “周兄不必如此。在下本就与周兄甚是相投。更何况周兄人品能力极佳家世又好早晚会得到重用的。我不过是就事论事选中了周兄罢了。”   蒋云说的谦虚,可周进在上京这么多年也不是无知之人。他虽是大长公主之子却不是宗氏。何况先皇已逝现在的陛下和他基本没有什么关系。他若想凭借血缘关系进身只怕难如登天。要说家世,这上京城最不缺的就是权贵!他又哪里拼的过世家或是世代为将的人家呢!   可蒋云既已如此说了,他只能说到:“蒋兄施恩不望报,但我却不能做那无义之人!总之,蒋兄的恩情我先记下了!”   蒋云看着周进认真的样子无奈一笑,说到:“还是先办正事吧!”   周进应下后问到:“陛下让我率人护卫,是否我要带军前往皇宫?”   “周兄所言甚是!只是在下对于接下来的发展还有些谋划。”   “请说。”   两人商讨了片刻,周进跟着蒋云往皇宫赶去。却发现路上一片寂静。一点声音也无。   蒋云皱了皱眉,对身边的周进说道:“周兄还请小心一些,情况似不太对!”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一人拦住了去路。和那人一起的,还有一支精良的军队。人数不多却装备齐全。   这人就是洛鄂!他已经杀红了眼双目赤红浑身都带着戾气,眼神高傲而冰冷。   “好久不见啊,蒋大人!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冲进城内吗?”   蒋云惊讶过后笑开。   “原来是洛将军。的确好久不见。在下一直奇怪将军明明敛财不止那些却没有其他值钱的事物了,原来是将钱财用在了这里!这些装备武器应该价值不菲!看来洛将军是早有准备啊!”   “我哪里比得上蒋侍郎‘深谋远虑’!如果我真死了蒋侍郎功劳卓越应该会平步青云吧!也不枉蒋侍郎谋划多年!”   蒋云正义凛然道:“我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的功劳!将军自可言,在下说的将军的几项罪状可有虚假!”   洛鄂冷笑一声说到:“呵!说得好听!我怎么不知道蒋大人这么正义!这可不像蒋大人一贯的风格!”   “我并不想与你多言。如果你执意认为是那就是吧。毕竟已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你也无需多言!对于你们这种道貌岸然的人我自有法子!比如……蒋大人第一次去我将军府时带的那个姑娘!”   蒋玉闻言瞬间瞳孔收缩,手不自觉抓紧了缰绳。   洛鄂见状哈哈大笑,说到:“看来我终于走对了一步棋!”   蒋云眼神一厉,说到:“你抓了她!我们的事情何必牵累旁人!”   “旁人?那姑娘真的是旁人吗?不过蒋侍郎的一句话我很赞同。多说无益!你觉得我会抓了人又放人!”   蒋云并没有接话,空气一时间凝滞下来。   突然,战争一触即发!双方交战都没有留手,拼命一般。   其间,洛鄂还大喊到:“看来蒋侍郎没我想的那么多情,对那姑娘也不过如此!是了!你本来就是冷情之人!”   洛鄂的部下虽然装备精良但到底人数太少。战至最后,竟只剩下了洛鄂一人!   洛鄂被人按着,还有人踢着他的膝盖想让他跪在地上。但那人如猛兽一般仿佛有出奇的力量就是不跪一直在挣扎!还用凶猛的眼神盯着蒋云。   蒋云骑在白马之上俯视一般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到:“我先走一步。你们将他带到宫中!”   “好。蒋兄有事就先去吧。”   蒋云策马狂奔疯了一般奔向了安宁街。街上静悄悄的。他慌乱的翻身下马推开了医馆的门冲了进去!   大堂没有人,他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   突然,一个疑惑的声音传来,“你……这是怎么了?”   他楞楞的看着楼梯口探出的头笑了起来。   她没事,真好。      ☆、第一百零九章   容与奇怪的看了楼下的蒋云一眼。身上有血污衣衫褶皱,神情慌张不复往日的平淡优雅。   “发生什么事了吗?”   蒋云楞楞的看着眼前的人然后突然笑了出来。   容与被他笑的越发莫名。   “你,你到底怎么了?”   蒋云头一次笑的如此灿烂,说到:“无事,只是很庆幸!”   容与疑惑的看着他,又担忧的说到:“你这身上的血是怎么来的?你受伤了?”   说着她还上前给她检查了一番。他身上的确有些伤口,虽不算很严重但看着也是惊心动魄。   “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容与如此提议,并转身走向药箱。   “不用了。我马上要去入宫面圣,没有时间处理伤口了。再说这点小伤也算不上什么!”   容与闻言微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的找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这是伤药。你回去自己涂吧。伤口不小了!要注意!”   蒋云低头,嘴角微弯,眼神闪烁着温柔的波光。他没有接下药瓶。   “近期我家长辈不断地向我催婚,估计快没有耐性了。”   容与奇怪的看着他,“你在说什么呢!快接药瓶啊!”   蒋云依然没有接过药瓶,说到:“我也的确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所以我决定向我的心上人求婚。”说着他紧紧的盯着容与的眼睛,朱唇微启。   “你可愿嫁我为妻?”   容与一脸茫然,呆愣在那里,握着瓷瓶的手僵在了那里。逐字的理解着他的话。   蒋云在她开口之前又说到:“这不是玩笑,你可以慢慢考虑不必急着给我答案。   我现在要去做完我应做的事了。至于伤口……等我回来容与帮我处理可好?”说完他也没等容与回答大步走向门外翻身上马。   蒋云飞快的策马扬鞭总算在宫门口处赶上了周进等人。   “周兄,多谢。”可以看的出,队伍走的有点慢明显是在等他。   “无事。我们进宫吧。”他让大部分人马停在宫外等候,自己和蒋云带着几个亲卫压着洛鄂进了宫。   殿内的司马令早已等候多时,不安了许久。蒋云已出宫很久了。按理说只是召周进带人进宫早该回来了却一直没回来。这似乎预示着发生了意外。而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发生意外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启禀陛下。蒋侍郎和周大人压着洛鄂回来复命了!”魏珠兴奋的一路小跑像司马令禀报到。   司马令正是心情烦躁之时,看魏珠竟在殿内就跑了起来本来很是不悦,正准备开口斥责就听见魏珠的禀报。当即就撑着桌案站了起来。   “此话当真!快宣!”   “宣吏部侍郎蒋云,骑督周晋觐见!”   宣召的声音又细又长,让跪在门外的洛鄂恍惚间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个早晨。   那时,他还不是现在权倾朝野的大将军,只是个在别人手下谋生的小将领。他的上司和他是一样的人。他靠摸清上司的喜好和心意获得了上司的“赏识”。   只是突然一天,一切都变了。他救了狩猎时遇到危险的皇帝。但他什么奖赏都没要。因为那些他都看不上,他想要的更多。而这无疑是他乘风而上的最佳时机,一旦错过他会抱憾终身。   后来,皇帝一直都没再召见他。他的同僚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他,更有平时就看他不顺者冷嘲热讽。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越来越失望。   直到有一天,内务府总管魏珠突然带人来到他家,宣他入宫陛见!他知道他赌对了!   那天也像今日一般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他在门外听见门内皇帝和王大将军的争吵。   突然,门被打开,一个面容俊朗目若星河的男子大步走了出来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而他只能在一旁暗自羡慕,旁人却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分给他。自那天起似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悄悄发芽。   王大将军的声威日盛。尽管无心,他还是从旁人口中听到了他全面的事迹。他也清楚的了解到,他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他可以随性而为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因为他身后有家族。而他却必须要看别人的脸色而活,也因为他身后还有家人要养。   他从头至尾都是听别人说,自己未至一语。只是突然有一天,他听着王大将军和皇帝不和的流言想起了那日他碰见的他和皇帝的争吵。悄悄埋下的种子开始生根发芽。   门被打开,檀香的香气扑面而来。洛鄂被人拽着进了太极殿。昔日看起来羸弱和善的皇帝此刻满是威严的坐在高位上俯视着他。他不由的嗤笑出声。   司马令不满的皱了皱眉,厉声问到:“你笑什么!真以为朕不敢动你吗!”   他哈哈大笑起来,嘲讽的说到:“我信!我当然信!毕竟陛下已经不复从前的弱不禁风了!陛下这么厉害我怎敢不信?”   司马令顿时就被激怒了。他还没开口旁边的魏珠就已经大声呵斥到:“放肆!”   有人替他斥责了,司马令心里轻松了许多用无奈的口气说道:“朕召你来本不过是想让你解释一下账册的事情,谁知你竟……”   洛鄂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司马令没有得到反应有些不悦走下了阶梯走到洛鄂面前。   “你现在可还有何话说?”   洛鄂闻言诡异一笑,变故突生!他猛然挣脱了控制他的人三两步冲到司马令面前,手一抬起是不知从哪儿拿出的匕首就向着司马令扎去。   “我想你陪我下地狱吧!”   司马令脚都软了,只能无力的睁大了眼睛,眼里尽是惊恐!电光火石之间,只听见刀刃扎入皮肉的声音!   洛鄂很快就被人按在了地上,司马令慌张的扶着挡在他身前的蒋云。   “初瑾!初瑾!你可还好?你别睡啊!”   蒋云只听见周围的声音越来越模糊,最终还是撑不过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第一百一十章   蒋云疲倦的睁开眼睛,仿佛是突然困极似睡非睡了一会儿又突然醒来。短暂的休憩没有使他精神振作起来反而很是疲倦,头也隐隐作痛。   隐约间,他听见窗台处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响。   难道因为他快不行了,所以蒋家不再管他任他生死由命连小偷都听闻了来光顾了?   他艰难的扯动了嘴唇,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反正他现在也无力反抗。若那小偷并非心慈手软之人也许他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吧。   只想了一会儿他只觉得头疼的厉害,眼皮也不听话的开始打架了。他用尽力气掐着自己,他怕就这么睡过去不再醒来。   他很想给容与留下封信。他很想见容与一面。他很想听听她的回答。他想做很多事,可他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努力的睁大眼睛不睡过去。   恍惚间,他看到一个黑影从窗户处落在房内。看身影有些瘦小,可能这样会比较轻便?   “初瑾?初瑾!醒醒!”   脑中一片混沌中他似乎听见了有人唤他。这声音怎么有点像是容与?难道是他出现幻觉了?   “初瑾!”   这不是幻觉!蒋云一惊陡然清醒了一阵。   他动了动干涩的嘴唇,“你……”   “你等等!”床边的身影又突然离去,他着急的想要拉住她的衣角。手略一抬起只觉得无形中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的手。竭尽全力也只抬了微末的距离,与她的衣角始终隔着一拳的天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去。   他满心的惊慌失措,在她转回之时又通通咽了下去。   她拿着一杯水递到他唇边,他就着她的手喝了几口水只觉得干涸的嗓子终于浸润了一些又有了说话的力气。只是一开口依然是沙哑的嗓音。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不是说好我帮你处理伤口的吗?”   他笑了笑,说到:“是我失约了。”   容与沉默了一会儿,又说到:“以前总是你来找我,只觉得你好像随时都在。可今天才发现,找你真难。   我说要来给你看病,他们说不需要陛下赐了御医。我说我是你的朋友,他们说你现在需要休息没空见我。我说我奉乐少将军之托来看望你,他们不信直接将我拦在了门外。”   蒋云看着她轻声说着话,月光打到她的脸上美好的几乎要让他以为这是一场梦。   “对不起。”   容与突然听见了他一本正经的道歉,轻笑了出来。   “对不起什么?我翻墙进来的时候你没给我递梯子吗?”   蒋云闻言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僵脸色惨白。伤口经不住他轻微的动作疼的钻心刺骨。幸而屋内很暗,她没有发现异状。蒋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问到:“你是来履行承诺帮我包扎伤口的?可惜我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要不拆了重包?”   容与的笑意消失,认真的看着他:“我是来回答你的问题的。”   蒋云看着她认真的面容心跳如雷脸上血色尽去。他白的近乎透明,还是稳着语气说到:“你想好了?……那就说吧。”   “很久以前我一直住在与世隔绝的地方。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我去了这万丈红尘,遇上了第一个让我心动的人。”   “……是乐少将军?”   “你看出来了?”容与惊讶的看着他。   蒋云自嘲的笑笑,“我也不想看出来。可你看他的眼神不容忽视。”   “是啊。是他。他一直把我当成妹妹如果知道我的心思怕是会吓到吧。”   蒋云的神情有些寥落,只是默默的听着。   容与也像是自言自语般接着说到:“再后来,我就习惯了。……这不是说笑,我真的……习惯了。习惯了他以兄长的身份自居。也习惯了……与他的不可能。然后我想,这样好像也不错,至少没有形同陌路。等什么时候我彻底忘掉他了我就真的自由了。   只是,还没等我忘掉他……你就出现了。”   容与微不可闻的笑了笑,说到:“别担心,我不是要拒绝你。”   蒋云闻言愕然的睁大了眸子望着她。   “我想过了。我对你是有些依赖的。在嫁与你之前,我会忘掉他。”   蒋云沉默良久,说到:“可我后悔了。……对不起。”   容与闻言沉默半晌,答到:“没关系。可我的回答不变。一直都是你在等待,这次到我了。”   容与说完房中一时寂静了下来,窗外的月亮莹莹发出辉光愈发显眼。   “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好。”蒋云极力忍住想拉住她衣角的欲望开玩笑似的说到:“要我帮你递梯子吗?”   容与微笑道:“不用了。”   容与走后,蒋云独自躺在床上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最后他笑着哭了出来。   清醒了一会儿,他又觉得头痛了起来,比上次更强列!只有闭上眼才会觉得好过一些。这次他没在挣扎,从容的闭上了眼。   就在他感觉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又听见窗台处发出了声响。   今晚怎么有这么多人来光顾啊!他心里感叹着就要睡去,却被一个声音唤醒。   “初瑾!”   是容与的声音!他猛然睁开眼睛,容与一脸复杂的站在他窗前。   他惊讶的问到:“你怎么回来了?”   他故作镇定的说到:“不会是来找我递梯子的吧?”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蒋云疑惑的问到:“知道什么?”   “那匕首上淬了毒。就是拂……就是我兄长中的那种毒!毒性之烈已入肺腑!”   容与一字一句说着仅仅盯着蒋云的神色。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也是。我的反应真是漏洞百出。难怪这样一个洛鄂必死的局我居然还要给他陪绑!枉我自认计谋高超竟是如此可笑!”   容与不发一言,伸手握住了蒋云的手。蒋云一惊只觉得源源不断的暖意从手心处传来。   “你……这是……”   “如果……我不是人,你也不会在意吗?”   蒋云惊诧的瞪大了眸子,随后温和一笑说到:“只要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容与就好。”   不过一会儿,蒋云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他将手从容与手中抽离。   容与抬眸疑惑的看向他。   蒋云微笑道:“我一直相信这世上自有规则平衡之道。你既非人,用非人之力救我定是有相应代价的。你能做到如此我已心满意足,剩下的……我来世再还你可好?”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所以你是要我在一旁什么都不做看着你死去?”容与冷声问道。   蒋云叹息道:“并非什么都不做。我知道你医术很好,现在御医已经宣告放弃,你可以来为我治病。只是不能用非人的方法。”   容与很是不解:“为何?不用非人之法我要如何救你?你又为何如此抵触!难道其实你也很讨厌非人的我!”   蒋云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人之生老病死皆是自然之法。强行违逆于你于我都无益处。不如让一切顺其自然。”   容与沉默良久,说道:“既是你所愿,那就如此吧。”说完容与就翻窗离去。   蒋云无奈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他也想活下去,但他必须要为她打算啊。   蒋云的睡眠一直很浅,何况伤口一直隐隐作痛略一动弹便传来撕扯的疼痛感。但或许是精神的不济,在这种状态下他竟也模模糊糊睡了过去。一觉醒来,身着男装的容与已在他房内。   蒋云有些惊讶,她来时他竟没醒。   “你怎么……”   “御医已经放弃了,只是用人参等吊着命。我说我治好了乐少将军你父亲就同意我试一试了。”   蒋云笑到:“你不怕我砸了你的招牌?”   “不怕。”如果你再次转世我将不再是容与了。   或许是有了穆姑娘陪伴的缘故,长余觉得自家少爷的脸色似乎好了许多,现在人扶着也能坐起来了。看来……穆姑娘真是医术神奇!我一定要抱紧神医的大腿!   以前不知道,原来蒋云还有这么小孩子气的一面。   容与无奈的端着药碗,“再不喝药就该冷了!蜜饯也准备好了!药也加了蜂蜜!你该喝了吧!”   “这还热着呢,不着急。等我看完这段再喝也不迟。”蒋云手握一卷书缓缓的翻动了一页一副悠然姿态。   容与深吸一口气把药碗放下,说到:“再等就真的凉了!”   看她有些生气了,蒋云才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书本,端起药碗嫌弃的皱了皱眉一口气饮尽将碗放回了原地又立刻捻了个梅子放进了嘴里重新将书拿在了手上。   容与松了一口气,总算伺候这“祖宗”把药吃了。   长余看见他家公子的反应抽了抽嘴角,以前也没看见他这么麻烦啊。药来了端起药碗就喝了那份果断劲哪去了?虽然心里腹诽但他实在不敢说出来,他怕公子抽他!╯﹏╰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长余忙出门看去。大夫人带着四公子缓步而来。   长余一惊喊到:“夫人好!”   他引着大夫人和四公子进了门,对蒋云说到:“公子,夫人和小公子来看你了!”   蒋云神色淡淡,未放下手中书卷抬眸望了他们一眼,说到:“母亲此来有何事?”   大夫人看他神色冷淡神情有些尴尬。   “你这孩子。这不是你病了我带你弟弟来看看你吗!”   蒋云没有接话,房中一时静的可怕。大夫人打量了房中看着容与说到:“这就是那位治好了乐少将军的神医吧!看着真是年轻啊!有你在定能治好初瑾的病。”   “多谢夫人夸赞。”   长余为大夫人搬来凳子,大夫人就坐在离蒋云有一截的地方。那小公子似是有些好奇床上的人刚走近两步就被大夫人拉了回来。   “阿宝!快回来!不是告诉过你别过去吗!”大夫人拉回了小公子,似是觉得刚才的反应有些过激,不好意思道:“宝儿一向闹腾,我怕他扰到你。”   蒋云没有说话。大夫人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说到:“你可听你父亲说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说陛下过两天要来探望你!”说着大夫人的眼睛亮了起来。   “哦?那母亲是来……”   大夫人纠结了一会儿,索性直接说到:“我想让你在那天带着宝儿!”   回应她的事蒋云的一阵沉默。   大夫人接着说到:“你看宝儿可是你的亲弟弟,我们要提前为他打算啊!到时你提上几句陛下说不定对宝儿能有个好印象!以后宝儿的仕途也能顺利一些嘛!”   长余和容与听完皆皱着眉,尤其是长余,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夫人。自公子病后大夫人一次也没来看过,刚刚他还高兴夫人还是记得公子的!结果……竟是如此。   大夫人见他不说话,又叹了口气,说到:“你不知道。这些年你刚生下来时……那样。我受尽了后院里那些人的冷嘲热讽。直到生下宝儿才好些!如今我也不求什么,只求宝儿能一世顺遂。”说着她还拿着帕子抹了抹眼睛。   蒋云依旧无悲无喜,说到:“您说完了?陛下见我不会允许有外人在。而且,我和四弟不熟悉不知道该说什么。当今陛下很是仁厚,日后四弟若真有本事自会得到重用。我有些累了,您请回吧!”   大夫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蒋云,说到:“他可是你亲弟弟啊!你怎能如此冷漠!”   “亲弟弟?在我眼里二房的启月更像我的亲弟弟。既使如此二婶也没有想利用我做启月的垫脚石,对此我还是挺感激的!”   大夫人有些尴尬,说到:“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什么垫脚石啊!那可是你亲弟弟啊!”   “是不是我心里有数。我刚刚说过了我累了,您请回吧!”   大夫人闻言激动的说到:“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不能这么对宝儿啊!更何况,更何况当初因为你我吃了那么多苦!你……”   “你是不是想说这是我欠你的?别忘了,你的生育之恩我早就报过了!前些年四弟生病你请人来家做法说是需要亲人的血!当初您可是立马就想到我了!忘了吗?”   大夫人的脸色霎时苍白,但蒋云知道她不是因为羞愧而是觉得被下了面子。在她眼里应该她一说他就立刻应下来吧。可惜,他不再是那个傻子!   “长余,送客!”长余走到大夫人面前做出了请的姿势。大夫人还想说什么但还是闭了嘴带着孩子离去。   小公子尚还有些懵懂,觉得好玩将一个杯子拿在手里就不放。大夫人出门后发现他手里的杯子皱眉说到:“你怎么回事!都告诉你别碰屋子里的东西了!容易过了病气!”说着将他手里的杯子用帕子包着扔远。   长余气的脸都红了,可蒋云只是淡然一笑。他一直都知道,在那位夫人眼里他是她永远的污点!她巴不得他不存在。      ☆、第一百一十二章   长余悄悄退了出去,房中就剩下了容与和蒋云。   容与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能默默的坐在那里。   蒋云看她那小心的样子笑了出来。   “用不着这样。我都习惯了。这些年不止是她他们也当我不存在。直到这几年府中人才渐渐转变。只是有些人还坚持以前的状态。”   更何况,蒋云懂她的言下之意。他已被诊断注定将要死去,在她眼里最后的作用就是在面见陛下时用最后的遗言为她的孩子铺好路吧!否则她根本不会来。   容与闻言叹息了一声用怜惜的眼神看着他。   蒋云露出安抚的微笑。能被有些人伤害是因为在意。如果不在意了还有什么可悲伤的呢。不过意外的是还有能获得他在意的人更多的关注这一作用!   蒋云看着容与端着药碗出去的身影,笑容渐渐淡了下去。   这几天他明显感觉药很有用,有用到药效明显不正常。只是她不明说他也就没提。这药虽有用到也只是吊着他的命,只是比人参管用些。那一天总是要来的。   “长余?”蒋云趁着容与还未回来喊来了长余。   “您有何吩咐?”   “你去一趟乐少将军府。就说我有事相商可不便行动,请乐少将军来一趟。”   “公子,您都这样了国事就交给他人操劳吧!”长余不忍的劝到。   “你去就是。我自有打算。”   长余看他坚持还是应到:“是,公子。”   长余走后,蒋云对回来的容与说:“你每日守着我不无聊吗?”   容与回到:“你每日躺在床上不无聊吗?”   “无聊,可我不能行动。”   “我也无聊,但我也不能走!”   蒋云笑着看着她,“你为何不能走?”   “因为你不能走动,我要陪着你!”   蒋云闻言一愣,嘴唇微动说到:“你可以不陪我。”   容与微笑着说到:“那可不行!你答应了要娶我的!好不容易有个冤大头我可不得守着。”   蒋云嘴角不自觉的的上扬,可又收敛了笑容说到:“可我反悔了。”   “那只是你妄想支走我的借口而已。何况……我答应你在你后悔之前!那我们就已经约定了!你想反悔也晚了!”   “可我……不能耽误你!我这一世不会娶任何人。”   “……那就下辈子吧。你只需记得,你答应了要娶我!”   蒋云看着眼前人认真的样子应到:“好。开世我娶你!”   “那你可不能反悔,我会去找你的。”   “这次不会反悔。”   “那现在你能听我把话说完了吗?”   “好吧,你说。”容与说着做出仔细倾听的样子。   “甘泉寺的桃花应是开了。还记得我们再次相遇之时就是甘泉寺的桃花林中。我当时就想,上天终于厚待我一次。那场景画卷一般至今令我记忆尤新!只可惜,我不能同你一起去看一看。”   说着蒋云的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所以,你能不能代我前去一观。或可折两枝回来插瓶。”   容与沉吟了一会儿,看他期待的神色不忍拒绝就应了下来。   蒋云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立时让人套了车载她离去。容与虽有些奇怪却也只当他是迫不及待想看她带回的桃枝。   容与一走屋子彻底安静下来。只剩暖阳温情脉脉的透过窗格照在窗前的空地。   蒋云看着被阳光照着的地方出着神,直到长余敲响了房门。   “公子,乐少将军来了。”   “请进来吧。”   乐晋一进门就看见往常狡猾的像个狐狸的蒋云此刻安静的像个兔子的靠在床上。脸色苍白,一看就很柔弱的模样。   他皱了皱眉,径直说到:“听说你找我有事相商?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一切等好了再说!况且叛乱已平,陛下也不是吃素的!朝中无人敢异动,你不必担忧!”   蒋云没有回答他,而是对长余说到:“你出去吧。顺便把门带上。不许任何人进来。”   长余闻言一愣,公子商讨事情的时候有时也会带着他还从未像今日一般刻意避开他。不过,他还是顺从的应到:“是,公子。”   等长余将门带上了,他才对乐晋说到:“坐吧。那边有凳子,随便坐哪儿都行。我今日找你来不是为了国事。”   乐晋有些疑惑,不是因为国事还能因为什么?   “御医,早已给我下了诊断。他们没告诉我,但我还是知道了。我很快就要离开人世了。”   乐晋闻言很是震惊。   “怎么会!当日我也看了,伤口也不深也没伤到要害!不是应该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吗!这个御医定是个庸医!我去和陛下说给你换一个!”   蒋云闻言轻笑出声。   “庸医?那可是太医院的院判。他若是听你这么说怕是要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况且,这也不是他的错。这可是连神医都治不好的毒!”   “毒?”乐晋奇怪的问到。   “是啊。毒。和当初容与的兄长中的,是一样的毒!”   乐晋闻言彻底僵住了。最开始拂云的死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自责不已。还是后来容与解释他才好些。乐晋安静下来。   蒋云接着说到:“今日请你来是为了容与。”   乐晋了然的说到:“你要拖我照顾容与?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她。”   蒋云笑到:“作为妹妹?”   乐晋自然的接到:“不然呢?”   “那等她嫁人了,你要怎么办?别忘了,你和他没有血缘关系。你所为她出头只会让她身陷流言蜚语。就算你可以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可她不行!她终究是个女子,这世道待她比待你要严苛的多!”   “你是想让我娶她?我以为你心悦她。”   “我心悦她,所以愿为她找好下半生的依靠。下辈子,我不会让给你!”   乐晋思量许久终是说到:“好。”   门被打开,乐晋从房内大步走了出来,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或许是一瞬间的错觉,长余觉得公子的神情有些落寞。只是在看去,公子悠然的靠在软枕上,仿佛一直如此。      ☆、第一百一十三章   自容与从甘泉寺回来后总觉得蒋云有什么地方变了,但又好似什么都未改变。   蒋云还是一如往常的讨厌喝药,每到喝药时都弄的容与青筋直冒。也还是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态度。若说有什么不同的话……就是,更活泼了些?会惦记美食,也会直白的表达他的感情。对了!还经常拉着容与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容与无奈的看着坐在院子的蒋云。   “我还要煎药!”   “你可以到院子里煎药。还有我陪你说话。”   容与闻言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不热吗?煎药是有火炉的!到时带着你也热了!”   “我不介意。”   容与奇怪的问他:“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在院子里晒太阳呢?”   “……没什么,就是想试一试。如果我们都老了闲来无事在院中晒着暖阳聊着家常会是什么感觉。”   容与一时无言。突然就没脾气了。她叹息一声,说到:“你等我一会儿。”   长余帮着她把炉子和药罐陆续搬到院子里。她谢过长余拎着把小扇子端着小凳子坐在了蒋云身旁。   两人如蒋云所愿坐在院子阳光最好的地方。阳光灿烂的他们都睁不开眼。本来天气就很暖和又有炉子在旁,不一会儿两人就汗流浃背了。   蒋云看她擦汗就问她:“你热吗?”   容与翻了个白眼说到:“你说呢!”   蒋云闻言笑了开来。容与仔细一瞧,他后背已经被汗湿透了。   她拿起小扇子给自己扇扇又给蒋云扇扇,但两人还是晒的脸颊通红。   最终药也糊了,衣裳都汗湿了,只能默默的收了东西回去沐浴。   沐浴后,容与一身清爽的走到蒋云的屋子。蒋云早已一派悠闲的捧着本书看的趣味盎然。看的出来,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未干就那么随意的披在脑后。   容与叹息了一声,说到:“什么书那么好看啊?头发都没擦就在看书!”   蒋云眼也未抬,手下翻了一页不在意的回到:“确实有趣。这本书的作者很有意思,四处游历著下此书见解独到多有趣事!等我看完给你一观。”   容与听他这么说无奈的笑了。她随手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就站在他身后帮他擦起头发来。   蒋云微勾嘴角头微微后仰,自然的享受着她的服务。   容与边擦拭着他的头发边不经意的问到:“真有那么好看?”   “确实不错。”   “读一段听听。”   “好。”   屋中响起蒋云略微清冷的声音。只是声音的主人显然很是闲适,连声音都格外温柔。   长余实在不想打扰屋中这一派和谐景象。可……乐少将军还等在门外。他咬了咬牙大声说到:“公子,穆姑娘!乐少将军来访,说是找穆姑娘有事!”   容与手下一顿,蒋云的读书声也停了下来。   “那我……”   “你去吧。”蒋云还是一副看书的样子状似浑不在意的说到。   容与又说:“我一会儿就回来。”   容与出门时蒋云抬眼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但又很快的回到书本上。只是许久都没听见翻页的声音。   “听说,你找我有事?”容与一出蒋府大门就看见乐晋背着手站在门口,手里还牵着缰绳。   听到容与的声音乐晋回过头,眼神是她不懂的复杂。   “听说醉仙楼新出了点心,反响不错。你也许会喜欢。我带你去尝一尝。”   容与奇怪的看着他:“你来就是为了带我去吃点心?”   “我……我想和你谈一谈。”   “就在这里说吧。初瑾那边离不得人,我要快点回去。”   “还是去醉仙楼说吧。我骑马载你去。说完就送你回来。”   容与思量了一会儿,说到:“那好吧。”   两人坐在醉仙楼中,桌上只有一壶清茶。乐晋本来想点着点心。可容与觉得那样太慢,干脆直接让人将点心打包了。   “现在可以说了吗?”容与浅啄了一口清茶,茶叶的清香在口中蔓延,心神也安稳了许多。   “……你可愿嫁我。”   乐晋单刀直入倒是把容与吓了一跳。她差点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她默默地咽下了茶水仔细打量了乐晋问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与她的惊愕相比,乐晋显得很淡定。   “我跟清醒。没有冲动,也没有喝酒。”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容与问到:“你知道初瑾的事了?”   “嗯。”   “那你是担心我后半辈子无依无靠?”   “……本来是,可我仔细想了下,我应是中意你的。”   容与没有接话。   乐晋接着说到:“我不知道是从何时起的。我只是想护着你,也不愿别的男人靠近你。我以为我是把你当妹妹,可……原来我是心悦你。你可愿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护住你的以后?”   容与沉默良久,回到:“抱歉。”   只这两个字,乐晋已知道了结局。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解释。   “我曾经喜欢过你。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喜欢了你近十年。”   乐晋闻言有些震惊,望向她的眼神越发复杂。   “你……为什么不说?”   容与嗤笑出声,说到:“说了又怎么样?恐怕只会惹来你的疏离吧。还不如……退回原地。”   “那现在你……”   乐晋还没说完容与接飞快的接到:“我已退回了原地。放心,我会做好一个妹妹的。”   乐晋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他对感情一向迟钝,好不容易看清时她却早已走远。   两人都没在说话。一阵沉默后,容与站起来说到:“既然话说完了,我也该回去了。”   乐晋依旧没说什么,只是无言的将她送了回去。   临走时,乐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问到:“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陪着他。如果……我会离开上京。”   乐晋皱了皱眉,问到:“你要离开上京?”   容与笃定的回到:“对。不过,我们也许有再见的机会。”就怕到时候你再也认不出我。   蒋云听到有脚步声似是不在意的抬头,看见是容与淡淡的说到:“你回来了?”只是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   容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到:“你药喝了吗?”   蒋云立马低头作认真看书状。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容与看着蒋云旁已经冰冷的药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蒋云好似浑然不觉,自顾自的翻着书。   这些日子他越来越抗拒吃药了。基本都不再喝药,不管容与怎么说都没用。除非容与一直盯着他。可奇怪的是每到吃药的时候总有事情找上门来。   蒋云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几声,即使靠在榻上也不时的觉得头晕。蒋云虽未习武但也并非体弱之人。这样的状态还让他有些不习惯。但他还是坚持断了药。   一没了药力的支持,蒋云每况愈下。即使再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喉咙处涌上来的腥甜感还是不容忽视。   容与端了把凳子坐在他旁边,问到:“你为什么不吃药?”   这时,长余进来喊到:“穆大夫,夫人身边的韵书来了。说是小少爷又有点着凉想请您去看一看!”   容与高声回绝到:“就说我在忙,让她请别的大夫!”   “啊?”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干脆的回绝,长余很是诧异。   “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回。”   容与声音很大,不仅长余听见了,就连屋外的韵书也听见了。   她是蒋府大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她母亲是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她自小长在府中吃穿上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比不上的。府中人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养成了她素来心高气傲的心性!   容与见都没见就拒绝了她自然是落了她的面子,她心中很是不快。更何况,在她眼里他只是个普通百姓,会点儿医术罢了又不是御医!请他给小公子看病那是抬举他!他竟还敢拒绝!   韵书顿时就火了,一把推开长余就闯进了屋里。一看他坐在蒋云床边一派悠闲的样子冷笑一声,阴阳怪气的说:“穆大夫真是好大的架子!我亲自来请是夫人给你面子,你到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真以为攀上大公子就行了吗!你好歹也找个靠谱点儿的靠山!”   看的出来韵书对蒋云极为不屑,平时也只是看在他是主子的份上不说什么,这会儿气急了口不择言竟说出了口!   容与一听这话也怒了。说她就算了竟然还带上了蒋云。   “是。我只是个大夫。也请姑娘记住自己的身份!如果我没记错,这里是蒋家嫡长子的房间!原来蒋家的奴仆可以随意闯入主子的房间言语辱及主子吗!还是只是姑娘自己礼仪生疏缺了教导!”   “你!”韵书脸都气红了。   蒋云也终于忍不出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容与吓了一跳,连忙奔了过去。韵书也脸色惨白楞在原地。   她虽是过着小姐般的生活,但她毕竟不是真的小姐!可床榻上这个可是真的蒋家嫡长子!若是她真的气死了蒋云!那不管她是不是夫人身边的人都难逃一死!   长余本来在屋外就很不安,听见屋内的动静探头一看。这一看可不得了!蒋云惨白的脸色和鲜红的血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长余霎时慌了神。大声的喊了一声:“公子!来人啊!快来人啊!”   没一会儿,众人都闻讯而来。蒋玉坐在蒋云床边,看着诊脉的御医问到:“怎么样?”   那御医仔细的把了脉,收了东西后无言的摇了摇头。蒋玉像是明白了什么般眼神暗了下去。失神了一会儿,蒋云眼神冰冷的看着跪在一旁的韵书。   韵书早已吓呆了,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头低的快要碰到地上。面色发白嘴唇发紫还微微颤抖。蒋玉的眼神太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她不敢求饶。   蒋玉慢慢的开口,“你是夫人身边的人?”   韵书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但还是努力回到:“……是。”   “听说你自小养在府中。”   “……是。”她也不敢回别的话,只能机械的应答。   “那你应该很清楚府中的规矩啊。擅长府中公子的房间,还言语辱骂按府里的规矩该如何处置!”   “……老爷!饶命啊!奴婢知道错了!”韵书不断地磕头求饶,只是蒋玉并不为其所动。   韵书之母宋氏也听闻了自家女儿闯了祸飞快的赶了过来。   她一进门就普通一声跪了下来,嘴里胡乱的哭喊着:“是老奴的错!都是老奴没有教好她!她年纪小不懂事!若真是了她的不是就冲着老奴来吧!”说着还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宋氏想要倚老卖老可却没人理她。房中一片寂静,蒋玉端坐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宋氏终于意识到了不对。没人叫起也没人安抚她。她的哭喊声戛然而止,房中静的让她不安。但她还是相信等夫人来了一定能有转机。   “这是怎么了?我正照顾宝儿呢!”一个女声由远及近。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抱怨。   她进了房中看见韵书母女都跪在地上诧异的皱了皱眉。   宋氏一看靠山来了,立刻又开始了。   “夫人!夫人,你打死我吧!韵书做错事情都是我的错!”   大夫人眉头皱的更深了,说到:“你这是做什么!韵书做错事与你何干?先听听韵书怎么说吧。”   宋氏闻言止住了哭喊看了韵书一眼。韵书还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她见状用胳膊肘猛的捣了她一下。她如梦初醒般深吸了一口气说到:“我,我本是奉夫人之命来请穆大夫去小公子看病。结果……”   “结果什么?”大夫人不耐烦的问到。   韵书抬头看了一眼容与又飞快的低下头说到:“结果穆大夫说她很忙没空给小公子看病,我不死心,进来一看却看到穆大夫坐在公子床边和公子闲聊……所以,一时不愤就吵了起来。后来,公子就突然吐了血!”   大夫人闻言皱眉看了容与一眼。正要说话,蒋玉却突然开了口,“说完了吗?长余,你来说一下事情经过。”   “是。韵书姑娘过来找穆大夫给小公子看病,可穆大夫正在照顾公子就回绝了并让她另请大夫。但韵书姑娘很生气不顾我的阻拦冲进了公子房内并言语辱骂了穆大夫和公子!公子被气的吐了血!”   韵书闻言脸色惨白,但她看了一眼大夫人和宋氏又努力平复了心情。   这时蒋玉发了话。   “来人,将韵书一家发卖。”   轻飘飘一句话却惊呆了在场的人。韵书母女闻言如晴天霹雳直接身子摊在了地上。   大夫人不满道:“她们是我的人。”   蒋玉看着她的眼睛道:“她们都是我蒋府的仆人!床上躺的是我的儿子!我没有直接将她们杖毙就已经给了你面子了!”   大夫人闻言冷嘲热讽道:“既然老爷都决定好了又何必叫我来!”   蒋玉站了起来说到:“我叫你来是为了告诉你。既然你照顾阿宝很忙那就不用再费神主持中馈了!我会跟二弟说让弟妹接替你。”   大夫人闻言不可置信的楞在了当场。   容与从头到尾冷眼旁观没说一句话。这些都不管她的事。她只希望蒋云能快点醒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终于醒了?”   “……什么时辰了。”   蒋云刚刚醒来,只觉浑身发软。他勉力坐起正对上容与的侧脸。   她看着窗外微微失神。   “说不上你是比他幸运还是比他不幸。”   “什么?”蒋云思维一片混沌疑惑的问到。   “没什么。如果下一世你还是这样应该回去问一问司命的神君了。”   蒋云会意的笑到:“问一问他为何将我写的这样凄惨吗?可我觉得我还挺幸运的。”   容与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说到:“是啊!你挺幸运的。”他可是素檀上神,怎会不幸运。   她一直以来入世太深,直至今日冷眼旁观之下才有了出离感。说实话,他作为上神之躯当早日历完劫回去才是正经。而她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拖延他的生命。他之所以拒绝她是本能的想要快速回去吧。是她昏了头。   蒋云总觉得她的神情有些不对。具体是因为什么他略一思索也明白了。是他大限将至了。   他也失神盯着窗外的树木看了一会儿,说不出是无奈还是看淡了一般说到:“容与,生死皆自然之事,不必太过执着。你今后……”   “……你说的是。是我着像了。今后我自有打算你不必担忧。”   蒋云闻言一阵沉默。上次乐晋才来找过她,他们应该达成共识了吧。若真有下一世,愿他先于乐晋与她相遇。   “我送你一样东西好不好?”容与突然开口。   说着她拿出一枝桃花。“上次你不是说想看桃花吗?给你。”   蒋云笑弯了眼接过桃花眼底是快要漫出来的温柔。   “很好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没问她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桃花,只是一边欣赏着桃花一边念着诗经。虽然他的声音依然沙哑却是容与听过最动人的桃夭。   “你一定要收好了!”容与认真的强调。   蒋云见状也认真的应下。   两人默默的坐在那里,没有言语,也没有动作。不知道究竟坐了多久,直到天际破晓之时,蒋云忽然说到:“容与。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会儿,等醒来再和你去甘泉寺赏花品茶好吗?”   “好。”容与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蒋云将桃花摆在枕边,在容与的搀扶下躺在了床榻上。   破晓到天大亮还是有一段时间的间隔。蒋云本来都很早气场,但受伤后都是睡到自然醒。   长余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端着热水进了房门。他轻手轻脚的进门后却发现往常早已醒了的人仍在睡着。而穆大夫却失神的望着窗外不言不语。   他心里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房中的情景实在有些怪异。   他轻声问到:“公子,还没起床?”   穆大夫没有说话,只是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蒋云,见他还在安睡松了口气。但又发觉有些不对!他慢慢上前靠近蒋云,却发现他的胸膛没有了起伏!他颤抖着手探了探蒋云的鼻息。没有了!   他身子一晃瘫坐在地上。半晌才回神,哭喊着奔了出去。   “公子去了!”   顿时,本来一片安静的府中慌乱了起来。   很快,蒋玉就来了。他好似很悲伤,但还是有条不紊的给蒋云举办了葬礼。   一片白色之中,没有关注容与的去处,也没有注意到蒋云枕边的桃花早已消失,只余淡淡的梅香萦绕不去。   乐晋倒是去蒋府询问过,但蒋府的人都说不知道。容与就仿佛凭空消失一般,随着蒋云的离去从上京城彻底蒸发。   他想起容与曾经说过,如果蒋玉离去她可能去游览山水。可能……她已经走了吧。乐晋在把上京城翻个底朝天后看着善缘馆紧闭的大门沉默的想着。   元朔二十八年冬。上京城突然下了一场百年难遇的大雪。世家贵族们都纷纷穿起了毛皮开起了赏雪宴。文人骚客大笔一挥又为霜雪添姿添彩。   然而今年的多场宴会中还当属大长公主的赏梅宴。   大长公主今岁已年近八十,保养得宜体态康健。不少人都想着去沾沾福气。   另外,上京城人尽皆知,先帝曾赐给大长公主一个庄子。庄子里中着成片的梅花!株株皆是名品!有不少文人很想品玩一番梅骨雪姿找找灵感,只是这宴席也不是谁都能去的!   收到请柬之人皆是世家中的世家,权贵中的权贵!这些人都将如期赴约。当然,他们会去不是因为什么梅花,也不是因为给大长公主面子。而是大长公主之子周进已今时不同往日!   更何况……据说赏梅宴那日陛下也将带着几位殿下亲往!梅花常可观但陛下可是稀有物。虽在朝堂上天天见,但在这种宴会上更能拉进距离啊!说不定就被陛下看中平步青云了呢!   再退一万步说,陛下几个较长的子嗣都已长成。虽然大长公主一活就近八十,但普通人还是活到四五十岁就算活的长的了。陛下剩下的子嗣都还太小,如无意外……下一任皇帝应就在他们当中!正好可趁此机会好好近距离的观望一下。   赏梅宴当天,路上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都坐着服饰华贵的人。街边的孩子听到马车声好奇的抬起头,羡慕的看着华美的马车和窗户里隐约透出的端庄精致的人。   众人纷纷到场,可司马令却一直没到。他们也不奇怪。这又不是宫宴,就算宫宴皇帝也不会一早就到场。   这时,一个小太监迈着小碎步快速的挪到大长公主身边。大长公主附耳过去不知听他说了什么,直接宣布了开宴。   众人对视一眼,还没人开口询问大长公主就自己说到:“陛下派人传话,说有公务要处理晚些过来。让我们先开宴都热闹起来不要等候。”   众人了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或赏景或闲聊,一时气氛很是和乐。   大约过了一炷香,司马令终于带着他的四个成年的儿子缓缓登场。   一直四处忙于接待的主人家周进和大长公主也忙出来迎接。   司马令很是和善的扶住了大长公主免了她的礼,又和善的叫了起。   只是周进一起身却楞在了当场!      ☆、第一百一十六章   周进直起弯着的腰,不经意的一瞥却惊得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司马令都被他忘之脑后。   这是……“蒋大人!”他恍惚间不自觉喊出口。   席间众人看他失了礼有人皱了皱眉,还有人暗自嘲讽等着看笑话。只有少部分人在想周进的蒋大人是谁。   只是想看笑话的人注定要失望了。司马令并没有计较他的失礼,而是叹息一声向后面招了招手。   皇四子司马云看见司马令向他招手在几个兄长羡慕嫉妒的眼神中越过他们走到司马令身边。   “这是朕的四子。单名一个云字。”   “原来是四皇子。臣失礼……实在是……”实在是太像那位了。他差点以为就是他了!   “这不怪你。云儿……确实很像初瑾。”司马令看着司马云的脸眼神复杂的说到。   说完他发出一声叹息,说到:“如今还记得他的,除了朕,也就你,还有子安了。”   当初如果不是蒋云为他当了那一刀如今作古的就是他了。更何况,蒋云死前还替他追回了许多人欠国库的债。如果没有蒋云,就没有这几年南国的安稳发展。   那样一位温润如玉的君子英年早逝难免令人唏嘘。惋惜归惋惜,时间会冲淡一切。司马令本来也快要忘却了。可偏偏四子越长大越像当初的人。这让他本来沉淀的愧疚之情又得以延续。   “陛下真乃长情之人!不过斯人已往,我等也只能怀念。”周进一边感叹一边还顺带夸赞了司马令。   大长公主看他们站在门口处聊个不停很是着急,趁着周进感慨完立刻接到:“陛下,各位殿下,众人已等待已久。还是入了席再谈吧?”   周进闻言忙附议道:“对!都怪我说起来没完耽误了陛下和各位殿下入席!臣这个性情真是……唉!”他将错处都揽到自己身上,说着还着叹气摇了摇头。   司马令笑到:“卿这是真性情啊!”说着领着众人入了席。   看着司马令和周进相谈甚欢,有人悄声询问旁人,“哎!你可知陛下口中的人是谁?”   “不是说是叫什么初瑾的吗?”   那人翻了个白眼,心想我能没听见吗?又说到:“我是问初瑾究竟是哪一位?”   “这……”那人为难的皱了眉。   后面一人伸过脖子,说到:“那位你们都不知道!”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同时回头问到:“你知道?”   那人得意的说道:“我曾听我家长辈谈论过,说是蒋家的嫡长子。当年的状元!年纪轻轻就坐上了户部侍郎的位子,还帮陛下平过叛乱!若是现在还在怕是早已官拜丞相了!”   那两人闻言叹息着摇了摇头。   “天妒英才啊!”   人比人气死人啊!人家作古这么多年还被陛下记着。可他们……说来都是泪啊!   宴席很热闹,但司马令的身份注定他晚来早走。司马云也跟着司马令回了宫。他其实是不愿跟出来的。就待这么一会儿还要不断的应酬连放风都称不上!还不如在他自己宫里看看书练练剑反落得清净。   何况,这次出门还碰上一个将他认做别人的人。他其实不想被看做别的什么人,却清楚的知道。父皇对他的宽容爱护都因为那个名为蒋云的人。甚至为了纪念,他父皇将他的名字也起作云字。   “阿锦!”他一进门就喊到。   “殿下。您回来了?”一个气质沉稳面容精致的女子闻言迎了出来。   司马云本来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柔和了些。阿锦也是从小入的宫。自他很小的时候被分到他身边起就一直陪伴他。   他只是普通嫔妃之子。没有显赫的外家,在一众皇子中很是不起眼。那时他面容未长成,也看不出来像谁。他和那些普通皇子一样,没有得到父皇的关注在宫中没有存在感。阿锦从未嫌弃过他,只默默的陪伴他,之前之后都一样从未变过。   他说不清在别人眼里他究竟是谁,但在阿锦眼里他只是他。   “殿下,我做了您喜欢的梅花糕。”   司马云笑着问到:“这次是从哪儿摘的梅花?”   阿锦眼神游移了一下,说到:“路过景妃的安惠宫时顺手摘的。”   司马云闻言笑了出来,“她若知道你摘了她心爱的朱砂做吃食怕是要跟你拼命!”   阿锦一本正经的说到:“她不知道!”   “知道也没关系!你是我的人!我会护着你的!”   他径直走到桌案边,桌案上摆着一盘漂亮的糕点,还浅浅的散发着梅花的香气甚是赏心悦目。   他唇角微勾捻起一块糕点放入嘴中。糕点主用糯米做成香软微粘,入口清甜。   这宫里一向捧高踩低,少时常常送来的饭菜要么已经冷了要么不和胃口。更别说点心这种“奢侈品”,要吃都要自己塞钱的!   其实他并不爱甜食。可别的孩童都喜爱甜食,阿锦也喜欢,就以为他也喜欢只是太懂事故意说不喜欢。她将身上仅有的首饰送给厨上的师傅偷学了厨艺。此后,她常偷偷给他做吃食。   司马云尝了两块就将盘子一推,说到:“甜了些,赏你了!”   阿锦疑惑的捻了一块放进嘴里,自言自语道:“甜了吗?不甜啊?”但司马云这么说了她还是顺从的端着盘子离去了。   每次他都只吃两块然后都给阿锦。借口不是甜了就是淡了。总之“从没”做好过。阿锦也因此每次都有点心可食。   阿锦捧着盘子走出房间,无奈的叹了口气。她在蒋云离世之时赠与他一直梅枝。梅枝上带着她的法力波动。她因此寻到了他的第三世。就是司马云。   她一开始悄悄的守在他身边,后来入了宫稍一运作便成了他的贴身大宫女。现在她是阿锦。容与自蒋云离世就彻底消失了。她陪着他长大看着他渐渐长成,督促他读书练武。   只是……这一世他很挑食啊!以前没发现他有这个毛病啊?难道是以前还没暴露出来?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这些日子日日大雪纷飞,好不容易今日放了晴。地上还有着厚厚的积雪,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年轻的宫女们故意踩着厚厚的雪互相打趣玩闹。还有小宫女专门放风,一看有嬷嬷来了立马大声喊到:“见过嬷嬷!”其他宫女也忙停止了玩闹一派正经的模样。   嬷嬷淡淡的应了一声将一切都尽收眼底。不过她并未说什么。谁没有年轻过呢?这些她也经历过。现在说了她们也不会改变,甚至会在心底怪她多事。她又何必自找没趣?   嬷嬷走了后,她们又玩闹了起来,直到真的要回去当差了才念念不舍的各自离去。   屋檐处正在化雪,可天气太冷将落下的水冻成了一根根的冰棱柱。冰棱柱细长而尖,在阳光下折射出透亮的光彩。   屋外一片热闹之景,屋内人却很清冷。司马云皱了皱眉,将手中的书放下,喊到:“阿锦!”   没有人应,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小宫女走了进来。   司马云问到:“阿锦呢?”   那小宫女似是看出了他的不悦有些慌张。   “阿锦姐姐不在,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司马云闻言皱了皱眉,又问到:“外面怎么那么吵?”   那小宫女霎时白了脸,回道:“奴婢们只是听闻景妃娘娘去了交泰宫有些好奇闲聊了几句!没想到吵到了殿下!我们有认真当值的!还请殿下恕罪!”说着她跪了下去。   司马云见状问到:“你是新来的?”   那小宫女闻言诧异的抬头应道:“……是,殿下。”难道是要把她退回去?这么想着小宫女的面色更加苍白。   “那你说说,景妃去交泰殿是为什么。”   小宫女怔愣了一下顺从的说到:“据说景妃娘娘说住在安惠宫偏殿的颜贵人偷偷摘了她心爱的梅花。听说那梅花景妃娘娘日日都要亲自打理开的甚好景妃娘娘自己都不舍得摘来插瓶昨日竟被人折了去!景妃娘娘都气病了故去交泰殿告状去了!”   司马云漫不经心的道:“你知道的倒是详尽。”   那小宫女张了张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只能尴尬的低下了头。   阿锦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小宫女惶然的跪在地上,司马云却心安理得品着茶。   “这是怎么了?你在这儿做什么?”阿锦神色未变自然的问到。   司马云也不再捉弄那小宫女,说到:“刚刚找你,你不在。”   阿锦对跪在地上的小宫女说道:“你先出去吧。”   小宫女如蒙大赦一般快速的应是然后踩着小碎步退了出去。   等小宫女退了出去阿锦才看向司马云。   “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听说景妃去了交泰殿。”   阿锦疑惑的看着他以示不解。景妃去了交泰殿与她何干?   司马云揶揄一笑,接着说到:“据说有贼人折了她心爱的梅花,景妃都被气病了去交泰殿是去告状的。”   阿锦无言以对,有些尴尬。但她面上淡淡就那么站在那里。   司马云也不戳破,只是一派悠然的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走吧。”   “去哪儿?”阿锦呆愣愣的看着他。   司马云好整以暇的说出两个字:“自首。”   阿锦闻言更无言了。她能说什么呢?说你是不是傻居然去自首吗?这好像与她正直的形象不太符合吧!   司马云说是带她去自首,一点也不着急。慢慢地从御花园逛了过去。弄得阿锦几乎怀疑他是不是在捉弄她?其实根本没想带她去自首?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她站在交泰宫门口组织着语言。等会要怎么交代?先跪下认错?就说梅花开的实在太好她太喜爱所以小心的摘了来?   进了殿中,一股暖气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重的脂粉香气。景妃正紧贴着司马令撒娇卖痴,摇着司马令的手臂哭诉着折梅之人的残忍,简直罪大恶极!   其实她只是借口梅被人折了来找司马令的吧?不得不说阿锦真相了。景妃表示,一枝梅算什么?她巴不得制造一起悬案好时时赖在司马令这里。   阿锦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跪下认错,就听见司马云开了口。   “景妃娘娘的梅花是儿臣摘的。”   司马云的话如平地一声雷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景妃连手臂也不要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娇声说到:“四殿下可不要开玩笑。您都没来过安慧宫如何折了臣妾的梅花儿?”   司马云正色道:“儿臣没有开玩笑。景妃娘娘的梅花确实是儿臣折的。那日儿臣经过安慧宫见那梅花开的甚好傲霜斗雪别具风骨心生喜爱故使人摘了一支回来。”   景妃这下彻底无话了。司马令打圆场到:“你竟摘了景妃心爱的梅花?你看她都被你气病了!还不快还给景妃!”景妃一大早就来他这儿哭诉了许久,司马令实在不胜其烦,可他自认是个君子面对着一个娇弱的弱女子只能暗示让她离开。可景妃就是听不懂暗示他能怎么办?   景妃闻言在心里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那是鲜花啊!还还给她!真是……无力吐槽!   司马云清了清嗓子正经的说到:“那……怕是不能了?”   “为何?你不愿?你若真爱梅花朕再赏你几棵,景妃的就还给她吧!”   司马云看着司马令认真的说到:“父皇可能不知道……儿臣,素喜食梅花糕。所以……不是儿臣不愿还,而是……儿臣已经……”   大殿中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半晌,景妃颤抖着声音到:“吃……了?”   司马云一脸悲痛认真的说到:“吃了!”   景妃哇的就哭了出来,嘤嘤哭泣道:“我可怜的绿萼啊!”说着还向一旁倒去。靠在司马令身上低低抽泣。   司马令让一旁的丫鬟扶起她与她拉开距离,嘴角抽搐的看着司马云半晌最终无奈的说到:“你……先回去吧。记得赔景妃一株梅花。”   “是!”司马云依旧一脸认真带着阿锦退了出来。   没多久,司马令身边的大太监魏珠来了。还带了司马令赏给他的数株梅花……   “陛下说了,已经替您还了梅花。这些……您可以尽情做着食用。”   阿锦用眼神给与魏珠寒暄的司马云点赞。不愧是素檀上神,在凡间也依然很六六!      ☆、第一百一十八章   “陛下!这无异于焚琴煮鹤!简直有辱斯文啊!更何况,那梅花还是……不问自取!不问自取是为盗啊!陛下!臣觉得这种行为一定要严加管理!纠正这不正之风!不然有人跟风学习那就……那就!”赵少傅听闻了四皇子司马云吃梅花的事很是不悦,当即就去了太极殿找正在处理公务的司马令说理。   司马令也很烦,他觉得这也没什么。这皇宫是他的皇宫。他儿子不过是摘了枝桃花而已。他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至于食桃花怎么了?古往今来用鲜花做食得多的是!怎么他的儿子食个桃花就成焚琴煮鹤了?这老东西就会夸大其词!   虽然这么想,但司马令的态度还是温和感人的。   “少傅说的是。这种行为确实不好。朕也说了他了。既然少傅觉得要再教导,那就罚他再抄一部《礼记》吧!魏珠,你亲自走一趟传朕口谕!”   “是,陛下。”   赵少傅闻言似是觉得还不够,可司马令已经在他说话之前下了旨。虽说不是圣旨是口谕。但皇帝金口玉言,说出的话他总不能让他更改。他还没那么大脸面。   魏珠也知道司马令护短,小碎步走的飞快!根本不给赵少傅说话的机会。   等魏珠走了,赵少傅顿了顿开始了他的另一番演讲。   “陛下。说到礼法,臣必须要夸一夸大皇子!大皇子一直尊师重道,礼遇师长!臣心甚慰!将来必成仁厚之人,颇有陛下之风啊!”赵少傅说的慷慨激昂,司马令兴致缺缺。   一开始只是以为他废话多,等听到后面司马令算是明白了。这哪儿是来告状的!这明显是踩着司马云给大皇子刷好感来了!   司马令心里冷笑,在小本本上给大皇子记上了一笔。现在就开始算计兄弟了,今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赵少傅也是个能人,司马令不理他他也一个人说了整整一个时辰!说得口干舌燥。后来不知是终于发现了司马令没有理他还是说不下去了,停了下来。   司马令见他停了舒了一口气,说到:“卿说完了。那今天就到这儿吧。朕还有公务要处理!”   赵少傅总算聪明了一会儿,会意的接到:“那臣就先告退了!不打扰陛下处理政事了!”   司马令在心里腹诽,“你早就打扰了!”面上一派温和的送走了赵少傅。   再说,魏珠昨日刚来过司马云的兴圣宫。今日又来造访。   司马云温和的接待了他,边请他喝了杯茶边问明了来意。然后……也给赵少傅记上了一笔。   送走了魏珠,司马云从容的铺好了宣纸。   阿锦见状问到:“殿下,现在就开始抄写了吗?”   司马云用一方漂亮的白玉镇纸压好宣纸,又挑选了一支用的顺手的狼毫,慢悠悠的说到:“既然父皇都这么说了,作为孝顺的儿子我自然要认真对待。”   司马云说的漫不经心,阿锦却诧异了一会儿。然后自然的接过了磨墨的工作。本来她是想说这一切皆因她而起,这《礼记》也当由她来抄。想来陛下本来也没想罚他有人代抄应也无事。现在他这么正义凛然,她倒是不好再说些什么了。   司马云虽在旁人看来稍显稚嫩,有些孩子气。但其实不论文武他都是下了功夫的。毕竟,若是只靠一张和皇帝故人相似的脸,那他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耗尽司马令的耐心然后被冷落。那他就只能做一个炮灰。而且作为一个曾经受过父皇宠爱的皇子注定会被其他皇子所忌惮。最后不论是谁上位,他都落不着好。   故而,他一手字不仅仅是能看而已,可以说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对此,卢太傅还特意赞赏过。   司马云从魏珠走后就抄到书房点起烛火之时方才罢手。他揉了揉自己发红的手腕召来了侍立在一旁的小太监。   “送去太极殿。”他收拾好一摞纸张交给小太监,想了想又嘱咐到:“现在天也晚了。先交给大监,明日再上呈父皇吧!别扰了父皇用膳!”   “诺!”那小太监恭敬的接过纸张小心翼翼的捧着出了门。   小太监进了交泰宫,来到太极殿前谨奉自家主子的旨意很是低调的找了门前一个小太监。说了自己是兴圣宫的让找一下大监。   那小太监看他这么低调还怀疑了一下,但转念一想应该不会。这宫里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大胆在太极殿前闹事,就应承了下来。   魏珠听闻有人找他还很是诧异,哪个现在找他。难道不知道他一直跟在陛下身边伺候。这时候找他陛下能不知道?   他还是上前跟司马令交代了一声出去了。   没一会儿,魏珠捧着一摞宣纸回来了。司马令本来对此还挺好奇,见状就更好奇了。打趣到:“怎么?难道有人想贿赂你还给你送了一堆宣纸练字?”   魏珠闻言哭笑不得的说到:“陛下就别打趣奴才了!这可不是给奴才的。这是给您的?”   “给朕的?”司马令奇到。   “正是。您不是让四皇子殿下抄写《礼记》?这就是四皇子差人送来的。”   “哦?”司马令闻言饶有兴致的拿起看了看,说到:“这字不错!”   魏珠见状说到:“您不知道,四皇子吩咐明日上呈您的。”   “为何?”司马令疑惑的问到。   “四皇子这不是怕您正在用膳吗!说是已经因为这事儿耽误了您许久了。那小太监也是实诚,直接找了奴才送了东西就要走。”   “你让他走了?”   “还没呢。奴才想着这大冷天儿的跑一趟也不容易,干脆让人带他去喝口热茶热热身子,别再给冻坏了!”   “嗯。”司马令满意的点了点头,说到:“让他进来吧。朕问他几句话。”   那小太监被带进太极殿还有些懵,战战兢兢的跪下问安。   司马令温和的问到:“你家主子让你来送东西?”   “回陛下,是。”   “那你怎么不使人通报进来。”   那小太监一脸呆呆的样子。   “殿下说不能打扰陛下用膳,让奴才交给大监就行了。”   “哦?那你家主子怎么抄的这么快啊?”   “主子在大监走后就进了书房一直到刚刚才停笔!”   “你怎么知道你家主子一直在抄写?”司马令故意为难他似得问到。   那小太监一脸理所当然的答到:“奴才就在书房看着殿下写的啊?”   司马令也是被他呆呆的样子逗笑了,说到:“果然实诚。魏珠,再赏他杯茶吧。”   “诺。”   阿锦伺候司马云用完晚膳奇怪的问到:“小淳子怎么还没回来呢?”   司马云笑着到:“还早着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司马令正饶有兴致的翻看着司马云的罚抄,外面又传来一声通报。   司马令皱了皱眉询问道:“是谁啊?这么晚了。”   “陛下。大殿下来了。您看……”   司马令诧异了一下,说到:“……让他进来吧。”   “父皇。儿臣给父皇请安!”   “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何事?”   司马延眼一瞥就看见司马令手中的纸张。略一猜想就明白这应是司马云罚抄的《礼记》。   他看似随意的说道:“四弟真是小孩子性子!只是现在到底也不小了。若是以后闯出祸来可如何是好?”   他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好兄长的模样。   司马令闻言笑着摆了摆手。   “无妨,他虽有时顽皮了些却还是知道分寸的!身为朕的儿子高傲些有些无伤大雅的小爱好也是可以的。”   司马延闻言收敛了些笑意,又说到:“父皇,其实儿臣今日来,是有东西要上呈给父皇!”   “哦?是何物?还值得你巴巴的这大晚上的亲自送一趟!”司马令好奇的问到。   “父皇,儿臣以命人将东西抬了过来。就在门外。父皇可否容儿臣先卖个关子!”   “你还要先卖个关子?好!就容你卖个关子!朕到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宝物!”司马令顿时也来了兴趣。   司马延吩咐人将东西抬了进来。   那东西被一块红绸盖着,呈在一个大块的被磨的光滑的紫檀木上。由四个健壮的侍卫抬了进来。   司马令观察了一阵,说到:“这是……奇石?”   司马延在一旁神秘的说到:“父皇圣明!但,这可不仅仅是一块奇石那么简单!”   “哦?”司马令心想,难道是一整块玉石?那确实是至宝!   司马延一拱手,说到:“还请父皇亲自掀开红绸!”   司马令闻言,捻起红绸的一角猛力一抽底下之物就见了天日。   乍见之下确实如他所料是一块石头。观其形状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司马延那么神秘的样子如今倒让司马令有些失望。   司马延见状忙说到:“父皇还请仔细看这石头上的纹路!”   司马令眯着眼看了看,顿时大惊!   “南兴!这!这是天要兴我南国啊!”   司马延问到:“父皇觉得这份礼如何?”   “至宝!确是至宝!”司马令兴奋了一会儿,在稍稍冷静时问到:“你是如何找到这块奇石的?”   “回禀父皇。儿臣也是听了下面的人报了上来才知晓的!据说,是有百姓进山砍柴时发现了这块大石头。那百姓不识字只是觉得那石料不错就唤上人将其背了回来。结果村正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就层层报了上来!”   “好!好!好!此次你当居首功!”司马令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   司马令一夜未睡,翻来覆去。第二天凌晨就起了床,穿上龙袍精神抖擞的上了朝会。   随着“众臣觐见”的尖细嗓音大臣们仅着白袜轻步进了大殿行了叩拜之礼。   按等级分黑红紫三色袍子,两边分文武站好。众人手执玉圭面容严肃,空旷的大殿回响着众人的呼喊声。威严感随着阳光的射入和金色壁柱的反射在空气中升腾。   巨大的岩石被抬入殿中,红绸严严实实的遮住了它的样貌。众朝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司马令“咳”了一声,殿上又立马安静了下来。   “今日,朕有桩喜事要和诸位分享!昨日我儿偶然间得一奇石。朕想和众人一起观赏!”   红绸落地,早有眼尖的人看出了奇石的关键所在。沉寂了一刻之后,朝堂上响起了排山倒海的呼声。   “天佑南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了朝会,大皇子意气风发的留了下来。没一会儿魏珠就来通知他司马令召他共进午膳!   他在一众人羡慕嫉妒等复杂的眼神中仰起头高傲的走进了太极殿。甚至连对待传话的魏珠都不复往日的谦虚,带着明显的倨傲!   魏珠倒是一如既往笑眯眯的样子,仿佛根本没看出来。   二皇子握紧了拳头,眉头紧皱的转身离去。   三皇子见状嗤笑一声。不知是在嘲笑大皇子前恭后倨的虚伪,还是在嘲讽二皇子的沉不住气。   司马云还是一副淡然的态度,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看尽长安花。”   司马延这两日可以说是得意非常了。司马令在他献上奇石之后很是看中他。想要巴结他的人也是成堆的来。司马延先晾了他们两日,又挑挑捡捡的挑了一些人接受了礼物。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接受他们是施恩一样。有些人本就是存着巴结之意,一看他这飘飘然的样子反而凑了上去。还有些人心高气傲当即就走了。   小太监本也是存了卖个好的意思在司马延在宫中时引路端茶很是殷勤。只是司马延却一直态度冷淡,眼里的轻视在明显不过。   那小太监也不是个傻子。这宫中不会看人眼色的要么运气太好要么早成了一堆枯骨!他见状对司马延也不如原来那样殷勤了。   只是他毕竟还年轻,气不过嘴上说了几句。可这宫中哪有什么秘密呢!不知何时就传到了魏珠耳里。   魏珠闻言摇了摇头,教育身边的徒弟。   “今日师父就告诉你一条这上京城中的真理!这天儿啊……是说变就变的!所以千万!管住自己的情绪!面具既然戴上了,就别拿下来!可懂了?”   他徒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扶着他。   他又叹到:“师父我也教不了你几年了!你自己多看少言。这宫里待久了明白人自然也就明白了。不明白的也没必要明白了!”   当天晚上,二皇子求见。没人知道他们在太极殿内说了什么。据说,二皇子出来时态度很是从容。但皇帝又没给他任何赏赐。   魏珠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恭敬的将他送了出去。      ☆、第一百二十章   太极殿内。   “你来,是有何事?难道你也有东西要献?”   司马汐笑到:“儿臣哪有皇兄那么大的手笔!不知废了多少石料和人工才能搏父皇一笑。”   司马令闻言皱眉,不悦到:“你是说延儿骗了朕?有何证据!”   司马汐似是为难的思考了一会儿,说:“证据啊?证据……我上次让人去给我找个手艺好的匠人修一修我的园子,却不巧!刚好碰上了给皇兄做事的人!您若是想要证据,不如将他叫来一问如何?”   司马令眉头紧锁,说到:“那就将他召来!朕亲自问一问!”   魏珠忙吩咐了一个小太监跟着司马汐的侍卫去提人。   一时殿中极静,司马汐也不觉得尴尬坦然的站在大殿中央。   司马令眼睛不知盯着何处,也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他用沙哑的嗓音问到:“你很希望你兄长做了假吗?”   司马汐正微低头轻轻把玩着衣袍边坠着的玉佩。闻言手上一滞,轻笑着说到:“父皇说笑了。儿臣会希望皇兄造假吗?儿臣只是无意中发现了真相而已。儿臣,总不能帮着皇兄来欺骗父皇吧!”   司马令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也很相信他和司马延是兄友弟恭。但他也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又怎能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着什么呢?倒下一个人就是倒下一个竞争对手!   当初,他还嘲笑过坐在上位的人不可能懂他们的心思。想让他们不争简直就是一个笑话!现在到了他时,一边清醒提防一边又失望害怕。   “陛下,人带到了。”魏珠在他耳边小声说到。   “带进来。”   一个身着布衣一身短打的普通百姓躬着身低着头慌张的跟在一个小太监身后。   “你就是老二说得那个匠人?”威严的声音响起,司马令严厉的注视着那人。   那人一听见司马令说话吓得纳头便拜!   “草民……草民,见过陛下!”   “听说,你曾经帮大皇子做过工?”   “草民,的确曾在大殿下府上做过工!”   “他让你做了什么?”   “草民没见过大殿下!就是管家大人让草民刻过几块石头!”   “刻石头……你可还记得刻的是哪几个字?”   “好像是……南兴!”   司马令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沉默了一阵。   突然,他严厉的说到:“那他没有说过让你保密吗!”   那人吓得一抖,说到:“说……了!”   “那你为什么没有保密!”   “草民……草民……”那人面色苍白不知该如何解释,额上的汗直往下滴。   “来人,将他拖出去!”   “陛下饶命啊!”那人凄厉的叫着瞪着眼睛挣扎着被拖了出去。   司马汐依旧淡然的样子,说到:“父皇……这是要帮皇兄处理干净?也是,毕竟这种事□□关重大。若是被人知道那天石竟是伪造的!到时流言四起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你既知道就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司马令眼神幽深,复杂的让司马汐有一瞬间的慌张。   司马汐悄悄握紧了拳头,面上故作冷静的说到:“既然父皇都这么说了,儿臣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帮皇兄遮掩一二!”   司马令满脸疲惫的说到:“你下去吧。朕有些乏了。”   “诺。儿臣告退。父皇好好休息!”   司马汐缓步走出大殿,面上一派自得的模样,上了马车却立刻拉下了脸。   “殿下,这是怎么了?事情进行的不顺利?陛下不相信?”   “不,父皇信了。”   “那您怎么还……这幅样子?”   司马汐眼神阴鸷冷笑一声,说到:“为什么?我还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偏心司马延!还替他善后?若是我怕是就只能一顿骂吧!”   他说到激动处一拳打在了马车壁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前面驱车的车夫吓了一跳忙问出了何事。   再说司马汐虽气愤,但在别人眼里却是志得意满的出了太极殿。   司马延得到消息再三确认后急的直打转。最后还是决定主动出击,探探消息。   他拎着一盒精致的糕点前往了太极殿。   他进去时仿佛一切如常。司马令正在批改奏折。大殿中只有魏珠在一旁侍候着。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他也不由的放轻了声音。   “父皇?儿臣带了您爱吃的点心来。您看……”   “交给魏珠吧。”司马令依旧一脸冷漠。   司马延闻言一愣,这些日子司马令待他跟好他带点心来他应该是立刻拆开看看才对。   虽然不情愿,他还是将手里的点心盒交给了一旁的魏珠。   空气再度陷入安静,司马延试着开口。   “父皇。儿臣观父皇似是很劳累的样子。要不儿臣来给您读奏折?您听着?”   司马令手下翻着奏折头也未抬。   “不用了。”   司马延虽有些奇怪他的态度,但最终还是试探着开口。   “父皇,听说今日……二弟心情很好。可是发生了什么喜事?”   司马令手下一顿,抬头认真看了看司马延,问到:“你很想知道?”   司马延硬着头皮答到:“只是有些好奇。毕竟作为兄长,我也该关心一下弟弟!”   司马令我用他看不懂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到:“没事就回去吧。”   “父皇?我……”   司马延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马令打断了。   “朕让你出去!你没听见吗!”   司马令说着将手上的奏折就砸了出去!正中司马延的额头!他的额头立马就红了一片!   司马延呆呆的看着司马令发火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他愣了一会儿,捡起地上的奏折说到:“父皇……何故生这么大气?儿臣是想说奇石的事情……”   他还没说完,司马令火起将桌上的奏折糊了一地。   “传朕旨意!大皇子言行有失!责令其闭门思过三个月!不得踏入府门一步!”   司马延失魂落魄的走了大殿,和进殿时判若两人。他眼神犀利的扫向周围!看见有人说话总觉得是在嘲笑他!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司马延失魂落魄的走在高高的宫墙内,司马云迎面而来。两人狭路相逢!   司马云在离他还有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含笑说到:“大皇兄,好久不见!今日也来看父皇吗?”   司马延看着他嘴角的笑意顿时火起,冷声嘲讽:“怎么?听说我被父皇骂了,特地赶来嘲讽我的吗?”   司马云闻言笑容淡了些,但也没有丝毫的慌张。   “怎么会?皇兄不说,我怎会知晓?”   “这宫中消息传的比什么都快!还用的着我说?不过你们如果想看笑话,那怕是要失望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说着他往前两步凑到司马云耳边,“你们永远都在我之下!”说完高傲的仰着头颅脸色阴沉的离去了。   司马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也大步流星的走向了太极殿方向。   “陛下。”   司马令头疼的扶了扶额,皱眉问到:“又怎么了?”   魏珠放轻了声音,说到:“陛下,是四殿下来了。”   “云儿?”司马令叹了口气,说到:“让他进来吧!”   “父皇圣安。”   “起吧。你来又是何事?”   司马云闻言笑着说到:“儿臣是来给父皇送点心的!”   “点心……好吧。那你……”司马令闻言仔细看了他一眼,突然停顿了。   司马云今日一身白衣金线滚边,显得英俊优雅又不失贵气。他袖手而立笑盈盈的站在那里就自成一副悠然画卷。   只是……食盒呢?难道忘带了?司马令满头黑线。他虽然孩子气但还不至于蠢成这样吧?   “点心呢?”   司马云恍然大悟似得说到:“对!点心!”   他伸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绢帕,绢帕四四方方的包着什么隐隐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司马令无奈的问到:“你说的点心……就是这个?”   司马云坦然的应到:“对啊!就只有这么多。我不敢摘宫中的梅花,我那梅花才刚种下去……我都没舍得吃!为了慰劳父皇都送了来!”   司马令敲了敲桌子,叹息了一声说到:“拿上来吧!”   司马云一脸不舍的将手里的糕点送了上去。   司马令翻开帕子,露出里面方方正正摆着的梅花糕。不知是因为放在袖中还残留着司马云的体温,还是因为糕点刚做还温温热。   司马令刚准备捻起一个放进嘴里,就被魏珠拦住了。   “陛下,还没试呢!”   司马令闻言一愣,司马云闻言飞快的捻起一块塞进了嘴里。   司马令和魏珠都看的一愣。   “既然要试不如让儿臣来,还便宜儿臣一块糕点。”   “……”司马令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无奈。帮他试毒本来是一件令人很感动的事,可为什么让他觉得他有些……熊?   司马令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朕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身为皇子!要矜持!矜持懂吗?”这哪是个皇子,明摆着是个吃货!   司马云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司马令被看的有些心软,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听说你抄书抄到手腕发红?可好些了?”   司马云闻言将手往后撤了撤,回到:“谢父皇关心,儿臣好多了。”   这些小动作哪逃得过司马令的眼睛。他无奈的说到:“手抬起来朕看看。”   司马云纠结的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将手抬了起来。   司马令将他的手拉过来,定睛一看,手腕已经全红了,还有些肿!   司马令眉头一皱,问到“你没擦药?”   司马云心虚的回到:“儿臣这不是觉得药膏黏黏的涂着难受吗!过两日自然就好了!”   “过两日?过两日你的手就该疼了!魏珠,拿瓶玉容膏给他!”他吩咐完又一副凶狠的样子盯着司马云道:“必须要擦药!”   司马云不情不愿的应到:“诺……”   司马云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走。司马令看着他悠闲的远去的身影悠悠的叹了口气,笑着说到:“都这么大了,还一副孩子气的样子!”   魏珠在一旁也笑着附和道:“四殿下还小呢!”   “他还小啊?是不是该找些事给他历练历练了!”   ……   司马延回去想了想,和麾下的幕僚商讨了很久,最终怀疑上了司马汐。父皇之前还对他很是亲近的样子,怎么会突然生气呢?且之前司马汐才志得意满的走了出来,想不让人怀疑都不行!司马延可不信司马汐会看着他得意什么都不做!   “殿下,还不知道是不是二殿下呢。”   “这还用查证吗?肯定是他!”   “那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能怎么办?你家殿下我还在禁足呢!能干什么?”   “殿下这就说错了!若要弄些事情不一定需要殿下亲自出面啊!殿下在禁足,那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牵扯不到殿下头上!”   “这……你说的也是!”   司马延倒霉了,最开心的人自然是司马汐了!这两个人真是天生的对头。   可毕竟是兄弟两,司马汐一高兴开了个宴会还必须给司马延送请柬。不过谁都知道司马延被司马令禁了足肯定是去不了的。   司马延也确实去不了,但大皇子妃可以!本来司马延不去大皇子妃也懒得去讨嫌。但司马延特地找了她谈话。她不想去也得去。   宴会那日。大皇子妃林氏装扮得体,带着一众侍从赴了宴。众人看到林氏皆惊,二皇子妃贾氏也很震惊。但人都已经上门了总不能让她直接回去吧!   尽管人人都知道大皇子和二皇子不和,贾氏还是笑盈盈的迎了上去。   “姐姐今日怎么来了?”   “我一个人在家也是无聊,正巧来妹妹这里热闹热闹。”   “那妾身必是要好好照顾姐姐的!珍珠!你今日就跟在姐姐身后伺候着。务必要把姐姐照顾好了!”   那名叫珍珠的侍女福了福身,应到:“诺。”   林氏见状微微一笑,只是笑中怎么都带着点嘲讽。      ☆、第一百二十二章   林氏突然上门,贾氏自然奇怪,一丝一毫也不敢放松。不仅派了侍女珍珠紧紧跟着她,自己也时刻注意着林氏的动向。   司马汐究竟为什么开宴,来的人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明说而已。所以今日能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表明了立场支持司马汐的!   这种情况下,纵使林氏身份很高,但众人也只是礼貌的和她打了个招呼就各自闲聊了起来。林氏无人一起就只能独自一人坐在位子上优雅的品尝着美食。仿佛她本来就是为了吃这酒席而来。   贾氏见她像是安分的样子也稍稍放心,但依然想不通。   她招待好众女眷,趁着空闲时走到林氏一桌。下人已识眼色的搬来了凳子。   “姐姐恕罪!今日人太多了!妹妹实在不得空闲!怠慢了姐姐。”嘴上这么说着贾氏可一点儿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语气里带着丝丝得意和嘲讽。   林氏拿起自己的手绢擦了擦嘴,回应到:“还不错。”   林氏敷衍的态度让贾氏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心里冷哼了一声,面上还是一副亲切的样子。   侍女摆好了凳子,她就要坐上去。林氏嘴角一勾伸手去拿酒杯,手一碰。那旁边的茶杯就倒了,杯中的茶水倾泻而出!   贾氏发出一声惊叫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那一杯茶水都倒在了贾氏的衣服上。褐色的茶水在鲜红的绸缎上格外显眼!还粘着几根被水泡开的茶叶!   “你!”贾氏愤怒的站在林氏面前,一手指着林氏,一边擦着衣服上的茶水。   林氏一副歉疚的模样,说到:“哎呀!是我不小心了!都怪我!妹妹没事吧?”   说着林氏拿着帕子就想帮她擦掉衣服上的污渍。但她还没碰到贾氏的衣服就被贾氏一把拍开了。   人们都指指点点的看着她们这里,贾氏压着怒气说到:“无事。不怪姐姐!是妹妹自己不小心!妹妹去换身衣服去去就回!”   两个侍女将贾氏夹在中间旁边也有人遮挡。贾氏快速的离了场。   回了房,贾氏的怒气终于爆发了出来。   “林氏那个贱人!我总算明白她今天为什么要来了!她就是来给我添堵的!”   她的贴身侍女捧来了替换的衣物,“夫人,还是先更衣吧!前面的宾客还等着呢!”   一众侍女急得团团转总算给贾氏从头到脚包括佩戴的首饰都换了一套。   贾氏又一派华贵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个贵妇见状凑上前,想接着这个机会给贾氏留个好感。但她走到贾氏跟前却霎时变了脸色!   贾氏也注意到了她的不寻常,嘴角的笑容一滞,耐着性子问到:“怎么了?可是我哪里有什么不妥?”   那贵妇支支吾吾,最后找了借口离开了。贾氏很是奇怪。转身问身边的侍女,“我可有哪里不妥?”   那侍女先仔细瞧了瞧她脸上的妆容,又去看她的发髻。   “没有哪里不……啊!”那侍女盯着贾氏头上某处突然惊的叫出了声。   贾氏见状也很是慌乱。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夫人!簪子!簪子!”   “簪子?”贾氏今日打扮华丽,头上的钗环不计其数。一时有些迷茫。   那侍女将贾氏引到一旁,伸手为她取下了最贵重的那一支。   贾氏看见那簪子也是一惊。   京中流行华贵之风。常有人戴凤尾簪。但大多数都是三尾的。这尾数也代表了地位的高低。如她就可戴五尾凤簪,贵妃可戴七尾凤簪。而她面前这支凤簪却是九尾的!九尾凤簪是皇后的专属!若说戴七尾是为了好看还能糊弄过去,但这九尾就是明摆着的窜越!还是不能原谅的那种!   贾氏吓的脸色苍白!   “这,这是哪来的?定是有人陷害我!我从未有过九尾的凤簪啊!”   贾氏慌了神,后面也无人主持宴席。场面一度陷入了慌乱。后面的动静实在太大,前面的司马汐皱了皱眉差了人去后面询问。   回来的人对着司马汐一阵耳语,司马汐也变了脸色。本来一场热闹的宴会就这样草草的了结。   前面的众人很是茫然,不明白好好的宴会怎么就结束了?   司马汐现在已经没空去管他们了,他大步回了后院。贾氏还一副慌张的样子,看见他忙上去解释。   “殿下!这真的不是我的!您信我!这真的不是我的!”   司马汐一把甩开她,怒吼道:“不是你的?谁信?我信你别人又信我吗!那簪子簪在你头上你都不清楚到底是几尾的吗?还是你身边的人都瞎了!”   “殿下!您听臣妾解释啊!当时太急了,臣妾一时疏忽,就……”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你,二皇子妃戴着皇后才能戴的簪子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别人会怎么想?父皇会怎么想?我又要向谁解释!”   ……   太极殿。司马令将手中的奏折一摔,气的直咳嗽。   魏珠忙递上茶水,“殿下,您息怒啊!生气对身体不好!”   “息怒?这让朕如何息怒!你看看!这都是弹劾二皇子的!说他窜越!朕还没死呢!二皇子妃就戴上皇后的东西了!”   “这……也许是个误会呢?”   “你不用安慰朕!误会?能有什么误会!簪子是放在他府上的吗?那是簪在他夫人头上的!”   这时,一个小太监挪到了魏珠身边耳语了一阵。   魏珠为难的开口,说到:“陛下,二皇子求见。”   “不见!朕不想看见他!”   “诺。”魏珠使人去传了话。但没过一会儿,那小太监又回来了。   “陛下,二皇子跪在殿门口不走!您看……”   司马令冷声道:“他不走就让他跪着!正好清醒清醒!”   魏珠无法,只能自己出去传话,可再三劝说,司马汐也不肯走。魏珠无奈的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回了殿中。   司马汐以为,他跪上几个时辰司马令就会心软了。到时他再解释解释,这件事就过去了。可他忘了,司马令再好说话他也是个皇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他的预想注定要落空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色从明亮到昏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天边的晚霞姹紫嫣红一片又渐渐被黑夜吞噬。没了阳光的温暖,空气越来越冷。   司马汐的膝盖已经麻木,隐隐能感觉到虫蚁噬咬般的疼痛。端坐于宫殿中的那个人依然没有派人来。宫人们都自发绕开他,即使从他身边经过也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什么。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在心中发酵。原来忐忑的心在此刻反而安静了下来。只是在这安静的环境中,一声声的心跳越发显眼。   他现在这样和司马延有何区别?司马延现在应该高兴的都要笑出声了吧!   仔细想想,这件事情漏洞百出,可只一点。触及到了父皇的底线,那就是皇位!事关皇位,不管事实究竟如何,父皇都会疏离他。真是好计谋!就不知……是谁下的手!现在去寻人找证据也晚了,不如搅浑这潭水!   他深陷其中,那些人也别想置身事外!   第二日朝会。群臣都是口若悬河,都快要吵起来了。二皇子一派在大惊之后都反应了过来,队都站了现在换人也晚了!还是把人捞出来吧!   “陛下!这明显并非二殿下所为啊!二殿下一向尊兄敬长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其他派的官员闻言冷嘲热讽的说到:“你这是在说别人栽赃陷害?要真是栽赃陷害那人得多厉害!都栽赃到二皇子妃头上了!二皇子妃还乐呵呵的戴了出来!”   “可没听闻二皇子妃是个傻子啊?”   二皇子妃的父亲光禄大夫贾睚听不下去了说到:“我贾家的女儿怎会有问题!”   “那就是故意为之了!不然怎么会光明正大的带着象征皇后的九尾凤簪招摇!”   “你!”贾睚很是生气,但又无言反驳。这次事情的关键确实是他女儿。他心中也是将他这个蠢笨的女儿不知骂了多少遍!   “陛下!请听臣一言。这常识性的错误有谁会犯呢!说句大不敬的话,二殿下是陛下的儿子,陛下应该了解二殿下还没这么蠢!”   二皇子一派坚持司马汐是被人陷害的,其他派别的人又死咬着不放。其中以大皇子一派和二皇子一派撕咬的最凶。   另还有一波人自始至终保持沉默。那就是以卢太傅和镇国公谢抒为代表的一些名门世家。他们的家族荣耀已极,因此做出任何觉定都需要小心谨慎。尤其是在司马令还身康体健的时候,他们宁愿不选择站队。   司马令被他们吵的头疼,干脆叫了停。   “你们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朕该听谁的?吵的朕头都疼了!”他揉了揉额角,眼睛一扫扫过谢抒,问到:“国公以为如何?”   谢抒被点名,不能再装木头人了。依旧一副淡然的样子,略一停顿说到:“殿下,臣不了解具体情况不敢发表意见。恐有失公允!”   司马令挥了挥手,说到:“无妨。朕也不比你多了解多少,只是想听听卿的意见。卿只管说就是!”   “即是如此,那臣就说了。”说着他看向那些争执的官员,问到:“现在是二皇子妃在大庭广众之下戴了皇后才能戴的九尾凤簪,是否?”   “是……可是……”那官员还没说完就被谢抒叫了停。   “现在有同僚认为,二皇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所以觉得是别人栽赃嫁祸,是否?”   这回众人互相看了看,不再说话。   “臣以为,现在事情都不够清楚。比如,二皇子妃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戴九尾凤簪?又比如,有同僚说是栽赃嫁祸,那具体系谁?另外,臣以为朝堂是处理国家大事解决万民生计的地方,这些案子是否应该交给大理寺查清处理。”   “嗯……卿言之有理。那既如此,这案子就交给大理寺清查吧!朕等一个结果。”   “诺。”被点名的大理寺卿站了出来应下了这桩不讨好的差事。他的内心是拒绝的,可现实是残酷的。上次他处理王翰林遇害的事惹怒了王家。谢家与王家一向交好,这是故意给他找麻烦啊!   朝堂上争吵许久,最终还是没出一个结果。司马令也怀疑是不是有人栽赃了司马汐。那主谋还是他的几个儿子或是来自他后宫!但经此一事,他也实在看不上司马汐。   以司马汐为中心,这滩浑水越搅越大越来越多的人都被牵扯了进去。司马云作为司马令成年的儿子中的一个,虽然嫌疑较轻但也是被怀疑的对象。   不过,他并不担忧。他那些兄长动作不断,即是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停歇。这倒是他现成的屏障!   他带着阿锦在御花园中散步,正遇上从淑妃处出来正准备回去的司马汐。   司马汐看着眼前一派悠闲的有些刺眼的人,嘴角一勾嘲讽到:“四弟倒是很悠闲。还有闲心携美游园!”   司马云淡然一笑,“皇兄见笑了。弟弟不像兄长们开了府,只能每日待在这宫中。再不出来走走怕真要闷坏了。”   “哦?若有机会为兄定当向父皇提一提,让四弟能早日开府。”   “那就多谢兄长了。”   司马汐笑容未及眼底,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司马云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想看出些什么。他这个四弟是成年的皇子中看起来最无害的一个。不过……究竟是真无害,还是假装就说不清了!   阿锦看着司马汐那阴鸷的眼神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然后一福身对着司马云说到:“殿下,您不是说今日要去看望陆妃娘娘的吗?让娘娘久等是不是不太好?”   司马云从容的应到:“说的也是。那弟弟就先走一步了。”   司马汐看了一眼阿锦,又看向司马云说到:“无妨。四弟去吧。”说完带着侍从走了。   司马云也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殿下,您去哪儿?”阿锦疑惑的问到。   “去看母妃啊。你不是说我们说好今日要去的吗?”   “这……奴婢只是……”为了打发司马汐。   “既然‘说好了’就去看看吧。”司马云逗弄她似得强调了那三个字。   阿锦无奈的跟在他身后朝朝露宫而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娘娘!”   陆妃看着自己的贴身宫女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有些不悦的斥到:“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后面还有人追你吗?”   那宫女被斥责了也不害怕。陆妃为人很是和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懦弱。很少责罚宫人,最多也就马强几句。当初她还为此担忧过自己跟了这么个主子未来会怎样还不好说。后来发现,傻人有傻福是真的!她不得皇帝的宠爱,在后宫中也很透明。但她偏偏生下了四皇子!   四皇子小时不显,长大了却因容貌像了陛下的故人而受宠。托了四殿下的福,娘娘的日子也好过了很多。连带着她们也松了口气。   只是娘娘生性懦弱,四殿下的性子又向来清冷。两人明明是母子却并不亲近。为此她还劝过娘娘皇家不同别处,是血缘关系最为单薄无用的地方!无论什么关系都需要精心维护。再这么下去就怕这唯一的依仗也没了!   “娘娘!四殿下来了!”那宫女显得有些激动。   陆妃闻言也是一愣,然后激动的站了起来。   四皇子是她亲生的。她自然也是想要与他亲近的。只是那孩子气息太过清冷,连她也一副拒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阿蓉!快,准备点点心!还有茶水!哦,对了!这些银子你拿着。云儿爱吃梅花糕,你去看看能不能现做!”   “诺!奴婢这就去准备!”   一阵“兵荒马乱”中,司马云已经到了朝露宫门口。   另一名宫女将他引了进去。   陆妃见到他从坐榻上起身,快走几步最终又在离他两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云儿,今日怎么想起来朝露宫了?”   “今日儿臣无事,就来母妃这儿看看。”   “哦。好!云儿看着……有些瘦了!”   “瘦了吗?儿臣每日好吃好喝倒觉得自己胖了些。”   “胖了好!胖些才有福相!”   “……”   司马云闻言表情一滞。阿锦微低下头,遮掩扬起的嘴角。   母子两人寒暄了一会儿,又无言的坐在那里。没一会儿,那名叫阿蓉的宫女提着食盒回来了。   “娘娘!厨上没有梅花糕,也没有做梅花糕的食材。奴婢只好拿了几样现做好的糕点回来!”   陆妃闻言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司马云见状说到:“无妨。儿臣刚刚用完膳,不想用点心。这点心即使刚做好想必也不错。不如母妃让人包上几样给儿臣带回去用吧!”   “既然云儿爱吃,那这些点心你都带回去吧!母妃也不喜食这些!我让阿蓉给你送到宫里!”陆妃闻言又展开笑颜说到。   阿锦乍一听见“容”字有些愣神。已经多久没听见这个字了?容与这个名字伴随她多年,已经自然而然的刻进它的记忆。   “不用这么麻烦了。交给阿锦直接带回去就行!”司马云说着看向阿锦,阿锦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皱了皱眉,又唤到“阿锦?”   阿锦如梦初醒般连忙跪下,“奴婢一时走神,殿下、娘娘恕罪!”   “算了。拎上食盒!我们回去了!”   陆妃本还想说说阿锦,结果一听司马云要走了立马将其忘在了脑后。   “云儿,你这就要走了?”   “嗯。打扰母妃多时了。只是儿臣还有抄写的任务没做。就先回去了。改日儿臣再来叨扰!”   “即是如此……那你去吧。”   陆妃说着起身准备送他一送。   “母妃留步。儿臣自己回去就行了!”   “那……你慢着些。”陆妃闻言也没坚持,嘱咐了一句看着他渐行渐远。   司马云走出朝露宫一段路,突然说到:“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奴婢只是想起了一个故人罢了。”阿锦斟酌了一下,如此说到。   “一个故人?为何会突然想起那个故人?”   “……刚刚,陆妃娘娘唤那位姐姐阿蓉。我那位故人名字里也有一个容字。”   “原来如此。可,阿锦你自幼入宫,一入宫便被分到我身边。我为何从未听闻你有什么故人?”   “只是殿下没问过,奴婢也从未说起过。”   司马云没在继续提问,阿锦也松了口气。   回到兴圣宫,司马云直奔书房。铺开宣纸就写起了什么。   阿锦见状有些好奇。她本以为那什么抄写任务是他驺出来的借口,没想到还真有!可陛下的罚抄已经送去了,还有什么是要抄写的呢?   她轻步走到司马云身后,仔细端详发现他抄写的竟是《金刚经》!   “帮我磨墨。”   “诺。”   “殿下怎么想起来抄写《金刚经》了?”   司马云没有说话,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时候司马云说到:“听说,父皇最近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阿锦却明白了。   ……   阿锦揉揉发酸的手腕。司马云也真沉得住气,一抄就是一下午!只是可怜她这手腕,明早起来怕是要抬不起来了。   司马云将一下午的成果整理了,又细细端详了一会儿放入一个看起来很是朴素没有多余花纹的楠木盒子中,又招来了上次的那个小太监。   “和上次一样,将这个交给魏大监。就说不必在意来处。”   第二日下朝后,司马令批着奏折突然叹息一声放下了朱笔。   魏珠忙上前递上一盏茶,轻声问到:“陛下可是又头疼了?”   “唉。是有些头疼。”   “这……”魏珠皱了皱眉仿佛有些为难。   司马令注意到安抚他道:“这是老毛病了。你不必如此。”   魏珠突然想起什么似得说了一句,“陛下您稍等。”然后转身离开了一会儿取回了一个楠木盒子。   “这是何物?”   “陛下,是《金刚经》!听说《金刚经》能凝神静气想是也许对陛下的头疼有效奴才想着拿来一试!”   “你有心了!”   楠木盒子打开,里面的《金刚经》却是手抄的。字里行间都透出平和的气息。   司马令一挑眉,“这是你抄的?”   “陛下说笑了。老奴哪有这份本事。”   “那是谁?”   “这……来人说,不必在意来处!老奴……”   司马令闻言惊诧了一下,也没为难魏珠。他仔细看了看突然笑了出来。   魏珠奇怪的问到:“陛下缘何发笑?这《金刚经》难道有何问题?”   司马令笑而不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于浮世,独来独往,独生独死,苦乐自当,无有代者。”   司马令站在窗前双手负后,似是有感而发。   “父皇对佛理见解颇深!儿臣不及。”   司马云立于殿中淡淡的说到。神情平静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甚好。   司马令轻笑一声,喃喃的说到:“佛理啊……”   “你最近可还好?”   “儿臣很好,多谢父皇关心。”   “朕这里有位御厨做起点心来很有一手。上次你带来的梅花糕朕用着还不错,就让他仿着做了些。你尝尝味道如何。”   司马令话音刚落,魏珠就递上了一个精致小巧的食盒。   司马云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赏赐有些讶异,但还是淡定的道了谢亲自接了下来。   司马令见他这幅宠辱不惊的样子很是满意,心情颇好的说到:“若是日后想吃梅花糕直接让人到厨上去要。朕本来就很繁忙,还要帮你善后!那赵少傅也实在能说!再来一次朕又要头疼了!”   “都怪儿臣!”司马云闻言有些心虚的微低了头说到。   “罢了,你先去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   司马云闻言顺从的退了出来。可刚走没几步就被魏珠叫住了。   “殿下,请留步。”   “大监还有何事?”   魏珠还是一副和善的模样。   “陛下让奴才转告您,《金刚经》确实有用。”   司马云惊讶的嘴唇微张。魏珠忙解释道:“老奴可什么都没说。”   司马云忙说:“我自是相信大监的!只是……有些惊讶。之前,还未曾谢过大监。一点小小的心意还望大监收下。”   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了一个样子小巧精致的荷包。   魏珠思量了一会儿就接了过来。   “殿下不必客气!毕竟都是为了陛下着想,也是老奴分内之事。”   魏珠送走了司马云回到太极殿,司马令从众多奏折中抬起头。   “如何?他是何反应?”   “四殿下似是惊到了。”   司马令闻言愉快的笑出了声。   魏珠又接着说到:“殿下,还给了老奴赏赐。”   他拿出了那个荷包递向司马令。司马令没有接,说到:“这也是你应得的。收着吧。只不知是何物?”   “这……老奴也不知晓。摸着像是纸一般!”   “若是银票,那老四倒真是大手笔。”说着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魏珠打开了荷包,惊讶的说到:“殿下,非是银票!这是……平安符?”   司马令看着魏珠手中的平安符楞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魏珠啊!这你可亏了啊!你两次帮他递东西他就送你平安符。”   魏珠哭笑不得的说到:“陛下!老奴觉得平安符挺好的!若是能平平安安的便是最大的福气了!”   “说的也是。平安是福啊!”   ……   司马云出去了,阿锦一人无聊的到处闲逛。   她本是自由的性子,现在不得不困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虽被磨得越发沉稳,心里却时常有些焦急。   阿锦心里正想着事情,一抬头就与迎面而来的宫女撞了个正着!   那宫女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径直骂到:“谁啊!走路不长眼睛的吗!”她很是气愤的抬头瞪着阿锦。   阿锦忙道歉,“真是抱歉,你没事吧?”   那宫女虽然一副很生气的模样但仿佛有急事,翻了个白眼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骂骂咧咧就走了。   阿锦望着她若有所思。那宫女好像有些眼熟。只是她一时想不起来。想了想阿锦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那宫女急促的迈着小碎步往西方而去,逢人路过便放慢了脚步。   陛下的宫殿在正中间,又,以东为尊。故而高位的妃嫔宫殿都在东边。西方的宫殿里多是一些或无子或无宠的低位嫔妃。可那名宫女身上的衣物首饰包括高涨的气焰都不像是低位嫔妃身边的侍女!那她又为何要来这边,还这幅急切的模样。   阿锦跟的很小心,很快那宫女就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处还算不错的宫殿。阿锦运起灵力飞身上梁,看着那宫女一路进了主殿。   那宫女刚至主殿门口,里面就出来了一个宫女将她恭敬的迎了进去。   她在梁上听不见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可以看的出。即是面对着那主位上的人,那宫女也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那主位上的女子仿佛也对她多加忍让。看来这宫女确实是一位高位嫔妃身边的侍女!   阿锦仔细的观察着她们的神态。那宫女施恩一般说了什么,那主位上的女子不甘愿的应了下来。   她们秘密的商谈了一会儿,那宫女又匆匆走了。   阿锦思量了下跟着那宫女出了宫殿,一路跟着她进了淑妃的储秀宫!阿锦恍然。难怪觉得那宫女那么眼熟。原来是淑妃的侍女!想是在淑妃身边见过她。   不过,淑妃身处高位,又抚育有成年的皇子。又和一个低阶的小妃嫔有何联系呢?   阿锦疑惑的回了兴圣宫。司马云正四处找她。   “殿下。”   司马云无奈的说到:“你又逛去何处了?我一不在你就到处乱逛!”   阿锦不知该怎么解释就紧紧闭着嘴什么也没说。   司马云见状轻笑,“看来你这个爱好是改不掉了。那为了你这个爱好,我要更加努力了!”说着他将手放在了她头顶轻抚了一下。   阿锦有些诧异,但也没躲开。她的注意都在她头上的那只大手上。反而没在意司马云话里的深意。   看她呆呆楞楞的样子,司马云满意的收回了手。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坐回椅子上随手拿了一本书读了起来。   阿锦自觉的站在他身边,想着心事。   一片安静中,她突然说到:“殿下可知道翠玉宫的主位是哪位妃子?”   司马云闻言诧异的回头,“翠玉宫?不清楚。你怎么突然问起了翠玉宫?”   阿锦组织了一下语言,将今日所见娓娓道来。只是隐去了她进了翠玉宫的事。   司马云听完依旧是神色平平,只是淡淡的说到:“我知道了。我会留意翠玉宫的。你没和别人说吧?忘掉今天的事吧。一切都有我。”   阿锦神色微暖,应到:“诺。”      ☆、第一百二十六章   “殿下。大皇子还禁足在家。二皇子也足不出户。两位皇子皆有借酒消愁之意。”   司马云兴致缺缺的听着打探来的消息。   “都是这类举世皆知的消息吗?那就不用报了!”   “这……二皇子似是猜忌凤簪之事乃是大皇子所为。但苦无证据!”   “他的猜测倒是有些可能。”   “可,大皇子不是被禁足了吗?”   “他手下那么多人,这种事情还用得着他亲自去做?”   “殿下是说,这件事确实是大皇子命人做的?”   “十有八九!”   侍卫没再汇报,司马云眼睛盯着一处仿佛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司马云开口说到:“既然二皇兄苦无证据,我们就帮他一把!能够促成凤簪之事的定是二皇子妃身边之人。他们没能查出来只能说明那人隐藏太深!”   “殿下。那人即是藏的如此深,我等又如何能找出来?”   “花大力气去找容易打草惊蛇,许还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如引蛇出洞来的轻便快捷!”   ……   二皇子府。   已是深夜,书房仍然灯火通明。然而书房中人却并不是多努力的在理事,而是一杯接一杯的饮着烈酒。   司马汐眉头紧锁,神色颇为不耐。喝着喝着一壶酒就尽了。他使劲倒了倒发现已无琼浆发泄似得用力往地上一掷发出一阵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瓷瓶的碎片带着酒香散落在地。   旁边的侍女被这声响惊的一抖,看向司马汐的眼中透着恐惧。   司马汐不悦的喊到’“再拿酒来!”   那侍女慌忙福了福身,唯唯应下出了门去寻酒。   这时,一个人影逐渐靠近,脚步声很是急切。司马汐注意到门上映出的越来越大的黑影警惕了起来。   那黑影走到门外停了下来,然后传出了有序的敲门声。   “殿下,是我!”   司马汐听见门外熟悉的声音放松了些,又皱了皱眉说到:“何事!不是说过别来打扰我吗?”   “殿下,老奴有急事!”   司马汐想了想说到:“进来!”   那人得了许可才推门而入,还反手带上了房门。   “管家到底有何事?”   管家弓着身子凑到司马汐身边一阵耳语。   司马汐似惊似喜,“当真?”   管家点了点头。   “走!去看看!”   司马汐一反先前的颓态,精神抖擞的大步向前。   他刚出门正碰上去拿酒的侍女。那侍女小心翼翼的将酒捧到他面前,生怕他责骂她。   司马汐摆摆手,让她退到一边理也没理他就走了。   今日可能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后院也是灯火通明。   贾氏的正房外站着一众侍女婆子。里面有一侍女跪在地上,脸颊已经红肿。她的神色极为平静,仿佛只是在做一件几位普通寻常的事。   这神态看的上位的贾氏又是一阵火气。   旁边的婆子注意到贾氏的不悦,厉声呵斥到:“贱婢!夫人待你不薄,你竟恩将仇报!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贾氏听着耳边的呵斥辱骂声觉得心里舒服了些,语气较和善的问到:“你为何要背叛我?我离家来到皇子府,很是依仗你们这些跟着我来的,也从未亏待过你!”   那侍女闻言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依旧不言不语。   贾氏见她竟敢无视自己又气愤起来,刚要让人再张她的嘴就听闻司马汐进了后院。   贾氏忙做出一副可怜委屈的模样由身边的侍女扶着虚弱的走到了司马汐面前。   “殿下。妾身自问不曾亏待过她,也不知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竟这般对我!”她说的委屈,面上也是泫然欲泣。   司马汐对此却有些冷漠,饶过她走到那侍女面前。   “你为何要陷害本殿下?究竟,是何人指使!”   那跪在地上的侍女终于有了反应,回到:“无人指使!”   司马汐冷笑着呵斥到:“说谎!无人指使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哪来的凤簪!”   她嗤笑一声,说到:“那凤簪确实不是我的,不过却是她的!”说着她指向了贾氏。   “夫人!你可还记得你曾经费心打造的九尾凤簪?当初你可是喜爱的紧,一直放在首饰盒的夹层中谁也不让碰!”   贾氏闻言脸色白了白,也顾不上装柔弱了厉声呵斥到:“闭嘴!贱婢,你到了这个地步竟还想着往我身上泼脏水!”   “究竟是不是泼脏水殿下查一查就知道了!那簪子还是我亲自去打的,用的是贾氏的一枝旧金簪。地方就在城内平化街的一家名为翡玉轩的店铺!”   贾氏闻言脸色更是苍白,身形摇摇欲坠。   司马汐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但他不相信她背后真的无人指使!他接着问到:“那你为何要做出这种事!”   侍女闻言冰冷的看着贾氏,“这要怪贾氏了!你可还记得我的妹妹,霜露!殿下不过是夸了她一句,这个毒妇竟就将她卖了出去!既然她害怕被冷落,我就是要让她尝尝被厌弃的滋味!”   “原来是因为霜露!当初我问你,你说不恨我还信了!我就不该信你!”   “‘夫人’,说这些似乎晚了吧?我要下地狱了。不过你也好不到哪去!”   贾氏瘫坐在地上,神色恍惚。突然她又希冀的拽着司马汐的衣角看着他。司马汐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将甩开,看着侍女说到:“霜露既然被卖出去了,自然也能再被找回来!你若不想她生不如死最好说实话!指使你的人究竟是谁!是不是大皇子!”   侍女闻言狠狠的盯着他,最终妥协似的说到:“是。”接着她又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但你是无法打败他的!”   司马汐心中一跳,感觉有些不安。再看那侍女,她已倒在了地上,口里不断的流出鲜血!   “殿下!她咬舌自尽了!”   司马汐握进了拳头,青筋直跳。他确实能说是被人陷害,连动手的人都抓住了!   但人证一死,死无对证!哪怕他再口绽莲花也要被人怀疑!   “……保存好她的尸体!等事情结束,扔去乱葬岗!”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大理寺卿忐忑的坐在厅中,眼睛不时偷偷瞄向外面。对面坐着气定神闲的司马汐。   今天一早,二皇子司马汐带着一具尸体来找他说是案子有了进展。他虽疑惑但也耐着性子听完。只是,就他本人来说,司马汐讲的他并不信!   这案子刚审没几天就抓到了犯人!这犯人还死了!这怎么听怎么像是他的脱罪之举!更何况,供认出的幕后主使还是……   “二殿下,你这……似乎不能作为证据吧?”   “不能?为何不能?这婢女借着是皇子妃贴身侍女之便恩将仇报,受人唆使!陷本殿下于不仁不义!昨晚还想栽赃被本殿下抓了个正着。众人有目共睹!”   “二殿下。恕臣直言,这众人皆是二皇子府之人算不得证人。至于,殿下所说受人唆使之事……这人已死,也无物证。实在让微臣很难做啊!”   司马汐冷笑一声说到:“物证?搜寻物证不是你们大理寺的职责吗?本殿下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你们查不清楚也不知道究竟要你们何用!”   大理寺闻言也有些不悦。司马汐虽是皇子,但他一个大理寺还不必这么低声下气!何况,他还是一个犯了错的皇子!   “殿下说这话有些过了吧!查清案件自是我等的职责,但……事实究竟如何臣等自有判断!”   “你这是不信本殿下了!”   “不是臣不信您!只是殿下既无物证也无人证,只凭一具尸体一张嘴就想让臣信您?怕是就算臣信了世人也不会信吧!”   “你!”司马汐闻言手中茶杯一放,眼神冰冷。但过了一会儿他却突然笑了出来!   “白大人真是好口才啊!说到底,就是怕得罪司马延吧!也是。司马延是父皇最疼爱的长子!而我是谁?我不过是一个犯了错被父皇厌恶的皇子!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大理寺卿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司马汐收敛了笑意玩笑似得说到:“只是白大人算计的这么清楚白大人的侄子可没这么精明。听说他抢了人家的妻子回去做妾还逼死了那民妇原来的丈夫!说他是禽兽都是抬举他了!但谁让他有个好叔父呢!   那家人报了官却被官府给压了下去。我也是佩服白大人的人脉啊!那家人也是什么都不懂。准备就这么算了。不过本殿下实在看不下去,就派人指点了他们一番。他们终于想通了要来京告御状了!”   “你!”大理寺卿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他那个侄子一向是个拎不清的,一开始他也没在意只是提醒了几句没想到现在竟是将他拉下了水!不管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是亲侄子!可若是管……   他握紧了手,半晌问到:“那二殿下觉得微臣怎么做才合适?”   “白大人说笑了。您是大理寺卿!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您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本殿下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只是,想要一个真相而已!”   “……微臣明白了。”   ……   晌午刚过,司马令念着凤簪的案子还未结召了大理寺卿询问进展。   大理寺卿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最终还是说没有什么进展。   他不自然的神色全都落在了司马令的眼里。   司马令再一次问到:“当真没有任何进展?”   “这……”大理寺卿做出为难的样子,突然跪了下去。   “其实有件事情,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其实,二殿下抓到了栽赃凤簪之人!那人正是二皇子妃身边的贴身侍女霜菊!她因妹妹被二皇子妃发卖了怀恨在心又受人唆使做下了这件事!”   “受人唆使?受何人唆使?”   “这……是,大殿下!”   “放肆!”司马令闻言瞪大了眼睛。   大理寺卿深深的伏了下去。   “微臣不敢乱说!有口供为证!”   说着他拿出袖中的一张纸,高举过头顶。   魏珠将口供递了上去,司马令面色阴沉之极沉默许久让大理寺卿退了下去。   司马令坐了许久,最终说到:“宣大皇子来见朕。”   “诺!”   司马延听闻司马令召见他很是欢喜。他自得的打理好自己进了宫。   “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司马延等了一会儿,疑惑的微抬头。没有叫起声?   他提高了音量喊到:“儿臣参见父皇!”   “汐儿的事情你听说了吧。”   “儿臣,略有耳闻。”   “你对此有何看法?”   司马延闻言眼神闪烁,“想来,二弟也是无心之失。还望父皇不要动怒!”   “呵。无心之失?……今日,朕召见了大理寺卿询问此事。你猜,他说什么?”   “大理寺卿,说了什么?”   “他说汐儿抓到了那个栽赃的人!还得到了口供!说那幕后操纵之人,是你!”   “信口雌黄!荒唐!儿臣好好的在府中日日读书修身养性怎么会去陷害二弟!定是那侍女诬陷儿臣!就算二弟想要脱罪也不能如此待儿臣啊!”   司马延激动的心跳如雷。可回应他的却是一阵沉默。他顿时心更慌了。   半晌,司马令幽幽的说到:“本来朕也不信!你是朕的长子,向来以仁厚著称。可你为何!会知道那人是一个侍女?”   “什么?”   “朕好像从未说过抓到的人是一个侍女!”   “儿臣……儿臣……”司马延本能的想要辩解,可最后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先回去吧。”司马令反常的没有发火,轻描淡写的让他回去。但司马延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诺。”   第二日早朝。   大理寺卿站了出来,说到:“陛下。凤簪之事臣已有所进展。臣……”   他还没说完,就被司马令止住了。   “凤簪之事就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了。”   众臣皆惊,议论纷纷。   “朕说了!到此为止!”   司马令难得态度如此强硬,朝臣们只得应下。   下了朝后,朝臣们猜测司马令之所以如此做是为了维护二皇子。而他们口中被维护的二皇子却气的摔了一地的东西!      ☆、第一百二十八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事情总在人们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时候默默延续。   这天清晨和往日的清晨一样。有些微凉,待太阳出来又暖和了起来。   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城门刚开之时就驶入了城中,在一间普通的客栈处停了下来。   一只颤巍巍的手从帘子里伸了出来。仆从摆好凳子扶着车上的人下了马车。那人神色凄凉,其间亦有饱经沧桑之感。   “老爷,这便是上京城了!”   那人环视四周,叹息到:“上京城果然繁华。只可惜,我儿……”说到伤心处他勉励忍住悲伤不让涕泪流下。   “走吧。我们进客栈休整一下。”   “是,老爷。”   两人进入客栈开了一间中等的房间沐浴休整穿上新衣直奔皇城东门。   司马令正与众臣议事,隐隐的就听见有鼓声传来。渐渐地那鼓声越来越大!众人都安静下来。   侍卫飞快的进殿禀报,“陛下!有人敲响了登闻鼓!”   朝中哗然,司马令也是一愣。登闻鼓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敲响了。   “敲登闻鼓的人呢?宣他上殿!”   “诺。”   “草民齐雨,见过陛下!”那人虽有些颤抖但倒也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司马令问到:“你有何事?竟需敲登闻鼓?”   “陛下!草民有大冤啊!”说着他匍匐在地,双手高高捧起一份血书!   魏珠接过那份血书呈了上去。   司马令翻开血书,齐雨接着说到:“草民击响登闻鼓是要状告大理寺卿的侄子强抢民妇,禹州知府包庇罪犯!我儿媳被抢,儿子被活活气死!上告无门之下草民只能来敲登闻鼓。还望陛下主持公道!”   大理寺卿闻言冷汗都下来了,立刻跪了下去。   司马令眼神凌厉的看向他,“你对此有何话说?”   “这……回陛下。微臣对此毫不知情啊?微臣的侄子一直被拘着安分在家,不知何时强抢了民妇?”   “陛下!草民敢发誓,天地为证,若草民所言有一句虚假愿遭天打雷劈!”   齐雨这毒誓一发众人看大理寺卿的眼神立刻奇怪了起来。   大理寺卿额上冷汗直冒,不言不语的跪在那里。   司马令见状说到:“宣禹州知府进京。这件事大理寺就不要管了!由……陆卿去查!这件事定要彻查清楚!”   “多谢陛下!”   众人散了朝,大理寺卿虚脱一般擦了擦额上的汗,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原本有些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同僚没有像往常一样凑过来。   他心中冷笑毫不在意。他上了自家马车对车夫说到:“去二皇子府!”   上回在众人眼中,二皇子虽然犯了大错但也可以看出司马令对于这个二儿子的喜爱和宽容。一时二皇子府前门庭若市。都是带着重礼前去拜访的人。   “大人,道路被堵住了!”   大理寺卿闻言掀开帘子。二皇子府前有很多马车,甚至堵住了来往的通道。二皇子府的管家站在府前记录着送礼的人。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车夫说到:“回府吧。”   他回去后在书房中坐了很久,书房不让任何人进。连来给他送饭的人都只将饭留在了门外。   他想了许久,终于拿起面前的笔写了一份奏折写完立刻使人去请了大皇子。   司马延听闻大理寺卿差人找他本是不想应的。可他的管家对他说:“来人说他家老爷可还殿下一个清白!”   他思量良久最终还是套了车出门。   司马延一进门就说到:“听说,白大人可还本殿下一个清白?什么清白?又怎么还?”   许是事情终于爆发了,他反而自在了。他笑了笑,说到:“大殿下觉得应该怎么还?”   “本殿下怎么知道!不是你让人来找本殿下的吗?”   大理寺卿又笑了笑,说到:“殿下不要急啊!殿下可还记得凤簪一案?”   “印象深刻!”   “那殿下可知,这凤簪决定性的证物是为何物?”   司马延皱了皱眉,说到:“不知。”   “这证物……就是一份供词!”   “关本殿下什么事!”   “供词指认大殿下为这起事件的幕后主使!众人皆以为陛下是为了维护二殿下,但其实!陛下是为了维护大殿下!可见,大殿下在陛下心中的重量!”   司马延的脸色好看了一些隐有得色。   “白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微臣只是想说,虽然陛下维护殿下。可既然不是殿下犯得错又何须殿下来承担!”   司马延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   大理寺卿也不在意,接着说到:“微臣近日发现,那口供,是伪造的!”   “那又如何?”   “如何?既然证物为假自然是要还殿下一个清白!”   “如果你说完了。本殿下就要走了。”   大理寺卿看司马延毫无所动有些疑惑也有些慌张。焦急之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这事情真是大殿下所为?   “殿下稍等!就算证物为真殿下也当无罪!”   司马延闻言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他。   “这倒有些意思!说来听听。为何无罪?”   大理寺卿也不拿乔了,直接说到“微臣曾查过那凤簪的由来。最后竟发现,那凤簪是二皇子妃自己打的!二皇子早有不臣之心,而殿下!不过是揭穿了他罢了!最多,所用手法有些不当。却不是什么大的过错。”   司马延笑了起来。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说的不错,本殿下用心良苦!那你,有何求?”   “微臣要求之事以殿下之智,当猜到了!”   “无非,是今晨之事!但本殿下好像帮不上白大人什么忙。毕竟事情已经闹到了父皇那里!”   “微臣也别无所求,只是希望殿下能在陛下面前帮微臣说上几句话,解释下微臣并不知晓此事!若是大殿下,想必陛下会听上几句。”   “白大人这是准备弃车保帅了啊!本殿下知道了,会帮你求情的!”说完司马延就转身离去。   大理寺卿坐在原地,神思微晃。二殿下,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理寺的白大人,可曾来过?”   “回殿下,不曾。”   司马汐修剪盆栽的手一顿。   今朝突然有消息传来,有人敲响了登闻鼓。本来还想看戏,结果却发现是那人!大理寺卿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反应。司马汐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殿下,凤簪之案已经尘埃落定。他还能做什么?”   司马汐喃喃自语到:“……希望,是我想太多了。”   登闻鼓一响,全上京都在议论纷纷。这一案闹得沸沸扬扬。主角还是平常高高在上仿佛一派正义的大理寺卿的侄子。不少人都在等着看笑话,其中又以王家为甚。   茶馆中甚至还编着相关的故事借说书人之口飞向市井。   上京城是最繁华的所在,也是是非之地。仿佛与繁华为伴的,喧嚣、风波也永不平息。   刚出了一个案件,司马令心情正不好。没想到还有人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撞上来。   一付姓官员求见,司马令疑惑半晌没想起来是谁。结果人进来还是一样的陌生。   司马令努力平和的说到:“你有何事?”   “微臣,只想求一个真相!”那付姓官员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司马令闻言更加疑惑。   “臣还带了一位证人。陛下一问便知!”   没人知道他们在御书房内究竟谈了什么,只是那付姓官员被拖了出来。司马令命其革职查办!   众人不知内情,都在嘲讽他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   只有司马延在暗暗猜测,这是什么意思?   那个付姓官员就是他派出去的人。为得就是试探一下父皇的态度。   司马令遣退了太监宫女,满身疲惫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知想些什么。   屋内的司马令只觉得难得安静,但屋外的魏珠却觉得度日如年。   陛下晚膳也不吃,灯也不点。屋内已经漆黑一片,他在门外暗自着急却不能违背陛下的命令进去!   他在门外转了两圈,然后对着旁边一个小太监招了招手。耳语几句后,小太监一路小跑而去。   过了不久,魏珠敲了敲太极殿的门,轻声喊到:“陛下,四殿下来了!”   一阵沉默之后,屋内传出了一个沧桑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等等,他一个人进来,你们不用进来。”   太极殿的门被推开一条裂口,檐下的光从打开的裂口照入。司马云缓缓步入,隐约可见皇座上一个模糊的人影。   他走到大约殿中央,门又被关上。屋内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对着皇座上的人影行了一礼,说到:“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安。”   “起吧。”   “父皇,是在休憩吗?”   “朕只是突然发现这样观赏,窗格的阴影映着月光别有一番滋味。”   “父皇果然意境高远。”   “你今日来有何事?”   “这御膳房送来的饭菜日日都差不多。儿臣本想来父皇这里蹭顿饭,可未曾想竟是来迟了!父皇想必已经用过膳在静坐了。”   说着司马云很是遗憾似得叹了口气。   “……朕还没用膳。算算也确实是这个时候了。让魏珠上膳吧。”   司马云惊喜似的笑到:“那看来儿臣运气不错,竟是恰好赶上了!”   司马令神色也轻松了些,“多你一个饭还是够的!”   司马云打开殿门,魏珠领着太监宫女鱼贯而入。蜡烛被一根根点燃罩上灯罩,发出朦胧的亮光。殿内霎时被温暖的灯火笼罩。   司马令带着司马云转移去了偏殿用膳。又有侍女拎着食盒稳步而来,端上一盘盘精致的菜肴。   皇帝的膳食不和宫中众人一起,单独有人做。菜肴也无一出不精致。只是司马令并没有什么胃口,菜肴就大半进了司马云的肚子里。   本来司马令是不信他是来蹭饭的。只是……他看着桌案上干净的杯盘眼神奇异的飘向司马云。   “宫人怠慢你了?”   司马云奇怪的回答:“没有啊。父皇为何这么问?”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司马令突然说到:“凤簪一案……就由你来查吧。”   司马云愣了一下,说到:“凤簪一案,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本来朕也不想太过追究。但既然有人不断地说要一个清白,那朕就把事情查的清清楚楚!朕倒要看看,那些人是不是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清白!”说着司马令眼神一冷。   “可……儿臣来查,是不是不太合适?”   司马令想了想,说到:“确实。朕倒是忘了你没有官职在身。不如就先去户部任职吧。户部尚书是蒋大人,朕让他带带你。你跟在他身后能学到很多!”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朕说你合适你就合适!”   “……诺。”   司马令满意的点了点头。   ……   司马云回去当晚就接到了任职的圣旨,任户部侍郎一职。他第二天一早就穿上了官服前往上任。   户部管着国家钱粮,责任重大的同时事务也很繁重。   晚上加班,早上起早。户部的大小官员一个个的都眼下青黑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户部的主事海宁一脸疲惫的从桌前站起来准备去倒杯浓茶,正碰上迎面而来一个俊美的青年。   那青年风仪优雅,举手投足令人如沐春风。   司马云对着即将要一起任职的同僚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在下司马云,即将任户部侍郎一职。今后还请多多指教!”   “啊?哦!好!”那人有些呆愣的应了。   他拱手一礼就走了。   海宁疑惑的想着,那人看起来实在眼熟。户部侍郎。户部侍郎?他惊愕的停在原地,手上的茶杯掉了下来!   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眼熟了!那不是原来的户部侍郎蒋云蒋大人吗?可,蒋大人不是已经……   他随便在旁边拉住了一个人,急切的问到:“尚书大人呢?”   那人有些奇怪,但还是说到:“尚书大人?好像在耳房吧。”   他飞快的奔向耳房,发现了在泡茶的蒋玉。   “蒋大人!你可见过新任的户部侍郎?他!”   他还没说完就听蒋玉问到:“你们已经见过了?以后你们就是同僚了,好好相处!”   蒋玉拍拍他的肩走了。徒留下海宁楞在原地。      ☆、第一百三十章   司马云一路往里走引起了众人极大的关注。众人窃窃私语但又没人上前搭话。蒋玉放下端着的茶杯走到中间。   他先是对着司马云拱手一礼,“殿下。”又对着众人说到:“诸位,这位是陛下的四皇子!今后将任户部的侍郎一职!往后大家都是同僚了,诸位当好好相处!”   蒋玉说完领着司马云去了他办公的所在。   “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海主事,或者直接找我也行。”   “有劳尚书大人了!”   “无妨!你……好好做吧。”蒋玉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说完转身离去。只是可以看出微微有些失神。   蒋玉走后有人尝试着靠近他跟他打了招呼。   司马云温和礼貌的回应了。   这像是打开了闸门,原本还在观的众人皆前打了招呼,还有人试着和他攀谈了起来。   司马云皆从容的回应,没有一点皇子的架子。   他第一天上任并没有多重的任务。和众人聊上几句,很快就到了下值的时候。原本有些慵懒的众人突然有些精神了。三三两两约着去了酒楼用膳。也有人邀请了他,但他拒绝了。   今日他第一日上任,要去向父皇请安。另外,他还有任务没做完!   他走出户部的所在,门外已经有辆马车在等他。   见他出来,阿锦掀开帘子像他招手生怕他看不见。司马云熨帖的笑了起来。坐在马车前的车夫见到他下了马车,将车中的小凳子拖了下来放到马车前。阿锦也准备下车迎接他。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街边突然冲出了一匹马。那么横冲直撞一路撞翻了不少摊子,显然是发了狂!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还未伤人。   街边的百姓惊恐的往旁边躲,街上顿时一片慌乱。那马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策马扬鞭,将马驾的飞快。一边策马一边还提醒前面的人躲开。   只是他再怎么喊,在突生的变故面前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幸能躲开。比如,停在街边的马车。又比如,马车上的阿锦!   直到失控的马冲到她面前,她才反应过来。但她还未下马车!惊慌之中,她只看见了司马云惨白的脸色和飞快奔过来的身影。然后她感觉到自己被拦腰带到了马上!   “姑娘!你没事吧!”   她被人护在了臂弯之中,失控的马径直冲向马车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马停了下来,马车也被撞翻在地!救她的人也松了口气。   “……我无事。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既然已经安全,能否让我下去?”   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早已不像初次那样惊慌了。她淡定的回答完抬起了头。   她看见恩公的面容时有一瞬间的呆愣。救她的人也愣住了!   今日不知为何,原本温顺的马匹突然发了狂!乐晋追着发狂的马匹一路奔驰,直到看着它冲向一辆马车!他心里咯噔一下,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马车上还有一个姑娘!   他想也没想在马撞翻马车之前救下了那个姑娘。本是松了一口气,但更出乎他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被救下的姑娘抬起了头,看清她面容的乐晋霎时睁大了眼睛。不禁惊呼出声:“容与!”   相比于他的激动,那姑娘显得很是冷静。她似是从意外中恢复了过来,一脸淡然的向他道谢然后询问能不能让她下马。   他突然有些茫然,她到底是谁?若是容与为何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若不是容与……世界上当真有如此相似之人吗?连神态都如此相像!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顺着她的意思将她扶下了马。   司马云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他拉着阿锦左看右看,急切的询问到:“你可有事?”   “殿下宽心!我无事!”阿锦宽慰了急切的司马云,转身对乐晋说到:“此次实在感谢公子!但阿锦只是一个宫女,身无长物。怕是暂时无法报答公子!待来日若有机会,阿锦定当回报!”   “……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姑娘,名叫阿锦?”   “正是。”   司马云也放下心来对着乐晋拱手一礼,认真的说到:“多谢公子相救阿锦!阿锦既是在下的人这份恩情在下记下了,由在下来还!”   乐晋看到他时,神情更加恍惚。嘴唇动了动,只说出“不必”二字。   在他恍惚之中,司马云已向他告了别带着阿锦远去。徒留下乐晋久久留在原地。   司马云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阿锦跟在他身后却神思不宁。眼神不时的瞥向司马云握着她的手。   那只手比她的手要大上许多,温暖有力。由于刚出过汗,手心有些微湿。他的大手牢牢拉着她,让她很是安心也有些脸颊发热。   “你认识刚才那人?”司马云突然问到。   “不认识。”   司马云皱了皱眉,想着那人刚才的怪异行为。阿锦自小在他身边,认识的人不多基本没有朋友。他应当也没见过那人。只是那人的眼神实在奇怪,尤其是他看阿锦的眼神让他不得不在意!   “以后要小心一些!很紧我!”司马云如此说到。   阿锦有些委屈,“我一直都跟在殿下身边的!谁知道会突然碰上发狂的马!”   司马云停下脚步,叹了口气转过身安慰似得摸了摸她的头顶。   “殿下刚刚可有受伤?”   “在马车上的是你,我又怎么会受伤?”   “我无事。倒是殿下!刚刚那马撞翻了马车殿下就在旁边!”   司马云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你怎么这么蠢?自己都深陷危险了还有空担心我?”   “我才不会有事……”   两人闲聊着相携往皇城方向走去。   这世间总有诸多意外和伤害,幸而你还在。   回去后,被安抚好的阿锦去做甜食压惊。司马云则吩咐侍卫去打听那人的身份。   不约而同的,乐晋也吩咐了人去查了阿锦和司马云。   在这很大又很小的上京城中,时隔十六年,故人再次相遇。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乐晋的身份很好查。在这上京城中一查便知。   “他竟是将军。也是,他那身气度看起来确实不凡。这样的人我如果见过应该不会没有印象!”   “算了。还是先去查凤簪的案子吧。”   “诺。”   凤簪一案司马云自认很了解。毕竟里面还有他的推手。他曾间接提醒司马延再次下手坐实司马汐的罪名从而引蛇出洞才有了司马汐抓住霜菊的那一幕。   可大理寺卿应到已经禀报过父皇了。为何父皇还让他查?且那日父皇很是奇怪,而之前……父皇见过那个付姓官员!   他顿时醒悟,看来这里面还有他不清楚的内情!就从那付姓官员下手吧!但,不能这么直接去问那付姓官员。   “长安,你去打听打听。那日付姓官员进去时的具体情况!”   “诺。”   ……   乐府。   “将军!查清楚了!当日那位公子是陛下的四皇子!单名一个云字。”   “四皇子?又是名云。这世上名字为云的人都长一个样子吗?那……那位姑娘呢?”   乐晋提到那位阿锦时有些犹豫,可还是问出了口。   “那位姑娘,名叫阿锦。是四皇子的贴身宫女。自小入的宫,这些年一直陪伴在四皇子身边。据说……四皇子很是宠爱她!”   乐晋默默的握紧了拳头。   “她入宫之前呢?”   “属下无能。……没有记录!”   “没有记录?怎么会没有记录?你去查过户籍了吗?”   “查了!可那姑娘仿佛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查不出来历!”那侍卫很是惭愧的低下了头。   查不出来历,难道真的是你吗?容与。   “将军,请恕属下直言,那姑娘看起来不过豆蔻年华,若是……容与姑娘在世当不会那样年轻!”   那侍卫说完又低下了头。   “……也是。是我魔怔了。”乐晋满嘴苦涩的说到。   他在窗前失神的站了一会儿,说到:“我要进宫,把我的官服拉来。”   “诺。”   乐晋换上官服走入了高大的宫墙。   得到消息的司马云总觉得有些不安。也收拾收拾前去见司马令。   他到时,乐晋已和司马令相谈甚欢。   “父皇。”   “你今日怎么也来了?”   “今日儿臣,还是来蹭饭的。父皇莫不是嫌弃儿臣了吧?”   “哈哈哈哈!是有点嫌弃!”   “就算父皇嫌弃,儿臣也是不会走的!”   “哈哈哈!好!今日子安也留下用膳吧!”   “父皇还没介绍呢!不知这位是……”   “哦,对。这位是乐将军!相信你们一定能好好相处!”   “原来是乐将军,久仰大名!”   “四殿下客气了。在下也听过四殿下的名字!”   两人在司马令面前一副很是熟络的样子。司马令见状很是高兴。两人还一起走出了太极殿。   “很少见乐将军进宫啊?乐将军今日突然进宫可是有何要事?”   “不过一些军中事务。也是在下许久没见过陛下了,才特地进宫拜见。”   两人沉默的走在宫墙内,碰见的宫人皆肃穆的行礼然后悄悄离去。仿佛只有他们两人的样子。   “……我真的很像他吗?”   “什么?”   “乐将军的那位故人。”   “确实很像。不仅是样貌,更是神似。不过,他比你要清冷一些。”乐晋看着他楞了楞又接着说到:“说来事世也确实奇怪,殿下身边的那位阿锦姑娘也像极了我的另一位故人。说来也许殿下不信,殿下其实,和我的另一位故人也很相像!”   “……是吗?呵呵。看来本殿下竟是长了一张大众脸。”   乐晋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对着司马云拱手一礼。   “四殿下。那位阿锦姑娘让在下很是熟悉。殿下既然要还在下一个人情,在下就向殿下求一个恩典如何?在下知道阿锦姑娘陪伴殿下多年,但宫内也许并不适合她过完一生。不若,放她自由。”   “自由?呵呵。乐将军说笑了。阿锦陪伴我多年,她若想要自由我自会给她。不过,她要亲口和我说!至于那个人情,将军又何必如此着急呢?将来总会有用到的时候!”   “看来是在下孟浪了。”   “无妨。将军也是为了阿锦。将军有心了,我替她多谢你了!”   说完司马云也不管原地的乐晋径直告辞离开。   “殿下回来了?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太极殿了?可是凤簪一案有了进展?”   司马云看见迎出来的阿锦唇边泛起温和的笑意。   “你这么多问题我要先回答哪个?”   突然,他想起什么似得,问到:“阿锦。你可,想去宫外?”   “宫外?难道殿下要建府了?”   “……不是和我一起。你在我身边陪伴我多年我很感激。但,你若是想去宫外生活,我也愿意放你出宫。”   司马云说的认真,阿锦也认真的说到:“殿下也说了,我陪伴您多年。陪伴早已成了一种习惯。如今殿下让我出宫可是不需要我了?”   “没有。你既愿意陪伴我,我定……不会负你!”   司马云悄悄松了握紧的拳头,脸上也有了笑意。   气氛正好,却有一小太监敲了敲门。   “殿下!”   司马云皱了皱眉,“说。”   “殿下,您让奴才打听的事情有消息了!”   “哦?”   “那日付大人入宫并不是一人!还有一个普通的百姓!”   “普通百姓?他去见父皇为何还要带上一个普通百姓?那人一定有问题。再去打听,这次务必查清那百姓的身份!”   “诺。”   “那付姓官员为何要查凤簪一案呢?莫非,他是谁的人?”   司马云闻言陷入沉思。若是当时结案,实际得利的却是司马汐。那他……莫非是司马延的人?难怪司马延最近都没有动作!看来是要有准备。那大理寺的白大人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阿锦。我晚上可能要出门,你帮我准备一下!”   “诺!”      ☆、第一百三十二章   “殿下,就是这里!陛下处置了那付姓官员却没有动这个人!”   身披斗篷的司马云端详了一下面前的屋子。那屋子是一家珠宝阁。看起来不是什么有名的店铺。但既然能在寸土寸金的上京城开下去就必定有自己的技艺!   司马云使了个眼色,他身边的侍卫会意的上前敲响了门。   “谁啊?店铺打烊了!”那人的语气有些不耐。   侍卫没有说话,接着敲了敲。   “谁啊!”那人又问了一遍,仍然没有人回答。   司马云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然后门吱呀一声被从内打开。   一个小二模样的人探出了头。他本衣服想骂人的模样。但看司马云等人衣着不凡气宇轩昂的模样又立刻转换了脸色,客气的问到:“几位,有事?我们已经打烊了。若要打首饰不如明日再来?”   打首饰?司马云仿佛知道了些什么。   “我们有事要找些家店的老板。劳烦引荐!”   “这……”小二明显很是犹豫的样子。但他看着司马云身边冷漠的侍卫,又看了看司马云华贵的衣料还是没有拒绝。   他打开大门,将司马云等人引了进去。   “几位稍等。我这就去找老板!”   他帮他们倒了杯茶水便走了。   司马云四处打量了一番。如名字一般,这是一家首饰店。不大但倒也五脏俱全。   很快小二领了一个中年男人回来。   “这位,就是我们老板。这几位有事找您!”   “你先下去吧。”老板挥了挥手,小二听话的离开。   “不知几位这么晚来找在下,所为何事?莫非是有首饰要定制。”   “我们此来,不是为了定制首饰,而是为了打听一件首饰的下落!”   “哦?不知,是何物?”   “是一件九尾的凤簪!”   那老板听到九尾凤簪明显脸色都变了。司马云心中一笑,看来是找对人了。   “公子说的……是何物?请述小人见识浅薄,不知这什么凤簪究竟为何物?怕是帮不了公子的忙了!还请公子另请高明吧!”   司马云闻言嘴角一勾,说到:“明人不说暗话。本公子既然能找到你这儿来自然是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若是你执意装傻充愣,就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那老板的笑容一礓。   “唉。小人不过是一个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混点饭吃的小商人。看公子气度不凡不像是普通人,又何必与小人过不去呢?”   “本公子也不想与你过不去。只是有些事情从做的时候起就应该知道注定不会轻易过去!躲避抗拒并不能解决问题,还是互相配合的好!你说呢?”   “……公子说的也有理。只是……”   “你只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若是不曾过多参与当不会被牵连!”   “……也罢!公子想问什么?”   “还是那个问题!你可曾见过九尾凤簪?或者再具体一些,可曾有人找你打过九尾凤簪!”   “确实有人打过九尾凤簪!那还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小人急需一笔金钱救急。那人出价很高且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小人想了想还是接了这个单子!”   “你可还记得,是什么人找你打的簪子?”   “这,应该是个姑娘。但具体怎样小人实在记不清了!毕竟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那你还记得什么细节吗?”   “细节……若说细节的话,那主人家应该是个女子!”   “女子?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主人家来过一次询问进度!但并没有下轿,是她的侍女来问的。不过我听见她与她的侍女交谈,那声音语气定是个女子无疑!而且据小人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她还是个官家的小姐!”   “最后一个问题。除了我们之外可还有人来询问过?”   “有啊!您是第三拨了!”   “哦?”司马云闻言有些讶异。   “第一波好像是大理寺的人!第二波是一位姓任的大人!”   “大理寺?”司马云闻言沉吟了一会儿,说到:“今日多谢了!我等就不打扰老板休息了!”   “您客气了。诸位慢走!”他口中说着慢走却大踏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送了他们出门。司马云倒也没计较这些带着人就走了。   那凤簪既是几年前就打好了那就应当不是司马延的东西。那簪子的主人应当就是二皇子妃贾氏!而司马延却是借用了贾氏的东西!   且那老板说过,大理寺的人来询问过!那大理寺的白大人应当已经知道那凤簪确是贾氏的东西!可他依旧将霜菊的口供递了上去,这或可说明他和二皇子之间有过某种交易!   至于后来的任姓官员应当是受司马延控制。司马延既然已经做下这种事又怎会想再把这件事情翻出来?这明摆着是有人告诉了他。这其中或许又牵扯着另一个交易!   目前京中和白大人有关的大事件只有一个!那就是登闻鼓事件!再将其前后时间对比,似乎一切都明朗了起来。   司马云想通了前因后果从容的回到了宫中。既然事情已经了解透彻就不如此着急了!   “阿锦呢?”   “今日是奴婢当值,阿锦姐姐已经睡下了!”   司马云闻言一怔。   “这天儿也确实不早了。你也不必再留在这儿了,回去休息吧。”   “诺。”   司马云沐浴清洗换了衣衫,却全无睡意。走着走着就走到了阿锦房外。   今日乐晋的反应让他很是在意。   乐晋这些年都给人以无欲无求的感觉,似乎从没有什么他想要的!   可他看阿锦的眼神中却是显而易见的执着!   他从未见过啊锦,那熟悉的眼神却只能是看故人的。那么不难猜出他将阿锦当成了某人的替代品!   想及此司马云握紧了拳头。当别人替代品的滋味他最清楚不过。他不会在阿锦的事情上做出让步!但,他若是直接向父皇求恩典怕是他也拦不住!      ☆、第一百三十三章   “阿锦姐姐好!”   阿锦含笑点头,看着小宫女们从她身边路过。   阿锦每日清晨都要经过这里去御膳房领司马云的早膳。   近日来司马云愈发得到司马令的重用,这宫中的风向也明显的转变。宫女太监们都知道她是司马云的心腹每每碰上都笑着问好,连御膳房的大厨也常常额外塞些点心。   她还是一如往常,别人对她笑她也回以微笑。既不热络,也没有趾高气昂。   只是今天,她回去的路上多了一个人。   乐晋经过打听得知她每日都会经过这里特地等在路边。   阿锦看见乐晋时有些惊慌,她拎紧了手里的食盒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想直接从他身旁路过。   可世事不如人愿,在她快要离开的时候乐晋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奇怪的看向他,然后惊讶的道:“你是……上次救我的那位公子?能在这里碰见你实在是巧!看样子,公子是在等人?今日阿锦有事要马上回去就不与公子多谈了!告辞!”   她不动声色的抽出自己的胳膊,福身一礼就要离开。   “等等。我在等你。”   阿锦闻言楞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你,自小入宫。你真的喜欢这宫里的生活吗?”   “公子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我可以帮你逃离,你愿不愿意离开?”   阿锦没有说话,乐晋又接着说到:“你不用担心出宫后的生活,我会……”   “不用了。”   乐晋的安排还没说出口,阿锦就肯定的说到。   乐晋闻言僵在了原地。   他动了动嘴唇,轻声问到:“为什么?”   “说实话,宫里的生活很无聊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哪也去不了。是人都是喜欢自由的。但总有些事有些人,比自由更重要。无聊的生活也会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变成平淡的幸福。”   乐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看来阿锦姑娘喜欢上宫里的某个人了。是上次和你一起的那位公子吗?”   说着他没有等她的回答,“历史还真是惊人的相似。我还有事,就先离去了。”   说完乐晋就急步离开,等走远了脚步又慢了下来。   阿锦拎着食盒回了兴圣宫,将食盒放下不自觉的走起了神。   “阿锦?你怎么了?”   “没什么。殿下用膳吧!若是有点凉我再去换。”   司马云突然凑到她面前仔细的看了她一会儿,说到:“不用了。”   司马云知道她心里有事,但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我马上要去陛见。你在宫门口马车上等我。我今日难得休沐带你出去逛逛!”   “诺。”   ……   “陛下,四殿下来了。”   司马令说笑到:“你又是来蹭饭的?那你可来晚了,朕刚用过膳!”   司马云一脸认真,说到:“儿臣此来,是为了汇报凤簪一案。”   司马令闻言笑容一僵,沉默半晌问到:“那凤簪……是二皇子妃的东西?”   司马云诧异的应到:“是。”   “是你大皇兄的手笔?”   “……是。”   “父皇既然知晓,又何必使儿臣去查?”   “因为朕不死心。朕宁愿这一切,都是别人在构陷你的两位兄长!可他们,却把朕的维护当做纵容!”   “今天的事情不要说出去。”   “诺。”   司马云背着身子走出了太极殿,但即使没有回头他也知道身后人的疲惫。   他的心情也不由的有些沉重。   刚走下台阶就看见乐晋迎面而来。   “乐将军又进宫来见父皇?若是无有要事还是下次再来的好!”   “多谢殿下提点,但在下有事在身要与陛下商谈!”   司马云闻言不欲再多管闲事。   乐晋却说到:“在下是真的看不懂殿下了。”   “将军此言何意?”   “朝中皆知大殿下和二殿下闹的火热,可四殿下,却也没有那么与世无争吧!”   司马云闻言嘲讽一笑,“与世无争?名利不能让我开怀,也不是我想要的。但,名利却能让我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应不应该继续做个与世无争的人!”   “殿下还在犹豫?我以为殿下已经做出了决定!”   司马云没有回答径自离去,乐晋也没有喊住他。   司马云走到宫门口,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旁边。   司马云站在马车旁轻声喊到:“阿锦。”   阿锦听到司马云的声音掀开帘子。   “殿下,我们能走了吗?”   “嗯。”   “我们要去哪儿?”   “到了就知道了。”   阿锦透过窗户怀念的看着街上潮水般的人流。曾几何时她也是其中的一员。   皇宫的宫墙又高又长彻底隔绝了宫里人的视线。她也曾在夜深人静时偷偷溜出来看一看,可街上空寂的仿佛能听见回响。   “我很快就能出宫开府了。”   阿锦闻言回头看向司马云。   “到时你就能自由一些了。”   “那我可以上街吗?”   “可以。不过要先跟我说一声。”   “好。”   阿锦仿佛看到了以后的美好生活,旋即笑了开来。   “这么容易就满足了?”   “不然呢?”   阿锦有些疑惑。   “殿下,甘泉寺到了。”   车夫的声音从帘子外传来。   司马云带着阿锦下了马车,随着人流如同普通人一般往里走。   方丈盘坐在大殿的蒲团上讲经。下面整齐的坐着大小沙弥。殿内殿外挤满了人。外面的人还在陆续往这边而来。或许是大殿的佛像太庄严,众人都自觉的屏气凝神。   司马云没有拉着阿锦进殿,径直去了后院。   诵经声越来越小,喧嚣也渐渐远去。   正值夏季,一树桃花都已凋谢。只剩繁盛的绿荫。   “我虽是第一次来甘泉寺但隐隐有种熟悉感,果然名不虚传!”   阿锦闻言看向司马云。   “这里确实很熟悉。”   我还记得那颗树下,曾与你相遇。只是你不再记得过去,只是隐隐……觉得熟悉。      ☆、第一百三十四章   “殿下,陆妃娘娘来了!”   司马云带着阿锦刚从甘泉寺回来就看见小太监慌忙来报。   司马云嘴角的笑意收敛了一些将手中的小玩意儿交给阿锦问到:“娘娘呢?”   “娘娘在主殿。”   司马云刚踏入主殿陆妃就眼睛一亮迎了上来。   “云儿回来了?”   “儿臣见过母妃。母妃怎么想起来来儿臣这里?可是有事?”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李妃今天来找我哭诉。说是,你都已经有官职了三皇子还没有职务她有些着急了想请你帮忙和你父皇提一提!我想着,你和三皇子毕竟是兄弟,所以……”   司马云皱了皱眉,说到:“我知道母妃是一番好意,但职务的事情只有父皇能定。况且父皇一向讨厌拉帮结派!尤其是皇子之间。”   “那,我要如何和李妃说呢?”陆妃为难的睫起了眉。   “母妃如实说就好。并非是母妃不愿帮忙,而是儿臣实在无能为力!”   陆妃闻言发出一声叹息。   “都怪儿臣无能,伤了母妃的颜面!”司马云自责的说到。   “怎么这么说呢!颜面,倒也没什么……不怪你。母妃,就先回去了。”   “儿臣送您出去。”   “不用了。”陆妃摆摆手由身边的人扶着走了。   “长信。李妃最近经常往朝露宫去吗?”   “回殿下。李妃娘娘去的是勤了些。”   “我这个母妃向来听不得人劝说。若是再哭上两声更是直接就应下了。给李妃找点事做吧。别让她再去打扰母妃了!”   “诺。”   阿锦端着点心往主殿走,就看见陆妃离开的身影。她诧异了一下进了主殿。司马云站在主殿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殿下?殿下?”   “你来了。”   “娘娘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事情说完了自然也就走了。”司马云神色淡漠的说到。   阿锦闻言沉默了。她本以为陆妃只是专门来看他的,还想着她终于开窍了!没想到……   “殿下,今日街上实在热闹。那些东西我也很喜欢。所以……您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开府啊?”   “快了。”   “快了是什么时候?殿下总说快了,莫不是在哄我吧?”   司马云闻言笑到:“本来是好心带你出去玩,没想到给自己找了个麻烦!你以后若是日日问时时问我不是要被你烦死了!”   “殿下若是开了府让我能常上街逛逛我自然就没空来烦殿下了!”   “可怜我还要接着受你摧残!”   ……   “阿锦姐姐,我有事找你!”   一名叫阿银的小宫女小声的在她耳边说到。   她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阿银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但她与她接触不多也并不怎么相熟。既然都求到她头上了想必是急事吧!   想了想,她问到:“何事?”   “姐姐跟我来!”   阿银拉着她走了许久,她疑惑的看向四周却发现她越走越远很快就到了淑妃的琉秀宫!她还要往前走。阿锦停下脚步手上用力想挣脱阿银却发现她死死抓住她不松手!   很快,还没等她挣脱阿银就有人帮着阿银一起将她拖进了琉秀宫!   琉秀宫主殿。淑妃神情慵懒的靠在软榻上正由着宫女给她染指甲。见到阿锦被拖了进来,她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是本宫让阿银请你过来的。听闻你很会做糕点?过来,让本宫瞧瞧。”   淑妃招了招手,阿锦福身一礼从容的走了过去。   淑妃仔细瞧了瞧她,然后说到:“这模样生的确实不错,难怪四殿下喜欢。”   她神色未变亦未开口。   淑妃又接着说到:“不过四殿下再怎么喜欢也只是个宫女!但,你若想再进一步本宫倒是能帮你!”   淑妃还是那般慵懒神情中带着高傲和志在必得。   “多谢娘娘好意,但是奴婢不需要。”   “哦?他向你许诺过什么?你不会就这样信了?男人就是喜欢你的时候能把你捧上天,厌倦了就什么都不是了!你可要想清楚!本宫可是一番好意为你打算!不要沉迷于一时未来后悔也晚了!”   “多谢娘娘好意,但是奴婢确实不需要!”   淑妃冷冷的看了她一会儿,略带嘲讽的勾了勾唇角。   “既然你不识好人心那就算了。你回去吧。”她说完又垂下眼睑不再看她一眼。   阿锦福身一礼,依旧从容的走出了琉秀宫。   “娘娘,就这么放她走了?”   “不然还能怎样?她毕竟是司马云的人。况且,过段时间她自然就会明白我的好意!倒是她自会主动来找我!”   阿锦回到兴圣宫时脚步一顿回头对跟着回来的阿银说到:“你怎么也回来了?我以为你是琉秀宫的人呢!”   阿银闻言有些尴尬,但她想到淑妃又有了底气不理会阿锦径直往里走。   阿锦含笑看着她招了旁边的小太监过来。   “去跟斐姑姑说一声,阿银姑娘架子大我们兴圣宫庙小容不下。将人退回去吧!”   “诺。”   阿银闻言脸色都变了,用手指着她不可置信的说到:“你!你怎么敢!”   阿锦没有再理会她径直进了主殿。   “你去哪儿了?”   司马云正在读书,头也没抬的随口问到。阿锦喜欢到处晃也不是第一次了,故而他也没在意。   “……我去琉秀宫了。”   他闻言诧异的抬头,放下手里的书。   “你去琉秀宫做什么?”   “淑妃让人引我去的。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看起来是想利用我做什么。”   司马云闻言皱起了眉头。   阿锦没所谓的笑到:“怎么又皱眉了?我没上当!日后小心些就是了。”   司马云严肃的说到:“后宫无皇后,她毕竟是在后宫握有实权的人!就算她动不了我却能轻易算计你!”   “我知道。可不是有你保护我吗?更何况,我其实……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司马云依旧眉头紧锁。这世上从不是你不招惹别人别人就不会来招惹你。当他一天天壮大就碍了淑妃的眼,就算他还没做什么也会被视为敌人!   ☆、第一百三十五章   “淑妃娘娘!奴才见过娘娘。”魏珠惊讶的看着莲步轻移的淑妃说到。   “大监客气了。”   淑妃手微抬示意他起身,依旧是一副慵懒的姿态连声音都带着慵懒的磁性。   “陛下可在?”   “陛下正在批公文。”   “本宫忧心陛下身体,特地做了补品送来。劳烦大监通禀一声!”   “诺。”   “陛下,淑妃娘娘来了。”   “淑妃来了?让她进来吧!”   司马令闻言放下手里的毛笔锤了锤自己的腰。   “见过陛下!”淑妃柔声说着福身一礼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弱柳扶风不过如此。声音柔美略带慵懒的磁性语气不紧不慢听起来甚是舒适。   “爱妃请起!”美人总是赏心悦目的,尤其是没有攻击性的美人。   “来。”司马令伸出手,淑妃眼角一勾掩唇一笑就着司马令的手坐在了他身边。   “陛下每日都有这么多公文要批实在是辛苦,都消瘦了!臣妾看着实在心疼就特地做了补品给陛下送来!”   “唉。还是淑妃最贴心!”   淑妃闻言掩唇一笑,“陛下就知道哄我,这宫里哪个姐姐妹妹不关心陛下呢!”   司马令也玩笑似得说到:“她们哪有爱妃知朕心!”   淑妃突然笑着笑着叹了口气睫起了眉忧愁的说到:“说到知心人,臣妾又想起来汐儿!   自他成年开了府臣妾是几个月才见他一回!冬天怕他冻着了,夏天怕他热着了可就是见不到他人也不知道好不好!那二皇子妃贾氏自己还是个孩子,这宫外没了臣妾也没个知心人照顾他!每每想起他臣妾都忧心的睡不着觉。”   见美人伤怀,司马令忙安慰到:“你若是想汐儿了让他入宫看你就是。郁结于心容易伤身呐!那贾氏也确实是个拎不清的。要不朕再给他赐个侧妃?”   淑妃闻言也不伤怀了,“侧妃?若说侧妃臣妾这里倒是有个适合的人选。”   司马令好奇到:“哦?说来听听!是谁家的闺秀?”   “这人陛下也知道,就是臣妾的侄女儿岚儿。”   “你看中了她?可她不是你兄长的嫡女吗?就是做汐儿的正妃也是够格的,你舍得让她做侧妃?”   “是有点儿舍不得。但汐儿在宫外臣妾实在放心不下,把他交给别人臣妾也不放心。想着岚儿自小稳重,他们俩又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的表兄妹自然更贴心些!您觉得……如何?”   “这……改天朕帮你问问润铭,若是他没意见朕也没意见!”   “陛下同意就好,兄长自小疼宠臣妾一向对臣妾百依百顺不会不同意的!   另外,臣妾想着汐儿时也没忘了云儿!”   “云儿?云儿怎么了?”司马令疑惑的问到。   “云儿与汐儿虽差着好几岁可也不小了!在过段时日做出些成绩都该开府了,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亲事了?虽说陆妹妹一直没提但想必心里也是着急的!只是陆妹妹一向羞涩不好意思开口也是有的!只是陆妹妹不开口我这个做姐姐的却不能顾此失彼啊!陛下以为如何?”   司马令思量了一二,说到:“云儿确实不小了,也是朕疏忽了!朕总觉得他还小,结果一晃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云儿的事朕会考虑的!”   目的达成淑妃笑的很是欢畅,亲手端着补品喂给了司马令。   ……   淑妃走后,司马令吩咐魏珠说到:“你去传召,召润铭来见朕!就说有要事相商!”   “诺。”   过了大约一炷香,杜润铭穿着整齐的官袍着急忙慌的赶到了太极殿魏珠气喘吁吁的追在他身后。   “微臣杜润铭见过陛下!”   司马令见状哭笑不得,“爱卿快快请起。”   “爱卿怎么这么着急?身后有人在追你吗?”司马令玩笑到。   杜润铭疑惑的说到:“陛下不是说有急事吗?”   “那也不必如此着急啊!魏珠,可是你传达的旨意有误?”   司马令转眼去看魏珠,却发现他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陛下明见呐!老奴是如实说的!可老奴一说陛下有急事相商杜大人就风风火火的换了衣裳跑过来了!”   司马令笑着摇了摇头,说到:“算了,你下去吧!润铭就是这么个急性子!”   “诺。”   “润铭啊,朕召你来是想问你一件事。听说,令嫒也不小了可还定下了?”   杜润铭一愣,说到:“回陛下,还没。老太太很是喜爱这个孙女儿想多留几年。”   “那你觉得,汐儿如何?”   “三殿下是臣从小看到大的,孝顺聪颖!”   “那你觉得岚儿配汐儿如何?”   杜润铭犹疑的说到:“这……三殿下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司马令有些不好意思,干脆说到:“还是让淑妃和你解释吧。魏珠!送润铭去淑妃的琉秀宫!”   “诺。”   杜润铭想了一路,还是没明白司马令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实在不敢相信淑妃会让自己的侄女儿做侧妃。侧妃说的好听是上了皇家玉碟的有品阶。但说白了还是个妾啊!还不同于皇帝的妾!   淑妃听闻兄长的到来很是开心,自她入宫已经许久没见过家里人了。   “兄长怎么来了!快!上茶!”   “微臣参见淑妃娘娘。”   “这里没有外人,兄长又何必如此多礼!”   “娘娘,是陛下召我入的宫!陛下说要岚儿配汐儿娘娘可知是怎么回事?”   “哦,是我向皇上提的。”   杜润铭惊到:“为何?”   “兄长别着急。我知道,以岚儿的身份做正妃也是够格的。但汐儿已经娶了贾氏,但那贾氏又是个拎不清的!前些日子又做出那种事败坏了汐儿的名声!日后岚儿嫁过来与正妃无异啊!”   “可,汐殿下不是应该联姻别的氏族为以后……做准备吗?”   “可若是成功了,兄长甘心将利益让给别的氏族吗?只有出一任皇后才能保住我们杜家以后的荣华富贵!”   “……这倒也是。只是,那贾家会甘心?”   “贾家那边自由我去说!毕竟是他家没教好女儿!那侧妃出自我们杜家总比出自别家的好!”   “那,好吧!”   淑妃闻言愉悦的笑弯了眼。   几日后,三殿下要娶侧妃的消息在宫中传了开来,与此一起传开的还有四殿下要娶亲的消息。宫里宫外议论纷纷,都在暗自猜测是谁家的闺秀。   而传闻中的主人公司马云听闻这个消息却皱紧了眉头。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兰花养的不错,你的功劳很大。”   被点名的宫女束馨精神一振笑着恭维到:“娘娘谬赞了!这花儿开的这么好可不是奴婢的功劳,都是因为娘娘的庇佑!娘娘品行高洁兰花自然绽放!”   淑妃闻言笑了出来。   “瞧瞧她这张嘴,抹了蜜似得真会说话!”   “奴婢说的可都是大实话!”   “好。赏!”   淑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秋儿见她得了淑妃的欢心有些不高兴,不情不愿的将荷包递给了她。   “奴婢谢娘娘赏赐!”束馨满是兴奋根本没发现已经引起了别人的嫉妒。   淑妃笑了一阵突然问到:“上次那个叫什么锦的宫女可曾来过?”   “回娘娘,不曾。”   淑妃敛了笑意,说到“看来是压力还不够大啊!”   秋儿不解的问:“娘娘,为何一定要用她?我们在兴圣宫也不是没有人。”   “你懂什么!她是从小跟在司马云身边的人,别人不能碰的她能碰别人不知道的她知道。有些事情只有她能做!更何况……”淑妃坐直了身子,她的眼里满是兴奋。“他以为他翅膀硬了能与我相抗衡了结果却一败涂地!背叛他的还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这多有趣啊!本宫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他的表情了!”   “娘娘!岚姑娘来了!”   “岚儿来了?快请进来!来人,上茶!要今年的铁观音。还有,岚儿爱吃软濡的糕点和酥饼!”   “诺!”   杜岚刚进殿里就发现淑妃将一众宫女使唤的团团转。   “民女杜岚参见淑妃娘娘。”   “快起来!不必那么多礼。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杜岚闻言笑容一僵,说到:“姑姑说笑了,我们本来不就是一家人吗!爹爹自小就跟我说少时和姑姑一起玩耍所有兄弟姐妹中最疼爱的就是姑姑了!”   “是啊。那时家中兄弟姐妹多,但只有我和你父亲是一母同胞,他也一向惯着我。”说起往事淑妃很是怀念倒没注意到杜岚的不正常。   听闻要给表哥做侧妃,她心里其实是不情愿的。她的母亲是正室,她从小就看着母亲整治那些妾室。母亲在她面前不像是在父亲别人面前那样端庄也骂过那些妾室。   她还曾暗自庆幸,她身份够高以后定是如母亲一般端庄的当家夫人。也许她比她母亲更幸运一些可以找一个家教严谨的世家遇上一个疼爱她的丈夫。可这一切都被她的好姑姑亲手打破了!   “记得那时你还小,我出嫁时你还追在我身后。一晃这么多年过去都出落的这般可人了!”   杜岚状似羞涩的坐在椅子上,心里却很无奈。事情已成定局,不愿也没有办法。她虽受宠却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杜岚在琉秀宫坐了没多久,魏珠的徒弟就领着人来了。   “娘娘!陛下请您和杜小姐移步太极殿。杜大人也在那里!”   “知道了。有劳公公了!”淑妃态度温和的说到。   淑妃一个眼神,秋儿就会意的上前塞了个荷包给领头太监。   “公公辛苦!娘娘请诸位喝茶!”   淑妃坐着车架在前,杜岚坐着轿子跟在后面。临近交泰宫淑妃可以换软轿她却要下来自己走了。淑妃差使了一个嬷嬷两个宫女跟着她自己先去了交泰宫门口等她一起进殿。   说是临近交泰宫实则还有挺长的一段路。她不能让皇帝和淑妃久等不能停歇只能加快步伐!偏偏今日日头甚好烈日高悬空气都带着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皆是热浪。   杜岚热的汗流浃背感觉头晕目眩,一个不慎脚下一歪就听见周围宫女的呼声!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脚腕处传来一阵疼痛。   跟着她的嬷嬷担心她误了事一边去拉她起来一边催促到:“姑娘可有事?无事还是快着些的好!娘娘还在前面等您呢!”   她闻言不悦的皱了皱眉,但想起这是宫里这嬷嬷也是淑妃的人。她收敛了脾气只是心里挥之不去的烦躁感越来越明显。   在那嬷嬷的拉扯下脚腕处传来一声刺骨的疼痛感。她痛呼一声又摔回了地上。   “这位姑娘看起来是脚扭到了。”   杜岚听见一个略带清冷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觉得声如其人。   那嬷嬷有些戒备,“不知公子是……”   那少年一愣,说到:“在下司马云。这位姑娘看起来情况不太好,还是让人去找御医吧。”   “原来是四殿下。可是……淑妃娘娘还等着呢!”   “那还是让人去禀报淑妃娘娘一声吧。”   那嬷嬷闻言还是有些犹疑不定。   “若是这姑娘真出了什么事想必跟在她身边的人也逃避不了责任。”   那嬷嬷闻言脸色一变,对司马云福身一礼说到:“可否请四殿下逗留一会儿,奴婢去去就回!”   “……你去吧。”   那嬷嬷走了,司马云看着坐在地上的杜岚皱了皱眉又四处看了看对着旁边的宫女说到:“扶这姑娘起来吧。还是去那边檐下坐着吧!注意轻着些别再伤到了脚。”   “诺。”   不久,那嬷嬷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顶软轿。司马云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杜岚一直用余光注意着司马云,见他就这么走了有些慌。忙喊住他,说到:“民女杜岚,今日多谢殿下!”   司马云微点了点头依旧神情清冷。   杜岚被人扶着坐上了软轿,却很想再掀开轿帘看一眼那人。她握紧了拳头最终还是没有丧失理智。   到了交泰宫门口,她刚下轿淑妃就带着人迎了上来。   “可怜见的,怎的就这么一会儿就遭了这么大的罪!定是身边的奴才不尽心!”   杜岚忙解释道:“不怪她们,是我自己不小心却是劳烦姑姑了!”   淑妃见她还算从容满意的笑了笑携她进了交泰宫。   “走吧。御医已经在偏殿等着了。”   “是。多谢姑姑。”   杜岚既然伤了脚自然无法觐见了,司马令也不会屈尊去见她。所以剩下的时间杜岚都独自待在偏殿等待。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司马令听闻杜岚摔伤的时候赶忙招了御医又简单安慰了杜润铭几句,心里却想着看来这杜家小姐也没他们说的那么稳重。   他使了个眼色给魏珠,魏珠会意的跟旁边的小太监交代了几句。   商谈的时候司马令也不知淑妃是怎么说服了杜润铭,总之杜润铭是满口答应了。但司马令却存了再看一看的心思没有马上把婚期定了下来,只是说满足杜府老夫人的心愿让杜岚在家多留一段时间。不过即使如此,杜岚和司马汐的婚约也似是已成定局。   杜润铭一脸高兴的接了杜岚回去。路上,杜岚隐晦的询问了与三皇子的婚事。杜润铭以为她是担心婚事不成,安慰到:“放心!以你的身份给三皇子做侧妃是尽够的!而且,你与三皇子从小青梅竹马他也已经厌弃了那贾氏。有为父给你撑腰,你今后的日子只会好不会坏!”   杜岚看着父亲一脸兴奋,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不想嫁的话来。现在说已经无益只会让父亲生气。   他们回去后,杜岚的母亲崔氏听闻此事已定也很高兴。但崔氏比杜润铭要细心的多。她发现杜岚脸上没有任何高兴的样子心里一惊遣退了一众下人,拉着杜岚坐在软榻上语重心长的说:“岚儿啊!你的婚事一直是母亲的一块心头病!想着高嫁了我们无法给你撑腰,低嫁了又怕委屈了你!差不多的人家找了一圈也没有真正满意的!现在终于定下了。虽是皇家,但婆婆是你姑姑看着你从小长大也会宽容许多。且她在宫里你平常在府里上面就一个失了宠的贾氏,想必日子会轻松许多!”   对着母亲杜岚终于犹豫着说到:“可是,我并不喜欢表哥!”   她刚说出口,崔氏就把手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娘知道!可又有多少女子能嫁给喜欢的人呢?爹娘是不会害你的!你大了,总要为以后打算啊!你看这上京城有哪个男人是专情一生的?现在不甘是正常的,以后你就明白我们的苦心了!”   看着她依旧不甘的表情崔氏凑近了她耳边说到:“送你去三皇子府可不仅仅是为了给你找个归宿!你以后会拥有很多,现在自然要先付出一些!”   杜岚咬了咬唇,说到:“我明白了。”   婚事定下自然不是一家的事情,整个上京城的人都知晓了只是都没明说。司马汐也被淑妃叫过去万般叮嘱。   对于这件事,司马汐其实是不知情的。可贾氏的确算是废了。他对这个表妹虽没有男女之情,但毕竟很是熟悉倒是从容的接受了。   没两天,司马汐就登了杜府的门。杜润铭对此还算满意热情的招待了他。   “你看你来舅舅家,还带什么礼!”   “小侄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尽心,也没带什么就带了一点给舅舅舅母的补品和……给表妹的小首饰。”说着他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崔氏对此倒是很满意。   司马汐不出意外的被留了饭,席间没有像以往一样男女分席司马汐也第一次在订婚后见到了他的表妹。   杜家人的基因还是不错的。淑妃能这么多年盛宠不衰她柔美的容貌也是出了大力的。作为淑妃的亲侄女儿杜岚的容貌自也是中上等。只是没有淑妃沉淀出的独特气质。但司马汐已经很满意了。   席间他不止一次的给杜岚夹菜,杜岚却只是微笑接受。司马汐不知道杜岚不喜欢他只是以为她这是羞涩了。倒是崔氏不止一次的暗示了杜岚。   这边热火朝天,司马云却有些发愁。上次司马令召他去御书房是为了他的婚事。他只能以现在要专注政事来推脱。可司马令似乎还没有彻底打消这个念头。   阿锦看着他担忧沉默了半晌还是说到:“陛下会这么做应该是因为淑妃娘娘,而淑妃娘娘……应该是因为我。”   司马云闻言淡笑着说到:“我知道。不用担心,父皇还是在意我的意愿的。上京城事情这么多。等过段时间,父皇自然就忘了这回事。”   “可……”   “淑妃那里我会解决的。”   阿锦沉默的看着司马云认真的样子突然问到:“那你自己呢?你有想过……什么时候娶妻吗?”   上次淑妃的话其实还有一点是对的。那就是无论他什么时候娶妻,他的妻子都必定是世家贵女。怎么算,都轮不到她。   她还是第一次没有称呼他殿下。司马令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然后笑着问到:“那你想什么时候嫁人?”   阿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强求他的答案。   司马云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在她要走时说到:“你可以再多信任我一些。”   阿锦走后,司马云望着门口兀自出神。过了一会儿,他招来侍卫说到:“告诉乐将军,我明日下值后请他喝茶。地点就定在朱雀街的尚明茶馆。”   “诺。”   ……   或许是有感于人们压抑的心情,晴了几日的天气突然乌云密布不知何时就会大雨倾盆。   路人担忧,但百姓倒是很高兴。百姓不像贵族还为夏季储藏冰块。他们买不起冰也没那个闲钱天气热了也只能受着,最多多喝几碗凉茶防止中暑。这天一阴都盼着下雨能凉快不少,人也精神了不少。   当值处没有冰盆,司马云性子清冷倒是耐得住。旁人却是不停地擦汗,一边擦还一边抱怨这天是真闷。   司马云有心事,也没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一下值就拒绝了众人的邀请前往了尚明茶馆。   他到时,乐晋已经到了。正倚栏品着茶。   “这里的茶确实不错。但我一介武夫却不懂其中的韵味。实在可惜了。”   “不懂无所谓,觉得好就行。”   “殿下找我来真的就是为了品茶?”   “我是为了告诉你,我想好了。但现在却缺个帮手。”   “殿下口中的帮手不会是我吧?”   “还能有谁呢?”   乐晋笑了笑没有接话。   司马云突然感觉有人在看着他,转头搜寻良久。   乐晋似是也感觉到了对他说:“你认识那个姑娘?”      ☆、第一百三十八章   “姑娘?”司马云诧异的顺着乐晋的视线看去确实有一个姑娘站在对面的屋檐下似是看着他,见他看过去又转头进了店铺中。   那姑娘在远处微低着头看不清面容,司马云也没想起来是谁。   大概是见过他吧,司马云想。   突然,毫无预兆的大雨倾盆而下。路上行人一瞬间开始飞快的奔跑,还有人大声喊着“下雨了”!   并不是所有出门有事的人都带了雨伞,但司马云恰好不在其中。   有些店铺也出借雨伞,但没带伞的人太多没一会儿就借完了还有很多人没有伞。   杜岚今日难得出门放风,还是母亲让她出门为自己挑几样中意的首饰。不曾想,一抬头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见他似有所觉她心虚的低下头转身就进了店内。   杜岚心不在焉的逛了一圈却没有心思挑选。突然,外面吵了起来,店内所有的人都向外看去。   天色更加阴沉,大雨从乌云中倾倒而出。掌柜的感叹道:“终于下了!”   顿时有人庆幸,有人发愁。她没有什么反应,虽然没有带伞但府上定会很快派人来接。   只是看向了外面就止不住的想去看一眼对面楼上的身影。不知他带没带伞,会不会有人来接他?犹豫半晌,她装作不在意的扫视四周其实眼角余光都在那人   的身上。   她在屋檐下站了站,身边的侍女劝她回店内不要着急,她只当做没听见只想多站一会儿。   “进去吧。”   最终她还是挪动了脚步,刚转过身却听见有人喊到:“小姐请留步!”   她转过身疑惑的看向那人,“你是在……喊我?”   “小姐,我家公子见您驻足于此让我问问您是不是没有带伞?如果没有我家公子可以借您一把伞。”   “你家公子是……”   “就是楼上那位!”杜岚说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却看见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沉吟良久,她说到:“替我多谢你家公子。”   “诺。”   她亲自自那小厮手上接过伞,只感觉像是整个人都泡进了温水里。   ……   半刻钟前。   “没看出来,四殿下竟有这么多红颜知己。阿锦姑娘也知道吗?”乐晋似是玩笑似是认真。   “我并不记得她。或许只是有过一面之缘。如果这也算是红颜知己的话乐将军不是的红颜知己岂不是够组建一支军队了?”   乐晋闻言轻笑出声。   “那姑娘好像没带雨伞,你是不是该借她一把?”   “我好像和她不熟。”   “那也该帮忙,毕竟人家是个女子。不然岂不是有失君子风度?”说着他直接吩咐司马云身后的随从到:“把伞给那位小姐送去。”   “诺。”   司马云轻抿了一口茶,慢悠悠的说到:“看来乐将军确实懂得怜香惜玉,宁愿自己淋雨也要给人家送伞。”   “我不是怜香惜玉,我是相信有求于我的四殿下宁愿自己淋雨也不会让我淋雨!”   “原来乐将军就价值一把伞?”   “当然不止一把伞,你还要先请我吃饭!心情好,我就应了。”   “殿下,酒席已经定好了。阿锦姐姐也已经提前到了。”   司马云笑着到:“不管你应不应,这顿饭总是要请的。”   一场酒席换来了一个帮手。这个买卖不可渭不划算。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司马云自己解决。比如,宫里的事。乐晋再能耐,手也没长到能伸到宫里。否则不等司马云结交他司马令就要先断其臂膀了!   司马云还没想到解决之策,但三皇子却无意中帮了他一把。   上京城的人都在议论,今年真是喜事连连。二皇子刚和杜家定下了婚事,三皇子又和贾家定下了婚事!贾家将嫁一位嫡女给三皇子做正妃!   司马汐听闻此事时很是惊讶,因为此贾氏和他的正妃贾氏是同族。也就是说,贾家很可能因为不满他和杜家联合又和三皇子搭上了关系!   大贾氏和小贾氏同是正妃,但大贾氏已经失宠,谁更有分量一看便知。虽说目前二皇子比三皇子的形势要好,但若是贾家弃司马汐转而支持三皇子那谁高谁低还不好说!   正所谓一波激起千层浪。后宫也因此暗潮汹涌起来。此时,淑妃哪还记得算计司马云,全身心都扑到了三皇子的事情上。   “没想到防了这个漏了那个!老三平时看着不显山不漏水的却原来是最有主意的那个!是本宫小看他了。”淑妃一边给花草剪着枝叶一边说到。   司马汐皱着眉在殿内走来走去不住的咒骂着三皇子。最后叹了口气,问淑妃:“母妃,现在可如何是好?怕是贾家已经投靠了老三!若是贾家另投儿臣恐怕再也无法和司马延比肩了!”   淑妃眼神冰冷,但语气却很是和缓。   “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一遇事就烦躁不安。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以后真遇上国家大事不得把你愁死。”   她放下手中的剪子净了手用绢帕擦净水。   “贾家以为这样就能掌握主动权?没那么容易。”   虽说事情已经定下,但只要还没成婚就大有可为之处!   阿锦倒是松了口气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但司马云却越发忙碌了起来。常常她起时司马云已经走了,她睡下了司马云还没回来。她也不知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只是以为户部很忙。   当初,她只是觉得只要她想就能帮到他。但如今却越发的觉得能帮他的实在有限。   每日的事情就那么多,做完了阿锦就拿着本书边看边发呆。旁边的小宫女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说着宫里的八卦。   “陛下又夸赞淑妃娘娘了!淑妃娘娘亲自向陛下讨要了办理三皇子大婚的差事!”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淑妃娘娘这么多年盛宠不衰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另一个宫女打趣到:“怎么?你也想学学淑妃娘娘的本事?那你恐怕是学不到的!”   说着两人打闹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听闻淑妃接手了他的婚礼事宜,三皇子司马泽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戒备。   淑妃还是像以往一样擅长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给他下畔子。他可不信淑妃会这么好心放着自己亲儿子的婚事不管来帮他处理婚事。   但是,司马令说淑妃贤良,所有都纷纷附和司马泽也只能做出感激涕零状。毕竟他虽有野心但本性软弱,根本不敢与强势的淑妃正面较劲!   淑妃在得意之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小贾氏入宫。用的理由是想看一看是哪家的闺秀!司马令不知这背后的波澜只觉得还是淑妃更细致,还特地召了贾氏的父亲闲聊。   这天,淑妃换上自己二品的服饰精心打扮了等着贾氏,想着今天到底是先给她一个下马威还是先按兵不动让她放松警惕?   最终她还是遗憾的放弃了下马威,毕竟接下来的事还要从她入手。若是打草惊蛇影响了计划岂不得不偿失!   没让她等太久,贾氏就姗姗而来。被宫女引进来的贾氏显然有些紧张,声音也有点虚。   “民女,贾怡,见过淑妃娘娘!”说着就拜了下去。   淑妃等她礼行的差不多了才叫起。接着用帕子掩嘴笑着说到:“假意?这名字听起来就和泽儿很相配嘛!”   贾怡闻言就更紧张了。淑妃又忽然说到:“不过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算了,赐座!”   话音一落就有两个宫女端了个绣凳放在她身后。贾怡谢过之后只敢略沾了一点儿凳子腰背挺得笔直。   淑妃一边暗中嘲讽面上又显出怀念之色。   她叹了口气,说到:“想当初,薰儿也是这样来到我面前,也如你一般羞涩内敛。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个孩子,心性单纯误造了奸人的算计!就算本宫不为汐儿挑侧妃陛下也会为汐儿再指一个的。不得已之下本宫只能委屈了岚儿!本宫也是为了保护她啊!不过那孩子应该不懂本宫的一片好心恨上本宫了吧。”   贾怡听淑妃说这些尴尬的坐立不安。   淑妃见状收敛了情绪,犹带难过的强笑着道:“看我,也是看你亲切一不小就说多了。你别见怪。你放心,本宫和贾家相交多年就算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也会提点着你的。   这宫中的规矩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具体的我会派嬷嬷给你讲。另外,就是……李妃。李妃,是三皇子的生母。她生性爽利,在这宫里这么多年什么都是清楚的。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可以去请教她。她就住在旖罗宫。对了!她最喜爱金饰,你若去可依此选择合适的见面礼!”   “多谢娘娘提点!”淑妃的语气实在诚恳,贾怡不知不觉就放下了戒备,此时也确实是心怀感激。   贾怡会这么戒备也是有原因的。她来之前家里就嘱咐过了,他们现在有意弃二皇子转投三皇子淑妃定会记恨并从中阻拦。前一晚贾怡的母亲还特地交代了许多,比如如果淑妃为难她她要怎么做。可是今天一看,贾怡觉得这淑妃娘娘倒是真性情!虽有不悦但也没为难她。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淑妃微微勾唇眼里都是嘲讽。他们千算万算又如何,贾氏终究只是个养在深闺中的少女,哪里会是她的对手!她不过提点了两句释放了些好意她就这么放下了戒备!   这时,一个宫女急急忙忙的从殿外走了进来。   “娘娘!三殿下来了!”   淑妃闻言眼神更冷,只差嘲讽出声。贾怡闻言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低下了头。她因为羞涩没看到淑妃的敌意。   她似笑非笑的说到:“快请吧。”   “儿臣见过淑妃娘娘。有劳娘娘为儿臣的事情奔波劳累,母妃却自己落得轻松实在过意特意让儿臣给淑妃娘娘送来补品。娘娘,可要保重身体!别为了这些事情累坏了身体!”   淑妃心里冷笑,面上欣喜的接过礼物。   “你替我多谢李妃妹妹。只是本宫一向身康体健的怕是用不到这些了。说来陛下也赏赐了很多补品都堆在库房里。哪日你母妃要是用的上直接来找本宫讨要便是!”   三皇子的养气功夫显然不如淑妃,笑容已经僵了。   “行了。我也就不多留你们了。省的别人以为我把你们怎么样了呢!秋儿,送他们去旖罗宫见李妃。”   说完她向贾怡招了招手,贾怡想也没想就走了过去。   淑妃凑到她耳边说到:“猜到你没带礼物,给李妃的见面礼本宫帮你准备好了!由秋儿交给你。”   这下贾怡对她的印象更好了,认真的谢道:“多谢娘娘!”   淑妃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温和的说到:“你我之间何必客气。”   这句话淑妃没有压低声音,说的光明正大还挑衅的与司马泽对视了一会儿。司马泽见状皱了皱眉,紧张的猜测淑妃到底和贾怡说了什么。   一出了淑妃的琉秀宫司马泽就迫不及待的问到:“刚刚,淑妃可是说了什么?”   贾怡一愣,回到:“没什么。娘娘就交代了民女两句。”   司马泽追问到:“交代了什么?”   “就提点民女李妃娘娘性格爽利聪慧之类的。”   司马泽似是有些不信,再一次问到:“就这些?”   “就这些!”贾怡面上不显内里却有些不悦。她暗想,这三皇子的气量也太小了些!   秋儿一路跟着他们到了李妃的旖罗宫门前,然后将手上的盒子交给了贾怡身后的侍女福身一礼就走了。   司马泽好奇的问到:“这是什么?”   “是给李妃娘娘的礼物!”   司马泽闻言对此很是满意,没有再追问。   贾怡悄悄松了口气。幸亏他没问为什么在淑妃的宫女手上。   旖罗宫里很快就有人出来将他们迎了进去。   李妃本来是不知道他们今日会来的。淑妃派人来通知时她还吓了一跳。   她先看了看儿子,没胖也没瘦。再向贾怡看去,容貌中等只能说是普通。但她家世够好!这就够了。   第一印象来看,双方都还挺满意。但接下来的接触对贾怡来说可就算不上愉快了!      ☆、第一百四十章   “这就是怡儿吧!好!好!好!”李妃握着贾怡的手一副和善的模样。   贾怡羞涩的脸颊通红但还是端庄的微笑。   司马泽在一旁看着这和谐的一幕很是满意,对李妃说到:“母妃,怡儿还给您准备了礼物呢!”   李妃惊喜的说到:“是吗?怡儿真是有心了!”   贾怡顺势就从身后的侍女手中接过了礼盒。   李妃打开一看,是一对足量的金镯。黄橙橙的很有分量!没有多余的花纹只是做工显得很流畅。   李妃拿起来看了看,赞到:“这是……珍宝阁的东西吧!做的倒是精致。”   贾怡也是第一次看到那礼物。虽说淑妃曾和她说过李妃喜欢金饰但她想也是精致的金饰!这镯子虽然线条流畅但没有多余的花纹就难免显得俗气!   贾怡的脸色都不好了,一瞬间她想了多种可能。甚至是淑妃故意让她丢丑!但出乎她意料的,李妃似乎很喜欢这个礼物?她先是不敢置信,然后面上带笑心里却有些轻视。   她出身的贾家虽不如王谢那样显赫但也是富贵之家。自小她什么珍宝没见过?可这李妃竟如此喜爱这简陋的金镯。   于李妃而言,她倒是确实挺喜欢这镯子的。这镯子虽然不够精致美丽,但却分量够足够实用!比直接送黄金要雅致又比送些空有华贵的事物实用。倒正对了她爽利的性子!再说这宫中处处都需打点,她不像淑妃有富贵的家族支撑也早已失了司马令的宠爱。用的都是自己的体己。哪日若是需要,这金镯也许还可解她燃眉之急。   李妃虽是讲求实用的性子,但三皇子显然和她不同。他看到礼物时就紧紧皱起了眉头。若不是看李妃一副喜爱的样子他都要以为这是贾家在故意折辱他了!可看着李妃欣喜的模样不可理解的同时又隐隐觉得有点丢份。   “怡儿在家平时都做些什么?”李妃和善的拉着她坐在软榻上。   “平常也不爱动弹,就读读书弹弹琴什么的聊以解闷罢了。”贾怡说的谦虚实则语气里充满骄傲。   “读书啊?读书好。泽儿也爱看书,你们倒是能有话说也能好好相处。”   贾怡闻言偷偷瞥了一眼司马泽,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司马泽对此有些兴趣,问到:“你平时读的什么书?”   “不过《女则》一类,有时也爱看些诗词。”   “这样啊。”闻言司马泽又陡然失了兴趣。   贾怡见状所有的羞涩都褪了下去,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妃说着司马泽小时候的趣事,贾怡也插不上嘴,就在一旁默默的听着时不时点头赞同。司马泽在一旁听的无聊直接告了辞就走了。   贾怡的心情止不住的失望。   同一时间,杜岚也被淑妃召到了宫里。   见到杜岚淑妃的笑容总算真了一点。   “岚儿来了。今日召你来也没什么事,就是今日贾家小姐进宫,本宫也正好带你认认人。今后就是妯娌了提前相处一下也好。”   “诺。岚儿听姑姑的。”   见她听话,淑妃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但却缺听话的人。   “秋儿,去看看,贾家小姐从旖罗宫出来没有。”   “诺。”秋儿闻言踏着小碎步就走了。   “娘娘!那贾小姐还没出来,但三殿下已经走了!”   “哦?”淑妃闻言幸灾乐祸的笑了笑,未婚夫也没那么重视她。连现在这个时候都没那么多耐性陪她,也不知那贾氏心里是何感觉!   “走。姑姑带你去御花园逛逛。”   “诺。”杜岚也不知淑妃打的什么注意,但淑妃的这个提议却很合她的心意。说不定还能碰上……他呢?想及此她兴奋的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清醒了过来。   杜岚挽着淑妃在花园中漫步,眼角余光却一直注意着四周。   “岚儿?岚儿?你看什么呢?”淑妃叫了她两声却不见回应疑惑的回头。   杜岚一时慌张想不出什么借口,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淑妃已经自己找到了借口。   “原来是李妃妹妹啊!我说岚儿怎么都不会说话了,原来是在看贾家小姐啊!来,岚儿。这位就是三皇子的母妃李妃娘娘。”   “见过李妃娘娘。”终于反应过来的杜岚福身一礼心跳渐渐平复,借着低头掩饰了自己的慌张。   李妃身后的贾怡也顺势对着淑妃行了礼。   “这位便是杜家小姐吧,确实好模样!难怪娘娘不顾熏儿也要为二殿下纳侧妃。确实是个可人儿!”   李妃似笑非笑,将嘴刀技能练到了最高。   淑妃心里冷笑。这一句话实在厉害,既贬低了杜岚是以色侍人又当着贾怡暗指她不近人情。更是直接踩了杜岚的痛脚。要知道,只有妾室才用纳,正妻都是明媒正娶的!   “妹妹的这张嘴啊!可真是锋利如刀啊!莫非……是因为送了补品给本宫舍不得了?不过那些本宫也用不上。本宫这里还有些更好的,你若需要遣人来要就是!”   淑妃一边说着一边还拉紧了杜岚,生怕她一时不忿就说了气话。这宫里喜欢逞口上一时之快的不少。李妃就是其中一个,因此没少受人埋怨坏了自己的名声不说,还又不少仇敌。若非幸运有三皇子还不知如今如何。   淑妃在宫中多年,闲言碎语没少听。总不过说上几句,不过不痛不痒又能怎样?今日她嘴上占了上风下次她自然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怎么做人!   倒是正主杜岚,还在后怕刚才的事根本没注意两人的交锋。她这反应落到淑妃眼里倒成了稳重的表现。   一时几人相对无言,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这时,一个宫女装扮的人缓缓走了过来。   “这不是四殿下宫中的阿锦吗?你这是去哪儿啊?”淑妃好奇的问到。   “见过淑妃娘娘,李妃娘娘。殿下要接待卢太傅,让奴婢去御膳房拎一些点心!”   “卢太傅进宫了?”李妃有些惊讶。   杜岚自听见她是那人宫里的宫女便很在意,可什么也不能问什么也不敢问。      ☆、第一百四十一章   淑妃乍听司马云与卢太傅相交心中一惊。   此卢太傅非彼卢太傅,而是子继父业。卢太傅年事已高早已递了奏章乞骸骨。司马云挽留再三还是受了他的奏章。太傅一职空缺又是各方争执。司马令不胜其烦干脆提了卢太傅的儿子任这一职!   古来就有子承父业的传统。更何况,卢太傅的儿子系出世家名门年岁也不小了。就算是冲着刚卸任的卢太傅的面子众人也只能应了。   这一来一回,有人如意自然有人不如意。虽知道卢太傅卸任司马令定会对卢家子弟有所提拔以维系各派平衡,但太傅一职对卢家来说还是意外之喜。   但与此,赵少傅本还以为自己能升上一升!同僚推荐他的时候他心中得意面上还推辞了一番,实则心跳如擂鼓。本以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谁想到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为他人做了嫁衣!赵少傅对卢家是恨得牙痒痒,可又不能明说那些心思还要强颜欢笑的去卢家恭喜不可谓不扎心。   但不论如何,卢贺已经接任。这不仅显示了司马今对卢家的信任还代表着卢家接下来的繁盛。两任太傅,是何等荣耀!   一时间,每日等在卢府前送礼的能排满一整条街。但卢家也不是不清醒。紧紧闭了大门,谁的礼都不收越发的谨慎小心。朝中众人都想攀上卢家而无门。   故而现在淑妃听到司马云竟与卢贺搭上了关系心中一惊。又看了看李妃。一个个翅膀硬了动作不断都来给她填麻烦!淑妃心生警惕又内心烦躁。   “你自去吧。”见李妃也想开口问,淑妃特意在她之前开口将她口中还未出口的话堵了回去。   “诺。”   不管李妃被堵的憋闷,阿锦闻言顺势应下就匆匆离去了。   杜岚扣着手指搅着手中的绢帕。只觉得询问的话就被堵在喉咙处上不来下不去心神不宁。   李妃冷了脸告了辞就带着贾怡走了。剩下淑妃和杜岚两个心神不宁的人在御花园里闲逛。过了一会儿,淑妃仿佛如梦初醒般停下脚步对着杜岚道:“没什么事儿了。你也在宫里待了许久了,怕是兄长该想念了。我让张嬷嬷送你回去吧。”   杜岚忙接到:“何必劳动嬷嬷再跑这一趟。马车就等在宫门口,我自回去即可!”   淑妃想了想应下,就带着人走了。   杜岚望着淑妃的身影消失不见眼睛亮的惊人。她并不打算就这么回去。她想着那宫女去御膳房提糕点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回来路过这里。她或还可从她口中询问一二。   她焦急的在原地走来走去,那个身影却一直不曾见到。难道她回程走的是另一条路?杜岚越等越焦急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但她还不死心,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紧紧盯着阿锦离去的方向。明白的她的侍女也跟着眺望了一会儿然后犹豫的问到:“小姐,你是在等什么人吗?”   杜岚不知该怎么回答,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杜岚不说她的侍女也不好接着问下去只好陪着她等。   就在她失望之际,阿锦提着一个朴素的食盒匆匆而来。   她顿时眼睛一亮就迎了上去挡在了阿锦面前。   前路被挡,阿锦疑惑的抬起了头。见是刚刚站在淑妃身后的杜岚,她以为是自己挡了她的路,福身一礼就退到了一旁让出了路。   挡住阿锦去路仿佛是自然而然的行动。然而之后杜岚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她愣了半晌,犹豫着问到:“你是刚刚那位……四殿下宫里的?”   “小姐好记性,正是奴婢。”   “曲素,你先去一旁。我与这位……姑娘有话要说。”   那侍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遵令离的远了些,只是一直望着这边。   阿锦闻言很是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杜岚紧张的声音都很轻微,她最终还是问出了最想问的话。   “四殿下……可还好?”   阿锦听她提起司马云更是疑惑,如果她没记错这姑娘应该是淑妃的侄女儿三皇子的未婚妻。缘何竟与司马云又扯上了关系?难道是想通过她打听司马云的消息?   想及此阿锦的眼神顿时警惕起来。   杜岚见状忙解释道:“别误会!我……只是上次我出门在外恰逢大雨却未带伞具。是四皇子借了把伞给我。我想着……应该将伞还给四殿下顺便……道声谢。”   越说杜岚的脸越红,直至最后她还是说完了自己的目的。   阿锦见她一副小女儿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里叹息一声只想把司马云抓来揍一顿。不知不觉他又长大了,都到了会撩妹的年纪了!而且,他撩妹就撩妹还非要撩司马汐的妹子!这是在作死啊!   她扯出公事般的微笑,说到:“殿下一向仁慈,经常雨天碰上没带伞的人就将自己的伞借出去了。说来姑娘还是第一个将伞还回来的!不过殿下宫中常备足伞具姑娘不必忧心。姑娘的感激之情奴婢会向殿下转达的。姑娘……毕竟是……与殿下扯上关系不仅不利于殿下的名声怕也会影响到姑娘……所以……”   阿锦说的已不算含蓄,杜岚也是面色煞白。兴许是觉得阿锦伤了她的面子径直冷声说到:“你不过是四殿下宫中的一个小小的宫女,我不过是让你传个话想还个伞具!谁知你竟已能替四殿下做主!倒是我不知这宫中的规矩了!仿佛从未听过哪里有奴婢替主子做主的!”   她冷嘲热讽完却觉得说的有点多不似她以往的影响又有点后悔。但转念一想这周围又没人看见,就算这宫女说出去她不认又有谁会相信!   阿锦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大段话,楞了一下却并没有生气。她想了一下觉得刚刚的话对于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而言确实伤人。说来说去都是司马云的错!   她镇定的说到:“奴婢确实只是殿下宫中一个小小的宫女。刚刚说的也只是实话。姑娘的意思奴婢会代为转达。只是现在奴婢还有任务在身就不与姑娘多聊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阿锦向杜岚告了辞之后便没再管她,面无表情的拎着食盒回了兴圣宫。   她亲自拎了进去,司马云正在与卢贺下棋。司马云刚落子正轮到卢贺,他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棋子敲着棋盘皱眉深思。   司马云一抬头便注意到阿锦回来了。   他轻声询问到:“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本是担心阿锦遇上什么事了,但没想到阿锦直接放下食盒跪下请罪。   “是奴婢耽搁了殿下,奴婢愿意领罚!”   司马云闻言眉头深锁,可顾及卢贺还在不好直问到底怎么回事。所以他干脆挥了挥手。   “行了。你先下去吧。”   “诺。”   阿锦全程面无表情甚是冷漠,越发显得不同寻常。   恰好这时卢贺紧锁的眉头一开,仿佛豁然开朗似得落下了一子。   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响声惊醒了司马云。他看了几眼就捻起一子落下。接着卢贺又是一阵深思。   被她这么一扰,司马云始终很是在意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还是把这盘棋坚持下完了。   和卢贺下棋,他还从未输过。他与卢贺相交也正是因为棋。初时,卢贺自认棋艺颇高却在一次教导中输给了司马云!卢贺不敢置信,然后认为这可能是个意外。然而他找司马云手谈多次却从未赢过!才终于承认了司马云这个棋友!   棋者所耗心思颇多,棋路更是体现一个人的性格。司马云的棋风大气磊落。他由棋观人与司马云相交。只是……他始终想赢一局!   司马云这次也一样没输,但也没赢。这次却是平局。只是卢贺并没有高兴的情绪。   “你的心乱了!否则你当赢的。”他认真的望着司马云肯定的说到。   “太傅所言甚是。身处这万丈红尘中,某也难做到心思纯粹。某终究,只是个凡人!”   卢贺闻言笑着摇了摇头。   “这世上事并没有分的那么清楚。仙人如何?凡人如何?神人又如何?终究难逃这人字!只要有这人字,便是有牵挂,有争执。人性,是逃不开的劫难,也是必然的救赎。   既然心乱,便不能一味压制。必要找出心乱的根源!”   “太傅见解独特!某受教了。”   司马云认真的行了一礼以示尊重。   卢贺将手中棋子放回棋盒。   “今日不宜再继续了。还是下次再约。殿下以为如何?”   “就依太傅之意。今日是某扫了太傅的兴致,改日定当找个时间好好陪太傅手谈几局!”   “那就一言为定!”   卢贺的看起来很像他父亲,仔细又透彻。但其实他的性子要比原来的卢太傅随性的多。许多事情都随性而为。若是原来的卢太傅,就算欣赏司马云也会因为家族顾忌他皇子的身份而保持距离。但卢贺却不管那么多,欣赏一个人就会明确的表现出来,坦坦荡荡!当然,也正是因为这份坦荡司马令才格外信任他。   卢贺走后,司马云张口本想召阿锦来见但想了想最终还是询问了阿锦的所在自己寻了过去。   夏天水分蒸发的快,树木需水量也多。不一会儿土就干了。阿锦用葫芦制成的瓢状物从旁边的水桶里舀了一瓢水交在离树根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着水慢慢渗了下去原本一片的黄土显现出了原不可见的小孔,隐隐还能听见土壤呼吸的声音。   这里原本只是普通树木,只因她摘了景妃的桃花,司马令便赏了司马云这些桃树。今年已过花期,待来年想必会如云霞垂落一般。   鼻息处都是树木的清香。阿锦的心情也慢慢平静起来,只觉神台清明。   “这桃树皆是父皇所赏。众人都以为父皇甚是宠爱我这个四子特意为我撑腰。可谁知,他只是因为愧疚才对我多加眷顾。若我没有这一副容貌,不知是碌碌无为的缩在角落里还是……早已消失在这宫中的某个角落。”   司马云越说声音越轻,到头来不知是说给阿锦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阿锦皱眉,说到:“你不会。”   司马云抬眸看她,她看着他幽深的眼睛认真的说到:“你不会缩在角落,更不会消失!你不会那样任人欺辱!”   司马令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那谁知道呢?兴许在那种情况下,我的性子都要变上一变。或许我被养成软弱的性子也不无可能。”   “我一直相信,人生而就是不同的!即使刚出生时面对同一件事也会有不同选择。即使处在同一环境也会变成不同的人。你自然也只是你。更何况……”你不会被人欺负,因为我会找到你。   “生而不同吗?”司马云喃喃的念着这几个字却没有发表相关意见。   “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阿锦果断的回答道:“没有。”   她答的太快反而显得有问题,司马云轻笑,说到:“你刚刚听了我的烦恼,作为报答我也该帮你答疑解惑。”   阿锦依旧咬紧了原来的答案。   “真没有。今天之所以晚回来是因为遇到一个姑娘,她让我帮忙传话。”   “传话?给谁?”   “给殿下。”   司马云闻言很是疑惑,问到:“她让你传什么话?”   “她说曾蒙殿下借伞很是感激,想归还伞具并当面道谢。”   “借伞?”司马云思考良久,突然想起了上次乐晋借他的名义送了把伞!   “我并不缺那一把伞,让她不用还了。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奴婢也是这样说的。但那姑娘执意要当面向殿下表达谢意。另外,那姑娘……是三皇子的未婚妻!”   “杜家小姐?”司马云闻言皱眉。   “可需奴婢传话?”   “无需如此麻烦。若是事情闹大怕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来。你也无需找她,若她找你就说我忙于政务没有罅隙。她的谢意我领了,但不过举手之劳让她也不必放在心上。伞也不必还了。”   “诺。”阿锦闻言松了口气。看来只是一方一厢情愿。若是两人真有什么那倒麻烦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正逢多事之时,司马延和司马汐都无心政事,司马泽更是还没有职务。但司马云却难得置身事外,或许是为了守住内心的平静反而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到了公务上。   蒋玉还特地向司马令夸奖了他的认真。   司马令看着蒋玉又想起了蒋云,又看着蒋玉的华发颇有沧桑之意,不免有些愧疚。   “若是云儿不听话,卿可教导之!”   “四殿下,很好。”蒋玉语气中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这停顿自然逃不过司马令的耳朵。   他神色微黯,与蒋玉寒暄了几句就让他退下了。   蒋玉从来都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没错,刚才他是故意的。他就是为了提醒司马令想起蒋云。其实他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   或许是因为不甘,又或许,只是希望有人记住他。   至今年岁已过半百,官至一品深得皇恩。嫡长子更是为了皇帝而英年早逝,从此蒋家忠君之名天下皆知。不知多少人都在羡慕他,都说蒋家用一人换来一世荣华实在划算!可谁知,年岁已高之际他越发怀念起当初的人事物。尤其是……他亏欠甚多的孩子。午夜梦回惊醒时,他甚至大逆不道的想……如果当初蒋云没有替司马令挡那一刀……情绪复杂之下,常常刻意避开司马云但又通过他人之口关注他帮助他。   这点,司马云也隐约知道。毕竟,没有蒋玉的关注就算他是皇子也是有人不买账的,他的工作也不可能进展的那么顺利。   蒋玉走后,司马令的心情实在不算好。魏珠见司马令心情低落连忙吩咐手下人都小心低调。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似得眼珠一转,上前说到:“陛下,往年此时该安排秋猎的相关事宜了!”   司马令闻言一愣,有些茫然的说到:“又到这个时候了?”   司马令从前装柔弱,后来也是真的喜欢舞文弄墨对这类事情并无兴趣。但此刻来说,有个地方能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退一万步说,有事情做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   故而,司马令沉吟了一会儿,说到:“着人准备吧。今年朕想早些去。另外,让礼部准备准备。秋猎之后也该筹办起汐儿和泽儿的婚事了。”   “诺。”   秋猎的事一开始筹备,众人都明里暗里去打听。还有人问到魏珠那儿的。魏珠一句都应是都按旧例非他所管又将众人都打发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暗暗揣摩,按旧例是什么意思?又说不归他管难道是在暗示今年不按旧例?   此次秋猎,众人最关心的莫过于随行人员的名单。从大臣到妃嫔再到侍从。所有能上名单的人无意都在司马令心中占有一定的分量!众人也以此为荣。   侍从不必说,司马令指定的也就魏珠一人。其余随侍人选都由魏珠挑选。而随行侍卫都是固定的。大臣中无非是王亲世家还有最近很得盛宠的人。变动最大的反而是妃嫔。   后宫无后,前朝也管不到后宫。要带谁不带谁都是司马令自己说了算。就算是淑妃一类也无法反驳。   不过,淑妃倒是沉得住气,也可以说是自信。还没得到消息时她就让人开始收拾行李了。挑挑捡捡半天,行李不减反增。   其余如李妃之流还着急的让人打听。收拾了万一名单上没她徒惹人笑。没收拾,万一有她再收拾又显得慌张。为此纠结的保养的很好的眼角都多添了几条细纹。   谁知司马令不按常理出牌。名单一出来,嫔妃一个都没有倒是成年的皇子都赫然在列。众人郁悴的同时又暗地里嘲讽淑妃自视甚高,结果被打脸了。   淑妃愣了半晌,一脸阴郁的让人把东西都放回去。整个琉秀宫都静悄悄的,宫女连走路都格外小心。生怕惹了淑妃生气招来飞来横祸。   李妃倒是想开了。又不是她一人没去成,是没有人去成。这样也好,大家都一样。谁也没占到便宜!   淑妃郁悴完又使人传话给司马汐让他进宫一续。   司马云接到消息后神色自然豪不惊讶仿佛早已知晓的使人简单的收拾了两件衣衫。   阿锦帮忙收拾完司马云的东西,就准备告退去收拾自己的包裹。但司马云一脸犹豫还是开口说到:“此次,你不必随行了。”   阿锦奇怪的问到:“为何?”   “宫里,总需要人看着。我不放心别人只好让你留在宫里。狩猎之处其实没那么有趣。以后若是再有机会,我定会带你去看看!”   “……奴婢并不是想去玩耍。既是这样,奴婢会守好兴圣宫的。”阿锦跟随司马云多年。这话她一听就知道是借口。但司马云不愿说实话又这样安排她还能逼他不成?   司马云看着阿锦有些失落的神色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他不带阿锦自有他的原因。这次秋猎不像往常那般,恐有巨变。万一生乱他怕没有多余的精力护好阿锦,还不如让她待在宫里。   秋猎从筹备到正式出发其实相隔了一月有余。但这个时间对于众人来说并不算长。秋猎的准备工作十分繁琐。从出行到安全戒备都需要仔细安排再三检查。一旦一件事情牵涉到很多人或是某个非常重要的人,那再简单的事情都会变得繁琐。   经过一个多月的忙忙碌碌,秋猎的车队才在司马令的带领下出发。   出发那日,前方是开路的侍卫。其后才是司马令的车架。明黄的绸缎为饰,马车宽敞而明亮,里面铺着毯子放着靠背或坐或躺皆可,很是舒适。   车架周围是举着旌旗的侍卫和侍从。其后才是四个皇子的车架和众大臣。   目的地君山并不算远,但也需行两日。一日晚上在山脚扎营,第二日上山。君山一直是皇家围猎场,半山腰处自修有行宫。但夜晚爬山显然并不安全,万一出了什么事就后悔莫及。所以干脆在山脚歇一晚,第二日天大亮再上山。      ☆、第一百四十四章   司马令自小在皇城中长大,和皇城中众多公子哥一样他只擅文墨不擅弓马。给人的印象也一直很是文弱。   内务府的人安排行程也不敢太紧。万一要是把司马令累病了,他也要跟着玩完儿!就算不至于病了只是心情不悦,一问之下他就算不丢乌纱帽怕也是升职无望了。   车队缓缓而行,所过街道都已提前清道。街上空无一人。街上经过了不止一遍的清扫干净的似是清除了所有的污垢。仿佛这段路司马令会亲自走一样。   事实上,司马令全程都坐在马车里,脚下踏的是又厚又软的毛毯。脚底干净如新。但只要司马令经过,此地的官员就会一脸荣光的介绍:“这是当今圣上经过之地啊!”不知情的人冲着这个名头也要来一观,仿佛是在游览名山大川一般从街头走到街尾再摇头叹气的抬头眺望皇城。   回去之后炫耀似得说起,他走过陛下走过的道路!又说陛下走过的路果然不一般。旁人问怎么个不一般法就模模糊糊一通比喻看似词藻华丽尽显向往实则不知所云。   但这一切,司马令是想不到的。他正靠在柔软的垫子上看一本新书。车架走的是官道,皆以青石铺路。车架行的很是平稳。   对于护卫来说,每日都是黄土敷面,连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尘土。但对于司马令来说,出行时与在宫中无异甚至还更悠闲一些。若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马车里光线不够充足,随着马车的走动还有些轻微的摇晃。他常常正看的入神一晃眼前的字就花了,很是耗费眼力。   司马云从小就被阿锦缠着要其锻炼倒是适应良好。但司马汐和司马泽就如同司马令一般身娇体弱。两日下来都待在车里竟也头晕体乏。   最令人意外的还是司马延。他常常驾着良驹炫耀一般从众人的车窗旁小跑而过投来一个轻蔑的眼神。   司马云好笑的摇了摇头,司马汐和司马泽却是额上青筋直露。   临傍晚时分,车架终于缓缓驶入山脚。众人下了车马,微凉的秋风拂面而过反带走了一身的疲惫。   彤红的云霞渲染了天际,姹紫嫣红奇妙而又融洽的融为一体。护卫早已分好工,一部分人去寻柴火,一部分人建造简易的营地。司马令望着面前高大的山脉与云霞相连仿佛只要到达山顶就能伸手摸一摸云彩,心中顿生好奇有种真的想去山顶一窥其境的冲动!   悠闲的人都在观赏云霞吟诗作对,但司马云却悄悄的打量着四周并时刻注意着司马令周围的动静。   不知是庆幸还是不安,这一夜很是安宁。什么都没发生。司马云心中却更是忐忑。   第二日用过朝食,司马令一声令下众人将马车轿撵都置于山脚。徒步顺着开拓出来的石阶慢慢的往上爬。   快要晌午,众人才满身汗水的到达目的地。司马令一番简单的宣讲就让众人各自安顿。他自己也进了行宫沐浴换衣。   稍作休整,众人都换了干练的衣衫来到一片开阔的场地集合。有的还牵了骏马。   之后就要进入正题了!   秋猎又称围猎,顾名思义。在圈出的范围内放入各种大小型的动物。大的可有黑瞎子这种战斗力十足的野兽,小的也可是灵巧的野兔山鸡一类。输赢规矩也很简单,谁猎到的猎物多或是更凶猛自然更胜一筹。   为了保护狩猎者不反被猎物狩猎,场中除了主要的狩猎者还有护卫。但即使如此,每年狩猎都还是状况频发。毕竟,猎物好说,人心难算!   司马令取出随身玉佩置于托盘之上。谁拔得头筹谁就将赢得玉佩!   司马延看着那明黄色的玉佩目光灼灼,眼里具是志在必得!   司马汐和司马泽也紧紧盯着那快玉佩,但转即又看了看司马延眉头紧皱。   司马云表现的最为淡然,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块玉佩并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昨夜一夜安稳,并不代表无人动手。最有可能的就是动手的人看中了今天这个混乱的场合!   司马令宣布完又表明自己不参与比试。这倒也在情理之中。他虽不擅弓马,但毕竟是皇帝!他若上场谁敢赢他?这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坐而围观。   鼓声一响,众人就如听到了号令策马就奔了出去。司马令意外的看着远去的身影。众皇子中只有司马延一直在炫耀自己的骑射,但不曾想现在看来骑术最好的竟是司马云!就不知他弓箭如何。   随即他来了兴趣,有些期待比试的结果了!   众人策马奔了出去就再无音讯传来。众人也不急,面前都放着案几。案几上放着酒水和瓜果。众人就就着这些闲聊起来。   狩猎从来都是个漫长的过程,狩猎的人多不狩猎的人更多。若是干坐着有几人能坐的住?他们自然也要自己找点事情打发时间。   司马云策马进了林子逐渐就与他们分道扬镳,独身一人带着几个护卫开始了他的狩猎。   当然,他并不是放下了戒心,而是早有准备。   就算他放弃狩猎也不可能跟着每一个人。若是他真这么干了,许还会引来他人的不满,或许会认为他是别有用心。   目前,他只知道一定会有异动但不知道具体会发生何事,主角又是谁。也只能多加防范而已。   他进到一定深度就放下了脚步。突然,草丛中传出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他凝神仔细听辨别出声音传来的方向就看见草丛中隐隐露出一双长长的灰色耳朵。   他了然一笑,轻轻的将箭搭在了弦上。待瞄准了之后,他突然放箭。利箭带着破空声向那声响飞去!司马云放完箭立刻策马上前。   只听得又是一阵声响,那果然倒着一只灰色的兔子。他的护卫正准备上前捡起那只野兔,却见一到白影嗖的就窜了出去!司马云顿时惊诧,他只看见了一只灰兔却不曾想旁边竟还躲藏着一只白兔!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白影窜的飞快,很快就要不见踪影。司马云好胜心起,策马就追了上去。   那毛绒绒的一团窜的飞快,速度快的不正常。   司马云加快了速度,同时从马旁挂着的箭篓处抽出了一支箭。他腰挺的笔直,双腿夹紧马腹。在颠簸的马背上专注的瞄准之后箭就如流星一般划开空气将那一团白毛定在了地上!箭尾还因这力道嗡嗡的晃动着。   他嘴角一勾慢了下来直至距离两步远才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将插在地上的箭拔了出来。   他紧紧皱着眉头,然后迅速的扫视四周。箭上只是一团白色的毛团并不是什么白兔!它之所以移动的这么快只是因为一端连着一根极细的丝线!当有人在距离不算太远的地方猛力拉扯白团就会飞快的移动,在草丛的遮掩下就会造成白兔跑的飞快的错觉!   难怪!难怪那“白兔”能跑的这么快!难怪他刚刚射中灰兔时“白兔”竟没发出一点声响!难怪刚刚隐隐觉得有点异常!   自他拔起箭起,周围就再没有一点声响。他顺着丝线寻过去却只找到另一端线头。但他肯定那人刚走不久。他看向旁边的草丛,有一大块都被压的弯了腰。   四周皆是树,灌木丛很高直到他小腿处。树木都很茂盛,枝繁叶茂。树木与树木之间也靠的很近。这个位置实在隐蔽,很适合隐藏。他的护卫也不知何时去了何处,只剩他独自一人站在此处。   说不定……那人还没走?   “阁下这么费心的将在下引过来难道都不现身一见吗?”   司马云喊完就听着周围的响动。   既然是有人故意引他来此,却又不现身,到底所求为何呢?   过了不久,传来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他向声音方向靠过去,却见到一个四处张望的人影。   这显然不是引他来此的那人。这人应还不知道他的存在。他将马牵到暗处藏好,又悄悄躲到树后。直觉告诉他,这人或许就是那人引他来此的原因。   那人到了不久,又有轻微的马蹄声传来。来着是两个人。当前一人一身紧身黑衣,后一人落后他半个马身隐隐以他为主。   那人渐渐靠近,视力良好的司马云看清他脸的那一刻瞳孔收缩手紧紧攀住树干身体前倾。   “大殿下果然守时!”   司马延一脸高傲的翻身下马,看着那人说到:“本殿下一向如此。闲话不必多说,直接进入正题吧!准备好了吗?”   “当然准备好了。时间就定在今晚!”   “今晚?会不会太仓促了?”司马延皱眉问到。   “您也觉得仓促?那就对了!今天一日晚上还有筵席,夜里定是人困马乏!别人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第一天就动手!”   司马延闻言沉思,显然还有些犹豫。   那人又劝到:“这种事还是越快越好!时间越长泄露的东西越多失败的可能就越大!反之,若是速度够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越不容易被人找出错处!”   那人再三相劝,又带以隐隐的威胁。司马延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吧!今晚就今晚!”一旦下定了决心,司马延反倒眼神犀利了起来。   “好!我就喜欢大殿下的这种胆识!这天下也只有胆识的人来坐!”那人大笑着恭维到。   司马延仅剩的一点不安也在他的恭维下变成膨胀的野心。   一切商定之后,司马延率先带着人离去。而那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驾马离开。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司马云竟觉得他的笑容甚是嘲讽!   不过容不得他仔细去琢磨那笑容究竟是嘲讽还是兴奋。   出发前几日,他曾收到一张纸条,纸条上书“秋猎有乱”四字。他半信半疑,因为找不到送纸条的人。但他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今日这一切仿佛是那人为了印证一般将他引来此处。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场戏,还是真事!就算这一切都是即将发生的事实他也仅仅知道一个时间,其他一切都很模糊。连司马延究竟想做什么都不了解。   他在树后站了很久,觉得那三人应当都已走远才将马又牵了出来。他再一次打量四周然后翻身上马。   在这耽搁了很久,时间已过去小半。就算晚上会有异动,他也要先把围猎完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原本热闹的席上早已重新恢复安静。还有人已经乏的努力用手撑住额头。   林中突然传来声响,一个黑色的人影骑着一皮枣红色的骏马带着护卫从林中飞驰而出。身后的侍卫手中拿的都是猎物!众人顿时清醒了。司马令也起身上前,赞赏到:“延儿弓马娴熟所获颇多啊!”   司马延一脸欣喜的谦虚着,众人见状相继附和。   司马汐和司马泽是同时从林中出来的。数猎物时,他们一眼就看到了司马延那堆成小山起码是他们两倍的猎物抿唇不语。   司马延还一副友好的样子上前安慰他们。但这在他们看来无异于炫耀,那张得意的脸格外欠揍!   尽管内心把司马延揍成了猪头,面上他们还是兄友弟恭的谦虚着然后咬牙说着夸赞的话。   又过了大约一炷香,就在众人都已等的不耐烦几乎都要以为司马云出事了的时候。他骑着白马出现了。身后仅仅跟着两个侍卫,猎物数量也不多。   司马延见状因不耐而皱起的眉头一下就送开了。司马汐和司马泽的脸色也好看了很多,眼神一直盯着他的猎物。   司马令见他回来也是松了口气,安慰到:“平安回来就好。骑射可以再练!”   司马云却毫无颓丧之意,神色平稳的向司马令问了安,然后说到:“儿臣确实弓马不甚娴熟,所猎有限。”又对着数猎物的侍卫说到:“还有一样在身后侍卫手中。烦请稍等片刻。”   那侍卫一愣应到:“诺。”   司马延等人正准备上前“安慰”,就见几个侍卫打扮的人从林中走了出来,手中还拖着猎物!那竟是一头体型甚大的野猪!   司马延等人准备好的话就那么被堵在了口中。众人皆愣在原地。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司马令不敢置信的盯着那野猪问到:“云儿!这,这是你猎到的?”   “回父皇,确是儿臣。天下生灵皆有灵气,儿臣本不欲多猎恐有伤天和。但它若主动挑衅,儿臣也是不惧的!”   “好!我儿勇武又不失仁义!看来,今日比试已有了结果了!”司马令精神一阵,招了招手。那举着托盘的小太监利索的走过来。   司马令说到:“这块玉佩是朕多年贴身佩戴的。现在给你了!”   在司马延等人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他亲自给司马云戴上了那块玉佩。   晚宴很快就将开始,所有的食物都系今日围猎所得。有人在远处架上烤架,用捡来的柴火升起火。   肉还未烤,天色已黑了下来。但在火光的映衬下,众人突然兴奋了起来。席间越发喧闹,觥筹交错之间已有了宴会的氛围。   司马云自刚才被司马令夸奖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许多人都端着酒杯围上来与他聊上几句敬几杯酒。   相比于司马云这边的热闹,司马延和司马汐、司马泽那边的席位就显得冷清非常了。   几人也不愿过多交流,就独自发泄似得饮着酒。   处在众人包围中的司马云却没他们想的那样得意。相反,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况且,这种情况下也不利于他观察注意四周!   反有人来敬酒,他皆一饮而尽获得一片叫好声。然后过了不久,司马云就扶着额角借口不胜酒力逃脱了众人的包围。   离开之前,他还瞥了一眼司马延的席位。   司马延看个正着,嘴角勾出讽刺的笑意,向着司马云的方向举了举酒杯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司马云并未在意。准确的说,只要他不出什么幺蛾子,他就算喝多了撒酒疯他也不会在意。   他一直装醉走到角落里。那里已经有一个护卫在等他。   他靠在一颗树干上,一手揉着额头眼睛微瞌,一副醉酒的模样。那护卫微转过身挡住任何别人望过来的目光。   “如何?”   “属下无能。没查出殿下所说那些人的踪迹!”   “没有?”司马云眼睛微睁,“据那人所言应当不止一人!非是藏在林中,难道……是藏在护卫之中?”   “殿下!若是如此,那怕是麻烦了!我们并无权盘问别人的护卫,且如此动作太大怕是打草惊蛇前功尽弃!可若是慢慢探查,他们今晚动手时间已是不够了!”   司马云沉吟半晌说到:“既然不能提前找到那些人,那就只能防范了!告诉他们,今夜提高警惕,时刻注意有无动静!尤其是陛下和三个皇子处!”   “诺!……殿下”   “说。”   “殿下既然说是有人以纸条提醒殿下,那人会不会阻止他们!”   “……应当不会。那人从头到尾都未曾现身。怕是那人根本无意暴露身份。若是我们失败,那人也不会管,甚至……不会再做提醒!”   “……那属下这就去布置。”   “去吧。”   司马云头疼的望着宴席上饮酒欢笑的众人。越是这种时刻越要保持冷静才有机会看透陷阱。   主使者是司马延,那他所求为何?目标又是何人?司马汐?司马泽?还是……他?   这段时间,司马汐和司马泽都很闹腾,但与司马延并无冲突。但司马汐与司马延自来不和。这样算来司马汐倒是可能性最大的人!   “四殿下?”   一个满面红光眼神有些糊的官员似是无意中看到了他,向他这边走来。   “郑大人!”司马云被呼声惊醒不慌不忙的拱手一礼。   “四殿下客气了!四殿下……怎么在这里不去席上?”   司马云一副喝多了的样子摆了摆手,说到:“本殿下不胜酒力!不胜酒力了!”   那人哈哈笑了起来,笑完说到:“原看着四殿下如此勇武可降服野猪,想着四殿下定也是海量之人!没想到殿下这就不行了?”   司马云笑了笑反问到:“那郑大人是为何来此?”   那人闻言似是有些尴尬的一咳,然后说到:“老夫本就不胜酒力。今日已有些多了!”   司马云“呵呵”一笑,“原来郑大人也是来躲酒的!”   那人无奈的摆了摆手,说到:“世事难料啊!老夫本是爱酒之人,谁知偏偏不能多喝!”   司马云闻言眼神闪烁的看了看席上,又看向那人。   “世事确实难料。那郑大人觉得,今日宴会如何?”   “酣畅淋漓!”   “今日席上的人如何?”   “包容万象!”   “那郑大人觉得今晚又会如何?”   那人笑了笑,说到:“那……谁知道呢?”   司马云闻言眼神一厉,半点不像是醉酒之人。   那人突然一副要倒了的姿态,扶着树干对他说:“老夫实在头晕就先回去休息了!告辞!”   “有人在吗?”   “殿下。”   “跟紧他。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都要上报!”   “殿下……怀疑他?”   “他并没有醉酒!这里也并不是随便就能一眼看到的地方。除非……他一直在观察我!”   “诺。”   侍卫们动作利索的将猎物都处理干净串在干净的枝干上放在火上,均匀的翻动。连油都不用放。被火烤过的肉直往下滴油散发出阵阵肉香。待完全熟透,再撒上一把食盐便成了香喷喷的烤肉!   当然,侍从们不可能就这样简单将烤肉送到司马令的桌案上。他们将烤肉从枝干上取下来切成薄薄的片状放在干净美观的瓷盘上摆成花型,再淋上准备好的酱汁。配以处理好的蔬菜和水果和酒一起经过试毒才端上司马令的案几。   刚考完的肉还冒着热气,一层油光因为片薄,又在蔬菜的映衬下也不再显得那么油腻。   司马令和众人一下午虽使用过一些瓜果却没正经吃过什么正食,此刻见了香喷喷的烤肉都觉得实在很饿,食用的格外香。   酒已饮了大半,但宴席却才刚刚开始。正如这漫长的夜。      ☆、第一百四十七章   宴席直到深夜才结束。一时喧嚣散去,突然寂静了下来。烛火撤下,才觉已是深夜。   大部分人都睡下了,但司马云却全无睡意。   “如何?”   “还无动静。二皇子已经睡下了!”   司马云皱了皱眉,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接着查探,勿要放松警惕!”   “诺!”   这一等便到了子时。众人早已人困马乏,精神也有些放松。   突然,有一个护卫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殿下!有异动了!”   司马云闻言站了起来,向司马汐屋子处走去。   那护卫忙喊住他。   “殿下,不是那边!”   司马云疑惑的回头望他。   “殿下!有异动的不是二皇子处,而是陛下处!”   司马云闻言一惊,立刻奔向了司马令的行宫。   他跟着护卫来到行宫外。行宫内点着微弱的烛火,没有一点声响。独有一个小太监守在门口,头一点一点的冲着瞌睡。   司马云问道:“你说的异动,指的是什么?”   “殿下!我等意外发现行宫中还有他人藏身此处!”   “哦?”难不成,就是今天看起来那个黑衣人?   司马云一边思量,一边打量周围。房顶漆黑一片,容易藏人!且,除了屋内有一点微弱的烛光,拐角皆笼在黑暗中。   “大约片刻之前,我和兄弟们正隐在暗处。突然发现一个黑影闪过。我们未动。不久,又有其他黑衣人出现。看起来应该和先前的黑衣人是一起的!”   “大约有几人?”   “前后……差不多十来个人!”   十来个人?这人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主要还是看司马延到底要做些什么了!深夜之时,众人毫无防备。若是人员精炼速度够快,足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撤离。到时就算查也无从查起。   可问题是,司马延的目标竟是父皇?   这却是不好办了!若是他们真的行动,那他是拦还是不拦?无论从何处来看,他都应该要阻拦,但若是阻拦。他又要如何解释,为何他会在三更半夜出现在司马令的行宫!就算他实话实说怕是也说不过去吧!到时司马延在反咬一口,他怕是比司马延还要先倒霉!   “让人去给二皇子送个信。人不必出现,信送到就行。上书陛下有难,需二殿下救驾。请速来!”   “殿下!这行吗?二皇子若是不信……”   “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怀疑。但他也不会毫不在意。如此,他定会派人来打探。到时你做好准备,在他面前晃一晃。只,别被抓住就行。这样他定会暗中带人前来。   那十几个人,若是行动。动静必然也不会小。众人之所以来不及反应,不过是没有防备罢了。可若是司马汐就在旁边,便足以打乱他们的计划了。行宫一乱,我们便有借口出现了。幸运的,许是还能抓上几个人问一问!”   “诺!但,殿下。这样会不会来来不及?”   “不会。他们刚来不会立刻就动手,若我所猜没错……他们有可能会在丑时动手!”   那人应下了之后也没找别人,干脆自己蒙了面带着那封写好的信就往的住处而去。   司马汐今日多饮了几杯,现已倒在床上熟睡。不过……那人以最快的速度将箭搭在了弦上,将弓拉到最满忽然松手!利箭嗖的就飞了出去连着信一起牢牢的定在了司马汐的床头。   司马汐被响声惊醒,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却正好撞上了箭杆!他借着月色仔细看了看,突然就变了脸色酒也一下子就醒了,立马就开始喊人。   “来人!快来人!”   “怎么了殿下?”   他的护卫冲进房内,点燃烛光然后吓了一跳!惊吓之余飞快的奔到司马汐床边查看。   “殿下!您没事吧?”   司马汐生气的甩了甩袖子。   “本殿下要是有事,还能和你们说话吗?这箭都射到本殿下头顶了!你们却毫无反应,本殿下是白养你们的吗!”   他的护卫们忙跪地请罪。   司马汐烦躁的揉了揉额头,伸手将箭拔了下来。   他展开纸条,读完上面的内容惊得坐直了身体。   “这!这!你们先出去!唤人拿本殿下的常服来!本殿下要出去!唉,等等!还是……先唤先生来!对了!先让人守住门口,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进。”   “诺。”   司马汐利索的换了身衣服就坐到桌案前。   “先生!本殿下有急事相请教!打扰先生了!”   “无妨。殿下还是先说是什么事情吧!”   司马汐降低了音量,说到:“先生,今日本殿下收到了一封信。”说着,他拿出了那张纸条递给了那人。   那人看完也是一惊。   “先生觉得,这信上所言究竟可不可信?”   那人正襟危坐,说到:“殿下!恕在下直言,此事关系重大!不可轻信,但也不可不信!敢问殿下,这信是从何处而来?”   “不知。”   “不知?”那人皱眉思量了一番,说到:“那殿下不如让一人悄悄潜入行宫一探究竟!若是陷阱也可早做准备。若所言为真……”   “如何?”司马汐咽了咽口水问到。   “那殿下不仅获得了暗处那人的支持,还将彻底改变现在的局面!”   他不假思索的就采纳了那人的建议。   “先生思虑周全,就这么办吧。”   司马汐自派了人出去,就焦急的在屋内到处走动,时不时望向门口。直到那人平安回来,证实了这个消息。   虽是半夜,司马汐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他点齐了手下就带着人往行宫方向而去。在行宫门口不远处停了下来。   这么些人,悄无声息的进去是不可能了。势必要等里面传出异动,刺客已经动手他们才好进去酒驾!   司马汐令人先行潜入,在刺客动手之时就示警。   半个时辰后,那些黑衣人刚有些异动,司马云先一步代替司马汐的人向他示警。司马汐顿时带人冲了进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司马汐带人冲进去时里面还是一片安静。   由于是出行秋猎,所以司马令虽带了护卫但其实守卫并不如皇宫中森严。   但司马汐带人冲进去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不少人。   魏珠慌张的指使着护卫们一拥而上。   司马汐大声呵到:“本殿下收到禀报!有人意图危害父皇。所以本殿下特来救驾!尔等速速让开!”   说着,他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带人冲到了门前!   房间里看起来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动静。他突然有些犹豫,若是那些人动手了倒还好说。但若是那些人没有动手,那他岂不成了乱臣贼子。   只犹豫了一瞬,他就一把推开了门。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推不推开开这扇门好像已经不能说明什么。   令他感到欣喜的是,屋外看起来一派平静,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似是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推开门。屋内的黑衣人听到响动都一致转头看向房门,恰与司马汐对上了视线。   司马汐视线一斜就看见了那些黑人手里劫持的司马令!   司马令并未清醒,想来是被人下了迷药!   他们显然已经动手。司马汐放下心来,冷哼一声,说道:“谁能擒住刺客救回父皇。本殿下,必有重赏!”   “诺!”   众护卫也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立功的好时机。若能救回司马令,不仅能得到司马汐的赏赐。还会成为陛下的救命恩人! 这些年蒋家的待遇众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本来司马汐带来的这些护卫武力是万万及不上那些黑衣人的。但,重利之下竟是拼了命地拖出了那些人。   魏珠本是不信司马汐的说辞的,但见司马令落于黑衣人之手,且那些人显然与司马汐并非同路人也已信了大半。忙呵停了护卫对司马汐的攻击转而帮司马汐的护卫救回司马令。   黑衣人虽武力不弱但毕竟只有十几人渐渐地就落了下风。魏珠见状松了一口气,对着司马汐行了一礼,说到:“刚刚老奴也是一时情急,若有哪里冒犯了二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司马汐见他如此心里舒服了一些,大度的摆了摆手,“无妨,大监也是担心父皇。我等不过是各尽其职罢了!”   “二殿下,果然明事理。”   “当然,若大监实在不安就向父皇如实禀报今天的事即可。”   魏珠会意的说道:“老奴当如实向陛下说明今天的情况。二殿下如此孝顺,陛下定会有所嘉奖。”   司马汐闻言有些得意,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本殿下不过是尽了为人子的本分罢了!”   说话间,司马令已经被救了回来。那些黑衣人见不敌他们,准备干脆的撤离。但,还是被擒住了一二。护卫们紧紧地将那两人按在地上,他们还不甘的挣扎。   司马汐以得胜者的姿态走到他们面前。   “你们看起来,是训练有素啊!但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不要妄想逃脱,想活命?最好乖乖的交代清楚!否则……”   司马汐嘲讽的笑着。   而另一边,魏珠快速地走到了司马令的身边。他颤抖地伸出手探向司马林的鼻息。直到指尖感受到平稳的呼吸,才收回手有些焦急地在司马令耳边喊着:“陛下!陛下!”   他见司马令依然没有反应,又焦急地向身边的小太监喊道:“快!快去寻陆院判!”   ……   司马令你疲惫的醒来,只觉得仿佛睡了很久。睁开眼,却看见很多人都站在他床边。   “你们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陛下,您总算是醒了!”魏珠哭喊道。   司马令不悦的说到:“朕不过是睡了一觉。你这是做什么?”   司马汐焦急的解释到:“父皇!您不是睡了一觉!您是吸入了迷烟啊!”   “先别说这么多了。陆院判,快看看父皇还有无大碍!”说完司马云又对着司马令说:“父皇,您可有何不适?”   司马令一时反应不及,楞在那里。陆院判闻言快速的移到床边查看起司马令的情况。   “陛下,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修养。”   “如此就好。”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司马令,却还是一头雾水。他摆了摆手,说到:“尔等先退下吧。汐儿和云儿留下。魏珠,上茶!”   “诺。”   “说说吧。你二人为何在此?朕遇刺之事是否已经传开?若是传开,为何又只有你二人在此?”   司马汐抢先说到:“父皇,请听儿臣说。”   司马云没有开口,司马汐一人将前后因果都娓娓道来。其中还特地突出了他的英勇。   司马令却并没有像他意想中的笑着夸赞他,只是皱着眉头不说话。   过了半晌,他才终于开口。   “云儿是一切事情结束之后发现行宫动乱才匆匆赶来。那汐儿,你又为何带人闯入行宫?”   司马令眼神犀利,司马汐心里一抖又故作平静地解释到:“儿臣本已睡下,却突然接到消息说有人欲行行刺之举!儿臣顾不上确认消息的真假,慌忙之间,匆匆带人赶到。恰好就碰上了那行刺之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司马汐说的声泪俱下,司马令也没有被感动到的样子。司马汐见状有些失望。   “那两人可审了?既然人是你抓到的。那就交给你来审问吧。务必要问出幕后主使!”   司马汐闻言又兴奋起来。   “诺!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司马汐说完就兴致冲冲的走了。司马云本也想跟着离开,却被司马令喊住了。   “云儿。你等等。”   “父皇还有何事?”   “今天的事……想必他们都注意到了。若是问起,就说朕遇刺了。另外,如果有人想见朕或问起事情的后续。就说……朕病了。病得很重,神志不清!”   司马云惊讶的抬头望向司马令却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诺。”   “你就……每日来朕跟前侍疾吧。”   “是,父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司马云发现他其实根本猜不透这些人的所思所想。所以有时候,他宁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      ☆、第一百四十九章   逃走的黑衣人来不及多想,径直往司马延的住处逃去。   司马延自入夜起就一直提心吊胆的。行宫发生响动的时候,他更是一直望着那个方向时刻注意着变化。心里也是乱躁躁的。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   他很想借此机会带人前去看看,但又怕显的此地无银三百两。犹豫间,司马令的行宫处又安静了下来。   他更是不敢去看也不敢让视线离开行宫的方向。生怕一个万一就发生了不可挽回的事。   此刻看着黑衣人们逃窜而来,他心里似乎已经有了不好的答案但又不愿相信。   他急切的抓着那个领头的黑衣人的领口,问到:“成功吗?你快说呀!我问你成功了没有!”   那人有些艰难的开口:“……没有。我们……失败了。”   “你说什么!我不信!”   司马延目呲欲裂,手上用力紧紧拽着他的衣领。   “我们,我们也没想到!二皇子竟会带人闯进来!肯定是消息泄露了!”   “司马汐?又是他!”司马延松开手,双手握拳狠狠的捶在地上。   “早知道我就应该先解决他!”   不顾已经红肿的双手,司马延深吸几口气才声音沙哑的说道:“不知道司马汐到底知不知道是本殿下做的。他们一定会在各处搜查!你们现在就走,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绝对不能牵连到本殿下!”   “殿下……”   “没听见本殿下说的话吗?怎么还不走!”   “……殿下。我们……有两个人被抓住了。”   司马延闻言一愣,因熬夜和激动而充血的眼睛盯着他。最后竟是笑了出来。   “哈哈哈!完了!完了!都完了!”   “殿下!他们不会招的!殿下!还请相信在下!”   他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也不再去管那些黑衣人,发狂似得笑了一会儿就径直回了房内。   侍从们都有些害怕,也不敢上前,只默默的缀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司马延望着不远处的烛火木然的坐了一夜。直到蜡烛烧尽,烛火熄灭。屋外,天际已经大白。   有人送来了早膳,但他无动于衷。就这样一直坐在原地,直到黑夜再次来临。   他终于开口询问:“有来宣读旨意吗?还是说,他们直接围了院子?”   “回殿下,都没有。今日无人上门。”   听到这句话司马延的眼神里,才又有了光彩。   他像是绝路尽头坐了很久却突然发现了一条小道的人。有些慌张的确认着消息。   “你确定没有人来?”   “是,确实没有人来。”   “你知道行宫那边的消息吗?”   “老奴想着殿下或许会想知道,已派人前去打探了。回来的人说,昨夜陛下突然遇刺!行宫已经乱成一团!陛下虽未被贼人劫走,但却病了!听说……已经到了人事不醒的地步。三殿下和四殿下都寸步不离的守在陛下榻前不敢移步。”   “病了?……快!让人端热水来!再给本殿下拿身干净的衣裳。本殿下要去看望父皇!”   ……   行宫内。司马云正坐在榻前出神。房内很是寂静,魏珠愁眉不展。让人一看就知道司马令定是状况不太好!   不管别人怎么想,司马延看到这幅情景倒是真信了。他扑到司马令的榻前,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可又怕惊扰到司马令的样子不敢大声哭喊,轻声颤抖的喊到:“父皇?父皇!”   见司马令没有反应,他心里反而松了口气。转身向司马云问到:“四弟!怎么才一日不见父皇就……”说着说着他悲从中来竟是哽咽了起来。   司马云叹息着摇了摇头,将司马延拉离了司马令床边。   “我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我来时贼人已退,父皇已经如此了!陆院判说,父皇这是受到了惊吓旧疾加重了!”   “旧疾?父皇何来的旧疾?”   “皇兄莫不是忘了,父皇一直说头痛。这症状也是时重时缓,却一直不见好!想必这次父皇受到了惊吓,病症彻底爆发了!”   司马延将信将疑,但还是接受了这个说法慌张的说到:“那现在可如何是好?”   “陆院判已经在想办法了。我也不知该如何,只能在父皇榻前略尽孝心。”   “原来如此。对了!刚刚……怎么没看见二弟和三弟?二皇兄在父皇榻前守了一夜我担心他撑不住就劝他去休息了。三皇兄……好像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弟弟已经派人前去告知了。”   听闻众人皆已知晓,司马延才真正放下了心。   “想必四弟也已在榻前守了很久,不如也去休息休息吧。父皇那里大哥会去守着的!”   “这……”   司马延见司马云还有些犹豫,假装生气似得说到:“难道你信不过我?”   “没有。既如此……就有劳大皇兄了!”   见目的达成,司马延又和颜悦色起来。   “无妨。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四弟就放心的去休息吧!”   司马延眼看着司马云渐渐走远,招来一个小太监让他送信回去自己进了行宫内。   没一会儿,那黑衣人的首领就悄悄潜了进来。   “殿下。不知殿下召在下来所谓何事?”   司马延起身走到角落里,那人也跟了过去。   “本殿下召你来,自然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敢问殿下,在下……要怎么做?”   “你手下不是能人众多吗?可有……会模仿字迹的?”   那人一脸疑惑,皱眉说到:“殿下!在下手下却是能人众多。但大多都是武力出众之人!这模仿字迹……”   “若是没有就去找!现在就去!不管怎样,也要给本殿下找到!本殿下今晚就要用!”   “这……诺。……不知殿下要这能模仿字迹的人作何用啊?”   司马延勾唇一笑,“本殿下要做完未完成的事!你最好不要失误!否则……本殿下容不下无用之人!这点,你应该明白!”   “是。在下明白。感谢殿下的信任!”      ☆、第一百五十章   司马延望着榻上的人心情复杂。司马令是他的父亲,但更多的是一个帝王。他少时,司马令对他很是关爱。但一旦他成长为成年的皇子,这种关爱也随着他的成长变了质!   这种无时无刻的关爱似乎带了审视和监察的意味。   刚开始他还很自豪,因为他觉得父亲这是在试探他能否继承他的基业。但后来发现他只是在防备他生出野心罢了。甚至为此不惜提拔司马汐来平衡他的势力。   司马令的平衡之术平凡到他无法忽视。但他还是按司马令的意思走。只是因为他不甘心。他想要证明,他比他的任何一个儿子都优秀!司马汐更是无法与他相提并论。只有他司马延才是他司马令最疼爱的儿子!也是最适合的接班人!   可是他忘了。在他眼里,比起儿子,他先是一个臣子。儿子可以顺理成章的继承父亲的基业,但臣子若是肖想主人的权位便是谋逆!   所以在他想成为继承人的那一刻起就会受到防备。当他的野心被司马令所知就会成为眼中钉肉中刺!他的兄弟也会在他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纯良”!   他轻声喃喃道:“父亲,别怪我狠心,是你先不把我当儿子看的!我不过是找准了自己的位置!   你忘了,当初我还年幼不过因为擅棋,别人一句戏言说我有帝王心术你就迁怒了我的母妃。她失去了你的宠爱和保护在宫中的倾轧下身故!   我无知,只知是后宫那些人心肠毒辣!后来才知,他们不过是猜中了你的心思!我于你,想必和母妃于你是一样的吧!”   在他看不到的被子里,司马令的手紧紧的揪着身下的被子。不知废了多大劲儿才维持住面上的表情。   这天下之大,能人虽多,但却要在这万千之中寻一个有特定特长的人却是一件难事。   那黑衣人也是有本事,只肖两日便寻来一个符合司马延要求的人。   此人是一个师爷。文采不怎么样,唯一的特长也就是会模仿别人的字迹。凭着这个技能他好歹还能在官府混口饭吃。只是,他的主官也不是什么好人。贪污受贿的事没少干,因此倒是很依赖他这个会钻营的师爷。   陡然被人找上门,那人还以为是别人雇了杀手来找他报仇的!后来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人有这样的财力或本事。若是这样的人他也不敢惹啊!   但他还是赔着小心,生怕这位大爷一个不爽,他就要二次投胎了!   后来听闻要带他去见一个贵人,他疑惑中还带点儿兴奋。这次机会要是抓住了,他这是要飞黄腾达的节奏啊!   这日,司马延又对着其余人讨了守夜的差事。   其过程虽有些曲折,但结果还是如了他的意。   司马云是本着演戏要演足生怕他看出什么破绽,司马汐却是故意为难他。难得有这么个戏耍司马延的机会,他也抓住这个机会狠狠的出了一把怨气。   许是打着秋后算账的注意,司马延倒是没有与他过多争吵。   当天晚上,那人扮作小厮跟着司马延进了行宫。   司马延遣退了所有下人,对那人道:“听说你能模仿别人字迹而不被发现?”   那人一看,面前这人气度非凡。不是达官便是显贵,说不定还是皇亲国戚!连忙点头,陪着小心。   “您说的是。这可是小人吃饭的手艺!被人看出来不就砸了小人的招牌吗?您若是有这方面的需求,小人定为您办的妥帖,任谁也看不出!”   “废话少说。本殿下只需要你做一件事。事成,重重有赏。事败……就直接送你去见阎王!你觉得如何?”   这殿下二字一出,那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浑身都在冒冷汗。一是激动,而是害怕。这样的人找他,所为之事绝非小事。可也容不得他后悔。   “您放心!小人定当拼尽全力!”   司马延闻言才有些满意的嗯了一声。然后将几份奏折交给了他。又取出一块黄稠。   “这奏折上的字迹,你且仔细看看。稍后我报你写,字迹需得与这奏折上的一模一样,不能被人看出任何破绽!”   “诺。但……殿下。这每份奏折上的字迹都不同啊!这让小人如何模仿?”那人一脸为难。   “本殿下是让你看批文!”   那人闻言顿时一惊,这奏折上的批文皆是皇帝所写!这是要让他模仿当今陛下的字迹呀。果然,所图甚大!   “……诺。”   他不敢把自己的惊惧表现出来。故作平静地颤抖的手翻开奏折仔细观摩。待会儿若是有一点失误。怕是面前这位就会活剐了他。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司马延的耐性也差不多到头了,问到:“能写了吗?”   “能!能!”   “那就开始吧!”   那人摊开黄绸,将笔尖沾上墨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近日来深感不适,于政事上也甚感疲惫。大皇子司马延文武双全,孝顺果敢。当为替朕抚慰百姓之不二人选。着大皇子司马延于朕病期监国,总揽国家大事!如朕病期有何不测,由大皇子承继朕之基业!钦此。”   司马延口中所述内容让他心惊胆颤。虽倒也有所准备,但真正听到这里还是不免胆寒。   “殿下!已经写好了!”   他小心的捧着黄绸,递了上去。司马延仔细考察了许久终于满意的笑了笑。   那人刚松了口气,就听司马延说:“带他下去领赏。”   “诺。”   那人闻言顿时将所有的恐惧都抛在了脑后。果然是富贵险中求啊!古人诚不欺我!   他兴奋之下,没看见谢恩时那侍卫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司马延一向小心,又怎会留下这么大的“证据”!此人是必死无疑了。   司马延拿着圣旨走到桌案前。桌案上放置着一个精致的玉匣。里面放着国家的至高权柄。   司马延近乎虔诚的取出大印不偏不移的盖在黄绸上!眼里的激动之情使人疯狂!他所梦想的一切都要实现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父皇!我的梦想马上就要实现了。当然,儿臣也不会忘记您多年的教导!定会让您安享晚年。”   司马延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声色舒缓的说到。   司马令再也忍不住,一边睁开眼睛,一边剧烈的咳嗽。   “朕好像从未教导过你谋逆篡位!”   司马令突然的清醒让司马延吓了一跳。但他只惊诧了一下,就有恃无恐地笑道:“上天真是知我心意!特地让父皇能在这个时候见证我的成功。”   司马延讽刺的说到:“成功?凭一份假诏书吗?”   司马延收到嘲讽也没生气,说到:“本来是假的。但父皇竟然醒过来了,那就变成真的了!”   “你再痴心妄想!它永远不会变成真的!朕会昭告天下人,你是一个妄图篡位的逆子。”   司马延闻言收敛的笑意,眼眶泛红眼里尽是疯狂。   “父皇,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不是你最疼爱的儿子吗?别人都是这么说的,但我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说着他的神色变得冷冽。   “不过这一次,任何人都不能阻拦我。包括您!既然,父皇不愿意宣读旨意那就别读了!听着就好。反正只要父皇没有反对那就是默认了!谁都说不出来不对。我是名正言顺!”   “你!”   司马令被气了个倒仰,仰着头靠在身后的软枕上喘着粗气。脸气的通红,直拿手捶着胸口仿佛喘不过气来。   司马延看着他这个样子反而笑了。   “各位大臣,都来了吗?”   “回禀殿下。诸位大人都已经到了,只是无沼不敢入内现都等在门外!”   “好了。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只差一样道具……好戏就可以开锣了。方晨!药呢?”   那人闻言忙从袖中掏出药瓶放到了司马延的手上。   “父皇,别害怕。这药……只是让你安稳一下罢了。不会要你的性命。我说了,会让你安度晚年。我会说到做到!”   说着他亲自将药塞进了司马令的嘴里。   “好了,让他们进来。”   说完他就跪在了司马令的榻前。   “父皇,您这是怎么了?您说话呀!父皇!”   他边喊边哭端的是声泪俱下。仿佛完全换了个人一般。   进来的众人见状都惊慌上前询问:“陛下!大殿下!陛下这是怎么了?”   司马延梗咽的说到:“父皇,他……他,他说不出话!”   那官员闻言如同青天霹雳,顿时就瘫坐在地。周围人也听见了他的话,着急忙慌的窃窃私语。   “安静!虽然父皇出了事,但这时诸位更不应该乱!另外,幸好父皇留有诏书。本殿下还没来得及看。就让一向公正的郑大人来宣读吧!”   众人一听还有诏书连忙安静了下来静静地听着诏书的内容。生怕错过一个字。   当宣读到由大皇子司马延监国和继承皇位时底下惊呼声一片。司马延也一副惊诧的表情,端的是无辜毫不知情。   也有人当即就表示了认同。但也有人表示不知诏书真假!司马延眼神暗了暗记下那些不服他的人的名字,说到:“虽不知,父皇竟会选择本殿下。但当着父皇的面宣读的旨意,且父皇还清醒着竟就有人有二心了吗!且,父皇这么做也许只是因为本殿下年长。那既然父皇如此信任本殿下,我必将不负父皇信任好好监国直至父皇痊愈!若还有人有异议不妨现在就提出来,趁父皇还清醒我们当面商议清楚!”   “这……”   那些官员闻言很是为难,只得接受了这个旨意。   “既然无人有异议,那就按照父皇的意思来吧。我不想再劳累父皇了。”   司马延一副悲伤的样子看着司马令说话时几近哽咽。   但司马令却看着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朕!不同意!”   司马延的表情霎时凝固了。   底下的官员也是大惊。   “这!不是说陛下不能……言语了吗?”   “朕确实差一点就要不能言语了!但若非保持安静,又怎能听到你们的大殿下的勃勃野心!”   司马延愣了一秒,回头用阴狠的眼神紧紧盯着方晨。   “是你背叛了我!”   “属下,属下只是不想再助纣为虐。”   那人看到司马延的眼神颤抖了一下,低下头不再与他对视。   “助纣为虐?好一个助纣为虐!本殿下千算万算却没想到栽在了你的身上!”   “司马延!你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别人都看不下去了,不想给你办事了!你现在竟还有脸怪别人吗?”   司马汐带着嘲讽的语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司马泽和司马云。司马汐不愿放过这个机会,言语上多加嘲讽。司马泽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笑话。司马云却出你在一旁不言不语,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   司马令疲惫的挥了挥手,马上就有侍卫上前将司马延拉了下去。司马延没有反抗就那么任人施为。   众人都相继告退,司马云是最后一个走的。正要离开,却被司马令喊住了。   “你且等等。魏珠不在,你先给朕倒杯水。”   “诺。”   “刚刚,汐儿和泽儿都义愤填膺,仿佛是针对的是他们。你为何却不言不语。”   “儿臣……只是觉得他虽做错了事去,毕竟还是儿臣的皇兄。父皇责备是应该的,但儿臣觉作为弟弟言语上也不必那么苛责。”   “你于心不忍了?”   “……是。”   “唉。”   司马令叹了口气,说到:“你知为何父皇说你像那个人。你不仅容貌像他,性子也像他。有时连朕都觉得恍惚。那个人也是如此。外表看起来性子冷漠,可接触久了就发现他最是真挚。正在这宫里待了许久,最后发现也许唯有他是真心待朕。但云儿你要记住,你与他不同。他只是世家子,朕却也没保住他。而你是皇子,更不容心软!”   看着司马云仍然不为所动,司马令叹了口气,说道:“罢了。和你说这么多,你也听不进去。朕在的时候会尽量护着你的。你也回去休息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司马汐看着坐在草垛上的司马延冷哼了一声。都进了这天牢还装什么大爷!他犯的可是造反大罪除非真的造反成功否则这一辈子都别想出去。   “皇兄一向深得父皇喜爱,谁知皇兄枉费了父皇的一片苦心。终是落得这么个下场!皇弟我虽于心不忍却也别无他法。不过皇兄放心,我已嘱咐过这天牢中的人。定会好好招待皇兄!毕竟皇兄还要在这里住上大半辈子!”   司马汐越说越开心,司马延却没有像他预想中的一样睁开眼像疯狗一样扑上来。   司马延冷冷地看着他说的,“你真以为你算计了我就能高枕无忧了?以那位的性子,你怕是也离我的结局不远了。皇兄给你留个位置,等着你来日进来的时候也好有个地方。”   说着,他拍了拍身边的草垛挑衅似得看像司马汐。   司马汐闻言脸都被气的扭曲了。但人已经进了大牢他也无法再落井下石。只得冷冷的盯了他半晌,转身离去。   司马延虽一时打击了他,却也并不高兴又闭上眼睛一副打坐的姿态。   司马延的判决不久就下来了。传旨的依然是魏珠。   “陛下说了,既然你说那留朕一命,那朕也留你一命。着,撤去爵位官职抄没府邸圈禁于宗庙!”   魏珠宣完旨意看着 颓废的司马延摇了摇头。自作孽不可活呀!   这边一派悲凉,那边司马云可没空注意这些事。   “您终于肯现身一见了?”   “瞧您这话说的。此事干系重大,老臣也不得不小心为上!”   司马云对面正是笑的一脸温和慈祥的郑大人。   “大人也是小心的太过了。毕竟,连我都没想到这幕后的推手竟是一向和善的郑大人!只可怜我那皇兄,怕是到死都不明白究竟是谁背叛了他。”   郑暄笑了笑,说到:“背叛一词也说的太难听了些。老臣是陛下的臣子,也是为了维护陛下的安全。大皇子虽说是陛下的儿子但陛下 还未立嗣,又怎么说得上是背叛呢。不过是帮助一个迷路的孩子让他迷途知返罢了。”   “那郑大人又怎么保证不会让本殿下也来一出迷途知返呢!”   “其实,当初老夫虽欣赏殿下,但也是给过其他几位殿下机会的。只是不像对殿下那么直接,将消息放在面前罢了。可那两位殿下,实在令我失望。”   “所以最终你就选择和我合作?”   “合作什么的,太见外了。是辅佐!”   司马云没有在这方面再多加深究,反而问到:“既然这事情都过去了,我也不想再多问。只有一点,郑家世代都是文官。但本殿下却不知郑家居然有如此能力将众人耍得团团转都隐藏的不露一丝痕迹。”   “郑家毕竟在这上京城待了多年。况且各家也都有养护卫的习惯。哪里又真能不露一丝痕迹?殿下这不就知道了!否则也不会使人请老夫喝茶。”   “本殿下也未曾想到,郑大人这么实诚!茶都还未饮便都说了。”   “总要让殿下看见老夫的诚意才能接着谈下去啊!”   两人相视一笑,举起了手中的茶杯。   郑暄走后,司马云对身边的护卫说到:“你去查一查,郑家和司马延的来往。”   “殿下是否太小心了些,这大皇子不都已经被圈禁了吗?”   “我小心的可不是司马延。这郑暄的手段完全不是司马延能及的上的。但当初司马延那么放心的动手定是与郑家达成了协议。郑暄这么轻易就上了司马延的船事后又如此背叛。司马延手里定握有郑家的把柄!   现在他弃司马延与我合作想来所谋甚大。”   “诺。”   ……   杜岚听着书房处传来的动静皱了皱眉,然后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己做自己的事。   当初再不情愿,她也还是没逃过命运嫁给了司马汐。那断时间她流过不知多少眼泪,后来也麻木了。也懒得管司马汐。大不了以后没孩子就抱养一个谁怕谁!   “殿下!您别砸了!那瓶儿可是价值不菲啊!”   司马汐闻言怒目而视。   “本殿下现在难道连个破瓶子都砸不起了吗!”   那人闻言忙噤了声。司马汐却没有真的砸了那个瓶子。气愤地瞪了那瓶子两眼又轻轻放下了。他现在还真砸起那个瓶子了。   他早已开府,吃穿用度具靠例银。往年还有淑妃的补贴和底下的碳敬冰敬。但这些年他越发的不得志。即使司马延倒了司马令也没对他更加疼爱倒是因司马延的事对他多有忌惮。这些年司马令身体又不好了,连淑妃都难得见上几面。他的日子也越发难过。   想及此,他又恨上了宗庙里的司马延。都倒了还牵累他!他们两个果然是天生的冤家!   但现在他更恨的却是司马云。   他弄倒了司马延,臣以为自己的日子会好上许多。再没有人能给他添堵。司马泽和司马云他都从未放在眼里过。   但谁也没想到,最后竟然就是他这个没放在眼里的四弟比他更受父皇的疼爱,甚至可以说是偏爱比起当初的司马延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仅他受到了惊吓,众朝臣也很是惊讶。看着司马云有人依稀想起了当年的陛下。然后他们明悟了,原来最像陛下的人竟是他。   众人都有儿子。偏疼幼子又喜欢像自己的儿子也可以理解。这个人看起来还比较和善也没有不良嗜好,朝臣们接受的倒是很快。   朝中的风向变起来本来就快。宫中的就更快。宫中那些人眼睛都盯紧了交泰宫,一旦传出什么人即将得势的讯息见风使舵的人就能将那人捧上天。至于万一失宠那人能否下地……他们就不管了!   总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陆妃就发觉事事都顺心了。连上了资历的嬷嬷见到她都是礼全嘴甜的。   陆妃高兴的对身边的侍女阿蓉说:“真是苍天庇佑!总算苦尽甘来了!”   阿蓉忙伶俐的接到:“娘娘说的是。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第一百五十三章   众人都说司马令最疼爱的儿子是他,但司马云表示,司马令的真爱绝逼是司马延。   自司马延被圈禁,司马令便日日寡欢,茶饭不思。整个人都消瘦了下去。不论身边的人怎么劝,他都像是得了抑郁症一般。   没过几年,原本康健的身子就瘦弱的不像样最后连年关都没挺过去。   司马令去的那日,司马云还在户部任职突然就听见丧钟敲响了!   他从桌案前抬起头,整个上京城的人都停下来手里的工作。   丧钟响了很久,上京城原来的繁华热闹都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可能是丧钟的声音太大,那嗡嗡声像是脑内的致使他脑中一片晕眩。众人也都不知所措。   他慌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户部尚书蒋大人带头哭喊了起来。   司马云被这声音惊醒就在一片呼号陛下的喊声中驾了快马飞奔回宫。众人都已闻讯赶到司马令的床前。他到时已经哭声一片。   他冲到司马令的床头跪下。过了一会儿又见几个朝中重臣也到了。   “既然人都来齐了,那就宣读遗诏吧!”魏珠抹了抹眼泪,颤颤巍巍的说到。   几人闻言悲伤中还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魏珠由一位重臣陪同取回遗诏并将它交给了卢太傅。   “陛下曾言,太傅为可信之人。忠信刚直。由太傅来宣读遗诏最为合适!”   “老臣……”卢太傅接过遗诏泣不成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四子司马云性平和中正堪当大任。故承朕之业守南国疆土,护佑万民!”   旨意一出,众人皆俯身敬拜。唯独淑妃站了起来,指着司马云说到:“这份遗诏定是假的!定是你贪图皇位谋害了陛下伪造了诏书!本宫不信!”   魏珠闻言说到:“淑妃娘娘,这诏书乃是陛下亲手所写,这殿中人皆见之。若娘娘不信可查验字迹!”   下面一位大臣也说到:“前朝虽不管后宫之事,但陛下尸骨未寒淑妃娘娘这样实在是有失得体!”   “得体?再得体下去我们母子就要被这环伺的虎狼给吃的骨头渣都不剩了!”   众人闻言更是皱眉指责。司马云见状吩咐到:“淑妃娘娘因父皇去了大受打击神精失常,还不快送娘娘回宫!”   “是!”没有反应快的从两边架着淑妃就出了太极殿。   淑妃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喊叫倒真像是得了疯症。   众人的窃窃私语很快就安静了下来。每次皇位交替都要大闹一场,与内乱相比这也算不得什么了。   确定了继承人,等司马令出了殓就开始忙碌新皇的登基事宜。   众人忙来忙去却总觉得缺了什么。但本就忙碌,他们又懒得再去深思。直到礼部的人开始准备封后事宜才猛然清醒。   哎呀!就说缺了什么!缺了一个皇后!   那几年司马令的身体已不太好,也没精力想这事。加上前几年朝中气氛都有些压抑,众人竟是集体忘了这件事!   现在被突然提起,众人都默默放下手里的工作摩拳擦掌。   这可不是赌博了!司马云已经是确定的下任新皇,谁若是能把女儿嫁给他做正室那就是妥妥的皇后!   皇后之位啊!司马云还没有孩子,也许就是未来的太子之母了!必须是一场激烈的拼杀啊!   一代皇后不管以后能经营的怎么样,好歹家里还能有个承恩侯的爵位呢!一个侯爵那得奋斗多少年啊!   一时间,各路人马齐动!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看自家闺女儿!   在挑明之前众人先有一场不见血的交锋。有些世家自知争不过干脆以自动退出和支持为筹码进行谈判获取更大的利益。   当然,自然也有不甘心的世家想要放手一搏也不是没有其他路子。比如……从这段时间司马云总能偶遇各色小姐就可见一斑。   待众人基本上达成了协议,剩下的那几家都是家世最好的。   挑了一日早朝,由礼部尚书牵头引出立后之事。然后底下自然就有人站了出来。   “臣以为王家小姐贤良淑德,家学渊源堪为国母。”   “臣以为谢家小姐蕙质兰心,大方得体更能为女子表率!”   ……   朝上唇枪舌剑司马云虽烦躁却也不好直接打断只能不发一言,显然对此不感兴趣。   但他虽不感兴趣,却有的是人感兴趣。   “娘娘!我们家慧兰啊端的是钟灵琉秀!也是从小娇养到大,比那些名门世家的小姐也不差点儿什么!而且慧兰毕竟是您嫡亲的侄女儿!和您最是亲近的,若是入宫您也有个伴儿啊!您说是吧!”   皇后的位子诱人。但陆家家世浅薄本是没他们什么事儿的。可司马云的母亲却出自陆家。出了一任太后,又得封了一个爵位底气倒是足了起来。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又惦记上皇后的位子。   故而派了陆太后亲兄长的夫人进宫游说陆太后。在他们眼里,亲事还是生母说了算!只要陆太后松了口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陆太后一向耳根子软,听她这说了这么多倒真有些意动。   她正准备应下了,就听见有人来报说是陛下到了!   她忙喜的站了起来,还没走几步就看见司马云大踏步进了殿内。   “母后住的可还习惯?”   司马云受了礼就坐上了主座。   陆氏又笑呵呵的靠上前,说到:“陛下果真一表人才人中龙凤啊!”   “这位是……”司马云仿佛才看到陆氏见她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微皱眉问到。   陆太后忙解释:“这是陆家人!”   “原来是承恩公家的。”   陆氏忙应到:“是啊!是啊!小妇人入宫看看太后。太后真是一片慈母心,就听太后一直夸赞陛下呢!小妇人家里也有个姑娘只比陛下小了两岁,最是能理解太后娘娘的心情!”   陆太后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开心的合不拢嘴。   司马云却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毕竟这皇宫现在都在他掌握之中。而这陆氏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朕不过是来看望母后。母后在这宫中若是烦闷也可召人来陪着解解闷。只朕最近公务繁忙又尚在孝期怕是没有更多的时间陪母后了!”   陆太后闻言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直说:“皇儿既有事就去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司马云从头至尾皆表情冷漠。不过他一向如此,陆太后也没在意。   司马云离开后就对身边的长安说到:“让人拟旨,着王旭之子王休补中书舍人一职。”   “诺。”   中书舍人一职盯着的人多,从陆家到王家都想为刚出仕的子弟谋个好缺。但职位有限,空出来的就更有限。陆家使尽了力气上下打点又千方百计讨好太后。但陛下一句话就让他们的谋算通通落空!   要说这陆家,吃相也确实太难看了些。以前陆太后还是陆妃时不受宠,陛下那时还只是平凡的一个皇子。他们就像是从没送过妹妹进宫似得从来没出现过。直到陛下登基为皇才慌忙递牌子要进宫“看望”太后!   也是太后耳根子软,被她们三两句好话一哄泪珠子一掉心就软了说什么都信!但我们这位陛下可不是好糊弄的!这才刚发迹就仗着太后的势还什么都想插一脚。哪有那么好的事!这次陛下不过是敲打敲打。若是陆家无视这警告,那以后还有的磨呢。   长安走的不急不缓,面上还是一派朴实。这些都与他无关,他虽要知道陛下想要什么,但也要什么都不知道。有时糊涂一些才能走的更长远。不然,魏珠魏大总管退下后也轮不上他坐这位置!   中书舍人一职是在御前工作品阶并不高,基本上只要皇帝看的顺眼那就定下了。就算是寒门出身也可,毕竟无需为了这点事情与皇帝过不去。   再者王旭本人就做过中书舍人一职,还是承旨。王家也是名门世家。王休本人也是芝兰玉树,很是养眼。对此,无人反对。至少中书舍人们对这个司马云给他们选的同僚很是满意。因此,中舍人处接到指令就开始拟旨。旨意审核过程非常的通顺,当天旨意就到了王家。   王家的人还是很淡定的。毕竟以王家的荣耀,一个中书舍人并不算什么。但这却也说明了司马云对王家的荣宠。他们还是面上带笑一脸矜持的回应了别家略带羡慕的恭贺。   陆家听闻这个消息时是有些懵的。他们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啊!都和太后说过了。然后就问承恩公夫人,你不是说陛下对太后很尊敬吗?承恩公夫人说是啊!陛下还让我常去陪伴太后啊!   陆家的人始终想不明白,承恩公夫人就第二天一早又递了牌子进了宫。   陆太后看见陆氏也很懵,心想她怎么又来了。   “阿嫂今日怎么如此早?况阿嫂为公府当家夫人事务繁忙实在不必日日进宫陪伴哀家!”   陆氏闻言露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表情。她今日本就刻意将脸画白了些,更显得脸色不好。   她一脸苦涩的说到:“臣妇是怕太后生气,这才一早就进了宫想劝一劝太后。”   陆太后闻言更是疑惑。她心想我儿子都登基了,我天天吃的好睡得好你如果不来这么早我可以晚些起就更好了。   “太后且听臣妇一言!那王家势大,陛下定也是有苦衷的!我等既为自家人自然不会计较这些的!”   陆太后听了半晌,她一直在说司马云有多么多么不容易,劝她别生气。听了许久陆太后才听清楚究竟是什么事。原来是司马云将中书舍人一职给了王家。   对此,陆太后坦然的反过来安慰她说到:“哀家并不生气。官职任命皆是前朝事宜。后宫不得干政!哀家平常并不管这些事。皇帝既然选了那王休定是有其用意。”   陆氏说了半天,被她的话堵的一噎竟差点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既然,太后不生气臣妇就放心了。臣妇也只是当心陛下如此……伤了太后您的面子,您再被气着了!”   “哀家还未向皇帝提起此事。”   陆氏闻言脸色一僵,还未来的及说什么就听见司马云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朕就奇怪为什么中书舍人的人选还没定就有人在外面说已经内定了陆家!原来源头竟在这里!”   “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司马云走到陆氏面前俯视道:“陆氏,太后都知道后宫不得干政你却教唆太后帮陆家讨要官职!你视太后为何物!又视礼法为何物!”   “臣妇!臣妇……”陆氏没想到司马云会突然到来本就吓了一跳此刻更是被司马云吓得话都说不周全。   陆太后也被吓了一跳,忙为陆氏求情。   “皇儿!这,母后并没有为陆家求官职啊!这么说是不是太重了!”   司马云用安抚的语气对陆太后说到:“母后深明大义知此事不可为。但外人却不明了。陆家毫不在意母后的处境!若儿臣才登基便有流言说母后借着皇帝生母之便为自己娘家谋私利岂不是污了母亲名声!倒是御史弹劾难道她能为母亲承担责任吗!”   说着司马云眼神凌厉的看向陆氏。陆氏被看的浑身一抖头又低了低。   陆太后闻言又看看低着头的陆氏,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但还是为陆氏求了情。   最终司马云看在陆太后的面子上让陆太后自己下令送了个嬷嬷去陆府教导陆氏礼法!   陆氏脸色苍白的带着赐下的嬷嬷回了陆家。官职没捞到,陆家反倒丢了个大脸!陆氏之后整整大半年都没出门,更不敢参加夫人之间的聚会。生怕被嘲笑。原来趾高气昂的气焰也去了大半。   御史们为此还特地上书称赞陆太后为人正直公允。陆家上下折腾的那点事整个上京哪有不知道的。故而陆太后自己出手倒是获得了赞赏。不过,陆太后并没觉得哪里开心就是了……   陆家稍稍安分了一些,但上京城里注定是安静不下来的。只是这次挑起动静的不是别人,正是司马云本人。   新历昭明元年,新帝司马云怀念先帝成疾。下诏曰:先帝尸骨未寒,朕身为天子为天下人表率当全孝道敬先帝。孝期未完不娶妻不食肉不着艳色!   诏书一出,上京城先诡异的静了一下,然后一片反对惊呼声。      ☆、第一百五十五章   “陛下!不可啊!”众大臣都像是炸了毛的猫,纷纷上谏。   司马云理所当然的说到:“孝为百善之先,朕身为帝王当更为天下人做出表率!何错之有?”   “这……”那上谏的官员被噎了一下,又反驳到:“可陛下怎能以平常人看待?陛下承担着整个国家的重担!陛下的子嗣是对国家脉络的延续啊!”   “这和朕为先皇守孝又有何干系?朕虽非常人,却更当严格要求自身!怎能因为身份的不同而兀自放松!”   朝上唇枪舌剑,但奈何司马云毫不退步。众臣无奈只得做出了让步。   这种事没办法。总不能拦着不让人家儿子尽孝吧?真要这么做了那他们的名声得成什么样啊?   得,不谈立后的事了。但众人又谈起了后位的人选。   看着下面马上就要开始新一轮的争吵,司马云扶着额角一副身体不适的表情。   他身边的长安一直注意些司马云,一见他这样立马上前问到:“陛下?您可是身体不适?”   他这么一问众人终于注意到了司马云“不太好”的情况。顿时心里一惊,下了一跳。   司马云都“这样”了,他们也没心情吵了。万一皇帝要是出事了,那他们争吵的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司马云回了交泰宫就立刻传了太医。太医刚诊完脉就发现原本清冷的太医署多了很多人。都是来打探消息的!   他的徒弟迎了上来接过他的药箱,还小声的问到:“师父,怎么样啊?”   他注意到周围顿时安静下来,那一双双耳朵也都悄悄竖起还有人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向着他这边靠近。   他一脸神秘的摇了摇头,众人顿时一惊。有人手里的药包都掉了!   他说到:“别瞎打听!陛下的事儿能乱说吗!”   众人沉默了半晌,又恢复了热闹。那人将掉了的药包捡起来拍了拍就走了。许多人都寒暄了几句也如他一般走了。   ……   交泰宫里。   “哎呀,陛下真是孝子!比那些还……谋反的谁有人性多了!”   旁边那人推了那说话的小太监一把,抬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才松了口气说到:“你怎么什么都敢说!”   那小太监也自知失言,忙不好意思到:“一时顺口就……”   不过他旁边的小太监虽然提醒了他,却也完美的演示了什么叫做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刚提醒完旁边那个小太监他自己就忘乎所以得猜测到:“不过,杂家猜测,陛下有可能是不想娶妻!”   那小太监听着身边同伴小声的耳语很是一惊,也跟着猜测到:“你的意思是……陛下是……!”说着他捂着嘴一脸震惊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在他们身后刚好听了一耳朵的阿锦:“……”   她的心情相当的复杂。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就已经发现了预兆。她没有阻止也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司马云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可以猜出来大致是为了自己。上辈子她也应下过,若是他向她求亲她会答应。   但真正到了这一步,顾虑反而越来越多。   她可以不在乎身份,但别人不会不在乎。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一介宫女,身份低微。别说皇后,就是妃嫔也是当不得的。   若她真要嫁给他。看在她侍候陛下多年又得陛下宠爱的份上顶多给她一个贵人的身份就顶天了。若她能生下皇子,或能晋至嫔位。然后除非她的儿子登上了帝位,否则就算皇帝要晋她的位份也会很困难。   她也并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不想一辈子就做一个井底之蛙生活在这后宫。   司马云推的了一时推不了一世。这后宫总会迎来新主人。到时她的处境怕是更为尴尬。   但司马云已经做出了如此多的努力,她又说不出口你别再折腾了要么乖乖就犯吧。反正最后也不会有结果何必非要到那个境地。   她日复一日的纠结着,终于有一天看着安静批阅奏折的司马云说到:“陛下可知近日宫中已流言四起!”   司马云批完手下的一本奏折放下狼毫看向她。   “什么流言?”   “……陛下要为先帝守孝,不娶妻。故而有人说……陛下其实是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   司马云眸色渐深,看着她没有说话。   阿锦接着说到:“众人都猜测,陛下是否喜欢的是……乐将军。”   “……”   司马云本来幽深的眼眸变得有些呆滞。接着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阿锦。   “他跟先帝的年岁都差不了太多!”   阿锦了然的说到:“我觉得也不可能。他是有点儿老了,还是王舍人更年轻貌美。”   司马云的脸顿时更黑了。他愤愤的吼道:“朕不好男色!”   声音之大听得站在门外的长安为之一愣,然后敲打旁边的小太监:“都管好自己的耳朵和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若是传出什么风声杂家定不会放过你们!”   两个小太监头低的更低了,弱弱的应了声“诺”。   屋内阿锦看着他发脾气说到:“陛下说不是就不是吧。”   司马云被她气了个倒仰,很是委屈的转过头不再与她说话。   阿锦见状恶作剧得逞似得勾了勾嘴角,又想起什么收敛了笑意。   “虽然那些大人暂时不提了,但并不代表放弃了。只要孝期一过,他们就……”   “他们就会重提立后之事。只是那时朕也站稳了脚跟不再一点话语权也无!”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司马云接了过去。   “可我终究……”只是个奴婢。   “到时朕会娶乐将军之妹为后!”   阿锦闻言一愣。虽然她是想劝他死心的但这丫变心变的也太快了吧!这让她很不爽!但她突然想到,乐将军之妹?是她想的那个乐将军吗?乐晋哪来的妹妹?难道是族妹?   “他们既然要身份,那朕就给他们个身份!阿锦,乐将军说他曾有个妹子与你一模一样。想认你做妹妹!朕觉得这样也不错,你觉得呢?”   阿锦闻言更是楞在了那里。      ☆、第一百五十六章   “乐将军,陛下就在太极殿等您。”   前面的小太监回过头恭敬的解释到。   乐晋微点头示意,说到:“有劳公公。”   又走了一段路,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这条路虽是去往太极殿的,却并非正门。往常司马云见他都是在正殿,他也都是从正门入的。而且,这位公公也有些……陌生。   他皱了皱眉,问到:“这位……公公,这好像不是去太极殿正殿的路吧?”   “陛下吩咐奴婢带您去偏殿。”   “偏殿?”   乐晋想了想还是跟着他进了交泰宫。既然是在交泰宫内除了司马云之外应该也没别人了吧。应该是他多心了。   那个小太监将他带到了偏殿的门口就停住了。他推开门恭敬的走到一旁,示意他入内。   乐晋跨进殿内,扫视一圈隐约看到珠帘后有个模糊的人影。看衣物却是朴素的青色并不是司马云常穿的明黄色!乐晋仔细的打量了那个背影,确定那并不是司马云。因为那个背影太过纤细了,纤细的有些瘦弱。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向那个身影走去。既然是在交泰宫内,司马云不可能不知道。虽然他并不知道司马云究竟是何意,但想来司马云不会害他。   他掀开珠帘弯腰穿过向窗边的人走去。   珠帘被放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窗边的人似乎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身却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好久不见。”   面前的少女对他微笑寒暄,恍惚间和多年前的那个人影重叠。仿佛一瞬间穿越了时空回到从前。   “……好久,不见。原来是你要见我。”   “是。听说,乐将军要认我做妹妹。我就求了陛下,让我与您见一面。”   “原来是这样。你想知道什么?”   “据我所知,您好像没有妹妹。”   “所以呢?”   “您为什么……想认为做妹妹呢?”   “……我是有妹妹的。我确实,有一个妹妹。……和你一模一样。”   阿锦沉默了半晌,认真的说到:“那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兄长。我会把你当做真的兄长对待的。”   “你信了?”   “我信了。”   我当然相信,毕竟乐晋口中的那个妹妹可能就是我自己。   阿锦想问问,这么长时间他过的如何最终张了张嘴说出来的却是道别的话。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阿锦经过乐晋身边时听到他突然开口,似是询问:“你说……一个人突然消失会是什么原因呢?”   阿锦闻言一惊,心里很是忐忑。猜测他是不是认出了她,但还是装作疑惑的问到:“将军是在问我?”   乐晋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说到:“你不是有事?你自去吧。”   阿锦微低了头行了一礼,匆匆从乐晋身畔走过直到快出了大殿才停下脚步回头看。乐晋仍在原地,背对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或许他至今尤不清楚当初那个人为何一夕之间就无踪无影。如果不出意外,他这一世都不会清楚。   ……   郑府。郑暄不停的咳嗽,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咳出来了。脸上通红泛着热意。嗓间的痒意好不容易停止了一会儿,他趁着这个间隙仰头深深的呼吸着空气。半晌才仿佛活了过来。   郑暄之孙郑州焦急的等在一旁捏了一把汗,也不敢随便碰他生怕他就这么走了!   郑暄的年岁着实不小了,他的儿子都去了,他却为了郑家一直挺到了现在。郑州还年轻,撑不起郑家。他若去了,郑家就真的要倒了。   “祖父。”   郑暄看着面前的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他并不想喝药,年轻时甚至为了不喝药偷偷将药倒掉。但他已不再年轻了,郑家的处境也决定了他再没有任性的权利。   本以为和下任皇帝合作,从龙之功即使不能让郑家恢复繁盛时期的荣光也能让郑家更稳一些。但没想到,司马云并不信任郑家也不重用郑家的年轻一辈。他的儿子又早逝了!可怜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还要勉励撑起整个郑家。   但他如今身体越来越差,就算想教导郑州也是力不从心。   躺在床上的郑暄只觉得飘忽已久的神思终于归位。   “你们都下去吧。州儿留下。”   “祖父!”   看着孙儿担忧的眼神,他强打起精神,说到:“最近宫里有何消息?”   “宫里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有流言传出说陛下将与乐将军之妹联姻。祖父,这些都先放一放您歇一歇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   郑暄摇了摇头,说到:“我的身体我知道。养不好了。你说的联姻的事你再去仔细打听。空穴不来风。陛下虽以守孝为借口将立后之事推后,但这只是为了掌握主动权。乐家世代为将,乐晋更是接手了洛鄂的军权。陛下为了稳定政权而与乐家联姻确实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这与我郑家有何关系?恕孙儿直言,就算陛下不娶乐家女,这皇后之位也轮不上我郑家。”   “确实。但其中却大有可为之处!州儿,你记住。没有不相干的事情,只有不想参与的事情!”   就算是为了郑家,他也要搏一搏!   郑州不太明白郑暄所说是何意,但为了安抚祖父他还是应下了。   郑暄见状叹了一口气,说到:“你去,给王谢等世家下帖子,就说我大病初愈。将于三日后宴请诸位老友以庆贺!”   郑州闻言忙劝到:“祖父!大夫说您要静养啊!还是……”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郑暄呵住了。   “照我说的去做!”   许是说的急了,郑暄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这厢郑州还是听了郑暄的话下了请柬。那边收到请柬的人却很是疑惑。郑暄身体一直不好,怎么突然就痊愈了?更何况,就算是大病痊愈以宴席庆贺……也不该请他们啊。请柬上说老友,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他们和郑暄的关系实在不至这个地步。且据说,上京城的百年世家都收到了请柬!      ☆、第一百五十七章   郑暄做了一件很矛盾的事情。他开宴会宣布自己痊愈了,但转头又向司马云请求封荫将郑州的职位提了提。   有人看不懂,也有人同情的叹了口气。说这郑大人这么大年纪了,却还要为家族子孙奔波。   旁边的人闻言翻了个白眼,怼到:“郑家再怎么衰败那也是百年世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还有空同情人家。”   那人闻言,眉头皱的更紧了无奈的说到:“也是。这上京大多数还不如郑家呢。”   年关将近,朝中倒是意外的安静了下来。除了郑暄上下闹腾了两下,众人都不想找事情。诸事都开了春再说。开了春司马云的孝期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又是一番恶战。   他们虽闲下来了,司马云却很忙。冬天漫长,每年都要冻死不少人。更何况今年是他执政的第一年。若是死伤人数太多恐有心人趁机散布谣言。相反,若是国泰民安他的地位就会得到巩固。   不过忙归忙,年还是要过的。每年除汐皇帝都要于宫中设宴以犒群臣。宴会的相关事宜向来由后宫之主安排。然皇后未立,司马云亦未纳妃。故宫中事务由本该闲下来的陆太后主理。陆太后未曾主持安排过这么大的宴会,又让阿锦和长安辅助。   除汐当晚,宫中张灯结彩尽显新年的氛围。宴会还未开始,空中已飘起了雪花。风一吹更显轻盈。   司马云当政时日虽短,但行事有度礼遇群臣,即使立后之事未能如众臣所愿也可称是德行出众。总的来说众人还是很满意的。   司马云看着众臣推杯换盏,连几个重臣也是笑眯眯的和善模样心中不以为然。   乐晋上前敬酒,说到:“瑞雪兆丰年。微臣恭贺陛下新春。”   司马云笑着举杯,“你我君臣同贺。”   乐晋以宽大的衣袖做遮掩,仰头饮尽杯中酒。司马云见状亦满饮此杯。   乐晋饮完将杯口朝下示意,看向司马云。司马云的笑意真实了些。   席上有人一直留意着司马云这边,见乐晋敬完酒也端了酒杯起身。   乐晋敬完酒欲走,走之前认真的对司马云说:“今年国泰民安,臣知陛下胸怀,装着四海万民。但,陛下也无需将自己逼的太紧。”   司马云闻言怔忪,随即嘴角翻起一丝苦笑。他也不想如此劳累,但不是他将自己逼得太紧是朝中众人将他逼得太紧。那笑面之下皆是獠牙。他若有丝毫示弱,所珍惜之物欲保护之人就都会丧生狼口!   他微笑着接受官员的敬酒,冷眼旁观他们互相劝酒。现在的和乐并非真正的相和。不过是还在互相试探。   ……   悠闲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年节总是感觉刚开始就过去了。   转眼开春,厚重的袄子脱下才发觉冬天的厚重。   司马云的孝期将过,朝上众人蠢蠢欲动。就连陆家的心思都又活泛起来。承恩公夫人日日前往太后宫中劝说。   可就在众人心思活络时,司马云主动在朝堂上宣布将迎乐晋之妹入主后宫。众人都停了言语,面面相觑既不说赞同,也不曾反对。   下了朝会,王家现任家主和谢家现任家主同路而行。   “陛下这是要巩固政权?”   “怕是我等百年之后,也会如郑家一般了!”   “谢兄何出此言?”   “我等家族虽钟鸣鼎食,但大多在朝中为文官。可若皇后之父为武将,甚至……将来那位的外家为武将怕是文不如武!我等再无话语权啊!”   “谢兄过虑了。我等家族经百年而不衰不会顷刻坍塌!更何况……现在言那位外家似乎还为时尚早!”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又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   郑暄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喝药,他浑浊的眼里泛起精光。   “天不亡我郑家!快!去打听那位未来皇后的具体事宜!”   郑州安抚好祖父就起身离去。   立后的诏书早已准备好,司马云在朝会上宣布过后就由长安前往乐家宣沼。   阿锦也向司马云请辞。她既然已是待嫁之身再住在交泰宫显然不合适。待出嫁之时难道从交泰宫直接出发?那不是就露馅儿了吗!   乐晋早已在月余前就为阿锦准备好绣楼。阿锦一进府他亲自带着她前去。   “这是吾妹曾住过的屋子。但被褥衣物都是新的。若你住不惯我再吩咐人令给你备一间屋子。”   “兄长不必麻烦。这里很好。”   “有事可吩咐澄碧。也可直接来寻我。”   阿锦送走了乐晋从屋子这头绕到那头,最后在窗台处停下。   这间屋子还和原来一样,陈设都未变过。还有这扇窗户,对面就是善缘馆。正对着她曾经的房间。   善缘馆她并未卖出,至今地契还在她手里。犹记得初时她曾无数次盯着这扇窗户发呆,窗边也是她最喜欢的位置。她也曾无数次想过打开这扇窗户的场景。只是没想到,打开这扇窗户的却是她自己。而她从一扇窗户前变到了另一扇窗户前依旧对着紧闭的窗户发呆。   她曾不解,为什么明明有续命之法他却不愿用。他说要顺应自然。她还是不解。   但,当看见乐晋的那一刻她突然懂了。何为自然之法。她不能与人同老,面对旧识只能故作不识。身边的人一直在变,熟悉的人越来越少。说不上是该庆幸不会被认出,还是希望有人能认出来。   看着他们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小心翼翼,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态度更觉心情复杂。   她突然很好奇,司马云若是知道她的不寻常会是何种反应。   皇后一词并非指人,更像是一个职位的代名词。所有坐在皇后之位上的人,都注定要接受天下人的目光洗礼。所有的瑕疵和问题都会被无限放大。   她的不寻常也会轻易就被发现。   若是他们发现他们所谓的国母不会老不会死会是何种反应?怕是……会直接把她架上火堆吧。司马云和乐家的名誉也将一齐扫地!      ☆、第一百五十八章   真正的大家闺秀在待嫁之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但……阿锦显然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   阿锦与侍女说了一声,并拒绝了她的陪同独自一人上了朱雀大街向善缘馆方向走去。   “你是……善缘馆的容与姑娘?”   她听见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回头,却突然想起她不再是容与!   一个容貌陌生的妇人挎着菜篮子,惊诧的看着她。   “您是……在叫我?”她装作疑惑的说到。   那妇人惊奇的睁大了眼睛死死盯着她瞧,嘴里还念叨着:“像!真像!”   “您认识我吗?”阿锦再次发问。   那妇人反问到:“你母亲是不是姓穆?”   阿锦摇了摇头。那妇人又追问到:“那你母亲可是闺名容与?”   阿锦又摇了摇头,那妇人啧啧称奇解释到:“姑娘,你别见怪!实在是你的模样像极了我曾认识的一个人!”   “无妨。”   那妇人道了歉临走了还频频回头像看稀罕物一般看着她。   阿锦吓出了一身冷汗,再没有心思逛街径直回了乐府。   她安慰自己,这在旁人看来也就是一个认错人的误会而已。只要不再去那附近活动应该不会再碰上认识她的人。   自我安慰的她不知道,这一切都已经落在了旁人的眼里!   而所谓的旁人,其实就是郑州派来盯着她的人。   那人本来也没察觉到什么,但对阿锦的反应感到很奇怪。一般人就算碰上此类的事情也不会在意。但她的反应却很……心虚。   他在那妇人还没走远时跑上去询问。那妇人虽有些奇怪,但也只当他是无聊八卦。便把这事儿当做奇事说了。   他听完,和另一个和他一起监视阿锦的人说了一下,就回了郑府汇报。   “这种事情你也来汇报?”郑州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到:“我是让你去监视她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没让你事无巨细的什么都说!”   “是属下的失误。”那人被郑州劈头盖脸一顿骂也歇了心思又老老实实的回乐府外守着了。   郑州骂完了人却依旧心情不适。这段时间郑家一直就没顺过。做什么事都格外艰难。   心情郁闷的他干脆换了衣服出门随便找了家茶馆坐下。   这间茶馆人并不多,环境还算清幽。隔着一曾珠帘,隐约可见说书人口若悬河的说着故事。   许是故事太常见,听了一会儿就有人无聊的喊着要求换个故事。   那说书人无奈的说到:“这位爷,我已经换了很多个故事了!您到底想听什么样的故事呢?”   那人说到:“你说的那些故事爷早就听腻了!有没有新鲜的!”   那人沉思了一会儿看着堂中人都百无聊赖的模样,将手中折扇一放说到:“行!今天我就说些你们不知道的事儿!”   他清了清嗓子,说到:“当今陛下你们都知道吧!”   堂中人闻言都来了精神,好奇的抬起了头。郑州心里虽有些轻视,但也竖起了耳朵。   他接着神秘的说到:“那有人知道曾经的状元郎蒋家公子吗?”   蒋云逝世已有十几载。但其经历奇异还是有老人记住了他。   有人问到:“你不是要说陛下吗?怎么又说到蒋家公子身上去了!”   “这两人本没有联系,但陛下长成之后……却和那位蒋公子长的是一模一样!”   底下马上就有人嗤之以鼻,“说的好像你见过天颜一样!你不会是在胡扯吧?”   “各位还别不信!老朽说的都是真话。老朽虽未见过天颜却见过陛下的画像!而二十年前老朽就在这里说书了。有幸见过蒋家这位状元郎游街。至今,老朽都记得当时的盛况!   十六载混沌,一朝清醒。那日万人空巷,街边围观者众。老朽也在其中,还目睹了当街的惊马事件。”   “惊马?是那位蒋公子惊了马?”   底下议论纷纷,说书人趁机抿了一口茶接着说到:“没错!状元郎的马受了惊在街上横冲直撞,状元郎也差点摔下马背!”   “差点就是没有喽。难道我们这位状元郎还擅骑射?”   说书人摇了摇头,说到:“状元郎没出意外是因为被人救了。救他之人还是位美娇娘!   说起这位美娇娘啊就不得不提起另一位人杰----乐将军!   这位姑娘的兄长是当年炙手可热的神医穆大夫,曾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乐将军!后来英年早逝,就将他的妹妹托付给了乐将军照顾。”   “难道乐将军娶了这位穆姑娘?没听说乐将军娶过妻啊?你露馅儿了吧!”   底下的人都哄堂大笑。说书人不慌不忙,“这照顾就一定要娶她为妻吗?乐将军是认了她做妹妹。后来还常见到乐将军陪着她这位妹妹和蒋家公子一起出行。”   “照你这么说,若那位蒋家公子没有英年早逝说不定就娶了这位了?”   说书人笑了笑,说到:“这谁知道呢?”   又有人疑惑的问到:“那未来的皇后娘娘难道就是这位?这乐将军可就只有一个妹妹啊!”   这人一说出口旁边的人就反驳到:“你瞎说啥呢!这未来的皇后娘娘和陛下同岁!怎么可能是那位!”   说书人闻言再次露出神秘的微笑,说到:“那位早已不知去向。未来的皇后娘娘据说不是乐将军的亲妹妹,而是乐家宗族的女孩儿是他的堂妹!   不过……据见过她的人说这位乐小姐长的和那位穆姑娘是一模一样!”   有人楞楞的说了一句:“这是要再续前缘?”   底下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还有人赞同到:“有道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说书人说来只是为了引起客人的兴趣,但郑州却听出了别的东西。   这乐家小姐如何会与那位穆姑娘长的一样呢?除非她们有何血缘关系!难道……这位乐小姐其实不是他的妹妹而是他的女儿!这样一看,乐家小姐的年岁作为他的妹妹也太小了些!   郑州突然兴奋起来,若真是如此。乐晋行为不检,道德有失还欺君瞒上怎配为陛下岳家!   他茶也不喝,当即就使人去找监视阿锦的那个侍卫。让他收集更多的相关消息。那侍卫虽然诧异,但既是主人家的吩咐也只能照做。      ☆、第一百五十九章   郑州心里盘算着,回了郑家向郑暄禀报这件事。   郑暄思量良久说到:“这种事情早已过去很久根本没有证据。且只要当事人不承认我们又能奈他何?他们还很可能顺藤摸瓜找出我们。现在的郑家经不起乐家的报复。   虽然我们和那些世家提前打过招呼,但他们最多也就能做到袖手旁观。若我们真出什么事,他们撇清的比谁都快!”   郑州有些不甘的说到:“那就这样不管?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乐家又一向低调。如果我们不能搅黄这状婚事,他们也不会如约照拂郑家!”   郑暄皱眉沉吟了半晌,说到:“倒也不是不能用。只是这种事需得一击即中!”   “一击即中?要禀报陛下?”   郑暄看着郑州的疑惑模样简直想翻白眼。这孙子这么蠢,他怎么放心将郑家交给他!   “这世上有种东西在这种时候比陛下的口谕还管用!”   郑州闻言更疑惑。   “有个词叫做众口铄金!不管究竟是否是真的,只要百姓觉得是真的就行了!百姓对于皇家世家之事总是好奇的。我们只要善加利用百姓的这种好奇心即可!”   “可这种谣言……陛下会信?”   “是不是谣言要看信得人有多少!陛下信不信不要紧。若是百姓都信了,他也不能违背百姓的意思!即使他是皇帝!若是不能安抚好百姓激起民乱就是他的罪过!”   郑州似是有些怀疑。   “民乱什么的不至于吧?”   “大多数人对于别人的事当然是一笑而过。但总有些人自己过得不如意也希望别人一样!尤其是地位权势都是他们够不到的人能从云端掉入泥里更能使他们兴奋!你只需让人去找几个这样的人后面的他们会帮你做。”   ……   普通百姓的生活一向无聊,无非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多数人是不识字的,唯一的乐趣也就是听听八卦了。   而最近最流行的八卦就是关于乐将军的桃色新闻。   乐晋本来也没当回事,流言这种东西向来是扬汤止沸,不如不管。但过了几日,这流言不仅没有销声反而有种甚嚣尘上的趋势。   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几日朝中人看他的眼神也不对了。这怕是因为有人不愤他乐家出一任皇后下的阴招。他立刻招了侍卫去寻流言的源头。   乐晋都听闻了,阿锦自然也听闻了市井间的各种传闻。初时她还暗暗心惊,以为有人发现了她的秘密。但听到后来才知道传闻中的主角竟是乐晋。   她知道乐晋一定会有所动作,也知道乐晋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被人伤害到。但她还是很慌张。   这流言像是为她心中的秘密浇了水,心中的秘密疯了一般的长成了参天大树仿佛再也藏不住!她好像预见了秘密被发现的未来。她身边的所有人都会手足无措的被中伤!而她的存在都会成为抹不掉的错。   她终于承受不住心中的重量,寻了乐晋要入宫。乐晋以为她是因为流言担忧,见安慰无效也就随了她的意。   司马云见到阿锦倒是很高兴。看着阿锦严肃的表情,他很是从容的安慰她。但他的安慰却让阿锦越发难过。   阿锦让他遣退了所有宫人。大殿空荡荡的只剩他们两人,金属的光泽显得越发冰冷。   “我,接下来要说一个秘密。”   与相比阿锦的严肃相比司马云要轻松的多。   “哦?阿锦还有秘密瞒着我?说吧!若是坦白我就宽宏大量的原谅你了。”   “我……不会变老。”   “什么?”司马云听着这话很是疑惑。   “我的意思是……我非人。”   司马云闻言一愣,旋即笑开。但他看着阿锦认真的面容渐渐敛了笑意,无言以对。   司马云的沉默让阿锦的心沉到了谷底。但她还是接着说到:“你不是一直很奇怪你为什么会那么像蒋家那位公子吗?因为你就是他,而我……就是传言中的那个女子。我会出现在你身边,从不是偶然。”   说着她向司马云伸出手,最终摸向他的后颈处。   “你的后颈处有一个梅花状的胎记。这是我在你上一世生前送你的一枝桃花。也是我为了能再次找到你做下的记号。”   她收回手,再摊开时手心却凭空出现了一枝开得妖娆的梅花。此时刚入春,天气还很冷。但那枝梅花却似乎不受任何影响,常开不败。   这样的景象摆在面前,清清楚楚的提醒着司马云这不是玩笑。他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涩然的问到:“你是妖?”   “……算是吧。”还没成仙那就是妖。   司马云问完这句话就再没有说话。   阿锦等了半晌,最终还是转身离去。   他们都陷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想到这番谈话竟被别人听了去。   杜岚本是进宫来看淑妃的。她一直不喜欢司马汐,更没放下过司马云。得知司马云当了皇帝后她的心情很复杂。   但她已然嫁作他人妇,再不愿她也不敢挑战这世道的束缚。可她却又还抱着一丝她自己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执念。   司马云身边的宫人都是以前的人,有人认识她故而答应帮她通传。但突然所有的宫人都退了出来。她趁着一瞬间的混乱溜了进去。   她知道就算有人愿意帮她通传司马云也多半不会见她,但若被发现司马云也不会杀她。   她听闻他要立后了,她很着急。她觉得无论如何她都要见他一面。但没想到,躲在角落里的她竟听到了这样的秘密!   她惊恐的捂住嘴巴生怕一不小心惊叫出声被灭口。等阿锦走了许久司马云又离开不知去向何处才又偷偷溜出去,却在宫殿外撞见了一个小太监。   她毕竟是王妃。小太监禀报了魏珠,魏珠又到处去找司马云。司马云心情烦乱根本无心这些事听闻她没做出什么事就让人放了她。   她怀揣着这个秘密心绪不宁的出了宫。      ☆、第一百六十章   杜岚回去之后心神不宁,时刻注意着司马云的消息。但,司马云却出乎她意料的安静。   她听人回禀之后就咬紧了嘴唇皱着眉头,心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司马云不会是准备还要娶那个妖女吧!   那个妖女究竟有什么好?一旦她的身份暴露,司马云也将被她牵连。妖女降世只能说明上天对他不满!   她回去的第二天就去甘泉寺问过得道高僧,若碰上妖物该如何杀死。那高僧虽废话了很多,但倒是告诉了她方法。说什么克妖之物若非不同寻常的法宝便只能取自其自身。   法宝什么的她当然没有,否则也不用特意去甘泉寺找人问了。但……她想起了偷听时阿锦曾提起的那截桃枝。既然你亲自送出了利器就别怪我用了!   眼看婚期将近,司马云还没有任何动作。她却是忍不下去了。她握紧了拳头,连手心被自己长长的指甲划破也不曾在意。既然你下不去手,就让我来帮你吧!   只是这件事说来容易,但仅凭她自己一人要做到恐怕难如登天。就算她说出实话,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在屋中思量许久,最终对她身边的侍女说:“递牌子,我要进宫!”   她进了宫却并未去淑妃处,而是去了陆太后处。她虽不是陆太后的亲儿媳,但司马汐毕竟也是皇子。   陆太后虽然奇怪,却还是接见了她。与陆太后一同见她的还有被承恩公府送来镀金的陆笙。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陆太后的亲侄女儿。   陆笙少时身份低微,看着别家身份尊贵的女子被人围着恭维讨好只能羡慕。突然陆家身价倍增,她也有了恭维她的人。一时间竟被捧得飘飘然。   看见杜岚时,她的第一印象是不喜的。原因不外有二,一是杜楠比她漂亮。一个自认美丽的女人见到比自己更漂亮的女人很容易便会升起攀比之心。二就是杜岚家世比她好。   在对杜岚不喜之余,还有种轻视和兴奋。毕竟在她的意识里,杜岚家世比她好又有什么用。这辈子她也只能这样了。皇帝对她一家都会无视且戒备。但她就不一样了!她与皇帝却是亲的表哥表妹的关系。   陆笙被养在深闺,但杜岚却早已经了世事。她的一点儿小心思怎么逃得过杜岚的眼睛。   但杜岚并未说什么,只是在低头时眼里闪着冷光。   “你突然前来可有何要事?”   杜岚温文一笑,端庄得体。   “儿臣是想着许久未见太后了甚是想念。又听闻太后近来身子疲乏很是担忧故特地去了一趟甘泉寺,为太后带回了甘泉寺的平安符。听人说甚是灵验,惟愿太后身康体健,长命百岁!”   她身后的侍女也乖觉的捧着装着平安符的盒子上前。   杜岚说的好听,陆太后又是个耳根子软的自然没有不开怀的。倒是陆笙见她讨好陆太后眼里更是轻视。   陆太后眉开眼笑的拿着那平安符端详了半晌,一抬眼见杜岚还在下面站着说到:“哎呦!哀家一高兴竟忘了赐座。阿蓉!快让人端个绣凳来给二王妃!”   “诺。”   杜岚闻言谢了陆太后就在离她近些的地方坐下了。   陆太后倒也没奇怪杜岚为什么来讨好她。自打她儿子成了皇帝上赶着讨好她的人多了去了,她已经习惯了。   陆笙对着杜岚已没了什么兴趣。刚想移开目光,却盯着某处再移不开眼。   陆笙的异样陆太后没发现,杜岚却心知肚明。   陆家虽突然显贵了,但家底就摆在那儿。别说底蕴了,能拿的出手的东西都不多。   可杜家就不同了。作为杜家嫡女的杜岚从小衣食住行无一处不精致。   今天她其实是特意挑了陆笙在的时候来的,还特意带了一支无比华贵精致的簪子!   簪身是无暇的白玉制成的,簪头是一朵绽放到极处的牡丹。极薄的仿佛一阵清风拂过便要飘离的花瓣是用一整块血红的美玉雕琢而成,艳丽而又华美。   这曾是她的心爱之物。但今日她却要将其送给陆笙!   她状似无意的捋了捋碎发,等着陆笙开口向她讨要或是太后发现陆笙的异状。   就算她要将簪子送给陆笙,但也不能上赶着讨好!轻易到手的东西就不珍贵了!也显得她有所求   陆笙看起来确实很喜欢这支簪子,但碍于面子她不好意思出口讨要。陆太后也终于注意到了陆笙的异状。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杜岚的簪子。   “二王妃的簪子倒是别致。”陆太后赞到。陆笙闻言眼睛一亮紧紧盯着那支簪子。   往日她这么一说,别人就会主动将簪子奉上。但杜岚闻言拔下了头上的那支簪子拿在手上把玩了一番,说到:“这簪子是我心爱之物,乃是我母亲在我出嫁时赠与我的。”   杜岚眼中具是怀念,倒弄的陆太后不好意思了。   杜岚不舍的看了一眼簪子,但却没法子。陆太后都开口了杜岚都没给,显然是不可能了。   杜岚刚说完却看向陆笙,“本来这簪子我是万万舍不得送人的。但陆妹妹好像格外喜爱这支簪子。”   杜岚说完陆笙脸就羞红了。   但还没等她说话,杜岚又接着说到:“我今日初见妹妹,却只觉亲切就像是往日在家时的小妹妹一般!即使如此,这俗物倒是比不上妹妹珍贵了。妹妹既喜欢我便赠与妹妹了,只望妹妹能爱惜。”   说着她便大方的毫不留恋的将簪子送到了陆笙面前。   陆笙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显然不太相信她就这么将簪子送她了。但看着杜岚仿佛情真意切的样子,又看着那华美的触手可及的簪子她楞楞的伸出手接了下来。   陆太后在一旁忙提醒,“笙儿还不快谢谢二王妃!”   陆笙楞楞的道谢:“多谢二王妃。”   杜岚笑着说到:“叫二王妃多见外。我与妹妹一见如故!若妹妹不嫌弃,我略长几岁。妹妹便唤我一声岚姐姐如何?”   陆笙想了想,觉得杜岚为人还是不错的。身份够高还送了她簪子,叫一声姐姐似乎也行便应了下来。   杜岚见状笑的意味深长。      ☆、第一百六十一章   杜岚坐了没一会儿,就有太妃来陆太后处闲聊。   这倒也正常,毕竟皇帝已死,也没什么好争的了。然而她们在宫中的日子还很长,总要打发打发时间顺带讨好现在的当权者日子才好过些不是吗。   不过太妃们闲聊对于杜岚和陆笙这些小辈们来说就很无聊了。   杜岚干脆趁此机会以带陆笙在宫中逛逛为由约了陆笙出来。   出了大殿陆笙也松了口气,那些太妃虽然已经不能出宫但毕竟是先帝的妃子。陆笙必须要端着,这就很累人了。   杜岚带着她往御花园走。初春时节,花虽还未盛开但也生机勃勃别有一番滋味。   杜岚一边走一边说着宫里的景致。她看到陆笙向往的眼神,嘴角一勾说到:“这时日还未到。再过段时间就真的是花团锦簇了!但,到时最美的却不是这御花园。”   陆笙好奇的问到:“哦?这宫中还有哪处的花草树木竟比御花园还多吗?”   “这……妹妹跟我来。”   杜岚带着她一路向东走去,绕过了一座座宫殿来到一座基本已经翻修好的宫殿前。   “妹妹你看。这庭园曲水流觞配上这翠绿的树木已是极美的精致。但,待到四月这旁边的梨花都盛开才真真是人间仙境!”   陆笙透过打开的门看见精致的木桥卧在清澈的水上。一边种满了梨树,另一边却通向精致的宫殿。宫殿上的琉璃瓦闪烁着摄人的神采。她看的的入神,只这一道门所展现的景致已是如此惊艳,若是跨过这道门又是如何?   “哎!妹妹,在门外看看便罢了!可千万不能入内!”   陆笙闻言回头,不知不觉间她竟已迈出了脚步想入内。只是被杜岚拉住了。   “为何?这里是何人的宫殿?我们不能拜访吗?”   陆笙很是不解,她是太后的亲侄女儿,除了皇帝的交泰宫她哪里去不得!无论去谁宫里做客她们都是客客气气的!   杜岚面露难色,解释道:“这宫殿的主人是未来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未嫁进宫,这宫殿还在翻修。听说这宫殿草木建筑的规划都是陛下亲自画的图设计的!除了陛下外一律不准入内呢!我只是偶然间发现这里的景致独好特意带妹妹来与你分享,可我们还是在外面看看就好了!”   陆笙沉默半晌应了,只是眼中的嫉妒怎么也藏不住。杜岚当然注意到陆笙死死盯着宫殿的目光,她心满意足的勾了勾嘴唇。这刺激还不够!   接下来陆笙就一直在走神,连走到哪都不知道。   突然,她张口问到:“杜姐姐,那位……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杜岚愣了一顺然后说到:“那位?你是说未来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出自乐家,家世非同一般。听说她本人也是极美的,否则陛下也不会特意指定了她做皇后还那么上心了!”   陆笙闻言紧紧抿着唇,手中的帕子都快被揉烂了。   杜岚只装作不知,突然有些犹豫的说到:“说来……当初太后娘娘还曾想将妹妹许配给陛下呢!若不是陛下指定了这位说不定……”   杜岚故意停顿了下来没有再接着说,但这对陆笙的刺激却更大!   陆笙本来就对这宫里的荣华充满了向往,又不知入宫为后之事只是陆家人的妄想。只觉得这皇后之位连同那华贵的   宫殿还有陛下的心意都应该是自己的东西,却被那什么乐家小姐截了胡!   她心里早已埋下了嫉妒不平的种子,只许稍稍浇些水便生根发芽。   陆笙虽已被挑起了对阿锦的恨意,但杜岚却并未就此停手。她好奇的说到:“对了!听说那位在没进宫前就送了陛下一支桃花陛下很是宝贝!我还没见过这个时节盛开的桃花,前面就是陛下的宫殿了要不我们去借那桃花一观?”   杜岚带着她走到交泰宫前却又停下脚步。   “怎么了?”   “要不……还是算了吧?那桃花那么珍贵,陛下也许不会借给我们看的。”   陆笙皱眉说到:“来都来了。何况有什么珍贵的,不过一枝花罢了!”说着就率先往宫殿里走去。   她们刚到门口就被拦住了。陆笙说到:“我只是来看望皇帝表哥!还望公公通报一声!”   宫中人都知道今日陆家小姐进宫了,她这么一说小太监顿时明白了她的身份。长安不在,他也不知皇帝在何处。只得引了两人去了偏殿,自己去寻总管。   杜岚进了偏殿直接就坐下了,为陆笙介绍到:“这里是偏殿,主殿就在旁边!”   说完她指明了方位就装作头晕扶着额角闭上了眼安静的休息。而她身边的侍女见状就问门口的小太监有没有水。那小太监看着屋内两人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应该不会有事就带着侍女离开了。   殿内一时极静。坐了一会儿,陆笙却悄悄的站了起来。   在陆笙看不到的地方,杜岚清醒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往主殿悄悄走去。   没过一会儿,陆笙回来了。杜岚状似迷茫的睁开眼睛,问到:“妹妹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些慌?”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些身体不适。我们还是走吧!”   没管陆笙漏洞百出的样子,杜岚直接同意了她的提议。   待出了交泰宫,杜岚状似惊恐的将陆笙拉到了角落里。   “妹妹,你!你是不是拿了陛下的那枝梅花?”   陆笙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看了出来,本就心虚的她脸色瞬间煞白。   “你!你怎么知道?”   “梅枝呢?”   陆笙抬起手露出袖中的梅枝。杜岚一把将梅枝抽出塞在了自己的袖中,说到:“妹妹,你糊涂啊!梅枝我来想办法!若有人问起梅枝你就说不知道!”   “好!好!”陆笙忙点头。   望着陆笙急步远去,杜岚嘴角讽刺一笑带着梅枝缓步出了宫。   杜岚回府没几日,就听闻太后欲召见乐家小姐的消息。她得意的笑了!她知道,机会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桃枝究竟能不能杀死妖杜岚也不知道。但目前来说阿锦并没有在她面前显露出什么不同。所以她其实更像是在谋划杀死一个“人”!   比如,她将桃枝的另一边磨去请能工巧匠浇筑成了铁针。又让人稍加修饰将其变成了簪子,戴在了头上。在发髻的掩盖下,旁人基本看不出这个看起来很是朴素的簪子有什么不同。   打听了乐家小姐进宫的日子,她也盛装打扮了戴着那个“簪子”坐着马车进了宫。   在陆太后的宫里,她才真正见了这个让她羡慕嫉妒的女人。   双目相对,她却惊诧的瞪大了眼睛。宫里还有与她一样惊讶的人。只因这位乐家小姐竟与司马云以前身边的那个早亡的宫女长的一模一样!   其他人只是啧啧称奇,然后上前攀谈。杜岚却握紧了拳头坚定了要杀死这个妖孽的决心!   她不相信天下间会有两个一模一样连语气神态都如此相似的人。这看似恢弘大气的宫里什么离奇的事儿没有。再联系那死去的宫女,她一想便知两人是同一个人。   她也同样不相信她会输给一个宫女!她是杜家精心培养的小姐,怎么会输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婢子!她也只是模样长得好看些罢了,根本不值得皇后之位!一定是她用妖术蛊惑了陛下!   她心中名为嫉妒的火焰越烧越旺,面上却笑的越发和善。   阿锦虽在宫中待了很久,但以这种身份还是第一次。   自她来太后宫中后,便不断的有各种找借口来看一眼她的人。宫中真正认识她的贵人并不多。能认出她相貌的大多是宫女。   然而她也并在意这些。那些人不敢说什么。她真正在意的是,距她上次找司马云坦白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司马云却一直保持沉默。没有派人来找她,也没有取消婚事。婚期越近,她内心就越不安。   她正走着神,就听见面前有人惊呼出声。她回过神,却是上茶的小宫女不小心将茶泼在了她身上。隔着厚厚的衣服她并没有被烫到。但作为主人的陆太后却很尴尬,觉得失了颜面。   杜岚这时就出来打圆场。   “还是先让乐小姐去换身衣裳吧!”   宫女忙领着阿锦下去了,陆笙唇边泛起不屑的冷笑。   陆太后对杜岚的快速反应很是满意,见人下去了脸色好了一些。然后对着身边的贴身侍女阿蓉说到:“哀家平日里太和善了。以至于底下人这宫里的规矩都疏松了!该好好的敲打敲打她们了!”   “太后娘娘说的是!”阿蓉袖着手弯腰应是。   太后的宫中即使太后本人和善,但底下人又怎敢松懈?不过是人有意为之罢了。   杜岚隐晦的看了陆笙一眼。这把刀比她预想的还要好用!倒是方便了她。   杜岚趁机说到:“太后娘娘!乐小姐对宫里不熟,不如我去看看。”   “嗯。二王妃考虑周全!既是如此,你便去看看吧。免得再出什么意外。”   阿锦跟着那小宫女走了一段时间便停下脚步不走了。   那小宫女疑惑的回头,“乐小姐怎么不走了?换衣裳的地方就快到了。”   阿锦看着小宫女神色莫测。   “你是新来的?”   小宫女似乎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答到:“奴婢,进宫已经两年了。”   “进宫两年了,还不认识路?这再走就该离开太后娘娘的宫里了吧!”   小宫女顿时冷汗都下来了。   “奴婢不知道乐小姐在说什么。奴婢明明记得就是这条路!况且宫里地方本就很大,路也多。乐小姐是第一次进宫不认得也是有的!”   “是吗?”   阿锦冷冷的看着,却不再往前走一步。看样子就知道没信她的话。小宫女记得冷汗直冒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杜岚的声音从阿锦的身后传来。   “你先下去吧。我来带乐小姐去换衣裳。”   小宫女闻言如蒙大赦一般快速的行礼撤下了。   阿锦冷静的转头,“原来是二王妃想见我。见我也不是什么难事,直接和我说就是了。何必还要费我一身衣裙呢!”   “我确实想见一见姑娘。不过姑娘这身衣裙可不是我的原因。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阿锦’姑娘谈一谈!今日之后,我会送姑娘一身崭新的衣裙,就当是为不懂事的小妹妹赔罪了!”   杜岚特意着重强调了阿锦两个字。面上温和,语气却带着威胁。至于一身衣裳她根本没放在心上,甚至充满恶意的想也许今日过后那衣裳就只能烧给她了!   阿锦听到她的话也很冷静。见到杜岚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认出她了。女人对于情敌的直觉总是意外的准确!   她也没打算否认。她认出来了又如何?她究竟是谁,她自己说了不算,她说的就更不算!   “好。既然二王妃有此意,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杜岚带着她继续向前,进入了一处僻静的宫殿。   “这里漂亮吗?”杜岚一边欣赏着周围的美景,一边似是不在意的问到。   “精致不错。这里是……”   “未来皇后的宫殿。放心。已经翻修好了。不会有人来这里的。你也可以欣赏一下。”   “还是进入正题吧。你找我来此究竟想说什么?”   杜岚沉默的看着她许久,才说到:“我喜欢陛下。从他还不是陛下的时候就喜欢了。”   阿锦闻言有些意外。   “我知道。”   “你当然知道。我当初还傻乎乎的让你帮我传话!现在想来,你一定在心里嗤笑吧!”   阿锦没有说话。杜岚接着说到:“你不配当皇后!你陪不上她!”   杜岚似乎彻底撕下了伪装,阿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配不配不是你说的算的!”   “噗!”杜岚笑出了声,嘲讽的看着她,说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说的是不算。但首先,你要是个人!”   阿锦面色瞬间煞白。   “你以为陛下是什么?陛下是天子!怎么会喜欢一个妖孽!”   杜岚眼神犀利,句句诛心。但她的语气又突然和缓了下来。   “不过你毕竟侍奉了陛下那么多年。所以陛下特意派我来送你一程!就不把你送上断头台了!接受陛下的仁慈吧!”说着她握紧了袖中藏匿已久的簪子狠狠的插在面前人的心口上!   剧烈的疼痛传来,鲜血顺着簪子滴在地板上留下暗红的痕迹。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眼前的人身上冒着光点趴在地上,伤口处不断流着暗红的血液。   一时的痛快褪去,理智回笼带来无尽的慌乱!   她被地上的人垂死的眼神吓了一跳,急步后退。慌张之下左脚绊右脚竟在平地摔了一跤。   她连忙爬起来匆匆忙忙的向外跑,但在快跑出宫殿时却停下了脚步。   她回过头,眼神幽暗不知所思。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脚步稳当了许多向灯烛处走去。   白日里灯烛未点,但一旁却放着点火的火折子。   她点燃火烛扔向纱幔,轻的纱幔稍燎到火舌便被吞噬殆尽!火势以风一样的速度蔓延,席卷了整个宫殿。   看着整个宫殿,包括地上的那个女人都被滔天的火势吞尽渐渐看不见身影他才送了一口气般转身飞快地逃离这个地方。   宫人正忙着自己的事情,却突然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有人瞪大了眼睛,盯着某个方向呆呆的发怔。旁人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见整个宫殿都已沦为一片火海。   惊叫之后有人认出的那座宫殿,忙唤人抬水浇熄火势。   尽管宫人都跑着拎着一桶桶的水泼向火焰,但也阻拦不住旺盛的火势。直到整个宫殿一片焦黑,再没有什么可烧的东西火焰才渐渐被扑灭了。   与此同时,陆太后宫中也是一片慌乱。只因去换衣裳的乐家小姐还没回来。问人却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一宫的人着急忙慌,到处寻找着乐家小姐的踪迹。宫内顿时乱成了一片。   宫内一行一止都有规矩,从未如此骚乱。乍闻之下,司马云几乎以为有人反了兵逼皇宫!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自身的烦恼。   长安踏着轻而快的步伐走到司马云身边,一向冷静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焦急。   “陛下!太后宫里来人说,乐家小姐在宫里失踪了!另外,长信宫……突然起了火。火势太大来不及灭,长信宫已然只剩残垣断壁了!”   司马云闻言皱眉,“长信宫先不管。先去找……乐小姐。”   “诺。”   司马云下完命令就去了陆太后宫中。陆太后也是坐立难安。本来只是想提前看一眼未来的儿媳妇。结果谁知今日事故不断。   看着司马云急匆匆而来,陆太后格外心虚。司马云还没说话,她自己就先交代了前因后果。   “你说这,哀家也没想到啊!本来只是个小意外,哀家也使人带她去换衣裳了!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就不见了呢!”   司马云紧紧抿着唇,心中七上八下很是忐忑。按理说他不应该担心阿锦。毕竟阿锦是……又有何人能伤了她。但……   司马云在太后宫中坐了很久。宫人们从青天白日寻到黑夜降临。宫中处处都燃起了灯火,各处都被翻了个遍。乐晋也早听到消息来到宫中等候。   可是他们等了很久,却一直没有人来报寻到阿锦。直到……有人说长信宫中死了个人!原以为是个偷偷溜进去的小宫女。但有人发觉那首饰不像是一个宫女的,各处也没有人失踪。他们才恍然惊觉,这人有可能就是久寻而不得的乐家小姐!   司马云和乐晋听闻这个消息时直接楞在了当场。陆太后差点晕倒。   最后还是由乐晋确认了那被在高温下扭曲变形的首饰确是阿锦今日所佩戴的!   司马云唇色发白干裂,双眼无神只觉得一阵阵晕眩感传来便直直倒了下去!   紧紧跟随在司马云身边的长安一看皇帝倒了吓了一跳,一边高声呼喊一边让人请太医。   司马云醒来时已在交泰宫的榻上。回忆随着清醒的神智一起回笼,他脸色大变找人询问,只觉得那只是一场梦!   然而宫人为难的脸色却透露出令人无奈的真相。   他浑浑噩噩了几日,突然就在某一日陡然清醒了。只是眼神冷厉的吓人,面容也肃穆不似往日从容。   “那日给阿……乐家小姐领路的宫人是谁?”   “陛下,太后早就使人问过了,但那宫人只说一转身乐小姐就不见了!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没用刑罚了。”   司马云的声音很轻,长安的身子却不受控制的一抖。陛下往日不喜刑罚,现在却……   那宫女似是熬不住刑罚,终于咬出了杜岚。   杜岚早有准备,推说将人送到偏殿就离开了。又支支吾吾的说到那日似乎看见陆笙进了偏殿。   陆笙那日确实去过偏殿。她是想去给乐锦个下马威的。但她进去偏殿却没找到任何人,就又匆匆离开了。   因此她本就心虚,一看她被咬了出来先是愤恨的瞪了杜岚一眼,就哭喊着否认。   陆太后一看侄女儿这样也有些心软,想给她求情。但一看到司马云那冷漠的表情便心里发寒,口中的话竟一句也说不出。   陆笙见哭泣没有用便渐渐停下下来。周围没有一个人敢为她说话。大殿中一片渗人的寂静。陆笙终于开始害怕。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一言不发。   直到司马云吩咐将她拖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让她开口,她终于恐惧的抬起头。然而说出了真话。   她坦白期间,司马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仿佛已经看见了她的结局。她交代完一切后,司马云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了出去。她身子一软摊在地上。   看在陆太后的面子上,司马云只处置了陆笙一个人。但所有的人都知道,陆家是没指望了。   司马云和陆笙的接触并不多,但他也看的出她没有那份心计和能力谋害身为妖的阿锦。   那剩下的参与到这件事中又有心里手段的人是谁几乎呼之欲出了。   人们还没从宫中发生的大事中回过神,就又听闻二王妃猝了!众人惊叹的同时,将家里各处都洒了柚子水去晦气。几天不到连死几人,实在是诡异又可怕。像是带了诅咒一般,众人再不敢提起这件事。所有人都讳莫如深。      ☆、第一百六十四章   侍女青荷如往日一般轻手轻脚的打理着屋子中的摆设。   其实,屋子中的摆设并不多。但样样都透露着简单精致的气息。屋子里也很空旷,干净的不像是一个女儿家的闺房。   侍女青荷人如其名,乃是屋外池中修炼了数千年的荷花所化。每日都会化为原身在池中修炼,只抽出一段时间帮她的主人打理屋子。   青荷打理完摆设又轻手轻脚的挪到床榻边。床榻上铺着似云霞般的锦被,看着便觉得柔软。其上躺了一个极美也极安静的女子。女子沉沉的睡着,没有任何要醒来的意思。   这便是青荷的主人,锦卿上仙。锦卿其父是天界的战斗力之一,云武上神。作为他的独女锦卿的地位可想而知。单单冲着这个身份,便有许多仙想与她结交。   但锦卿自小便不喜与人接触,一直宅在居所修炼不愿出门。云武上神也是冷清性子。况且仙神一向讲求随性随缘,也随她去了。   云武上神时常出门游历,一去便是数百年不归。锦卿也早就习以为常。反正也有青荷照顾她。她不出门自也无事烦扰。   但,她修炼许久却终于遇上了瓶颈。在青荷的劝说下,她决定出门逛逛。可未曾想,她头一次出门就碰上了卖假货的!   她本是一时好奇,向那贩卖熏香的仙人买了一小块想回去赠与青荷,也证明她出过门了。   谁知那香一燃起她便觉得昏昏欲睡!这一睡便睡了数百年。   她心里有数却未来得及向青荷说明。青荷不知缘由,只知锦卿突然便昏睡过去。她四处打听云武上神的消息,却没有人知道云武上神到底去了哪里。无奈之下,她回到锦卿旁边却发现她除了昏睡并无其他异状。终于稍稍放下了心,日日一边修炼一边注意着锦卿的情况。   她想好了,若是云武上神还未归来,或是锦卿出现异状,她便只能带着锦卿去求一求素檀上神了!   她都准备收拾东西了,结果榻上的人却有了反应!   她无意间视线扫过榻上,锦卿还安静的躺在上面,睁着眼睛。她安慰的转过头,手中的东西就掉地上了。睁着眼睛!   她窜到榻前,仔细端详了锦卿一会儿,将一只手放在她眼前摇了摇。   “……我没瞎。”榻上的人许是睡久了,声音还带着沙哑。   青荷顿时激动了。   “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就要背着你千里求医了!”   “那正好,给你省了点儿事。”   锦卿撑着榻坐了起来,睡久了的身子反而有些疲乏。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青荷紧紧盯着她,生怕她又出了什么事。又似是不信她毫无缘由的昏睡这么久。   “没有。我很好。”青荷将她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见她确实无事才放下心来。   看着青荷出去了,锦卿坐在榻上没有动。往日的回忆袭来,恍如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她以前认识的,更多的是不认识的。她一边回忆,一边出神。呆坐在原地良久。   这个梦对她来说可谓是很怪异了。她曾与素檀上神有过一面之缘。   那还是数千年前,她尚还年幼。随父亲赴一场宴会。那时他已经成名许久了,高高坐在最上方独自一人自斟自饮仿佛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或许是他的气息太清冷,也没有仙神敢上前打扰。   也许是觉得他很奇怪,也许是……他太好看了。她不知不觉竟盯着他看了许久。后来晃过神才发觉有很多和她一样盯着他看的女仙。只是她们都是悄悄的看的。自以为隐秘而又明显。   她恍然间觉悟,原来这人是只能看的。   但认知就是用来打破的。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从一众羡慕的眼神中缓缓上前成功与他交谈了几句。   她又明白了,原来他不是不与人交流只是因人而异。   当时她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又懂了一个道理。可没想到时隔数千年再相见,竟会是在梦里。他还是她梦里的主角。   难道当初她对他一见钟情从此就放在了心上数千年都不曾忘怀?还做梦差点嫁给他!这样看来……她怎么这么猥琐!   锦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心情有点低落。一不小心竟发现了自己的隐藏属性。   她走到香炉旁,拎开盖子。里面的一小块熏香早已燃尽,竟一点味道也不曾逗留。干干净净,如同那个梦一般。   “上仙!”青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语气很是激动。   她放下手中的香炉盖子,走到门口。却见消失许久的父亲正站在门外。   “父亲?你回来了?”   “嗯。”云武上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也有些惊愕,似是在奇怪他不过出去一趟青荷怎么像没见过他似得这么激动。   锦卿还没说话,青荷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完全。   云武上神闻言有些紧张的检查了锦卿,却见她一切正常连修为都是缓慢增长。他点了点头放下心来,我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凡。看来真的只是睡了一觉,而并非什么机缘。   “卿儿。为父此次出门拜访了几位好友。发现他们的子女好像成婚的成婚,没成婚的修为有成。为父觉得你也到了成婚的时候了,就帮你物色了一个还不错的骚年!你有空就和他见一见吧!”   锦卿闻言一惊。她父亲什么时候还顺带帮仙做媒了!   但转念一想,那素檀上神就是朵高岭之花。惦记也没用。她会做这种梦也许只是男仙见少了。兴许她就移情别恋了呢!   这么一想,她就乖巧的答应了下来。云武上神一看女儿没反对心情很复杂。据说现在的孩子叛逆期应该到了。他一个好友的儿子一听要相亲立马收拾收拾东西离家了。后来再回来的时候修为有成又成熟。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他是该高兴呢,还是该遗憾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素檀上神神魂离体后,含光无所事事一边守着素檀的神体一边睡了一觉。含光一觉醒来算了算日子,惊讶的发现素檀上神竟已到了第三世!上神去往人间算来不过百余年,却已历三世。竟是世世早夭的命格!   他忙将准备好的蘅芜香点燃。缕缕青烟在空中散开,直到一小段香燃尽,床榻上的人才睁开了双眼。   含光凑上前去,看素檀神色恍惚轻轻唤到:“上神?上神!”   “几时了?”   “上神,才三日!”   素檀低头敛目不知在想些什么。   “……桃子,在何处?”   “桃子?这,小仙不知。应该在钩吾山上修炼吧!”   “当真?”素檀抬眸望他,眸色是他看不懂的深幽。   含光被这两个字堵的说不出话来,怔怔的看着素檀。不过三日,怎么感觉上神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你去寻她。若是……寻不到她。便拿酒来吧。”   含光一头雾水,但还是满山的查看却无桃子的踪迹。含光照素檀的话拎着上好的琼浆回了元德宫。素檀还坐在榻上等他,似是一动未动。   含光将酒献上好奇的看着素檀,想知他要酒何用。谁知素檀拍开泥封就仰头饮了起来。   含光见状楞在了原地。要知道素檀从不饮酒。即使是在宴会上也是以果露代酒。这是四荒的共识,他从未破过例!   “上神!你这是……”怎么个意思?   “……听说酒能解千愁。一坛不够,将酒都拿来吧。”   含光闻言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家上神要解愁?解愁!他家上神不是素来通透无悲无喜亦无忧的吗?究竟是什么事能让上神都发愁?   “哦!”他楞楞的应了一声,听话的将他珍藏的美酒都奉上了。   素檀一个眼神都没留给他,自顾的饮着酒。   素檀从未饮过酒,谈不上什么酒量。但他道法高深,所以无论他怎么饮都不会醉。但他偏偏醉了。无论是人还是神,当他想醉时即使不饮也会醉!   ……   锦卿到达彷境时,见一紫衣男子摇着扇子仰着头似是颇有感触的观赏着盛放的梨花。口中还念叨着什么。   锦卿犹豫了一会儿,观望四周。发现并无其他人只得走上前去说到:“是我来迟了,劳公子久候。”   只见他停下手中摇的正欢的扇子悠悠的转过头,见到锦卿眼睛一亮,微微一笑说到:“有幸在如此美丽之地等候佳人本就是一桩雅事。便是久候,在下也是心甘情愿。”   “……”   这人怎么盖里盖气的?他真的是父亲口中很不错的男仙?   今日在云武仙人的安排下,锦卿将与他很看好的一个男仙见面。地点就定在美如画彷境。   彷境之美不同于其他地方的姹紫嫣红,而在于其白。彷境除了梨花没有其他的植物。故而梨花盛开之时天地之间便只余这一抹雪白。洁白圣洁的让人在欣赏之余感到无尽的彷徨寂寥。   与彷境的梨花一样出名的,还有的流淌在一旁的离水。离水清澈却望不到底,且静的听不到一点声音。整个水面如同一个巨大的镜子完整的倒映着彷境的梨花。仿佛水中还有另一个彷境。   彷境虽美,离水却很危险。它具体危险在哪里众仙神也说不出来,但所有碰过离水的人都死的死伤的伤。从此彷境便很少有人来了。   但也正因为没人,云武上神恰恰看中了这里的清净。   锦卿把所有关于彷境的传闻在脑海中扒拉了个遍,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将目光移回面前仙的身上。   她很想知道她父亲的口味什么时候变的。作为一个有逼格的上神,他的口味怎么就能变的辣么快!快的让她猝不及防!   这厮从见到她开始已经自顾自的说了好几个悲伤的爱情故事了,然后悲伤的不能自已。所以……他到底想干嘛?   那仙悲痛的说起了故事中主人公的结局,双目含泪,欲流未流。这种高难度的操作,锦卿扪心自问。她都做不到啊!   她张了张嘴,正准备趁他还没有开启下一个故事找借口走人。   突然!一个火红的毛团子以极快的速度窜了过来,径直向着离水方向窜去。锦卿定睛一看,红毛团子后面还跟着个白衣男仙紧紧的追着冲了过来!   眼看着那男仙毫无防备的冲向了离水显然刹不住了,锦卿飞快的跟了过去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那男仙的腰带。   那男仙与离水来了个面对面,差一点就亲密接触惊魂未定的站好。尽管配着松散的衣物显得有些狼狈,但他眼神明亮尽显方正之气。   他对着锦卿感激的抱拳一礼,说到:“多谢仙子救命之恩!”   正说着,一个姑娘飞快的跑了过来,焦急的问那男仙:“我的狐狸呢!”   那男仙顿时有些为难,“这……是在下无能。它应当是掉进离水了。”   那姑娘一听就急了,“那你还不下去捞!”   锦卿闻言皱眉,插了一句到:“姑娘,这离水是沾不得的!”   那姑娘似是才注意到她。   “你是谁?这是我与他的事,与你何干!”   “哦?那是因为他你的狐狸才跑的?”   “那……倒不是。不过他没帮我追回狐狸就是他的错!再说这是他自愿的管你什么事!”那姑娘似是有些恼了,脸色很不好看。   那男仙嘴角泛起一起苦笑,对着锦卿抱拳说到:“景桓多谢姑娘关怀。确实是我没追回狐狸,牵累姑娘了!”   锦卿闻言闭了嘴不准备再管,但突然回过味来!   “等等,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在下……景桓。有什么问题吗?”   “……景瑞龙王之子景桓?”   那男仙一愣,惊讶道:“姑娘认识家父?”   “……我乃云武上神之女锦卿。”   那男仙闻言也是一愣。   “你是锦卿?那……她是……”   景桓看向那娇蛮的姑娘。那姑娘也有些懵。   这时,被锦卿留在原地的那位追了上来。   “皎皎!你怎么把我丢下了!”   锦卿疑惑的问到:“……谁是皎皎?”   那姑娘沉默了一会儿说到:“……我是皎皎。”      ☆、第一百六十六章   那姑娘眉头一皱,疑惑的盯着跟来的男仙。   “你是谁?为何会知道我的名讳!”   那男仙闻言一愣,拱手一礼说到:“在下郁旬。”他看看锦卿又看看那姑娘。   “你,也叫皎皎?”   “难道还有谁和本姑娘同名?”那姑娘闻言不满了。   锦卿整理了一下思绪,若有所思的说到:“与你相约的是位名叫皎皎的姑娘。”   说着她看向那兀自不满的姑娘,“而你就是皎皎?”   “那你呢?”   在一旁有些呆愣的景桓闻言有些楞楞的说到:“在下是来见云武上神之女锦卿仙子的!”   “……我就是锦卿。所以,我们是认错仙了?”   三人闻言皆是一愣,接着便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片刻之后,锦卿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   “那只狐狸好像很像这位皎皎姑娘走丢的那只。”   众人闻言转头望过去,只见一只通身火红的狐狸悠闲的蹲坐在树下摇着毛绒绒的大尾巴睁着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他们。   那位叫皎皎的姑娘叫到:“啊!它就是我丢的那只!”   郁旬将手中折扇一收,一派风流的说到:“原来便是这只小东西扰了姑娘的心情。皎皎姑娘莫急,待在下替你寻回来!”   说着他就不急不缓的向那只小狐狸走去。小狐狸见他靠近歪了歪头,抖了抖耳朵转身就窜了出去。速度之快一如既往!   郁旬呆楞了一瞬,但话早已放下。只得追了出去。只是这一去便许久未回。只留下锦卿三人还在原地等待,气氛愈发尴尬。   锦卿咳了一声,说到:“那位郁旬仙友去了许久了。我还是去看一看吧。”   她话音刚落,景桓便接着说到:“我也去!”   皎皎幽幽的看着他们,“那我呢?你们不会是准备将我一个仙留在这里吧?”   锦卿一时无言。三人商量良久,最终还是决定一起去寻郁旬。   彷境极广,他们沿着郁旬走的方向寻去。入了梨花林中却越显彷徨仿佛每一处的景都是一样的。   他们本也不知郁旬究竟往哪个方向走的,干脆随着感觉走也不辨方向了。   不知走了多久,锦卿隐隐听到了谈笑声。景桓与皎皎显然也听到了,寻着声音的源头走去。   穿过几株梨花树,就看见许久不见的郁旬精神抖擞的摇着折扇与何人谈笑着。   皎皎顿时不高兴了,径直向他走去,说到:“我们担心你出了什么事特地来寻你!你却与人谈笑风生!”   郁旬闻言一愣转过头看见他们才恍然到:“哎呀!与两位聊的太开心竟忘了去寻你们了!是在下的不是!还望各位见谅!见谅!”   皎皎听郁旬这么说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楞楞的待在原地,眼睛直直的盯着某处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锦卿走在最后,看不见与郁旬交谈的两人却对皎皎的反应感到奇怪。难道是那两人有何不妥?   她又穿过几株梨花树,却也同皎皎一般楞在了原地再也迈不动步伐!   仙神界无丑人。顶多是样貌一般,不乏容貌妍丽者。但眼前两人即使实在俊男美女众多的仙神界也当的起一句光彩夺目。尤其是那男子,名副其实的倾城色!   这仙神界容貌如此出色又气质清绝的男子着实不多。锦卿也就见过一个。但巧的是,面前这个就是她见过的那一个!   “素檀上神……”   本来皎皎看着素檀呆愣住,素檀并未放在心上。他已经习惯了。倒是他身旁的女子见状不悦的皱了皱眉。   但他视线一移,另一个身影进入眼帘。让他也体会了一次失神的感觉!   “阿锦!”   他不禁轻呼出声,那女子似也认识他一般停在了原地。   场面一时静极。伯兮见又有人出现心情更是不悦。但她的形象一向是温柔端庄,更何况是素檀面前!她不能失态!   “几位仙友,可是与郁旬仙友一道的?”   郁旬见自己被美腻的仙子点名眼睛一亮,连连应到:“正是!正是!”   锦卿恍然回神,上前一步和景桓并排而立。   “这位是皎皎姑娘!这位是锦卿仙子!这位是景桓仙友!”   “吾名伯兮。”说完她看向身边的人,眼里水波粼粼语气也温柔了许多。   “这位是素檀上神。”   景桓闻言饶有兴趣的说到:“哦?在下听闻素檀上神从不与女仙来往,唯有伯兮仙子与之甚密。原来是真的!”   伯兮闻言脸色好看了许多,嘴角上扬羞涩一笑没有否认。   但没想到一向清冷不与人言的素檀上神却突然开口解释到:“我与伯兮仙子并未过从甚密,还望慎言!”   此言一出,伯兮脸色瞬间煞白。   皎皎终于回过神,却是看向了伯兮手中。   “这不是我丢的那只狐狸吗?”   郁旬忙解释到:“这只狐狸是伯兮仙子的!”   “这明明是我的狐狸,怎么会是她的!”   伯兮看着她冷冷到:“这狐狸吾已养了数百年了,虽然前段时间突然不知所踪!但从来没有谁捡到就变成谁的狐狸的道理!”   皎皎闻言对着伯兮道:“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你的狐狸!天下间的狐狸多了去了!”   那狐狸乖巧的缩在伯兮怀中。一看便知伯兮说的是实话。皎皎这话有些无理取闹了。   郁旬劝到:“好了!不过一只狐狸。改日在下送你一只。”   “不必了!我也不是什么狐狸都能看的上的!”   皎皎明摆着是和伯兮对上了。这女仙吵架男仙不好插嘴。伯兮又自持身份不如皎皎放的开,一时竟静了下来。   谁知一直没有言语的素檀竟开了口。   “你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伯兮还以为是对着她说的。   她仔细一想,她今日约素檀出来还用上了父亲对他的恩德是想说出自己的心思的!   但此时这种情况这么多人面前她怎么说的出口。   她羞红了脸,低下头喃喃到:“我,我……”   素檀又接着说到:“你当真不言?”   伯兮心一横,说到:“我心悦神君数万年了!你我若……在一起。想必父亲也是欣慰的。”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令尊的恩情我自会另寻时机当年报答!以后无事不要再来元德宫了!”   伯兮脸色煞白身子摇摇欲坠。但素檀只是深深看了某个方向一眼转身离去。   锦卿:“……”他为什么瞪我?难道他知道我做梦很猥琐的事了!不可能啊!我连父亲都没说!   ……   几日后。云武上神一脸复杂的看着锦卿,叹息到:“没想到你修为不成又是这个性子的原因竟是在这里!天道果真是让吾等猜不透啊!”   “……”锦卿一头雾水。他在说什么?   “素檀上神向我提亲了。我答应了。”   “……!!!”   难道那其实不是梦吗?   正文完